他希望他们能跟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他知道,这个叫做安亚非的,之于阿爹,一定是特别的存在。
所以,他答应了这个定亲,不仅是因为替父报恩,也是为了他阿爹。后面一个原因,除了他们家亲近的几个人知道以外,便再没有人知道了,外人多是认为他是为了替父还恩,殊不知,后面一个原因才是主要的。
只是没想到,中间会有这么多的神奇转变。
阿爹的夙愿得偿所愿,而他,也真心的喜欢上了非儿,虽然此非儿已非彼非儿。
心里兜兜转转,陆寒情最终化为一抹宠溺的微笑,继续手上未完成的事情。
一时之间,温暖的小厨房里,只余切菜的声音,菜入油锅的“滋滋”声。
等到小厨房里也开始点燃油灯时,外面阴冷潮湿的天空已经彻底黑暗了下来,中途已有仆人来通知他们,陆寒情的爹爹与阿爹已经回来了。
看着菜板上一道道冒着热气,飘着诱人香气的菜,东远与西南皆忍不住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上下滑动了一下喉结。
西南偷偷看了眼自家大少爷,快速伸手拿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霎时间,酥酥辣辣的味道在口腔里漫延,让他幸福的眯起了一双眼睛。
呜,安公子做的菜真是越来越好吃了。那些个御厨简直没法比。
东远微微吞了口唾沫,也很心动,可是,看了眼自家大少爷,只得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
该死的西南,动作真是太快了。早知道他一开始就该动作的。
陆寒情冷冷扫视了一眼某个嘴巴一鼓一鼓不懂规矩的小厮,心想着好像遥国有一家商铺貌似出了点问题,正好缺个信得过的人。
西南接收到那道算计的视线,背脊一凉,没出息的往东远身后缩了缩身子。
少爷好小气。
安亚非倒是没注意到三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此刻他正低头把最后一道浇汁鱼上盘。
看了眼色香味俱全的菜,安亚非满意的一笑,很有成就感的拍了拍手,“好了,已经把菜都做好了,赶紧端出去吧,西南去叫你家老爷跟夫爷过来吃饭了。”
东远跟陆寒情认命的开始端菜往院里的大厅走去。
饭桌早已准备好了。
洛夕有点忐忑的走进大儿子的院子里,紧张的向身边的陆沧询问道:“你说,小非特意让寒情叫我们回来吃饭,是不是表示他已经不介意了?”
他可没忘记好友的脾性。
不会是叫他回来吃什么最后一次晚餐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洛夕心情瞬间就开始担忧起来了。
小非,难道真的不打算跟寒情在一起了?
想起两人相处时的神情,很明显,两人都已经对对方产生了感情的,要是如果因为这个就不在一起了,他敢保证,大儿子一定会采取激烈手段的。而且小非,也一定会很难过的。
“哎,我怎么就当了孩子他爹呢?”洛夕仰天一叹,要是他是跟小非一起过来这个世界的,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了?
可是,他要是不早点过来,那就遇不到沧了,也就没有寒情他们了呀。
一时之间,洛夕的脑子里陷入了鸡生蛋,蛋生鸡的无限循环难解题当中。
陆沧无语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夕儿这又是在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安亚非斜靠在大厅的门口,挑眉看着连走路都在走神的好友,那眉宇之间的纠结,连他这个离得这么远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心里霎时痛快了不少。
这才对嘛,他一个人纠结多没意思。
陆寒情洗完手出来,见到自家阿爹跟爹爹来了,立马迎了出去,“爹爹,阿爹。”
陆沧朝他点了点头,右手该拉为搂,圈住还在走神的亲亲夫郎,低声唤道:“夕儿,到了。”
洛夕茫然回神,眨了眨眼,有点还在状况之外。
陆沧示意他看向前面。
洛夕顺着视线看过去,便见好友姿态闲适的靠在厅门口,含笑看着自己,那熟悉的神情,温暖的眼神,微微勾起的嘴角,让他一下子红了眼眶,“小非。”
安亚非偏头,嘴角笑意加深,心道,这个家伙还是这样动不动就给他红眼眶,真是,让人想不心软都不行,想到此,不禁微微张开双臂。
洛夕嘴角一撇,虽然表现得好像很不屑的样子,可是眼里的喜悦却是出卖了他,整个人挣脱开腰上的手臂,快速的冲向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感受着熟悉的温暖,洛夕蹭了蹭,轻声道:“小非,不生气了好不好。”
安亚非低头,轻轻嗯了声。“松开吧,再抱下去,你家那位该要跟我拼命了。”安亚非眼角余光瞧见某个人已经黑沉下来的脸色,不禁有点好笑,同时也真心为好友能找到这么一个在乎的人而开心。
陆寒情嫉妒的看着自家阿爹在那个就连自己都没抱过几次的怀抱里,靠得那么舒适,心里的酸味就跟北口镇陆府里那几缸酸菜似的。
一边的陆沧也不无怨念,这几天夕儿心里脑子里总是想着这个非儿,就连晚上睡觉做梦都是非儿非儿的叫,要不是看出来这个非儿跟寒情已经是互许心意,他都要怀疑这个非儿跟夕儿以前是不是情人关系了。
感情好,要不要抱得这么紧?陆沧神色冷凛,硬是压抑住了想上去狠狠分开的冲动。
等到两人分开,终于都坐在桌上时,洛夕的注意力立马又被桌上熟悉的菜色跟香味给吸引住了,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身边一直怨念的怨夫陆沧。
看得陆寒情不禁在心里替自己爹爹鞠了一把同情的眼泪,同时又颇有点心有戚戚然的感觉。
自阿爹来了后,非儿也没把眼睛放他身上了,一心只给阿爹夹菜,殷勤得都把爹爹给赶下去了。
“小非,我都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洛夕嘴巴里鼓鼓的,说话居然还能神奇的说得清清楚楚。
安亚非给他碗里夹了块排骨,笑道:“好久没吃到了,就多吃点。还有,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嘴里有食的时候不要说话,这样很容易被呛到的。”
安亚非无奈的给他盛了一碗汤,几个好友里,就属这个好友最不靠谱,也最孩子气。说过很多次的事情,总是当面答应着,然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没想到都是当爹的人了,脾气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知道了。小非,你做的浇汁鱼越来越好吃了。”洛夕幸福得咽下嘴里香滑绵软的鱼肉。
陆沧把碗里剔好鱼刺的鱼肉再次放到他碗里,说道:“夕儿,小心点吃,别再说话了,小心被鱼刺给卡住了。”
洛夕刚想说他不要乌鸦嘴,嘴还没张开呢,就咳嗽了起来,尼玛,这个乌鸦嘴。
陆沧紧张道:“夕儿怎么了,是不是被鱼刺卡住了。”
洛夕没法开口,只能用眼睛瞪着他来表达自己的愤怒,都是你乌鸦嘴,你要不说我能被卡住吗?
安亚非赶紧让东远去厨房里端来一小碗醋。
陆寒情在一边轻轻拍着自己阿爹的背,一边同情的看着紧张的爹爹。
“夕儿,怎么样,好些没,鱼刺下去了吗?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放下手中空空的醋碗,陆沧担忧得一叠声询问出声。
好不容易把鱼刺给咽下去了,洛夕一个白眼就甩了过去,狠声道:“你给我闭嘴,都是你个乌鸦嘴,你要不说,我能被鱼刺卡住吗?”
这凶狠暴躁的神情,哪里还有一点在安亚非怀里的软软样子。
陆沧好脾气的点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乌鸦嘴,那夕儿你喉咙里的鱼刺下去了吗?”
洛夕撇了撇嘴,无趣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真是的,每次都是这样,他无论怎么发脾气,这个家伙总是这样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无理取闹,总是顺着自己的脾气哄他。
安亚非摇摇头,看了眼陆寒情的爹爹,心想这人倒是真好。
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好友这种乖张的性格了。
在外人面前时,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又是一副随时会炸毛,脾气有些暴躁,偶尔还喜欢撒娇卖萌。
这种喜变的性格,曾经一度让他们这几个好友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想起那段往事,安亚非都只想叹气。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46、倒霉三公子
那场秋雨之后,洛城的天气便每天都在下降,虽然太阳依然每天准时的在天空出现,可也改变不了越来越冷的温度。
安亚非捏着手里的一条绵绸的四角裤,眼里神色复杂难明,一张俊雅的小脸阴沉阴沉的,看起来很严肃,尤其是那总是挂着一丝微笑的嘴角,此刻抿得紧紧的。
看着裤子某处可疑的湿迹,安亚非觉得自己其实是大惊小怪了。不就是梦遗嘛,前世又不是没有过,就是自给自足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虽然这般在心里说,可脸上的神色依然没有好转,尤其是想到昨晚上做的那个梦,本来复杂的脸上居然升腾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热了起来。
不就是,梦到跟那个家伙滚床单么,有什么好纠结的。
用力的把裤子揉成一团丢进一边的脏衣篓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安亚非直接捏起裤子走到小厨房后面的井边,提起一桶水,快速的给毁尸灭迹。
“啧,为毛是被那个家伙压?劳资绝对要在上面。”
狠狠的嘀咕了一句,安亚非把洗干净了的裤子挂到围墙边上的树枝上,这才从屋里拿了几个布袋子慢悠悠的往院子外走。他决定今天去陆府的后山逛逛去。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陆府里又要添置不少过冬的东西,东远一大早便跟着去忙乎了。
看了看朗朗晴天,安亚非便直接转身往陆府的后山走过去。
闲着无事,他想趁着天气尚还未太冷的天气里来这片山脉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听他好友说过,这陆府的后山,自陆府建立到现在,也就他在没生陆寒情三兄弟之前,有进来寻过宝。
陆府是依山而建,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路过一个大花园,再拐过一个人工湖,便能瞧见围墙之后的山脉。
陆府的后山范围跟陆府的围墙长度相同,再过去,便有另外一面围墙与别人家的后山隔断了开来。
安亚非让后山的门卫打开进入后山的门,便径自走了进去。
听说这后山里养了不少牲畜,不过都是一些鸡鸭兔子,没有危险。还有一小片开垦出来的土地,更大的范围,却还是原滋原味的山林。
安亚非不知道这片属于陆府的山脉有多大,反正他是没看见过头的。
林子里因为才下过雨的原因,走起来有些费劲,不大一会儿,裤腿便被地上的树枝草叶上未干的水迹给弄得湿漉漉的。
安亚非不得不随地找一根长一点的木头棍子,用来清扫前面一路而过的草叶子上的雨水。
看着一截枯木上一大片的木耳,安亚非笑了,把手里事先准备好的布袋子拿出一个来打开,心情愉悦的开始采木耳。
把装满了木耳的布袋子放在来路上,又接着往前走。
整片后山都是陆府的,他也不担心有人会跑来把他装木耳的袋子给偷走。
走在这样的林子里,周围除了几声鸟叫,便就只有自己的脚踩在树枝残叶上的声音,很安静,这让他突生一种好像自己一个人孤独的走在大森林的感觉,本来有点欢欣的心情,一下子沉闷了下来。
“切,不就是,没人分享这种喜悦么,干嘛整得跟个忧郁少年似的。”
揉了揉手里不知道从哪棵倒霉树枝上揪下来的叶子,安亚非整了整心情继续双眼雷达般的扫视一路而过的地方。
当看到三棵挂满了栗子的栗子树时,不禁咧嘴嘟囔着好友的暴殄天物。放着这么大一片宝山不来寻,倒是没事儿花钱去乡下购买。
抬头看着毛呼啦的栗子,安亚非觉得,貌似光凭自己一个人,好像弄不走。
“算了,先把地上掉落的好的捡起来再说,回去后让东远跟西南找人跟过来把栗子都弄走。
自言自语了一番,安亚非弯腰把地上一些好的栗子给捡了起来,因为是从树上掉落的,不少栗子都从壳里掉了出来,。
里面的栗子个个都挺大个饱满的,看起来还是那种好栗子。
想着到时候拿回去也是要剥壳的,便干脆在捡的时候就把里面的栗子给剥了出来,毛刺刺的壳直接给扔了。
又在周围转了转,找到了些野花椒、野山椒,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拎着成果出了后山。
开垦出来的地此刻荒芜着,什么都没有。
等到安亚非拎着自己的几个装满了东西的袋子回来时,意外的在路过那个大花园时,见到一幕狗血的画面。
看着不远处走廊上抱在一起的两人,安亚非觉得自己此刻的心里疼得难受,一抽一抽的,好似得了心脏病。
而最让他难受的是,自己此刻不光心里难受,还有一种妻子逮着丈夫出轨的愤怒,这种诡异的心情是在闹哪样?
是要上去拆开那两个抱得紧紧的人呢,还是当成没看见一走了之?
安亚非纠结的站在原地,一边轻抚自己难受的心脏。
眯着眼睛看着那越抱越紧的两人,安亚非觉得,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虽然他跟陆寒情两人都没有正式向对方表白过,也还没有正式成婚,可是,尼玛他现在可是这个家伙的定亲对象,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跟另一个公子搂搂抱抱的。
忍得下去的绝对不是男人。
安亚非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拎着自己的几个袋子拐了个弯朝走廊上相拥的两个人走去。
一双手攥得紧紧的,双眼狠狠的盯着那只在陆寒情背后轻抚的手掌,恨不得直接用眼刀把那只手给削掉他。
劳资的人也敢勾引,还这么光明正大。
还有那个陆寒情,居然爬墙爬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当他是死人吗?
而此刻走廊上,正相互拥抱着的两个人,一个脸上挂着狡猾如狐狸般的笑容,一个脸上哭笑不得。
“小枫,好玩不?”陆寒情无奈的看着把自己抱得紧紧的三弟,感觉着身后那道愤怒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一脸的无奈。
今天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他打算趁着天气还不是太冷,想回来带着非儿到处去走走。哪曾想下人来报三弟回来了。
没法,便只得先过来跟这个一年多没见的三弟聊聊。
谁知,两人在走廊上相遇,还没聊一会儿,自家三弟突然抽风似的一把把他给抱得紧紧的。
本想挣脱,顺便斥责两句的,却蓦然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在看到自家三弟脸上那熟悉的狐狸似的笑容时,心里一突,直到眼角余光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近,他才知道自家三弟这是在上演的哪一出。
哎。
不用想,非儿的事情爹爹跟阿爹定是已经写信告诉给了三弟,要是以前的安亚非,三弟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陆谨枫把下巴搁在自己大哥肩上,轻笑着道:“大哥,听阿爹说,你跟这个小非还没搞定,我这可是为你好,要配合我哟。”
把话说完,陆谨枫便等着那道炙烤着自己手掌的视线主人走过来,一边手还一个劲儿的在自己大哥背上摸来摸去的,从远了看过去,就像是情人的抚摸。
“你抱着就抱着,不要在我背上摸来摸去的。”陆寒情咬牙,他就是想不配合,也得能让他选啊。
早知道这个小子不省心,就该跟他保持距离的。
希望待会儿非儿知道真相之后,不要太生气才好。
陆谨枫笑嘻嘻道:“大哥,我要是不这样,怎么刺激小非呢。”
陆寒情真想给这小子一拳,“你根本就是自己想玩。”有他当大哥当得这么瞥屈的么,“你这次又给我身上用了什么药?”
每次见面都来这招,偏偏他还每次都中招。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陆谨枫快速道:“没用药,我用的针。”说的时候,另一只手还点了点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