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在周白清眼前一闪而过,那手上十指分明长了动物的才有的尖爪!这盗神真正成了狐狸!
“喂老狐狸,可还有我呢。”
陈十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白清听到又惊又喜,白雪狐狸攀到了两人头顶,倒挂着说:“加你也不行,你们既然到了这里,我绝不会让你们出去!!”
这时又要感谢这通道狭窄了,周白清和陈十七两人将白雪狐狸团团围住,周白清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火灾前就找了个替死鬼给自己??”
白雪狐狸狞笑,踩着他肩窜过,周白清要伸手去抓她脚踝,无奈她轻功实在高超,就算加上了陈十七,两人对她也只是能步步逼近,她这时倒不像狐狸了,像条泥鳅。
三人在狭长的通道里你追我赶,竟又来到了那大床前,白雪狐狸似是对他们看到这床和床上的人极为不悦,周白清与陈十七只要一靠近床就会惹来她的连环攻击。
“床上的是谁?”陈十七问道,“他不是你丈夫!”
“要你管!”白雪狐狸从吊顶上一个俯冲,双脚踩着陈十七肩膀,在他脸上划了个大叉,陈十七借力打力,整个人向后弯去,拳从腰际如炮弹般弹出,那白雪狐狸伸手想去包住他这拳,没想到陈十七这一拳威力太大,室内传来卡拉一声,竟是白雪狐狸的左手手腕被生生打断,整只左手向后弯去,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凄叫:“拳怕少壮,好啊,你们就欺负我这个老人家!”
陈十七拍拍衣服,道:“是谁刚才还在说不让我们看到明天的太阳的?”
周白清怕白雪狐狸借机溜走,赶紧过去提起她,问道:“你们还打算对艳阳天下手?是不是你去少林寺偷的尸体??傅医生是不是也是从监狱里劫走的??还有她那件衣服!是你穿着她去给雷家人下毒吗?她衣服里的药是不是你换的?是谁给你找的替死鬼??雁来去你认不认识?”
他连珠炮似的一串问,白雪狐狸听了一个劲笑,陈十七绕着这床走了一圈,忽然叫了声周白清,指着地的骨灰盒说:“她老公的骨灰不见了!”
周白清眯着眼睛打量白雪狐狸,白雪狐狸那双混沌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绪,周白清又看看床上的男人,男子的嘴边似乎沾到了什么,周白清转了转眼珠,放开了白雪狐狸,一把掀起床上的被子,将床上那面色铁青的年轻男子提了起来,白雪狐狸听到动静,一跃而起伸手要去抢那男子,那男子赤身裸体,脖颈后插了三根黑针,两根已经没入他体内,另一根还戳在外头。周白清道:“你别乱动!再动我就拔掉这三根黑针!”
白雪狐狸原本还凶着一张脸,听到此处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底气一般,软软地靠在床上坐下,道:“好,好,我不动,你也别乱动……”
“这男的什么来头?”周白清问道。
白雪狐狸嗫嚅着说:“没什么来头……”
陈十七问道:“这三根黑针是干什么的?你老公的骨灰呢?”
周白清指了下赤身男子的嘴边,陈十七伸手去捻,竟捻到了些粉末般的东西。
陈十七惊道:“你给他吃了下去??”
白雪狐狸拔高音调道:“我不给他吃还能怎么样!你们以为我不想死??是他们只肯救我一个!四年,我花了四年!!好不容易从那个贱人那里套到了方法,只要给一具死去不足七天的尸体吞下我老公骨灰,再用这三根泡过蛊虫血水的黑针刺入后颈三个穴位,我老公就会活过来了。”
听到“蛊虫血水”四字,周白清一个机灵,道:“你说的贱人……难道是傅珍珠……”
“傅珍珠……哈哈……傅珍珠……”傅珍珠的大名不知怎么触动了白雪狐狸,她兀自哈哈大笑起来,周白清上前掐了下那年轻赤身男子的脖子,道:“到底是不是她?你要是不说的话,我真就对这个人不客气了!”
白雪狐狸双手一挥,咬牙道:“既然这个地方被你们发现了,被他们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我偷摸着做这些事,被他们知道了也逃不过一死!我老公也回不了魂了,这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陈十七道:“既然你这么笃定自己会死,倒不如把事情原委告诉我们知道。”
白雪狐狸双唇一抿,挤出了个狞笑,道:“好,那就让你们死个明明白白,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有件大事先生筹划了有五年了,至于这事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从来都是先生吩咐我事情,我去办。”
周白清问道:“你说的先生是谁?”
白雪狐狸指着自己双眼,道:“我是个瞎子,你指望我认人?先生也奇怪,说话声音古怪,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想来每次见我之前都做了准备。”
陈十七道:“连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都分辨不出来?”
白雪狐狸道:“这五年来我总共和他说过两次话!我管他叫先生是因为傅珍珠也这么叫,要不然我连是他是男是女都没法分出来。”
周白清又问起袁苍山的事,白雪狐狸道:“袁苍山的肉身是我去偷的,偷了肉身后按照傅珍珠的指示藏去了一处地下,我从山上的小路进去,后来去劫傅白玉的时候我才知道那地下室上头是看守所。”
看守所地下的事总算是有点眉目,周白清赶紧追问:“那傅白玉在哪里你知道吗?”
白雪狐狸道:“我只知道先生要我偷傅白玉的医生假装成他去一碗饭菜里下毒,还要我去换了傅白玉衣服里的药,让我去劫狱,我带傅白玉从地下室那条密道去了山上,将她交给了傅珍珠,她在哪里我不知道。”
陈十七道:“你那个先生为什么非得要绑了傅医生?”
白雪狐狸道:“我就是个打杂的,你指望我知道什么??你要是能抓到傅珍珠,她知道的才多!”
周白清问道:“你和她会定期会面吗?还有谁在为那个先生做事?”
白雪狐狸道:“我和她每两天都会在一家银行碰头。”
陈十七打断了她,道:“按照你的说法,你只是按指示办事,你和傅珍珠没必要见的这么频繁吧?”
白雪狐狸突然撩开了一头长发,将后背对着陈十七与周白清,她风池穴上赫然有枚血红色的粗针扎着,白雪狐狸道:“要不是有这根针在这里,我会给他们卖命??”
周白清凑近了看,那红针戳出穴道半寸有余,看着十分脆弱,他问道:“傅珍珠给你下的针?五年前?”
白雪狐狸披散下头发,转头道:“是先生下的……那就是我与他第一次碰面的时候,确实是在五年前,那场火灾发生之前……中了这针后没两天必须服用两粒药丸,否则必死无疑,我本来都有去死的心了,可先生拿能使人起死回生这件事吊着我,说是等五年后大事成了,一定告诉我……我等不及了,就自己从傅珍珠那里打听到了秘方……”
周白清忽而想起傅白玉房间里失窃的药方,便问白雪狐狸:“傅白玉保险箱里的药方也是你偷的??”
白雪狐狸道:“你要那方子?想都别想了,我偷出来后就被傅珍珠一把火烧了,先生为什么要劫傅白玉,还不是因为不想让她治好艳阳天,治好那姓徐的小子!”
陈十七道:“你知道徐耀祖的事?”
“怎么不知道?徐耀祖和艳阳天都是最重要的棋子!”白雪狐狸说到此处,突然噤声,抬起头似乎在用她那双早就瞎了的眼睛努力张望着什么,她跳起来,压低身子转了一圈,嘴边的笑越来越放肆,陈十七与周白清都警觉了起来,两人靠近,背贴着背,骤然,一室的烛火熄灭,热风四起,白雪狐狸尖利地喊道:“哈哈哈哈看我说什么来着,让你们死个明明白白,明明白白!”
她话音戛然而止,一条火龙从漆黑猛窜出来,周白清见到这熟悉的场景,不由一愣,陈十七似是感觉到他反应慢了一拍,将他拉到身后,双拳生风,与那火龙纠缠起来,他一个排掌将火龙甩到墙上,火光在四壁迅速蔓延,照亮这昏暗室内,白雪狐狸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五官扭曲,两颗眼珠弹在地上,眼眶里满是鲜血。周白清赶紧去检查她情况,正当他弯腰去压白雪狐狸脉搏时,那火龙直直朝他俯冲而来!
“周白清!”陈十七一声大吼终于将周白清从迷蒙中扯了回来,他转了半个圈,晃开火龙,扑灭衣角上的火星,直往通道外跑。那火龙追着他跑,全然不顾陈十七,周白清一路躲闪,火龙紧追不放,它身形不断膨胀,这细窄的通道似是容不下它庞大的身躯,游走之势渐成盘旋,室内温度不断攀升,周白清热的不停往外冒汗,他回头望了眼身后,那火龙竟在这片刻间充满了整条通道,此时正张开血盆大口加速朝周白清飞来,周白清转过头来,也不管通道中的水只到自己小腿,闭紧眼睛,一头扎进了面前的水池里。他这一跳一窜恰好落入水池,可那火龙并不畏水,也跟着跳了进来,这时周白清才终于看清,刚才紧咬着他不放的哪里是什么火龙,分明是个人——分明是徐耀祖!
冰凉的河水浇灭徐耀祖一身火焰,他与周白清在水里过招,互相拉扯对方不让对方换气,陈十七很快也加入战局,他无意与徐耀祖在水下缠斗,一下水就拽着周白清跑,周白清也无心恋战,与陈十七两人快速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徐耀祖依旧死追着他们,眼看游到了那石门前,陈十七赶紧去摸开门的机关,周白清窜出一米开外拦住了徐耀祖,水中难以借力,难以呼吸,难以运气,两人都是相同的状况,身体力量成了较量的唯一标准,徐耀祖无论武功多强多玄妙,可毕竟还是少年身体,而周白清又伤了只手,两相争斗,竟不相上下。那边厢,陈十七还没参透石门上的机关,而周白清鼻子里已经开始冒出气泡,似是难以支撑下去了,徐耀祖见状,立马伸了只手过来,死死卡住他脖子,周白清打他小腹,可在水里对距离的判断失误,自己唯一能动的右手反而被徐耀祖抓住,他人一点一点往下沉,后脑勺砸到了水底,徐耀祖抓着他把他的脑袋不断往石壁上砸,周白清咬唇挣挣扎,他瞥了眼陈十七的方向,说时迟,那时快,陈十七一个猛窜过来,顶开了徐耀祖,拉着周白清衣领就把他往外带,那石门已经打开,陈十七把周白清往外抛出,周白清此时尚有意识,当看到陈十七仍在里面,而石门竟开始缓缓合上后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忙游了过去。陈十七对他打了个向上的手势,郑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去拉住了徐耀祖,石门将陈十七与徐耀祖的身影越挤越小,周白清呛水呛得厉害,他伸长手臂试图抓住石门,可当他手指触到石门时,那石门猛地关上,无论怎么按那水晶机关都开不起来。周白清用力拍门, 他脑中一片空白,意识已经混沌,可他还在用力拍门,大声喊陈十七,他又吃了几口水,呛得他直接窒息了过去。他双眼不受控制地阖上,整个人都被冰冷的河水不断往下压,而恍恍惚惚,朦朦胧胧中,似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第十七章
周白清身体连遭重创,无论是身是心都已不堪折磨,昏迷时连梦都作不动了,时间仿佛暂停,时间又仿佛被无限拉长,当周白清重新睁开眼睛时,眼前有一瞬还停留着陈十七在水下最后投向他的坚定眼神。周白清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河边跑,他心里火烧火燎,脚下一个没留神就被河岸上的石子绊了一跤,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周白清暗吼了声,顾不得石子蹭破了手,也顾不得伤口绽开的左手,重新爬起,就在这时一道纤瘦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一只冰凉的手推住了他的肩膀,一把冷酷的声音响起:“你别乱动。”
周白清抬头看去,月光稀稀落落洒在说话之人的脸上,身上,照着他湿了的头发和湿了的上衣,照着他轻飘飘的表情和傲然的身姿。
周柏清嗫嚅着他的名字:“艳阳天……”
他心理颤动了下,可想起他在他眼里不过是另外一人,周白清的表情也跟着冷了起来,骂了自己两句,推开了艳阳天。艳阳天伸手一把抓住他,牢牢扣住他手腕,一双明目盯着他,命令般地说道:“你不能去。”
周白清奋力甩开他的手,道:“水下的是陈十七!是我朋友!!你要想拦我,你试试看!”
他又气又急,嘴唇都发白了,艳阳天也不去拦他了,只站在岸边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现在下去是想找死吗?那他刚才留在了下面还有什么意义?”
周白清本已踩进了书里,听到艳阳天这么说,看了他一眼,道:“我一定会救他上来,我们两个一起上来。”
艳阳天道:“那好,你先找到那个入口再说。”
说着,他手里掷出块闪亮的石头,那亮晶晶的小石子落进了泥沙里却依旧一闪一闪地亮着光。周白清跑过去挖起那石头看,艳阳天道:“入口的机关被我取了下来,你是找不到入口的。”
周白清将那石子攥在手心里,牢牢看着艳阳天,艳阳天道:“明年今日,我若还活着一定给陈十七上柱高香。”
他话语里毫无情绪起伏,冷面冷心,一如既往,周白清垂下头,不再和艳阳天废话,继续往水里走。艳阳天见了,依旧一副不近人情的腔调,说道:“你想去送死我不会拦着你,你死在这里总比死在别处好。”
周白清道:“明年今日你不用给我烧香。”
他此时已经走到了水深处,水位漫到了他腹部,刺骨的凉意穿过衣服和皮肤渗透进他身体,河底棱角尖锐的石块刺着他的脚底,可周白清全然感受不到这样的疼痛,陈十七在水下生死未卜的念头模糊了他的痛觉,催促着他加快脚步。
“周白清!”
艳阳天在岸边一声压抑的低唤听得周白清顿了一顿,可他没时间再做犹豫,他必须马上下去搭救陈十七!静谧的夜里不断响起巨大的水花声,周白清不敢回头看,他正要下水,又是一阵水花声,竟真的是艳阳天追了上来,他跑到周白清面前,扯着他衣领便道:“你现在下去就是自寻死路,陈十七要是已经死了,就是白白死了,你懂不懂??!”
周白清道:“我怎么不懂?!我当然知道!可陈十七是我朋友!我明知道他就在水下,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我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艳阳天拉他:“你跟我走!”
周白清去掰他手指,道:“艳阳天,我的事你别管了!我们谁都别管谁!”
艳阳天转身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周白清被他打得发愣,艳阳天道:“我不会看着你去送死,我拦你,你说你要和我动手,好,那就动手。”
周白清大手一挥,甩开艳阳天,道:“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别管我的事!”
艳阳天眼里沾到了点他指尖带起的水,他道:“你现在下去送死,我那天救你岂不是白救了??现在你的命就是我的事!”
“什么那天救我?你什么时候救过我?”
“那天你和雁来去在巷子里面,你去抓他的剑,你……”艳阳天说到这里忽然卡住,他不看周白清了,周白清呼吸一窒,眼睛都睁大了,他的视线一刻不停地盯着艳阳天,他走近过去,靠近艳阳天,艳阳天双手互相抓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