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精灵呆愣的坐在木桌边，他想他还需要来消化一下这一大串一大串的话。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拐弯抹角，尤利西斯。”阳台外忽然传来清朗的少年音，屋内人纷纷回过头去看，只见一位头顶着黑猫的淡紫色发的少年站在那儿。
很明显不属于圣域人的装扮，但屋内几人似乎都并没有流露出敌意的。
就连菲奥娜也只是浅浅的皱了皱眉头，高昂着头低睨着那与希牙看上去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巫之子？”
男孩带上客套的笑容，冲着希牙行了个礼，“自然精灵与女巫之子，我叫西泽，是个情报贩子。很明显，你是下一任精灵皇，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尤利西斯耸耸肩膀：“就是这样，他是我的朋友。这些情报也是他带给我的。”
混血儿吗……
西泽跳上木桌坐下，并从果盘中捡了个果子咬了一口，然后含糊不清的道：“很明显，新生的皇者会夺去现任皇者的一切力量，随着新皇的逐渐强大，现任皇者便随之失去一切力量，包括生命力在内。也就是说，新的皇者的出现就代表现任皇者的死亡。”
活泼的小子又跳到了希牙的身边，伸手捻起了他一撮银色的头发：“你看起来很弱，皇者的遗传对现在的你来说简直是自杀药。要知道不是每位精灵皇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所有奉献给下一任……或者说大部分精灵皇都不愿意。知道对他们来说解决办法是什么吗？那就是杀掉即将出现的新任皇者，有些自然精灵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走向死亡了。”
希牙甩了甩脑袋，拉开西泽的手，他道：“但是……荻穆森他很好。”精灵皇对希牙很好，不管那个希牙是不是现在的他。
“是的，他对你很好。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最重要的人永远是自己，他们不会为了其他人而将自己的生命都白白献上。”西泽抿嘴一笑：“更何况‘精灵皇’还代表着权力，力量，还有许多让人不舍得拱手让人的。第17任皇者就任时期间，连续发生过三次大批自然精灵死亡或者失踪的时间，我想大概是因为连续三次出现的继承者都隐蔽的非常好，他找不到到底谁才是那个即将诞出的催命鬼。”
菲奥娜摸着下巴站在一边，这故事听起来可真是精彩。而安珥则是带着些担忧的表情，她担心希牙会接受不了这种说法。
但实际上，希牙什么反应也没有。
没有惊讶，没有质疑，没有愤怒，也没有认同……没有任何情绪，他也就像一个在听故事的人，所表现出的情绪也只是听者该有的。
“你的反应真不错。”对这样的希牙，西泽却表示这个自然精灵很有趣，他又蹦跶到银发精灵的左边，勾住他的肩膀，淡灰色的眼睛泛着笑意满满，“知道吗？我这里还有关于你的很有意思的情报，上面那些也全部解释不了为何你会被用精灵之树的木融入身体重铸的理由，但是我知道。非常，非常的有趣哦……”
对于西泽后面那一堆卖弄关子的话，希牙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反而是侧头想了想后，看向西泽。
紫头发的男孩平淡接受自然精灵的注视，直到对方开口为止。
“你算是暗界的人吗？”希牙想了想，接着问道：“你知道伊咖尔吗？”
对于希牙的问话，西泽一一回答：“暗界能够容纳我，至于……我不能透露关于那个人的太多消息，你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怎么？对我刚刚说的那些没有兴趣吗？”
银发的精灵答道：“这取决你是否愿意说给我听。”
西泽咯咯的笑出声：“知道吗？也许你也不是有看上去的那么思想简单，好了，我想之后我会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我得离开了。”
见那紫发的孩子又要离开，菲奥娜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你知道伊咖尔在哪里吗？现在。”
“当然，我是无所不知的情报贩子。”西泽笑着道，他绕过菲奥娜，“但是我说过，关于那个人的消息我不会透露。”
“怎么样？你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吗？”安珥看着没什么反应的希牙，反而觉得更让人担心。
“这没什么。”希牙坐下，反派会继承精灵的皇位，会杀死精灵皇，这原本就是他曾经写过的剧情。
但是有些事情不明白了，他写下的是原反派是杀死荻穆森才得以继位，可按照他们的说法，现任皇者的力量会流失向继承者，终将会死亡。那么原反派为何还要动手去杀死精灵皇，徒惹些骂名。
明明是他自己写出的东西，现在反而让他搞不懂了。
物竞天择，希牙也不是不知道，可关于自然精灵的皇者规则，也未免有些让人难受了。让享受惯了权利、生命、力量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离自己而去，没有多少人能够接受。
说不定荻穆森真的会来弄死他，然后被他杀死？
“我不想死。”不管是遵循书中的选择，还是他本人的意志，老实回答，希牙都不想自己是为了皇位牺牲的那一个，他要活着。
西泽已经走了，留在客厅中的三人目光聚集在希牙的身上。
“我知道皇对我很好，但如果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迈向死亡，我的选择是。”银发的男孩说话间语气平静的有些可怕，“他死，我活。我将会继承属于荻穆森的一切。”
天使后裔皱了皱眉头，她印象里的希牙还是那个会对很多事情束手无策，拿不定主意的男孩。她还以为会需要费很多的口舌让希牙接受这个事实，但他的反应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反倒是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你能想通很好。”尤利西斯走向客厅的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那里抱出一整桶箭矢，转身走到希牙面前，“我也希望你是留下来的那一个，但是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要赢荻穆森，痴人说梦。这些给你，上次答应过你的更多的箭矢。”
希牙取下绑在腿边的弓弩，将那些弓矢一支支放进弓矢上画着空间魔法阵的储存装置中，一边还说着：“已经有些苗头表示他已经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下一任继承者，我在他的攻击下放出过伊甸藤，不过那家伙刚露头便缩回地下去了，精灵皇是不是有看见它我不知道。”
听希牙这么一说，屋子内其他三人明显跟着紧张起来了，他们不清楚当时的状况，也无法帮忙估计精灵皇没有看见希牙的伊甸藤的几率有多大。
于是他们接着听希牙继续说：“你们说我很可能是被人与上古神树的断木融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个人不会是我自己，很大的可能是荻穆森。不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但在被菲奥娜攻击之前，我的确没有任何不良异样，所以我想荻穆森做这件事时是并没有恶意的。”
也许想到希牙要说什么了，菲奥娜拦下他的话，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想一边道：“你是说，假设精灵皇已经知道你现在的体质，那么他当时也看到了你的伤势却并没有提出相关治疗的话题。可精灵皇也没有借口替你治疗伤处将你带走，你们两个单独相处更方便他对你下手才是。”
“所以这个苗头是好是坏，我也不清楚。”希牙从位置上站起来，将弓弩重新绑回腿边。
第34章
尤利西斯坐在木桌边沿，晃动着双腿，提出设想：“也许精灵皇才是那个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的人。”
“那我便先行一步。”总算看到了一点剧情的苗条头，无论怎么样希牙也决定抓住这一点不错，顺着这条杆子向上爬。
菲奥娜看向沉默了很久的安珥，笑着问道：“怎么？接受不了他主动选择这条路吗？”
希牙也看向安珥，只是不说话，他当然知道他刚刚那些话会让人觉得糟糕透顶、恶劣至极，选择与一直帮助自己的精灵皇展开敌对关系，说是白眼狼也不为过。
但是就像西泽说过的，有什么人对自己来说重要过自己的性命呢？这个世界上的人原本就是猎与被猎的关系。
“下定决心了吗？”菲奥娜扭身走到希牙面前，颔首由上打量着他，随后又笑着转身朝厨房走去：“嗯，晚饭似乎已经好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尝到拿上古神木做木材烧出的美味。”
天使后裔紧接着对希牙道：“我也希望你能获得胜利。”说着，她站直了身体，非常正式的道，“但是接些来，我会重新审视你。”
尤利西斯道：“晚饭过后也留下来吧，迪恩的伤大概已经没问题了，今晚也会来。我和安珥用这些断木也能修补好你的手臂，虽然速度是比不上神树本人。”
希牙点头。
红发的魔导师将一人一份的晚餐端上餐桌。
事实证明，越是往日表现出无害的生物，当露出真正的面目时总会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夜间时，菲奥娜与安珥先行告别，希牙留在尤利西斯的家里，住在顶楼的客房里。
但他首先等到的不是迪恩萨尔，而是同样喜欢不走正门的曾经的暗界居民——伊咖尔。
说实话，当他‘唰’的拉开窗帘时真心被立在外面的人吓得半死，以后一定要慢慢的拉窗帘才行。
看着阳台外的人，希牙愣了愣，“你怎么还没走？”
黑发红眼的暗精灵翻进屋里，“我在树屋里等了很久你没回来，然后西泽告诉我你在这里。”
“他？”
伊咖尔进屋转了一圈：“怎么？哦对……他好像不能对其他人透露关于我的消息。不过，我听说你需要帮助。”
希牙问道：“你们两个人很熟吗？”
“他和黛莎恩一样，算是我的手下，但是行动比较自由。”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后，伊咖尔又走到希牙的面前，看着他手臂上的烧伤，皱了皱眉头，低下头看向他：“你想坐上那个位置吗？”
银发的男孩皱起眉头道：“准确的来说，我要活下去，就必须坐上那个位置。”
暗精灵坐在房间里的软靠椅上，他沉默了会儿，忽然笑了两声：“你的想法，很不错。”
这话里似乎有些深意，希牙看向伊咖尔问道：“你的意思？”
“我说了，很不错。”伊咖尔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他站起身，“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人先不见了，就在那一瞬间。希牙也不知道伊咖尔是藏到哪里去了，或者说走了？
尤利西斯的朋友不仅是暗界圣域混血，还是伊咖尔的手下？这个消息虽然不比之前那一套情报，但也够有趣了，不知道那个红发的侏儒自己是不是清楚这件事？
那个暗精灵才刚刚消失没多久，希牙所在的客房门便被敲响了。
自然精灵走上前将房门打开，门外站着迪恩与尤利西斯两个人。
“你得先趁着晚上把这些树枝都注入血液才行，明天我和安珥才能开始帮你进行治疗。”尤利西斯首先将怀里的小木匣子推到希牙怀里去，“情况我已经跟迪恩说过，你们两个先聊着吧，我可得先去休息了。”
尤利西斯走后，自然精灵侧过身让开道让圣骑士走进屋里。
他看着迪恩萨尔走路的姿势，似乎伤口已经没问题了，但还是问道：“膝盖的伤已经痊愈了吗？”
金发碧眼的骑士看过来，还跺了两下脚示意自己完全没有事情了：“用过药剂后，再用治疗魔法，当天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被担心的应该是你……”
迪恩叹了口气，时常挂在脸上笑眯眯的表情也消失不见了，“如果是你做的决定，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会作为你平日里练习的对手，你必须提高自身的实力。要知道，就算你得到那些力量，不会运用的话也是白费，根本不可能作为精灵皇的对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圣骑士这样的讲话忽然觉得轻松了一些，小精灵咧开嘴笑起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又被另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就算是训练，作为对手的人也是我比较适合。”暗色的身影脱离房间角落的阴影，希牙与迪恩萨尔这才发现那还有个人。
自然精灵瞪着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睛瞧着从阴影处走出的伊咖尔，他原本以为这个人是躲到外面去了，没想到这么胆大的就站在墙角里。
隐匿气息的功夫的确不错，就连实力已经是剑圣的迪恩萨尔都没发觉那里站了个人。
“伊咖尔？怎么会在这里！？”迪恩萨尔立刻做出戒备的姿势，一手已经握上身后的巨剑。
但面对的暗精灵却完全没有任何斗志，他倒是悠闲自在的坐到了沙发上，靠着沙发背道：“与其你作为对手，不如在旁观战，顺便指点他。”
“你？”迪恩看了看希牙，又看了看伊咖尔，有些摸不清状况了，“你们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关系吗？”
被迪恩的话说的一愣的希牙，“嗯……暂时，暂时休战。”
大概在迪恩眼里，希牙与伊咖尔还是如同原书里那样写的，见面除了打就是杀的关系。
圣骑士整理了一下思绪，但是手仍旧还握着身后的巨剑，他带着些试探的问：“也就是说你们不知道为什么闹掰后现在又和好了，但还是有随时闹掰的危险？”
“对。”——希牙
“没有。”——伊咖尔
这两个人是同一时间开口的，完全相反的答案让圣骑士的脑袋更加转不过弯来了。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沉默了，直到迪恩有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也没……喂！”希牙刚开口想说没什么情况，衣服就被一拉，连着人也被带过去。
“就是这个情况。”暗精灵揽着自然精灵重新倒回沙发上，虽然脸上看不出个情绪来，但语气的确是带着些笑的没错。
希牙连挣带跳的简直像被橡皮绳绑住的猪，但是完全挣不开。
圣骑士迪恩盯着两个人瞧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尤利西斯只跟我说希牙伤到手了，没跟我说他伤到腿了。”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举动只表示伊咖尔现在成希牙的代步器了。
这下就连自然精灵也面带僵硬的朝圣骑士看过去了，他真怀疑迪恩来的时候是不是嫌重然后把脑子掏出来丢在路上了。
但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提示音【叮——您有新的支线任务】
希牙愣住，他似乎有很久没去关注任务面板与那本空白的书的进程了，因为至今为止都觉得毫无进展而连去看上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叮——任务面板已是最新版本无法继续升级，请摘下晶石。】
什么？
这时伊咖尔忽然放开好像被施了石化术的自然精灵，站起身朝迪恩走去：“夜间可是刺杀目标的最好时刻，你也是这么想的是吗？准备留下来做护工吗？”
碧色的眼睛忽然眯起，迪恩萨尔看向伊咖尔，“你觉得危险只在夜晚？不愧是暗界的生物，圣域里白天活动的人更多。在希牙的手臂恢复之前，任何人都能来要了他的小命。”
“看来这点我们基本上达成了共识。”伊咖尔完全忽略掉圣骑士话里的嘲讽，他可是被各式各样的人从小嘲到大的，这些不重要的话只有脑袋不够用的人才会费时间去在意，“关于在希牙恢复之前的分工，如果你没有什么好的建议那不如听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