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昱钦的脸一黑。
朱厌说,“你觉得哪个好?”
季鹰手一指,“那个女的,穿淡绿礼服的那个。”
朱厌看了眼,“不好看。”
季鹰恍然,“哦,我忘了你喜欢男的。”他的视线又在场中溜一圈,最后一拍凌昱钦肩膀,“这个怎么样?”
朱厌端着酒杯往沙发背靠去,“你的小伙伴来了。”
何瀚同一位导演从内场走出来,季鹰顺着朱厌的提示一眼就看到了,他站起来走了过去。
朱厌对凌昱钦说,“你跟着去。”
凌昱钦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多结交些人,也就点点头过去了。
他两走开没多久,就有一个中年男人凑了过来,递给朱厌一张名片,笑着问,“你是哪家公司的,还没出道的新人?”
朱厌见名片上写着经纪人的职务,笑了,“怎么?”
中年男人听他这样问,心里就有数了,脸上的笑容又热切了几分,“我觉得,你的形象非常适合当艺人,有没有兴趣?”
朱厌摇头,“暂时没兴趣。”他保持着谦和的优雅,但中年男人知道谈话到此为止了。
这个男人的到来好像打开了某扇大门,接下来朱厌连着收到好几名片,纪经人有,编剧有,摄影师有,还有导演的等等。
虽然他没有表露出来,但朱厌实际已经在感到烦,所以最后他站起来朝宴会厅的钢琴走去,说了几话后,那位钢琴师就让座了。
朱厌在琴谱上翻了几页后试弹了几个音寻找了下手感,一首悲怆奏鸣曲从前期微微的顿滞到逐渐流畅。
22、里德
如今上流社会的俊男美女其实不少,人家有钱,能娶到漂亮老婆,能养个帅气男人,生下来的孩子如果不是脸被糊过,基本是有底子的,再打扮打扮,比起明星们也不差。
凌昱钦看着朱厌的侧脸入神,这场子里的人在他心中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朱厌好看,小时候朱厌是豪门深宅里的贵公子,就算后来有过不堪的经历,现在看起来仍然是那么一尘不染,凌昱钦简直要冒出一颗少女心,他听季鹰玩笑的叫朱厌少爷,那他现在真的想把朱厌当王子,当然他不是公主,而是骑士。
与此同时,凌昱钦也隐约的觉得,自己仿佛已经错过了什么。
错过了朱厌应该有人陪着他的时候,错过了他在国外的生活,错过了他的世界。像他的朋友,诸如季鹰,皆非泛泛之辈,而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就是这次晚宴过后,凌昱钦将重心放到了工作上,虽然对朱厌关怀不断,但是明显有事没事跑去找他的次数变少了,以至于后来在云氏稳握大权的同时,还真当起了朱厌说的朱氏的代理总裁。
当然,这些是后话。
就在朱厌收获名片一堆的这天,里德也从国外飞回来了。
季鹰是见过里德的,虽然次数不多,但他对这个看起来十分严谨的外国男人印象非常深刻,那一板一眼的少爷尊称,似乎永远一身白衬衫燕尾服黑领结,头发总梳得一丝不苟。
季鹰和朱厌晚上回碧海青天,刚打开门,就看见里德对着朱厌行了个执事礼,“少爷。”他似乎早就等在这儿了,站得笔直,身后还跟着一个外佣。
里德这时候也才四五十岁,但是看起来比朱厌回国后要苍老了许多,仿佛时光在他身上飞快的流失,连他的眼睛看起来都有些浑浊。
朱厌看着他弯起唇角露出个笑容,和他擦身走进房里,倒是季鹰还打了个招呼,“你回来那真是太好了,我明儿就得回B市了,厌都是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该有个人管理。”
里德说,“季少爷放心吧,伺候少爷是我的职责,我必尽心尽力。”
在里德眼里,朱厌就是一个恶魔,他引诱自己的母亲行悖德之事。里德深爱着朱绿,这一点朱厌早就看出来,上辈子朱绿死后,做为一直叫朱厌为少爷的‘自己人’,他没有为朱厌的事操心,甚至憎恨朱厌,只差落井下石。
在里德看来,朱绿是没有错的,是朱厌在诱惑她,使得朱绿最终被他害死。
他得知朱绿死了,十分伤心,一下子就老子十来岁。他在国外无法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他总觉得这事和朱厌脱不了干系,所以自己来G市了。
朱厌回来后生活还是相当自律的,早起准时去上班,不过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现在里德回来,起来就有早点可以吃,还都是合他口味的。晚餐也特别丰富,有时候办公较晚,还有宵夜。
不止朱氏,和埃里克的,和季鹰的,凌昱钦也时常会来征求他的意见,朱厌其实很忙,他通常将文件带回家,在书房一直忙碌到凌晨。
书房的门并没有上锁,门把被转开的时候,朱厌还以为是里德,他盯着电脑屏幕的视线没变,手指在文档上输入一连串的英文,开口说,“这种时候你不该来烦我。”
23、一 一
来人将门反锁回去,语气相当轻松,“但是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G市了,想在走之前履行一下我们共同所期待的下一次。”
朱厌砰的合上手提,“怎么是你?”
穆野丝毫没有擅闯民宅的自觉,“不然你以为是谁,外面那个在花园里神色忧郁的老管家?”
朱厌一点不意外他能找到自己的住处以及猜测出里德的身份,“所以?你这是专程上门来打炮的?”
穆野一本正经点头,“可以这么说。”
穆野编制于国家机器,与特种部队又有些区别,许多任务都更为隐晦和机密,而且属于他这小队里的成员较为特殊,如果将各自身份背景公开,估计会让人大跌眼镜。他们全是真红二代三代,甚至父辈基本集中在中央政权,在这些出息的官孩子们默默无闻出生入死的同时,也有像季鹰(没改邪归正前)之类的熊孩子,成为了官富二代们的代言。
穆野经常因为任务在国外,有时候和一些外籍佣兵们厮混在一起,驱于某些国家利益而参加战争,有时候接到任务能在一个地方一待一年有余,回家探亲的时间实在有限。
这不一知道他有空闲,家中长辈夺命连环CALL,就差出动部队来G市绑人了。
穆野现在年纪不小,但他还是单身,婚姻和感情生活已经越过他执行什么危险任务成为父母头等关心的事。
穆野很早前就向父母出柜了,说自己只喜欢男人,但是母亲认为他之前一直在部队里待着,周围都是些糙老爷们,难免在年轻的时候对自己的性向出现误解,因此她此生差点就只执着于扳正儿子的性向。
最近知道儿子得空,看中了好几个女的,就等他回B市相亲去,他实在是烦不胜烦,这么多年来,世界各地像苏流这样的人有过好几个,但让他真正动心的一直没有,对于朱厌谈不上一见钟情,但至少他有种特别的感情,觉得要是能处上,带回家去也是不错的。
一来,可以让家里的长辈死心,二来,这小子长得和自己像,妈见了大概会喜欢些。
当然了,这些的前提是他能把朱厌搞定。
里德在快10点的时候端着热茶上二楼,他在书房门前停下,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来断续的呻吟和说话声,朱厌的声音他自然熟悉,另外一个则是陌生的男音。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离开。
这样的情况他曾经撞见过好几次,都是朱厌和朱绿在房里的时候,他当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朱厌的衬衫只解开了几个扣子,裤子脱到了脚裸处,恰好限制了他的行动。他此时双手撑着桌子,腰微微往下压将臀部往后凑去,穆野在他身后扣着他的胯部,一下一下的干进他体内深处。
穆野线条漂亮的背部新添了几道红痕,可见他们已经激烈过一次了,至少那会朱厌的手能够得着他的背。
“我们交往吧。”穆野突然说。
朱厌微微张着唇呼吸,两侧脸颊晕染上淡红,眉头蹙着又松缓开,不停的反复着在欲海里挣扎,但还不至于无法思考,乍然听见,也没有马上回答穆野,而是过了会才问,“为……为什么?”
穆野的手指在二人交合的地方打转,指腹轻轻抚着朱厌被撑得不见褶皱的入口,“我喜欢你这里。”
朱厌笑了。
穆野这晚在朱厌房里留宿,次日清晨两人一起下楼,里德已经准备好早餐了,看见穆野,尧是他知道朱厌昨晚跟男人睡觉,那个男人很可能没有离开而打算处惊不变,也不由愣了愣。直到他看见穆野堂而皇之的入座,才对朱厌说,“十分对不起,少爷,我不知道您有客人,只准备了您的早点。”
朱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人老了有时候性子就越来越像小孩,幼稚。
朱厌拿起一个豆沙小笼包塞到穆野嘴里,“没事,我和他分着吃就好了,不够你再做。”
里德,“……”
穆野好笑的站起来,“你好好吃,我先走了,电话再联系。”
他要先回B市应对一下老妈,以及办理一些手续,到时候再回G市和朱厌进一步交流。
虽然昨晚朱厌拒绝了,但他并不是容易气馁的人,早就知道这事需要时间,被拒绝也不意外,而且他感觉得出来,朱厌对他还是挺有好感的。
凌昱钦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一份策划案。
云柏青坐在他的对面,满腹心事的样子,看着凌昱钦欲言又止好几次,不过凌昱钦的注意力始终没有放到他身上过。
云柏青拨了拨盘里的食物,终于还是决定开口,“学长,我今天随爸爸去机场接一个客户的时候,看到了朱厌。”
凌昱钦这才抬头看他,表情有点讶异,据他所知,朱厌最近的行程里并无离开G市的安排。
云柏青倒是没有着搬弄是非的想法,只是他之前跟凌昱钦表白,被凌昱钦拒绝了,凌昱钦告诉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就是朱厌。
云柏青那时候以为他们已经好上了,但是仔细回想一下,凌昱钦并没有这么说,而且他今天看见朱厌和另一个男人举止亲昵。他只是觉得应该告诉凌昱钦,让对方重新审视一下对朱厌的感情,也顺便再给自己一个机会。“我看见他在车里跟一个男的接吻。”他只看见穆野的背面,也没有多停留,很快就离开跟上云修了。
凌昱钦抓起杯子喝了口水,“那又怎么样?”
云柏青说,“我觉得他们态度很……你知道两个人间根据他们的关系总会有一种微妙的气氛,就好像那种热恋中的粉红泡泡?我觉得他们是恋人!”
凌昱钦看着对面这个少年瞪着一双圆眼睛,脸颊随着说的话而鼓起来,忍不住伸手揉了他一头柔软的呆毛,“好了,我知道了,赶紧吃饭吧,午休时间快到了。”
云柏青显然不满意他的敷衍,“学长……”
凌昱钦说,“吃饭。”
云柏青,“……哦。”
24、作死的里德
叶乐盛赶到朱氏的时候已经是下班的点,他匆匆忙忙的到朱厌的办公室,“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朱厌将文件夹放一边,抬头带笑的说,“也没什么急事。”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个透明的小密封袋,里面分别装着几根毛发和血液,“就是想拜托你找可靠的人帮我验一下这两个人的DNA,看看是否有血缘关系。”
这袋子里的东西分别就是穆野和他自己的,他这么做有一半是心血来潮,有一半也是因着有点好奇的心态。
他知道朱绿当初是在B市读书,看上的也是B市的一个公子爷,之前听穆野无意说起自己是B市人,就动起了这心思,因为穆野是B市人,又和自己长得这么像。朱厌倒是没想过会不会穆野就是他亲爹,最多考虑过是否凑巧就是他爸的近亲,譬如弟侄之类,因为他看起来很年轻。
叶乐盛拿着东西离开后,朱厌也没再投入工作,而是靠着椅背脚底碾了下,将椅子带人转了个向。
透过落地窗看着天际被夕阳染红的云霞,朱厌眼底露出一丝迷茫。
他重生以来还不至于说到一直处心积虑的地步,只是耍了几个小心眼,为了让他自己活得更好,可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为了报复,让云家的人不好过,让朱家的人坐如针毡。但这些是迟早的事情,朱厌有十足的把握,那么这之后呢?
他时常在这个问题里迷失,有时候想岔了,就会给自己来上一刀。
朱厌想起穆野那双锐利的眼睛,想起他那晚问的话,笑了笑。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也许可以再找个人做伴,好好过完老天重新给他的这一辈子。
晚上朱厌在家里用一个人的烛光晚餐,里德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这些中式餐点他也做得美味可口。朱厌把丸子里的碎肉沫挑出来,只吃外面那一层鱼丸皮。
里德候在一边,站姿直挺。
这餐桌是欧式宫廷的,配着房子的风格属于实木,一切还按照着朱绿的喜好。朱厌懒得改装室内,他既然还愿意住在这里,就绝不是个矫情的人。
他不止会弹钢琴,还会拉小提琴,会好几门外语,会各种交际舞,朱厌也曾像现在的孩子一样,从小就让朱绿盯着在学习之余请各类专长名师来教导他。不同的是那些父母是为了体现自己孩子的优秀,朱绿纯粹是为了欣赏,为了满足自己的幻想。
里德看着朱厌盘子里逐渐堆积起来的碎肉渣渣,忍不住开口,“少爷,夫人教您的礼仪难道你都忘了吗?”
朱厌喝了口酒,“因为我不喜欢,我为何要因为所谓的礼仪而强迫自己?”
里德说,“绅士不会给自己失礼的行动随便找借口。”
“哦亲爱的里德,你是希望我能为我的失礼而向你道歉吗?”朱厌看向他,“可你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人。”
里德对着朱厌的视线没有移开,那双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明起来,“对主人的不敬之罪,主会宽恕我的。但是你,勾引自己的母亲乱仑,甚至最终将她杀害,你之罪将无法得到原谅,你会下地狱的!”
朱厌微微一笑,“你说我杀了我母亲?”
里德说,“你无法在我面前掩藏你对夫人的憎恨,只有夫人才会傻傻的相信你是爱她的。”
朱厌手里的筷子抵着瓷碟,将里面的五花肉戳了个对穿,“很可惜这案子早就结了,当然你可以上警察局说,你的主托梦给你,杀人凶手是我。”
里德看起来并不愤怒,他的声调很冷静,透露着一种难以扭转的决心,“我会找到证据的,将你送上法庭,让世人知道你的罪恶。”
朱厌面上还挂着笑,但眼底已经逐渐冰冷,“是吗?就怕……”
“Doll and bear dancing,jump jump ah ah left,right,left,They jumped in circle dance ah……”
里德:“……”
手机铃声在这偌大空旷的餐厅里显得突兀,朱厌闭眼吸口气,拿出手机,“你真应该感谢来电的人。”
他按下接听键,穆野的声音那头响起,“朱厌?”
“嗯,你到B市了?”他一边接听,一边扯餐巾擦了擦嘴,然后站起来回二楼。
穆野的这通电话来得很是时候,阻止了很可能发生的一起别墅藏尸案。
25、暴力受
穆野学着年轻小伙追女友那套,因着是异地相隔,一天要打一通电话,两人倒是谈得来,什么都聊,而且穆野懂得多,朱厌也感兴趣,譬如枪械,格斗技巧,各地风情……就差说相逢恨晚了。
DNA的鉴定一般来说需要一个周期,因着朱厌没说急,叶乐盛办事又一直谨慎仔细,力求毫无差错,所以在时间上也没要求他的医生朋友,只求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