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昀仁却压根连艺术班在哪里都不知道,也没兴趣打听,他现在烦恼的是,“你知道……有什么法子可快些赚钱吗?”
“你缺钱花?”
“嗯。”他琢磨了好久,觉得叶知行肯定是因为在他身上花了太多钱所以没钱给自己买上等衣服,居然要穿成那样……有碍观瞻的姑且算是
此处的衣服吧,简直不可直视,还有那条裤子,那能叫做裤子吗?老天,只是几条布料拼接而成的东西罢了,还凸出了私处,朱雀国的乞丐
都不会穿的这般落魄猥琐,他如何能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自己的缘故穿着此等衣物!把他皇太孙的脸都丢、光、了!
章远远点点头,“你是想买什么吗?”
“嗯,买衣服。”
“给谁买?你的?爸妈不给你买吗?”章远远家境富裕的很,不管什么牌子只要他要家里就给买。
周昀仁摇头,“我父母都依然仙逝了。”
章远远被他文绉绉的话雷的脚底打滑,不过还是打算帮他,“行,我知道了。哥们既然知道了,就一定帮你!不过你都会些什么,想赚快钱
的话,恐怕是要有所牺牲的哟……”
说着,他往周昀仁身上一扫,怪笑着摸了摸下巴。
第五章:同学
荣城三中是重点初中,课业向来不轻,但像周昀仁这样每天做作业做到半夜一点的也太少见了。叶知行一开始还当他是用功想赶上进度,几
天后发现他还是每天凌晨一点睡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每天的作业很多吗?”用力过猛可不算聪明。
“还好,除了数理化,其他的我都能在学校做完。”事实上,周昀仁在国学知识方面的造诣放在华国早已是大师级别,除却语文,政治历史
也压根难不倒他,多看几遍书就都会了,不理解也没关系,先死记硬背应付考试,然后再来理解。
可奈何数理化从未系统地接触过,生物也差的不得了,只能花上大把时间恶补,别无他法。叶知行最近工作也忙,白天上课晚上回来还要查
资料写论文,他想着自己的课业倘若不能精进,有些对比起恩人,也不好占用他的时间,便自己硬着头皮补习,向章远远借了习题集来做,
做错了第二天就去问老师,弄懂之后再接着做。反反复复下来,几门学科的老师虽然感觉他底子奇差,但也没有再轻视他的意思,因为这孩
子实在太认真太执着,弄不懂的题目绝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耻下问,他们不主动给他开小灶都不行。一个月下来,数理化的成绩竟也提高
到了及格线上,不枉费他这般用功。
叶知行当然不知道这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努力是好事,但也要劳逸结合,别累垮了自己。”
“我知道。”周昀仁心说黄太傅时常用悬梁刺股的典故激励自己,严厉的不得了,还是叶知行好,不但不逼迫他,还劝他多休息。
“对了,这个星期五晚上我有同学聚会,可能晚点回家,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星期五?”章远远给他找的那份工作似乎就是这个星期五开始,点点头道:“好,你放心去。”
说起同学会,放在大多数人身上都只有一句话“相见不如怀念”,叶知行压根就不想去,计划跟往年一样找个借口不去就是了,但不知道是
谁走漏了他当了大学老师的事情,班长于小鱼打电话来非要他去,威胁说他要是不去他就带着所有人上学校去旁听,没有办法,他只得答应
。
一想到同学会上有可能遇到许盛平,他就有种吞了蛇胆的恶心感。
星期五,绿源酒店,四星级。
叶知行从大学出来直接打的来了这里,于小鱼告诉的包厢号,他直接过去就行。一进门,训练有素的迎宾小姐声音甜蜜地询问他是否有预定
,他报出房间号,被七拐八弯地带进去,刚进包厢门,就听见一个破锣似的大嗓门在里头嚎着。
“君雯雯,我刚才差点没敢认你!我的老天爷,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啦,比天仙妹妹也差不了多少!快说快说,你是不是整容了,这鼻子这
下巴是不是老贵了?去韩国做的,韩国做个下巴多少钱,我也把未来的女朋友送去!”
破锣嗓子陈冰,打从高中时嗓子就坏了,嘴巴上向来没个把门的,曾经一学年得罪了几个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学,没想到到了这把年岁死德性
还是没变。
“去你的陈冰,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这是逆生长,逆生长你懂不懂?嘴上留点德行不行,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臭,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找到
女朋友,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你!”
回嘴的便是君雯雯,高中时一手花式英文打便全校无敌手,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就是人长的不出众,小鼻子小眼的,没想着女大十八变,
越变越美,如今面如娇花,再认真一打扮,比韩国女星毫不逊色。
两人正斗嘴呢,于小鱼一眼瞧见叶知行了,咻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冲过来,“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真的要去你学校堵人了!”
“班长召唤,我岂敢不从啊。”叶知行温和地笑了笑,其实除了许盛平,其他同学都待他不错,至少当年没有人对他落井下石,他对这帮同
学还是十分感激的。
包厢里三三两两坐在一块讲话的人就都抬起眼看过来,看到温文尔雅、清俊沉稳的叶知行大多面露惊讶,而后便都站了起来,上前来热情地
和他打招呼。
叶知行紧张的情绪在热闹的气氛中慢慢缓和,和大家寒暄时草草看了一圈,并未发现许盛平的影子,嘴角的笑纹这才深了一分。
来吃饭的,谁不愿意胃口好点呢。
“听说你现在荣大教西方经济史,待遇应当与公务员差不多远吧。”快开席前于小鱼把他从人群中解救出来,看那样子,是有事想单独跟他
说。
“那得看是什么职称,我现在也只是普通讲师,工资待遇与重点高中的高级教师差不多,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他教的也不是什么热门,工
资想高也高不起来。他才刚入职没几个月,要搏职称也还太早。
于小鱼倒上一杯酒,给他也满上,“那也比我这个白领强,参加工作都四年了,还是每个月三千五,你说憋屈不憋屈。”
叶知行不知道他从事的是那行,就道:“各个行业的情势都不同,你也别太着急,只要用心工作,总有出头的一天。”
“唉,说的容易,你是不知道我妈现在逼得我有多紧,成天耳提面命地让我结婚,哎哟喂,老子倒是想结啊,可钱从哪里来?四年的积蓄还
不够房子首付的一半,我女朋友明说了没有房子就不结婚,尼玛可真够现实的!”于小鱼一脸的愁容不作假,“我就想着要不然还是换个工
作算了……在要不,干脆换个女朋友?”
叶知行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自己是大学老师,似乎也帮不上他,“那你还是换工作吧。”
接着往下于小鱼却是不说了,话题一转,与他喝了一杯,还是闲聊,“你怎么样啊,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叶知行苦笑着看他,压低声音道:“班长,别说的你好像不知道我得性向似的。”
“唉,别的我也不说,你这条路……苦啊。”于小鱼拍拍他的后背,感触貌似挺大,“你当年出国以后我们兄弟几个就说你是个有种的,许
盛平先不说,他家里人做事太特么不地道,你却没有因为这件事自暴自弃,有志气!”
叶知行却感觉他话中有话,不禁眉梢稍稍一挑。
于小鱼又道:“你这个圈子我这些年也了解过,想找个像样的伴儿很难,现在你好不容易当了大学老师,肯定更不好找,找到了还得藏着掖
着不是?”
“……嗯,是这么回事。”
“要是对方跟你一样,家里都是普通人,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你们俩的声誉都全毁了,前程也没了,那多糟心啊是不?”越说越有深意。
叶知行目露狐疑的瞄着他,“那么,你有什么高见吗?”
于小鱼嘿嘿一笑,凑近他耳朵边,“我上个月上京城出差,你猜我遇到谁了?”
叶知行隐隐感觉,他要说的这个人是自己最不希望再有接触的。
果不其然,就听于小鱼继续自说自话:“我遇上许盛平那小子了!要说当年的确是他对不起你,明明是他不小心弄掉了那封信,却害得你承
担了所有责任,没一点男子汉应有的担当,真够混账的!”
“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
“是是,不过你就不想搞清楚当年许家究竟为什么对你出手后来又松口了?你也不想想,如果许盛平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最后为什么还会
劝他父母停手?你出国又怎么会出的那么顺利。”
叶知行冷笑地把酒杯搁在桌子上,一声脆响,“怎么说,我还应当感谢他了。”他出国谁也不靠,靠的是他自己。
“哦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唉,你看我不是很会说话,如果有说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于小鱼看叶知行脸色黑沉,也
有些不敢接腔了,可被委托的任务没完成,他不好较差啊,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只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毕竟
你和许盛平原本是可以在一起的……因为一些误会分开这么多年,我个人觉得……挺可惜的。”
叶知行斜睨他一眼,“班长……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当然了!”于小鱼哈哈一笑,“必须的啊,来,走一个!”
此后席面上,他识趣地没有再提及许盛平这三个字。
同学会,无非是时过境迁之后,混的好的同学与混的不好或混的一般的同学相聚,相互比对比对,在自己或他人身上找找安慰或者徒增羡慕
嫉妒恨的一场友谊联络会罢了,能有几个真心寻找当年友谊的人存在?反正叶知行是没有看出来。
吃完饭还有人提议要去钱柜,叶知行拒绝的很干脆,临走示意于小鱼跟自己出去,在走廊上点了一支烟,对他扬扬头,“许盛平的手机号是
多少。”
“啊?你……”于小鱼突然就心虚起来。
叶知行没什么表情脸看着有些阴沉,在月光下透着一丝冷白,“是他让你故意对我说那些话的吧,我不怪你,把他的号码告诉我,我会主动
找他说清楚。怎么,你现在的工作就这么糟糕,他许诺给你多少钱一个月?”
许盛平有个开着国际连锁超市的外公,这个时候到荣城发展,再联系近来几个月德惠国际铺张的广告宣传,不难对他目前的身份猜到一二。
只是,他借着老同学的名义找他,实实在在犯了叶知行的忌讳。
有本事就亲自上门来找他,想做什么都掰开了讲,痛快!这么拐着弯地找人给他递话,还用这种事为条件要挟老同学,明着是施惠,暗着就
是利用,也亏他做的出来。
于小鱼被他说的满面羞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才说:“我……我知道这么做有些对不起
你,但是我确实需要这份工作……知行,说老实话,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再和许盛平在一起,他那些手段不是我们这种人招架的住的。”
可还不是帮着那人来套自己的话,叶知行不想揭开这层遮羞布,掐了烟,只道:“生活不易,有好工作就好好珍惜吧。”
说完,两手插兜向电梯走去。
出了酒店大门,找到一处僻静的停车位,叶知行拨通了手机上的号码。
“你好,请问是哪位?”
“找时间约个地方,见个面吧。”
好半天,那头传来一阵粗重的抽吸声,仿佛是不确定般,“……知行。”
“许盛平,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知道。可是知行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有些事你不知道,我这次回来是外公的主意,现在我爸妈都移民到M国了,没有人能再
干涉我,我在这边……”没人管了是吗?所以就敢来找他“重拾旧爱”?
他可不是高中时的那个叶知行了。
“行了,时间地点,你想好了发个短信。”真是多一句都不想说,脏了舌头。
叶知行摁掉电话,插着兜继续往街上走,边走边往后看。这个时间想拦到的士着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挺好的事被许盛平这坨老鼠屎一搅和
,变得糟糕至极。早知道就铁下心不来了,也不至于大半夜的独自走在寂静的街头。也不知小孩一个人在家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做完作业,
这会儿估摸着还没洗澡,真是少一刻督促都不行。别说,二十好几的人了,养个半大的孩子在家,时不时就牵挂起来,没有伴侣的家也渐渐
有了温馨的感觉。
也许真是背后念叨不得人,叶知行刚看到一辆空的士,一抬眼便被对面一家钱柜里出来的一群男男女女吸引住目光。其中有一个年纪看起来
挺小,一脸稚嫩,行为举止有些奇怪,离的其他人远远的,还一副推拒的畏缩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越看越像他家小孩。
再看一眼,叶知行啐了口唾沫就冲了过去,靠,真特么是他家周昀仁。
第六章:作死
周昀仁听到叶知行的声音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偷偷出来打工的事被发现了,小脸立马就萎了,一抬手就把靠的他最近的章远远用胳膊肘给
撞了出去,磨磨蹭蹭别别扭扭地走出去,对着一脸愠怒的叶知行弱弱地喊:“舅舅。”
舅舅和外甥的关系,是他们俩一致决定对外宣称的人物关系,要知道叶知行并不具备合格的收养身份,收养程序是托熟人办的,还用了京城
叶家的关系,也花了不少钱。而周昀仁也不可能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所以他坦然接受了这种虚假的关系设定。毕竟这都不重要,只要他能
安全地在华国长大,即便将来自己是朱雀国本该死去的皇太孙的身份被人识破,他也不惧。黄太傅曾教导过,大丈夫应有所为有所不为,弱
冠之后要敢于承担自己肩负的重担,哪怕再多见那险阻也要勇敢面对,如此才是真正的王者。
然而他显然忘记了,自己其实已经不需要遵循什么皇太孙的行为准则了。
因为做了不光彩的事,周昀仁现在站在叶知行面前非常心虚,只能装乖祈求被放过。
叶知行神色淡漠地扫了他们这群人一眼,“你不是在家写作业吗?怎么跑来这里了。”
他担心啊,这孩子是他捡回来的,一开始就跟正常孩子不一样,话说的奇怪,举止跟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同,思维方式也相当奇特,更令人
放心不了的是,这货是个不懂世事的,好些人情世故都不明白,好不容易上个学,还没多久呢就跟着同学出来泡钱柜。当然泡钱柜本身不算
多大点事儿,问题是他居然学会对自己撒谎了!撒谎,这可是过去那个单纯的周昀仁绝对不会做的。
章远远是个自来熟,听见周昀仁那声称呼就笑着挨过去,“你好!我是周昀仁的同桌,舅舅你长的好年轻啊!”其实他想说你特么长的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