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晃乐了,“我给你烧火针。”
赵清河用火针施九委、百会等穴,魏远志和吕双元瞧得明白在何处,也跟着给其他病骆驼施针,最后竟是连严晃都在赵清河的指导下治了一头。
瑞国人瞧那些骆驼好了不少,这才信这年轻的兽医有两手,一人上去问道:“这可是好了?”
赵清河摇头道:“这只是外治,还需要内治。需下天麻活络散,加蜂蜜混合灌服。使用三剂之后去升麻、连翘、薄荷,加桂枝、桑寄生、白附子和芒硝,再连灌三剂即可痊愈。这些日子要注意保温,需在栓在温和处。”
那瑞国人见这赵清河说得头头是道,越发相信了严晃的话,又问道:“大夫可知道骆驼有种病,发病时皮肤如猪皮起皱,或如树皮裂纹、拭擦皮破成疮,常流血流黄水。病骆驼草料不食,终至死亡。”
赵清河想了想道:“可是大骚病?”
瑞国人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大夫可有妙方?”
赵清河想了想道:“这病分为几种,所以下药的时候需辩证。主要是下五黄石膏散,然后根据具体症状加减药材,若你们需要我可以书写下来给你们提供参考。”
瑞国人顿时激动不已,“这,这真是太好了!小大夫有所不知,这病经常害死不少骆驼,我们虽然也有药方,可总是绝不了这病。”
这瑞国的兽医也不出众,甚至比大佑还不如,对疾病尤其传染的疾病缺乏认识也不为奇。
赵清河道:“这病最重要还是防,平日莫要劳役过度,尤其是炎热天气的时候更是谨慎,否则很容易出汗过多、汗多伤血,导致血虚不荣经络,使得皮燥毛焦。还要让骆驼不要空腹饮浊水,过食霉烂草料。且患病的骆驼一定要与健康的骆驼隔离开,这病是会传染的,会让其他骆驼也患上。平日圈舍里一定要做好消毒工作,我这有消毒的药物,你们若是需要可以向我们大佑购买。”
瑞国人一听哪有不应的,瑞国重要的交通工具就是骆驼,在沙漠里没有这玩意可不行。
这个方子赵清河才不会白白拿出来,两国交好他又不是直接利益受益者,他帮上忙肯定得给自己谋求点好处,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瑞国人又问道:“大夫可有立即止痒的方子?灌药见效慢得很,那些骆驼每次犯病痒得都想撞墙,瞧着着实可怜。”
这瑞国人还真是精明,知道要花钱买药便是多想讨要几个方子。
赵清河也不小气,那沙漠里能有什么药材?大多还得寻他们大佑买,他就算说出方子那也是推动了一把大佑经济。
“我这有个熏治法,你们可用烟叶和雄黄卷入艾绒,做成四个艾条,然后将患病骆驼牵至屋内,关门闭户,头伸于外,点着艾条熏之,直至骆驼交当出汗为止。隔一个半时辰再熏一次,熏个三四次就可即可止痒。我到时候会一同写下,等你们回国的时候就会一同奉上。”
瑞国人连连道谢,并保证会在皇上面前夸赞赵清河一番,帮他邀功。
严晃笑着拍他的肩膀,“清河,你可真行,来瞧个病又卖出了不少你那些消毒药,这下可赚大发了。”
赵清河也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他这消毒药虽然因为他现在的名气倒是卖了不少,可大多数人对这方面的意识薄弱,就算他再三叮咛也甚少人重视,所以销售量一直不大。
常廷昭的骑兵营里倒是个大头,可自个的情人又不好收钱,军费紧张不能从这里抠,所以一直成本价提供。可这次却不同,人家瑞国使团千里迢迢过来不容易,又这般重视这病,购买数额必是巨大,这下他可是要发财了。
他现在虽然能居住在青园,可总觉得这不是自个的地盘,赵清河还是想买一处房屋,以后也方便将赵老汉两口子接过来。且以后真是要嫁给常廷昭,自己身无长物没点嫁妆在别人眼里终是矮了一节。
男妻也是得有嫁妆的,嫁给国公府这样的门第,没有个三十二抬是会被人耻笑的。赵清河虽是不在意,可这婚姻并非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还要掺合世俗的眼光,想要以后日子顺顺当当,还是得多赚钱。
“这事我一个人也办不了,你有没有兴趣开个药铺?这里边可大有赚头。”赵清河刚想凑到严晃耳边述说这常家军药材供应之事,严晃却直接拍胸脯答应。
“这绝对没问题,小事一桩。”
这模样完全没把是否赚钱这个考虑在内,仅仅是为了想要帮赵清河一把。
赵清河见此叹道:“这药铺可不是砸钱就能办起来的,这里边是有门道的,可不能瞎来,你们家有钱也不是用来这么挥霍的。你回去跟你哥商量商量,看他有没有兴趣。”
赵清河其实心底颇为担心,严家只需经营盐这一块就能赚得几辈子不愁吃喝,不知道会不会看上这点小生意。若仅仅是为了支持他,那就大可不必了。这和要整治无量黑药材商不同,那个是大义,不算消费他和严晃的感情,而这考药铺给他行方便那就不同了。不管是多好的关系,也是经不住不停的消耗的。
严晃挠头,不明白这点小事赵清河也为何这般谨慎,开个药铺能几个钱,至于这般小心翼翼吗。
第61章
赵清河来到军营里,如今他进出自由,而常廷昭的侍卫已经认得他,直接将他放了进去。
“赵大夫,将军还在操练,请您现在屋子里等候片刻。”
赵清河客气的拱手,“多谢相告,可否帮我寻吃火锅的锅子和炭火来?之前与将军说好,今日要给他弄一顿麻辣火锅吃。我底料和食材都已经带来了,现在炖上他一会回来就可以直接烫着吃。”
侍卫怔了怔,因是相熟,知道赵清河这人最是和善,不免好奇问道:“麻辣火锅?那是何物?”
赵清河笑着将手上的篮子打开,里边装了个有盖子的大瓷碗,又一打开里边竟是红彤彤油汪汪十分令人眼馋的火锅汤料。虽是已经冷却,可依然有一股香味迎面扑来,直把两个侍卫惹得口水直流。
侍卫问道:“这是怎么吃的?是不是像一般的火锅一样将食物扔进去在里边涮着吃?”
赵清河笑着点头,“对,只是这汤料更为浓郁且是麻辣味道的,吃起来更舒爽。尤其大冬天的时候吃起来能惹一身汗,特别的舒坦,这个时候吃有些燥,得配上降火茶。”
“这瞧着就很好吃的样子,从前还未曾见过,将军今晚可是有福了。”其中一个侍卫垂涎道。
赵清河熬得底料很浓郁,再加汤水也不会冲淡味道,想了想道:“你们去寻一个碗来,我匀你们一些,这底料我熬得很浓,你们掺些骨头汤进去,烫些肉啊菜的,吃起来也同样会十分爽快。”
侍卫哪里敢拿,连忙摆手,“这不是跟将军抢食吃了吗,多谢大夫好意,这事我们可不敢干。就算将军不说,其他兄弟也会骂死我们的。”
赵清河笑道:“这有何,你们将军又不是那小气之人,况且这么多他一个人哪里吃得完。”
侍卫依然不敢收,这时候诸葛如突然窜了猝然,虽然现在已经是秋末冬初天气颇为严寒,可诸葛如穿得跟个球似的着实夸张,一双小眼睛在厚厚的衣服里更是显得精明。
“什么吃不完?赵大夫可是拿了什么好吃的?我可是大老远就闻到了,咦?这是何物?”
诸葛如好奇的往里探,瞧不明白。
赵清河笑着解释,“这是麻辣火锅底烫,和火锅一样烧开了涮些肉啊菜的吃。”
诸葛如听了顿时馋了起来,一脸兴奋道:“这般一来那些菜岂不是又麻又辣?哎哟,我就好这口,今晚可是有口福了!”
赵清河笑而不语,只怕诸葛如是无法如愿了。若是平时还罢了,常廷昭一直都是与士兵一起同吃同睡,可只要是他来到这里,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常廷昭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插进来。
果然,常廷昭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把诸葛如给轰了出去,诸葛如却扒在门口就是不乐意走。赵清河已经将汤底又煮了起来,此时散发出的香味可比冷却的时候要浓郁许多,诸葛如早就在一边流哈喇子了,这时候让他出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作为一个地道的吃货,美食在前,却不可大块朵额,实在如同被阉割一般痛苦。“将军,您不能一人占独食啊,赵大夫带来那么多您怎么可能吃得完。再说了这又麻又辣了,吃多了会得痔疮,还请将军让我为您分忧吧。”
常廷昭丝毫不为所动,拎着他的衣领想要扔出去,“不必。”
诸葛如紧紧抱着门口,双手双脚齐用,平日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执拗起来,竟是能让常廷昭也难以拉扯动,而诸葛如整个人憋得满脸通红。
赵清河失笑,“不若这般,我分一些给军师,反正咱两也吃不了这么多,我这可是带了四人份的。”
常廷昭微微皱眉,诸葛如原本想蹭着能多吃些,现在也只能点头道:“多谢赵大夫!我这就拿锅去。”
说罢跟个猴似的窜没影了,没一会又是出现,身边还跟着牛高马大的左护军。
诸葛如看到常廷昭一脸不悦,一副不愿匀菜的模样,梗着脖子道:“将军,您可不能吃独食,否则我可要在你门前敲碗抗议,看你如何吃得舒坦。”
常廷昭淡淡扫了他一眼,“再说,只给你八角。”
诸葛如顿时住了嘴,连忙催促赵清河赶紧匀过来,就怕常廷昭突然反悔拒绝。赵清河给他匀了一半,因是刚烧滚烫,盛的铁锅很快变得烫手。诸葛如拿不动直接踢了那左护军一脚,“大块头,你皮糙肉厚的还不赶紧过来拿,想要吃还不干活,哪有这么好的事。”
左护军‘嗯’了一声,未言语其他直接上前帮他拿锅和其他菜,不觉得烫不说,一堆东西亏他还拿得稳稳当当的。诸葛如离去时一路欢呼,那招人的香味更是到处传遍,军营里的将士们很快都知道今晚大将军和军师在吃什么新鲜玩意。
大将军这边无人敢过来蹭食,结果全都围到了诸葛如哪里。诸葛如每次刚下还没熟就有一堆的筷子夹了进来,最后不知道加了多少水煮了多少轮,原本又麻又辣后边都快没啥味道了。没有菜了就扔面条进去,竟是说不出的好吃,最后这一盆连辣椒这些底料都被吃了精光。
相较之下常廷昭这边就显得安静多了,两人慢悠悠的吃着,完全不似那边好似打仗一般。
“明日你可有空闲?”赵清河问道。
常廷昭一边给赵清河夹着他最喜欢的羊肉,一边道:“明日我必是会到场,瞧瞧他们学得怎样。你之前说的模拟演练,我已经命人布置,若明日他们通过考核,就可以开始训练。”
明日是赵清河第一次对护士班学员进行考核,所以今日下午过来晚上直接宿在军营里。若是大部分人能考核通过,就要开始第二项培训,即真实演练,以及在战场上如何救助伤员,比如制作简易担架,将受伤士兵抬下战场等等。
这世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是近身肉搏战,可也有弓箭这样的远程射击,又有骑兵突然冲出,战场上依然十分危险,必须要提前训练好,才能在保护自己的性命前提下救助受伤的士兵。
“我听闻钟子博说这些人都十分刻苦,大部分人都应能通过明日的测试。”
常廷昭早就猜到,并不惊奇,“我常家军出来的必是如此,否则早就被轰了出去。况且这些人不少都曾经跟着我上过战场的,知道战场的残酷,事关性命如何会不刻苦。”
赵清河笑道:“刚开始可没你说的这般,可都不乐意学呢。”
常廷昭叹道:“都是血性汉子,必是都希望能上战场,难免会觉得不能亲自杀敌实在不像个当兵的。让他们在后边干这个,都以为是做错事受了罚呢,当然不愿意。”
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士兵后来被常廷昭狠狠训斥了一番,这才消停下来。况且这些人体力确实不如其他人,只能学这些尽自己一点力。都不是糊涂的,起初虽有抵触心理,可也知道学好了医术这也是让更多的兄弟能够站起来奋勇杀敌,而不是枉死,因此都学得十分认真。
赵清河将瑞国人向他订消毒药之事告知给常廷昭,“瑞国需要不少消毒药,若仅凭我一个人只怕也无法拿下,现在不知找何人合作才好。严家那边我总觉得不妥,他们毕竟对这不熟,若是贸然插手就算不赔也赚不到什么。”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尤其在京城,若是小门小户倒还罢了,若是想做大却并非这般简单,需要四处打点。严家人对这行不熟,一切从头开始,前期投入会很大。况且原本就是大盐商已经惹来皇上的忌惮,若是再开始做药材生意,只怕皇上不知会如何做想。要知道一场战争药材与粮草和兵器一样重要,这样很容易引发皇上的猜忌。
常廷昭也想到了这些,“他们插手确实不妥,严霸手下盐丁可当兵士用,若再让他们插手药材之事皇上必是会想到其他。”
赵清河也点头道:“之前是我想得简单了,严恪密信给我说了原委才想起来。他说可以借给我钱,却不能出面行这事。可我治病还成,让我做生意却是为难我了,我根本顾不过来。只是这般一来我不知寻何人做这笔生意,若是交给别人,挣得少不说,方子也容易泄漏。”
以前赵清河还不觉得,自从入了牧马监才发现他还是喜欢做一个简单的兽医,什么官场生意场他都不太喜欢。人心太复杂,他宁可对着动物。家里有个人混官场就够了,没必要都牵扯进来。
常廷昭想了想道:“有个人合适。”
“谁?”
“十三王妃。他手里就有药铺,寻他最是合适。”
赵清河颇为难道:“可我不认识他啊,与十三王爷也不大熟悉。”
常廷昭笑了起来,“这有何,你也应多走动走动,你们二人都为男妻应是有不少话可以说,只是不能避着十三王爷,务必他都要在场。我虽可以给你牵线搭桥,不过这些事还是你亲自去办的好。”
赵清河也没想着这样的事也要依靠常廷昭,有些事情还是得自个亲自来,否则他真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了。
“嗯,这事不用你插手,就算不是为了这个我也得去寻他。严恪告诉我最近已经开始有人暗中收了不少三七,这可是治伤必备之药。”
虽说朝中依然还为是否出征西戎争吵不停,可十有八九最后还是要讨伐西戎的。今年西戎大旱几乎颗粒无收,现在已经到了冬日原本的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他们必会有所动,到时候就算大佑不想出兵也是不行。
常廷昭皱紧眉头,现在未曾定下是否出征,购买药材的军费又还未拨下来,若是不遏制这些黑心商人,只怕到时候那些药材要翻上好几番。
朝中迟迟不能定下,谁又能说得准是不是有的人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要赚个满盆金。
“这事务必要尽快准备,十三王妃虽然极少出现在人前,不过听说他性格温和是个好相处的,你不用担心。况且这事于他有利必是不会拒绝,且我会给十三王爷书信一封,你放心去拜见莫用担忧。”
赵清河听到这话心里更加有底,“嗯,我这次回去就去王府拜见二人。”
第二日赵清河醒来的时候常廷昭早已不见,打着哈欠揉揉自己酸痛的腰,打心眼佩服常廷昭那恐怖的体力,昨夜那般疯狂今日依然一大早就起来与其他士兵一起去操练。他现在只觉得全身懒洋洋的,动都不想动。
赵清河刚洗漱完,诸葛如便是进来了,没进到屋里就开始嚷嚷,“赵大夫,你那麻辣火锅真是太美味了,好吃得差点没把我的舌头给吞下去。只是那些小兔崽子竟然敢抢我的食,害得我才吃了一丁点,味道都没给尝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