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大马路上你追我赶地开了一会儿,最后邵容的车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了。
邵容把车停好,就打开门从车上下来。程以唯抬头看了看,觉得有些意外,但见他似要进去,忙也跟了上去:“你不会要喝酒吧?”
“不行么?”邵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酒吧的门。
里面如往常一样,灯光闪闪烁烁,还有吵吵闹闹和跳舞人群。
“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来这种地方。”程以唯跟着他在吧台边坐下,笑着说,“你想喝点什么?我请你?”
邵容看了他一眼:“你有钱了?”
程以唯一脸得意地说:“那当然了,我是谁啊!”
“那行,”邵容抬了抬手,对吧台的服务生道,“服务员,给我来两打啤酒。”
程以唯吓了一跳:“你要喝那么多?”
“少废话。”服务员递了酒过来,邵容拿过开瓶器,“刺啦”一声就启开了一瓶。
他拿着那瓶啤酒往程以唯面前送了送:“喏,要不要一起喝?”
“要啊,干嘛不要!”程以唯接过了酒瓶。
邵容又开了一瓶,仰头就灌下一大口。
程以唯斜着眼睛偷偷地观察他:“你真的很不对劲啊,算起来咱们也才分开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邵容盯着啤酒瓶里的气泡,问他:“程二少,在我之前,你有没有喜欢过谁?”
“咳咳……”突然被他这么问,程以唯觉得有些尴尬,“我说没有你信吗?”
邵容笑了一声:“看来你的情史一点也不丰富啊!”
程以唯不服气地说:“那我也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好吗,不过就是那些人老子看不上而已。”
邵容说:“那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程以唯瞥了瞥他:“这怎么能说得清楚,看上了就看上了呗,”他说完顿了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对啊,你老问我这些干嘛,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邵容没说话,又喝了一口酒。
“不会是真的吧,”程以唯顿时就不淡定了,“男的女的?!”
邵容这回没瞒他:“男的。”
“我去!”程以唯一下从凳子上窜了起来,音量没控制好,引得旁人纷纷侧目,“你真有男朋友?!”
邵容看了他一眼:“很奇怪么?”
“不、不是……”程以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真的有过男朋友,而且你们刚刚分手了?”
“是啊。”
程以唯裂开嘴“嘿嘿嘿”地笑了。
邵容冷着脸说:“你能别这么开心吗程二少?”
“对不起,噗……”程以唯连忙收起笑颜,“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了,能跟我说说吗?”
“不想提这个,都过去了。”邵容拿起酒瓶和他碰了一下,又顾自喝了一口。
那天晚上在酒吧里,他们两个人都喝了很多,邵容的酒量不错,再加上他一向能控制自己,倒没什么事儿,反而是程以唯这小子,跟着他站起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邵容架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酒吧里拖出来,拿手拍了拍他的脸:“喂,喂,程二少!”
“唔?唔?”程以唯稀里糊涂地说,“别停啊,咱们接着喝!”
邵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车是不能开了,他在马路边探头看了看,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在他身前停下,邵容艰难地将程以唯丢进车里,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出租车司机问他:“先生去哪儿?”
邵容想了想,程以唯住的地方不大安全,加上他没那个自我保护意识,一个人把他丢那儿还真不好说,只得直接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车子开到楼下,邵容付了钱,把程以唯从里面拖出来,走进楼道,按了电梯。
不一会儿,电梯到了,他又把程以唯扯了进去。
两个人站在窄小的电梯里,程以唯软绵绵地倚在邵容的身上,呼吸喷在他的脖子间,让邵容觉得有些痒痒的,便把他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可没多久他又凑了回来。
“邵哥……”程以唯赖在他身上,模模糊糊地说,“你知道我今晚上听你说……你和你前男友分手了,我有多开心吗?我告诉你,那家伙会和你分手,是因为他不懂得珍惜……要换做是我,打死我也不会跟你提分手!”
邵容不知为何没有推开他:“说得这么轻松,你做得到吗?”
“当然做得到,”程以唯抬起头看他,视线有些涣散,一张因为醉酒而有些脸红红的,“不信,你试试看……”
邵容沉默地和他对视。
程以唯盯着他的嘴唇,眨了眨眼,一低头便吻了上来。
他大概是没有什么经验,一开始拿嘴唇贴着邵容的嘴角,莽莽撞撞地想用舌头去推他的牙关,奈何怎么推都推不开,他有些着急了,张嘴就咬了邵容一口。
那一下有些用力过猛,邵容疼得“咝”了一声。
这小子真是毫无章法,乱七八糟。
邵容一开始并不想有什么回应,但后来看他那副样子,实在没忍住,索性化被动为主动,抬手扶住程以唯的脑袋,松开嘴和他激烈地唇齿交缠起来。
到最后竟演变成一个绵长的热吻。
不一会儿电梯到了,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门一开,才听到有人在外面低声惊呼:“啊!”
邵容忙把程以唯推开,看了一眼电梯外站着的人,吃惊地说:“叶子?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回去了吗?”
叶子简直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指指他,又指指程以唯:“你……你们两个……”
邵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这么冲动,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你别误会,他只是喝醉了。”
叶子说:“他喝醉了,那你总没有醉吧?”
千言万语都是错。
邵容只能默默地掏出钥匙过去打开门,顺便把没清醒的程以唯拽进了屋子。
叶子跟着进来,一脸地难以置信:“我说,你俩们进展也太快了吧,这算什么?419?那我岂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邵容崩溃地说,“你真想多了!”
叶子夸张地说:“都这样了还叫想多了?谁信啊?!”
“你爱信不信。”邵容把程以唯扶到沙发上躺下,跟着在一旁坐了下来,“说吧,有什么事?”
提到正事,叶子暂时恢复了正经的表情:“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的人刚把市里所有的福利院都查了个遍,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程以期确实不是程荃亲生的。”
邵容皱眉说:“这件事倒并不意外,反正我们早就猜到了,但是再怎么说程家能把程以期养到这么大,也算是花了好多心思,而他居然能把‘恩将仇报’这个词演绎得那么淋漓尽致,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我们的人在查福利院的领养记录时,顺便还查到了一件事——程以期的亲生父亲,以前似乎曾在程氏企业上过班,我们怀疑这里面很可能会有什么牵连。”
“什么意思?”
叶子摇了摇头:“现在还说不准……具体的,我已经交给警方的人去查了,但我建议你暂时先不要把这个情况告诉程二,免得他多生事端。”
邵容点了点头:“好。”
“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假设……我是说假设,程以期因为财产的事情对程二有所忌惮,那他既然和‘IL’有了合作,直接让他们处理掉程二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派人去他家里装个窃听器来监视他?”
邵容沉思着说:“你说的对,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
叶子说:“所以这件事情又要拜托你了,先探探他的口风,但要记住不能问得太直接。”
邵容道:“行,我知道了。”
叶子站了起来:“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自便。”
邵容扶住额头:“叶子,我们两真没什么……”
叶子促狭地眨了眨眼:“没关系,我理解的。”说完她就走了。
邵容已经无力解释什么了,只能由着她去。
等叶子一走,他回到沙发边,看了眼躺在那儿已经安然睡去的程以唯,叹了一口气。
chapter 17
还以为程以唯睡过去了能消停,却没想到叶子才走没多久,他又醒了过来,嚷嚷着说要吐。
邵容没办法,只能把他拖去洗手间。
一到地方,程以唯就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
那模样,邵容在旁边都快看不下去了,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还和这个满嘴呕吐物的家伙接过吻,他也忍不住想吐了。
看他吐得差不多了,邵容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忍不住想骂他:“我说你……不会喝酒就别喝那么多,喝完了还尽干蠢事儿,让我说你什么好。”
程以唯嗝了一声,大爷似地说:“老子……高兴,爱喝多少喝多少,你管不着!”
“……”看来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邵容把他拎回沙发边丢下,顺便找了条被子给他盖上,又把他挂在外面的两条腿扯上去摆好,终于松了口气。
折腾了大半夜,他也累得不行,草草将洗手间收拾了一下,然后去冲了个澡,便躺到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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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邵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起床一走到客厅,瞬间觉得头又大了。
因为他看见程以唯正横在自家的沙发上,半张着嘴睡得七倒八歪,这家伙的存在又提醒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张沙发本来就小,他又因为个子太高,个身子都挂在外面,加上睡姿太扭曲,身上那件原本价值不菲的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还缩上去露出了半截腰。
邵容皱着眉头上去推了他一下:“喂!”
程以唯没反应,咕哝咕哝嘴,一翻身把掉下去的一条腿给抬了上来,那大叉腿的姿势姿势正好让裤裆底下鼓鼓囊囊的小山包暴露在早晨的阳光下。
邵容:“……”
“快起来!”邵容伸腿踹了他一脚。
“啊?怎么了?”程以唯终于醒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扭头看了看四周,稀里糊涂地说,“这是哪儿啊?”
邵容凉凉地说:“你说呢?”
他闻言抬起头来,看见邵容,登时讶异地说:“邵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邵容说:“这里是我家!”
程以唯莫名其妙地说:“你家,我怎么会在你家?”说完想了想,终于反应过来,“哦,对了,我昨晚上喝醉了!”
邵容冷着一张脸:“想起来了吗?想起来就给我去洗脸。”
“没怎么想起来……”程以唯抓了抓脸,“我好像喝得有点多了,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没想起来最好!
邵容伸手拎起程以唯的后脖子,一把将他丢到了卫生间:“别磨叽,快点洗洗去!”
程以唯“哦”了一声,在洗手间里转了一圈,这个摸摸那个拣拣,然后问邵容:“邵哥,你这个剃须刀能借我用一下么?”
邵容淡淡地说:“不行。”
程以唯安静了一会儿,又道:“那牙刷借我用用呗……”
邵容说:“自己用手刷。”
“毛巾……”
“有纸!”
“梳子……”
“两根毛不用梳。”
“你怎么那么小气啊!”程以唯不乐意地吵嚷,“借一下怎么了,老子又没病!再说还能把你的东西用坏了不成?”
邵容没办法,只能去柜子里给他拿新的毛巾和牙刷。
等程以唯接过他拿来的东西,终于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了:“你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啊……”
邵容瘫着脸说:“有吗?”
“有点……”程以唯开始怀疑,“我说,咱们两昨晚上没干什么吧?”
“没有。”邵容说完就转身走了。
程以唯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想想也是,衣服还都穿得好好的,要有什么也不可能……不然万一要是真干了什么,自个儿都没记住,那多遗憾啊!
程以唯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邵容已经热好了两杯牛奶,给他递了一杯:“对了,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程以唯接过杯子道了声谢,然后说:“什么问题?”
邵容放下牛奶杯,斟酌着词句道:“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得罪人的事情?比如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或者探听到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你怎么和我一朋友说一样的话,”程以唯不大爽地说,“要往大了说,老子确实得罪过不少人,那主要是因为我脾气冲,有时候说话是直接了一点……但是大凡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有这个缺点,这有什么呀,不就几句话的事情,要是天底下每个人都因为那种事儿对我怀恨在心,我早就被片成北京烤鸭了,还能站这儿跟你说话?”
得,这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
“总而言之,”程以唯总结道,“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除了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喜欢调戏调戏良家妇男……违法乱纪的事儿我是不会干的。”
……调戏“良家妇男”?
他还真有脸说。
“那行吧,”邵容一口将手里的牛奶喝完,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杯子,“有些事情我必须要搞清楚,那天在你家只是仓促检查了一遍,现在想想似乎漏了很多地方,所以今天我们得去你家一趟。”
“哎哎……我还没喝完呢,”程以唯依依不舍地盯着被他夺走的杯子,嘟嘟囔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早上就给一杯牛奶,小娘们儿都不够吃的,老子还饿着呢唔唔唔……”
邵容直接捞过桌上的吐司堵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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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餐,两人驱车前往程以唯的住处。
走到门口的时候,程以唯指着地面对邵容说:“你看,你让我走的时候在地上撒些沙子,我照做了。”
邵容看了一眼,忍不住嘲讽他:“你知道你这叫做什么吗?”
程以唯莫名地说:“什么?”
“此地无银三百两!”邵容蹲下来,抓了一把地面上所谓的“沙子”送到他眼皮底下,“程二少,请问你是吃什么长大的?连泥巴和沙子都分不清,而且这本来就是防止被人发现的东西,薄薄铺一层就够了,你却一堆堆那么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门口打翻了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