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 下——花花铁树精

作者:花花铁树精  录入:05-02

第二天,中雨,哗啦啦的雨声从早上一直没停过,到了中午,何江阳饱睡一觉醒过来,活动活动筋骨,发现除了睡一夜地板弄得浑身生疼,竟然连酒后头疼都没多严重,他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刮胡子的时候还哼起了歌儿,那活力四射的样子把刚睡的刘大海吓得不轻,以为他被刺激过度不正常了。

何江阳没搭理他,只说了句今天真是好天气,就两手空空的出门了。

何三干嘛去了……

探底去了……话说昨天他貌似抓到某人不小心暴露的尾巴,今天算是彻底小心眼儿的欺负人去了。

下午一点,何江阳来到冷梅的店里,站在玻璃窗边上,他就看到冷毅正在帮姐姐搬啤酒。

看到何江阳,冷毅愣了一下,随后转过头没理他,一个人继续扛着酒箱子往店里走。

何江阳也不着急,他转身过了马路就站在道边上,天气连风夹带着雨,没一会儿他的衣服裤子就湿了大半边儿。

冷毅在店里呆着,他不知道何江阳要做什么,可是眼睁睁看着他傻站在雨里,冷爷就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安生不下来了。婉转的去求姐姐能不能给何江阳送把伞,可是直接被拒绝了,梅姐说你没瞧见我正算账呢么!我哪有那个时间。

于是在店里和厨房兜了好几圈之后,冷毅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最终拿着雨伞出门。

何江阳这会儿心里掐着表,打他站在雨里都没出十分钟,那边店里就有人打着伞出来了。何三看着那个人眯了眯眼睛,心说就这功力还敢跟我说分手,还敢甩我,还敢偷偷卖房子跑出去?!我那些眼泪掉得是有多白瞎!呸!真让你跑了老子敢赌咒发誓这辈子泡不到小姑娘!

可是心里算着小帐,何江阳却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冷毅这会儿已经到了他跟前,雨伞不大,三分之二都自动自觉的挡在何江阳身上,何三抬起头,雨水凝在睫毛上,看着特别让人不落忍。

冷毅看了看他,低声问道:“你还来干嘛,昨天不是把要说的都说了么。”

何江阳站在原地没吱声,只是盯着冷毅瞧,眼前的男人依旧装束严谨,衣服干净妥帖,只是即便如此,那满是血丝的眼睛,干裂的嘴唇,起了水泡的嘴角,还有像被砂纸打了的声音,都在通通出卖他,告诉何江阳他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哦,对了,这些戚戚惨惨的景象当然还不包括昨天冷毅被何江阳打过的瘀伤。

何三心说你上火上成这样还要跟我分手,还说不爱我,不想帮我还债还往我卡里存钱,你说这么做是当我瞎,还是当我傻……

可是心里潜台词即便多的能写剧本,何江阳也只是在脸上尴尬的笑笑,随后往后退一步,特别小声的跟冷毅说我就是想跟你道个别。

“你的伤没事儿吧?”何江阳的语气特别客气“对不起啊,昨天我失控了。”

冷毅一开始没吭声,后来低低的说了声没事儿的。

“那什么……”何江阳把视线撇到一边“我昨天想明白了,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来找你了……”因为以后我会把你锁在家里!天天家暴你!

“……”

“分手么,我会慢慢看开的,然后再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不要以为老子会放过你,口是心非的代价我一定会收回来!

“……”

“哎,你看我说话是不是听着特没出息,跟个女人似的,不过……总之……我不会再缠着你,至于其他的,你说你不爱我,那就不爱吧,我信了。”妈逼不要让老子查出来你为什么跑,要是让我知道是什么不合理的狗屁理由,我会直接扒掉你一层皮!

“所以最后,我能不能抱一下你?一下就好……”

何江阳“强撑”着一张笑脸,表情苦情的都能去当琼瑶的女猪脚。

而冷毅这会儿被他补刀补的太厉害,什么“肯定不来”、“分手”、“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不爱”,简直就是心被刀砍完了又扔进油锅里。以至于何江阳伸手抱住他的时候他既没敢去看何江洋的脸,也没有勇气推开他狠心拒绝。

温热的胸口贴在一起,冷毅没有抬手,何江阳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果不其然啊,昨天晚上自己的手从对方衣领滑下来的时候,碰到的果然是那块青金石平安牌!

小混蛋,穿着老子给买的衣服,带着老子给的定情信物,把自己熬成这么副鬼样子,居然还敢说不爱我!你这是让我跟你生气分手还是让我掏心掏肺的心疼你!?

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雨伞上,何江阳慢慢松开冷毅,心下忍了忍情绪,然后跟他说再见,再转身离开。

这种情况按不按经验来说,冷毅都觉得是何江阳最后一次和自己见面了,这个意识让他无所适从,身体违背意愿先一步拉住何江阳的手,然后努力把雨伞塞给他,可是何江阳摇摇头,没接。

于是乎……冷毅在一片大雨声中明白一件事,他失恋了,何江阳这次彻底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十三章:没有你的日子里(8)

失恋的人和谈恋爱的人都是神经病,这句话对于冷梅来说,从来都不曾应验过,她没失恋过,因为她老公就是她的初恋,而至于谈恋爱这种事,她老公事事顺着她,家中女王当道,老公甘之如饴,所以她连发神经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今天看来,谈恋爱这种事,把人变成神经病是没可能了,变成傻子倒是真的。

冷毅一下午都像游魂一样,冷梅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做完了他就往后厨一躲,显然是伤心莫过心死,行尸走肉了。

梅姐霸道习惯了,最见不得有人这样,小店里上到老板下到员工,没一个有机会在她面前这么矫情,所谓有问题说问题,问题解决了你就得往前看,好好过日子,而今天,这个人出现了,并且消极情绪几乎爆棚。厨师长在后厨忍了一个小时,最终挥舞着兰花指跑出来,一米八几的壮男抱着冷梅的胳膊嘤嘤嘤哭诉,说老板娘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兄弟秒我们一眼,我们就跟让人拿枪顶了脑袋瓜子似的 ̄人家不过是个配菜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嘤嘤嘤……

前台小妹对此表示深深同情,顺带附赠面纸两张,梅姐斜了那姑娘一眼,说你捣什么乱,姑娘说刚刚我去传菜也被秒了,梅梅姐啊 ̄您交底吧,您那兄弟到底做什么出身的,不笑的时候冷冰冰,生气的时候冻死人……咱这别说是火锅店,就是火焰山也不够这么泼冰块的……

梅姐听得彻底无语,没辙了,只能甩开一众跟班自己去后厨挑大梁,并且在五分钟内把冷毅这个天然冰箱移到小店后门外头。

小店后门是条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特别方便的小路,宽度不过两米,夏天也是一派阴凉,因为这附近都是小吃店,所以厨子们累了也都愿意过来吹吹风,抽颗烟。

不过今天因为下雨,所以小路里一个人都没有。

冷梅在雨搭下面给弟弟找了个装菜的塑料箱让他坐在上面,然后蹲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该实话实说了吧?为什么和他分手……或者,跟我说说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说真的,现在我都觉得当初问你‘是不是何江阳出轨了’,这个问题,看起来很愚蠢。”

冷梅说着低下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上,然后抽了两口又把烟塞到冷毅嘴里。冷梅看着雨水滴落在路边的水坑里,迅速扩开涟漪又被其他的雨滴搅乱,之后她转过头问冷毅

“大民,你还记得我上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么……”

“我和厨房的帮厨打架,因为他要欺负你。”冷毅叼着烟,没抽,烟气飘渺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可是那次我没赢……”

“但是也不算输不是么,他不过是把你打得鼻青脸肿,你却剁了他一根手指头。”冷梅说的平静,这事儿过去好多年了,虽然不管是当初和现在,警察局那里留的案底都是意外伤害,可是冷梅知道,冷毅或多或少是有心的,他推倒那个人的时候他是有意识的按倒了他的胳膊,于是,那根手指就这么‘意外’的掉在了地上。

“如果当时我不喊你,大民你会杀了他么?”

“应该会吧。”

冷梅听了一点儿也不惊讶,因为她当时在冷毅的眼里看到了杀意,想当年真是算得上漏屋偏逢连夜雨,十几岁的姑娘带着比自己还小的弟弟,身无长处漂泊他乡,无依无靠被人欺负其实很正常,只是那天晚上实在可怕,快三十岁的男人把她压到地上,冷毅那天要是再晚来五分钟估计她都能让人祸害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的冷毅,一辈子都忘不了,十几岁的少年,浑身伤痕的挡在她面前,扑到那个人身上的时候显然是要借机抄刀杀了那个混蛋,那一刻浑身的冰冷和绝望,让她用仅存的理智惊声尖叫,喝令冷毅不可以那么做,于是……冷毅放手了。

这回忆虽然不太好,但是冷梅还是觉得当初没让弟弟犯下大错真是太好了,不然因为一个人渣,弟弟进了监狱,毁掉一生,她会觉得死都对不起已经过世的母亲……

“所以说啊,你看,我们两个连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你现在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的?”

“姐,我配不上他。”冷毅把烟拿在手上,说真的,承认这个事实在他眼里并不比当兵的时候搞砸一个任务容易。

“自卑了?”

“算是吧……”

“可是这个问题你一开始没想过么?”冷梅看着冷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大民,其实有些事情,我觉得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出身这个问题,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但是这个也不是我们改变不了的,关键在于你要不要尝试。”

“可是这个差距不是我努力就能改变的。”冷毅表情很委屈,情绪压抑太久,他以为他能熬过去,可是要真的面对,想淡然处之实在是太难了。

冷梅看着眼前的弟弟,没忍住,笑了一下,她把弟弟搂进怀里,慢慢的拍着他的后背。

“傻小子,你努力过了就行了,生活要学会往前看,再者……你说如果把你和何江阳一起扔进大山里,就生存而言,你们谁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一些?”

冷毅哼了一声,说当然是我。

冷梅说这不就得了,人要活着才有希望,连生存都有问题的人你还怕他什么?

冷毅听了囧住,想说这两者其实不太搭边,可是回过头想想貌似这也是个事实。

心结其实没有解开,但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冷毅慢慢平复情绪,觉得何江阳不要他也就不要了,反正以前这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只是往日难比今朝,这次他伤的太狠,得多花些时间缓缓。

十天的休假飞转即逝,最后一天和儿子住在宾馆,晚上才把肉嘟嘟的小娃娃哄睡了,那边门口居然有人敲门。

冷毅以为是服务员,开门一看竟然是何阳岳。

相看不顺眼这种事几乎是第一秒就命定的了,冷毅都没让他进来,只站在门口问他有什么事。

何阳岳说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怎么,不欢迎我进去?

冷毅动作顿了顿,随后闪开身体,说我儿子在睡觉,你动作轻点儿。

何阳岳抬步进屋,四下打量,最后坐在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

“我不耽误时间,就是有点儿事儿想问你,问完我就走,我听说江阳去找你了?”

冷毅冷眼瞧着他,说你什么都知道还来找我干嘛。

何阳岳听了眯起眼睛笑笑,说你也要体谅我这个做哥哥的,我身后毕竟有个何家,家族里出了这种事,我也是很难和长辈们交代的。

“现在跑来装好人你不觉得太晚了么?”冷毅心想你有没有苦衷这种事其实和我无关,我体谅你,可是谁来体谅我。

“别这样。”何阳岳耸耸肩膀“棒打鸳鸯这样的事儿我也不想做,只不过生活太过无趣,你和何江阳又刚好赶上罢了,而且就现在而言,拆开你们还真没什么特别大的乐趣,关键是你太合作了,我又不好意思出尔反尔,所以折腾何江阳的事儿,我就只能放他一马了。”

什么叫有恃无恐,冷毅今天才算明白,如果眼下问题不涉及到何江阳,冷毅难保今天不打残何阳岳,可是事实上现在他除了握紧拳头什么都没法做,因为他不知道一旦自己发火儿,再离开这里之后何江阳将会承受怎样的无妄之灾。

十分钟后,得瑟够了的何阳岳又翩然离开。

冷毅皱着眉头回屋,看到冷振宇坐在床上正看着他。他以为是何阳岳吵到了孩子,没多想便哄着孩子接着睡了。

第二天冷毅坐上回程的火车,他没让任何人来送站,虽说孤家寡人好不萧条,但心中有事,回去还要踏踏实实挣钱,这也多少分担了他不少精力,让他没那么多心思去消极。

只是临走的时候,冷毅想来想去还是给何江阳留了点儿东西。

何江阳在冷毅走的当天接手冷振宇,孩子见到他第一面就说爸爸有东西让自己交给他。

嘟嘟从上车便开始翻小书包,零零碎碎全都倒出来,终于,一个信封被孩子献宝一样拿了出来。

何江阳看到信封的时候几乎要把牙咬碎了……

妈逼的,又是信封……

想着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估计又是些让他面对现实的话,所以何江阳压根儿没看,直接让嘟嘟把信放到副驾驶前的弹锁抽屉里就算了。

之后,忙来忙去他就把这事儿忘了。

七月份,冷毅回去之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厂上,偶尔闲余,他就会按照金给的训练计划慢慢锻炼身体。

在此期间金偶尔会来,理由是他很想念冷毅给他做过的红烧肉,当然,除此之外,他还给冷毅带来了不少训练用的好东西。

冷毅的身体被系统训练塑造的很好,速度更快,耐力更持久,动作也更灵活,八月末的时候,金和他对打,想赢已经不那么容易了。

冷毅知道金的意思,他和他的老板应该还没死心,他们依旧希望自己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而冷毅也觉得,如果自己的生活里没了何江阳,那么回到那种军人一般的生活当中,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反正,这大概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了。

九月中旬的一个下午,金再一次开着他的大吉普晃晃悠悠的来找冷毅,冷爷最近训练时间比较多,技术增长可谓一日千里。

下午没什么事儿两个人就上山找了个没人的空地开练,没想到对战没出半个钟头,正当金用一记锁喉勒住冷毅脖子的时候,手臂还没用力冷毅就觉得自己被人扔出去了。

再回头,金已经和另一个人滚下了小山坡。

冷毅吓了一跳,急忙扒着树干往山坡下看,结果看完之后哭笑不得。

小山沟里,两个熊一样的男人一并滚进了沟底的泥坑里,拽胳膊搬大腿打得跟拧麻花似的,因为身上都占满了泥,所以一时间连冷毅都没认出两个人哪个是哪个。

“毅!”

“毅哥!”

两个人一起喊冷毅帮忙,这让打架的两个人都愣住了,而其实在场愣住的是三个人,因为冷毅也没想到,沟底下除了金之外的哪个泥猴,竟然是西门长安。

知道大家都认识,那么这场架就没必要再打了,冷毅小搭把手把两个人弄上来,然后三个人一起下山。

一路上冷毅都在问西门长安怎么来了,而西门公子则在关心冷毅和金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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