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悦垂眸盯着自己和冥爚的鞋点头,脑海一直回放着那天看到的情景。问、不问?在乎、不在乎?脑海就像有两个花倾悦在斗,总是斗不出结果。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或许他根本不用烦恼,他们还有着深仇大恨还谈什么情。
冥爚右手抬起花倾悦的下巴,两人对视,花倾悦没几秒立即开始闪躲,他怕陷进那双带着红影的眸里。他闪躲,冥爚偏不让,一手圈紧他的腰一手捏着下巴,强迫他看。被逼着对视,花倾悦眼泪开始聚拢,冥爚平静的看着他不自在的神情轻问:“怎么了?”
花倾悦摇摇头,泪珠簌簌坠落,他怎敢开口说出来又有什么资格问,他对冥爚而言到底算什么,冥爚从来没说过。更多的时候,冥爚都像在玩,在打发无聊,他只能害怕着他什么时候玩腻了就把自己丢了。
“你们干嘛?”单莜站在铁桥中间大喊道,本来打算出来去绝冥宫会会花倾悦,没想到这半路给遇上了,还看见他不乐意见的场面。
冥爚放开花倾悦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单莜,眉头微蹙:“你管我们干嘛,不好好呆在你的破洞,出来碍眼。”这货,煞风景。
“你不是明天才能回来,左千川怎么给你放行了?”按照以往惯例,不彻底压制住魔性,左千川不可能放冥爚出来才对。
冥爚嘴角噙笑,坐在亭里的木板椅上,顺手将花倾悦拉进怀里:“证明本教主的魔性越来越好压制了,没多久没准能根除了,到时候就名符其实的祸害遗千年了。”情况相反,他是提早几天复发,今天才出来已经是提晚了。
“哦,那倒是恭喜你了。”单莜真挚说完,扫了眼冥爚轻松的笑脸,余光带过花倾悦的时候眸底一冷随即恢复成以往:“我不想一次次提醒你,不想成为下一个下地狱的人,该舍的别留着。”
冥爚无视单莜认真的神色低头看着似懂非懂的花倾悦“花花,喜欢这里的景色么?”边说还边用手指指着白雾缭绕的崖峰,宠溺一览无遗。
“嗯!”花倾悦低着头轻应了声,不敢抬头看单莜的身影,他感觉到他不喜欢他。那种眼神,就像他看穆凌峰一样,带着厌恶。
“那我们就去看风景,游崖玩河去,单莜你自己慢慢喝这东南西北风吧!”冥爚抱着花倾悦站起来,勒紧他的腰身贴近他,继而提气往山崖跃下。
单莜冷眼看着如蝴蝶翩然飞跃、表演着殉情的一红一白,阴沉着转身回他的盘丝洞,看来冥爚是真的爱上这个拖油瓶一样的累赘了。
冥爚抱着花倾悦借着崖壁飞跃在峭壁间,看了眼双眸紧闭的花倾悦,冥爚口气愉悦的叫:“花花,别闭着眼,睁开看看。”
花倾悦仍旧闭着眼,紧紧抱着冥爚的腰身摇头:“我不敢。”冥爚抱着他跳下来那瞬间,他的心脏都要吓停了,这里跟绝命崖的高度不相上下,上次怎么就没害怕这种悬空的感觉。感觉风刃凌厉的像刀子,刮得脸生疼,花倾悦只好将头埋进冥爚的胸前。
脸色发白,看来是不敢死了,不过,他不打算放开他了:“那我们下去咯。”说话间,顺着陡峭的崖壁点着脚尖急剧下降,下到崖底的时候,冥爚故意往旁边一挪,两人双双坠入湖中,即使降落前已经借着峭壁减力仍溅起一米多的水花。
在湖底稳住身体,冥爚随即抱着花倾悦破出水面,抹干净脸上的水大笑道:“哈……好玩吗?”
花倾悦抹着脸上的水,呆呆的看着大笑的冥爚点头,冥爚大笑的样子就像个贪玩的小孩,任性却容易满足。得到答复,冥爚抱着花倾悦再次破水而出,这次落在一旁平坦的巨石上坐下,脱下自己的鞋子扔在一旁,然后帮花倾悦也脱掉鞋子扔到一起。
“这里,漂亮吗?”冥爚躺下,眯着眼眸看着望不到顶的上空。
“漂亮。”花倾悦拧着湿透的衣裳,自遇见冥爚之后,看到了很多自己从没机会看的。
冥爚起身将花倾悦湿透的发丝抓在手里催动内力,放下的时发丝已干。花倾悦瞥了眼散落在胸前的发丝,虽然不明白怎么就干了,大概也猜得出是冥爚动了手脚。
“告诉我,是不是在这里住的不开心,不喜欢夜琳伺候吗还是吃不惯?”冥爚从后揽住花倾悦,将头枕在他的肩上闭上问道。
花倾悦低头看着环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住的很好,夜姑娘人很好,吃的也够好了。”他并不挑食,整天餐前餐后的水果点心水果汁,不比他在花府待遇差到哪去,特别是那个果汁很好喝。
“那为什么不开心?别摇头别说没有,我看得出来。”冥爚抬起头将花倾悦肩膀扭转面对着他,花倾悦眸光闪烁的避开,冥爚抬起一只手强势的逼他面对,避无可避,花倾悦黑宝石般的眼眸只能这样直直的看着冥爚。
“脚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别以为他不问就当他眼瞎了。
“我,前几天去千竹居找你了。”花倾悦缩脚,用衣摆遮住脚丫。如今他自己看自己都觉得难看了,手腕自杀的痕迹,胸口中剑的伤疤……虽然用过冥爚给的药后淡化了,但是细看还是能看见,如今连脚都磨破皮了。
“我咋没看见你?”冥爚撩开他的衣袍,伸手去抓花倾悦的脚裸,花倾悦急忙阻拦,冥爚拍开花倾悦的手,反了,敢反抗了。
想起两人之间融洽的气氛,花倾悦抚着被拍疼的手背眼眸暗了暗:“我没进去,你们在忙我就回去了。”
“你用走的?”花倾悦涨红着脸点头,冥爚无语的看了眼走破皮的脚丫,压下想狠狠拍他脑袋的冲动,突然用很大力抱紧花倾悦:“你想感动死我啊1”
绝冥第一人啊!那条峭壁上的石路从没人走完过,因为依赖轻功的原因。最多都是走一半就不耐直接飞到河边走捷径的,那个纯属好玩走了一半的人就是他。他很明白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这一步一步的走下来,是要多大的毅力啊!
“我没想你死。”花倾悦委屈嘟囔,冥爚死了他就真的不想活了。
“以后,跟在我身边一辈子,我死了你跟来,你死了我会把你埋在家门口,天天陪着你。”冥爚很认真的说完这句对他而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然后低头狠狠吻着花倾悦的唇。左千川说了,他们那里成亲时要发誓,发誓完后要吻新娘的。
为什么冥爚死了,他就得跟着死。为什么他死了,冥爚就不跟着……花倾悦还没理解清冥爚庄重严肃的话就感觉牙关被撬开。接着,对洁癖还有些敏感的花倾悦绷紧神经瞪大眼眸看着冥爚的睫毛。冥……冥爚,竟然将石头伸进他嘴里,还……还吃他的舌头。他不想被吃掉舌头,不想变哑巴。花倾悦想着挣脱冥爚的环抱,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瘫软靠前,嘴角只逸出模糊的呻吟。
良久,冥爚放开花倾悦的唇,气息不稳的呼吸着。花倾悦诱人的呻吟害他差点失去理智,如果不是崖底的风有点寒意的话,没准他今天就吃了花倾悦了。稳住气息后,冥爚低头暧昧的舔了下花倾悦的耳垂道:“早点养好了,记得还欠我的洞房花烛。”
花倾悦涨红脸转移话题:“为什么我死了,你就不跟着?”想想,还是觉得不公平。
冥爚轻笑:“因为你死了我也会一直守着你,而我死了,你那么好欺负没跟来我不放心。”他还是得自己看着才放心。
花倾悦埋在冥爚怀里的身体顿时放松,扯着嘴角笑了,一笑就感觉嘴唇还麻麻的,偷偷伸出舌头用手碰了下,呼呼……还好,舌头还在。
没劲,还以为他们会打野战!白白冒着生命危险跟来了,挂在陡崖树枝上的左千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下面的两人,如来时一般偷偷顺着崖壁游上去。
第十三章
绝冥宫正厅内,依旧金加红刺眼的装饰,只是本该趴在软垫大型躺椅上的人不再慵懒躺着,而是靠卧着,怀里还抱着第一美男。比较之下,座下两大护法和两排站着的十位美少年夜卫的确显得形单影了。
“最短半个月最迟一个月后,那些商议诛邪教议了几百年都没个结果的江湖草莽就会带着一家老小来咱们这做客了。”左千川脸色稍微正经的说,这回可不是风吹草动毫无根据。
冥爚手指圈着花倾悦的发丝不在意道:“那就好好招待啊!别让人传出去说咱们教众不懂规矩,连招呼客人都不会。真不会,就把你女支院的姐妹们请来教教他们。”
单莜紧盯着冥爚半响,他发现冥爚越来越猖狂了:“这回是武林正道合力誓要铲除绝冥教,不是一个个门派来,一旦打起来只怕会两败俱伤。”如果他听话不去沾染花倾悦,事情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想到此,单莜眼光不免带着寒意扫过花倾悦。
也许是单莜的敌意太过明显,花倾悦瑟缩了下。他总感觉这个紫衣的护法不是一般讨厌他,而他认为该讨厌他的青衣护法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敌意。难道是他想错了,青衣护法跟冥爚不是他想的那样?应该……只是朋友吧!并不是谁都会喜欢男子,像他这样会喜欢上男子的人少之又少。
“该来的总会来,时间早晚的问题,我们的胜算关键就在能不能守住绝骨林。”守住绝骨林就像士兵守城门一样,城门一旦被破,兵败如山。
冥爚嘴角扬起,露出一丝讥讽:“左千川你是安宁日子过久了,多出来的黑心肝也喂狼了不成。绝骨林的猛兽再凶猛也抵不过一把大火,你最该担心的是用什么方法在这一个月守住绝骨林,守住这道屏障。”冥爚话一出,在座都沉默思索,心思各有不同。
花倾悦突然拉拉冥爚的衣袖:“不会的,他们不敢放火。”平淡的语气,在寂静的绝冥宫异常清晰,所有人的目光不禁移到花倾悦的身上。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会,难不成你是女干细不成?”单莜眼角稍显冷淡,话中讽刺的意味明显。
花倾悦被这么一说只好低下头,果然,这个护法很讨厌他……冥爚蹙眉的看着单莜,最近这人是吃错药了不成,整天就针对他的人来轰,若不是有些交情准拧死他。左千川亦是意外的看着单莜,花倾悦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不成,说话这么夹枪带火的?见大家视线奇怪的对准他,单莜冷哼一声别过头,他就是看他不顺眼怎么了?
“别理他,花花你继续说。”睨了眼单莜,冥爚拍拍花倾悦的肩膀说。
花倾悦睨了眼左千川,见他点头才开口:“林子一着火,不可能全部一起着,一般看到火动物就会逃窜而且。放火的人不可能混进来太多,数量太多立即就会被发现,火光一亮起这边也会发现。”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冒险,除非他想着牺牲自己。
“挺合理,他们烧也只能烧个三分之一,绝骨林外界的三分之一处横跨着一条河流直达崖底,即使要烧,他们也不会知道烧不了。”当然,如果是他自己在千竹居放火,准能一起着火。
“哼,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取得信任,等我们松懈戒备,想混入绝冥教的人多了去。连个功夫底子都没有,想做女干细可不是光靠一张脸一把嘴就能……”单莜一个劲的针对着花倾悦,大有说道他不承认誓不摆休的局势。
花倾悦只是垂着头,并没为自己辩解什么。反倒是冥爚眼神越来越阴冷,眼底的红影越来越明显。终于,冥爚伸手一扫,旁边桌上装着点心水果还有茶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清脆的碎裂声不止打断单莜的话连着左千川喝茶的手也一滞,十位夜卫立即恭敬的垂头跪下。
“单莜,对老子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少在那火燎乱烧的欺负我的人。”平时挺直接的一人,咋就变得这么不像话。
单莜并不因冥爚越发猩红的眸底而惧怕,反倒冷笑一声:“我说错什么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花倾悦,花府被灭口是迟早的事,玄女山庄不动手朝廷也会动手。你倒好,把余孽救回来不说还带人灭了玄女山庄,花倾悦就是这场阴谋的导火线,就算他没有参与也是将绝冥教推上风尖浪口的棋子。”
也许是最近经历的变故接踵而至,花倾悦对单莜恶言恶语并没像以前听到流言蜚语般动不动就刷白脸,只是边听边疑惑看向冥爚。既然花府不是绝冥教灭口的,为什么要骗他?
冥爚身影一闪,众人只见红色残影飘过,一室红纱被风带起碎成花瓣飘落于地,下一秒冥爚手持泣血剑架在单莜脖子上,泛着妖艳的红光的剑隔着单莜的肌肤只有几毫米,可见持剑的人并不打算杀人。
看着妖艳的剑身,单莜双手紧握成拳,脸上却凉薄一笑:“你的选择总是跟你杀人一样直接,呵……”伸手移开泣血剑,单莜迈着看似悠然的步伐离开绝冥宫。
“去我那坐坐吧!带上你媳妇。”左千川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亲情,友情,爱情,只要活着就不可能只有一种感情,如何做出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做出选择?本身就是不同的存在,世人偏偏喜欢混搅着证明自己的存在值。
日落西边,金边彩云,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千竹居看夕阳总有种说清道不明的感觉。人生不过如此,日出日落。没准人死之前就像那彩云般,脑海重播的都是一生中美好的事物。只是,不死一次谁又能知道?
冥爚与花倾悦就这么坐在巨石上,踢着溪水看着夕阳,不远处的琴台上左千川一直在抚着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感受那一份宁静。直到夜幕降临,左千川才停下弹琴,而镶嵌在竹林里的上百盏夜明珠灯开始亮起,将整个千竹居里部照的如白昼。
“左千川,憋了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想问,你是不是怕黑啊?”第一次看到左千川用夜明珠做烛火用还觉得挺新鲜的,后来才发得他这个人不是一般讨厌昏暗。
“要暗就暗的彻底,那一点烛光的,用着烦。”他们怎能体会他这个现代人失去电灯的痛苦,用惯了就不是那么习惯改的,即使他来这里也有双十年华了。
“那你就得好好守住绝冥教了,不然这里第一个被洗劫一空,到时候你哭都没用。”就算他的绝冥宫用了不少金子,比起这边的夜明珠,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绝冥教除了蓄宝库,最值钱最漂亮的地就是这了。
左千川整理下衣袍,笑道:“这个自然,不然我干嘛劳心操肺的调养你的身体,就是要你好好活着。等人家打到家门口的时候能够好好发挥,替我守住这风水宝地。”
“好吧!给你利用一把。赶紧做饭去吧!把我和花花养好了你的风水宝地也就安全了。”冥爚笑着指指左千川的小木屋,左千川无语笑了笑,对花倾悦点点头便朝他的小厨房走去。
花倾悦满脑子疑问的看着小木屋,扯扯冥爚的衣角:“左护法一个人行吗?”
冥爚侧头见花倾悦一脸不相信的傻样,拍拍花倾悦肩膀肯定道;“放心,这家伙厨艺比他嘴巴厉害多了。”
“你还没跟我解释为什么骗我,明明就不是你带人灭了花家。”害他睡觉都会梦见爹娘拧他耳朵骂他不孝子,还一直自责不该上喜欢灭门仇人。
“我不这么说,你会活着吗?只怕了无牵挂赶着投胎去了。”冥爚不爽的瞪了眼花倾悦,他不都为了他么,还不感恩戴德的叩谢他这位大恩人。
“你又没问我,怎么就知道我想不想被骗?我才不接受。”花倾悦软喏喏的拒绝,他才不会这么不惜命,即使知道真相他也不会想死,他的牵挂是冥爚。
哟嗬,顶嘴?冥爚立即眯着眼,警告般盯着花倾悦:“你不接受也得接受,记着,我没死你就不准去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