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光容又坐在杨溪的院子中独酌着,他的身边散落着几个酒坛,横七竖八地躺着。
“太子殿下。”小德子那尖细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柳常侍和柳男侍已经安顿好了。不知殿下今晚要招哪位大人侍寝?”
“谁让他们来的?啊?”李光容像是一个发怒的野兽一般,嘶吼着。“让他们滚,全都滚!”
“哗啦”一声,那是酒坛破碎的声音。
小德子站在院门外,脖子缩了缩,瑟瑟发抖起来。虽然他心里惧极,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着李光容的话:“两位大人是杨贵侍临走时安排人去接来的。”
“溪儿,溪儿。”李光容用手遮按住自己的眼睛,一行清泪划出,混着嘴边的酒水,一道滑了下去。
溪儿,等你走了后,我才发现自己多么地爱你!我们一起呆了五年,每一件事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原来,我最爱的人竟然是你!可惜的是,幸福来得太快,我却没有察觉。我真傻,还以为柳世靖是真爱。真是讽刺啊!溪儿!
当年一起逃课去湖边捉鱼的场景,当年一起戏弄太傅的场景,当年一起和三皇子吵架的场景,同乘一马、纵马奔腾的场景,一一在李光容的脑海里闪过。
“阿容,我喜欢你。”干净而漂亮的少年直直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说着这般动人的情话。没有任何的修饰,朴朴实实的一句话,却直击到了男人的心底。
少年的脸色泛着红润,但是眼神却是坚定的。
当时,自己就是被杨溪这眼神给征服了吧?李光容苦笑,摇了摇头。
是什么时候,两人就越行越远了呢?虽然这段时间杨溪把自己伺候得很好,但是自己也不傻,能够感觉到他的不耐和敷衍。
溪儿,是气我负了你么?是气愤我和柳世靖的事儿么?
可即便是这样的我,你也深爱着。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去死?我不值得啊!
不知过了多久,李光容终于平静了下来。
“今晚让柳世靖侍寝。”他的声音很是平静,丝毫不见起伏。
“是。”小德子连忙回了一声,匆匆而去。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李光容的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他随手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全部倒进了嘴中。
当晚,柳世靖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柳世靖激动地跑到李光容的身边,满眼怯怯而期待。
李光容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柳世靖的脸。
当初,自己就是被这副眼神给迷惑了吧?自己怎么会喜欢这种怯懦的人?整日里争风吃醋,小家子气,比女人还不如!
想到杨溪为了自己的前程而宁愿去天牢的壮举,李光容深深地被震慑到了。他突然觉得,只有像杨溪这般果决而勇敢的男子,才是自己的最爱,才能够和自己比肩!
李光容的观念一变,也就对柳世靖这种白花提不起好感了。何况他还觉得,是柳世靖勾引了自己,才让自己和杨溪渐行渐远,让杨溪对自己失望了。
小德子小心地关上了房门,然后尽职地在门外守着。
小德子偷笑,然后连忙捂住自己咧开的嘴。果然太子殿下心里还是记挂着柳主子的!这不,柳主子一来就点了他侍寝。
小德子想到了在太子府的时候,柳世靖常常对自己嘘寒问暖,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而不是对待一个太监,甚至还赏自己很多银钱。
只有这般善良的主子才配得到太子的真爱!小德子暗道。他的心已经完全偏到了柳世靖的一边。
不多时,室内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和另一个男人清脆的声音。
“贱人,当时你是不是就用这种姿态勾引我的?说。”李光容眼睛通红,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啊!阿容,太深了,我,我不行了。”柳世靖并未多想,以为李光容在玩新花样,增加情趣。
“住嘴!阿容也是你叫的!”只听“啪”的一声,李光容一巴掌拍上了柳世靖白皙的臀部。
柳世靖被这巴掌一拍,浑身酥软下来,于是他叫得更欢了。
“好,好舒服。阿容,再快一点!”被李光容这么粗暴的对待,让柳世靖觉得更加的难耐了。
没过多久,李光容的眼神不再清明。可能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也可能是他身下的感觉太过舒服。他有些失控,腰部也更加用力了。
“溪儿,溪儿。”李光容神志不清地叫着,好像要把身下的人融进骨子里。
而躺在身下的柳世靖,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冷却了下来。他的眼神一片空洞,晶莹的泪珠在眼睛里打着旋儿,却是落不下来。
“溪儿,好舒服。”还在奋力驰骋的李光容嘴里叫嚷着。“夫君爱你,溪儿。啊!夹得夫君好舒服!”
第33章:偷天换日(9)
次日清晨,天空阴暗得可怕,乌云盘旋在紫禁城的上空,浓重而压迫。
太子东宫内,只有零星几个内侍,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打扫着。
杨溪住的屋子里,此时有两个人正躺在床上,正是昨日的柳世靖和李光容。
此时的柳世靖像个干尸一样,一动不动。他的眼睛愣愣的盯着床榻那花纹繁复的顶,一眨也不眨。
泪渍已经干涸在他的眼角,涩涩发疼。昨晚,他流了一夜的眼泪,好似把他一生的眼泪都流尽头了。
他光裸的身上,青紫一片,那惨状让人不能直视。
他身下的床单上,暗红的颜色蔓延开来,混着点点白浊,残忍而氵壬靡。
他的身边,躺着一个高壮的男人。男人眼睛紧闭,眉头紧锁。他的嘴唇轻颤,发出微弱的声音。
细细听去,是“溪儿”、“溪儿”两个字,不停地重复着。
这时,男人睁开了眼睛,眼神里一片懵懂。
李光容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轻轻揉了揉。
头疼!
昨晚的一幕幕像流水一般滑进了李光容的脑海,让他的头更加疼痛了起来。他忽然张大自己的眼睛,看向躺在身旁那如同一具尸体的柳世靖。
李光容有些惊惧,他连忙伸出手,去确认那人是否还活着。
还好,还好。
李光容微微吐出一口气。
这会儿,李光容才敢认真地打量柳世靖。
美,一种血腥的美。
李光容看得有些呆了。
同时,他忆起昨晚自己对柳世靖做的事情。后悔的情绪在他的脑海中蔓延开来。
“阿靖。”李光容声音喑哑,唤着身旁的人。“对不起,阿靖。昨晚我是喝醉了。”
苍白的解释,毫无气力的声音,听到柳世靖的耳中如同讽刺一般。
李光容一把将柳世靖搂进了怀中,紧紧地抱着,不留一丝一毫的间隙。
“阿靖,你知道么?溪儿命不久矣!他为了不连累我,自愿去服刑。”李光容絮絮叨叨地说着杨溪的事迹,在柳世靖面前说着杨溪的好。“我的心里只有你和他,而我现在马上要失去他了,我很难受。”
“以后,就我们俩相依为命了。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么?”李光容的声音发着颤,让人能听到那浓浓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柳世靖动了。他伸出自己的手回报着怀里的男人,紧紧的搂住。
“阿靖?”李光容的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他不由得抬起头看去。柳世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他原谅我了?真的原谅了!
李光容心底雀跃起来。
李光容将头蹭到柳世靖白皙的胸口,双手更加用力地回报着柳世靖,像是要将对方融入到自己的躯体里一般,再不分割。
李光容无法欺骗自己,再一次见到柳世靖,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跳跃起来。
昨晚的情事酣畅淋漓,他虽然故意将身下的人当做杨溪,但是下面的感觉却真真实实地告诉了他,底下的人是阿靖,是他的阿靖!
李光容现在已经无法回想起和杨溪行房时的事,只是知道感觉很爽。但他却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和柳世靖行房。
许久没有见柳世靖,让李光容差点忘记了在河西快乐的日子。再次见到柳世靖,李光容那死灰一般的心再次炽热了。
的确,没了杨溪,还有柳世靖。这都是他挚爱的人!
若是李光容此刻抬起头看向柳世靖的脸,定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微翘的嘴唇和阴冷的眼神。但可惜的是,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
柳世靖的手指尖尖的,顺着李光容的背脊一路下滑,到了尾椎。令李光容不由得打了个颤。
李光容,我柳世靖今生痴心错付,算我识人不清。今天,我的心已死。以后,你只是个工具,我复兴家族的工具!
“阿容,阿靖还要。”柳世靖的声音带着魅惑,传入了李光容的耳中。
还未等李光容做出反应,柳世靖腰部一翻,将李光容压在了身下。
“贵侍大人不在,就让阿靖来服侍您吧。我的夫君。”柳世靖对着李光容灿烂一笑,一把握住了李光容的命根子。
不多时,暧昧的嗓音在正房里想起。
“阿靖,好舒服。我顶死你,啊!”
“阿容,阿容。我不行了,啊!”
柳世靖嘴角勾起,阴冷的表情让他整张脸看起来如同夜叉,令人害怕。
杨溪,你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侥幸不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忘了说,我现在正在你的床上,和你最爱的夫君行房呢!
“夫君,你爱我还是爱杨溪?”
“你,爱你。我最爱你!啊!”
当然,太子东宫的事杨溪已经完全不关心了。他此时正快乐地过着自己米虫一般的生活。
“你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也不怕长胖?”李晨霖一进门,便看到了杨溪正躺在床榻上,嘴里还叼着一个番邦进宫的水果,吃得津津有味。
李晨霖一把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然后想着桌子边走去。
“让我称称又重了多少?”
杨溪被突然抱起,一下子失了平衡。他连忙出手搂住李晨霖的脖子,稳定身形。之后,他迅速将嘴里的果子一口咽了下去,连忙说道:“鞋,鞋!”
李晨霖将杨溪小心地放到了凳子上后,摇了摇头,转身替杨溪拿鞋子去了。
这些天来,两个人熟了许多。
杨溪对于李晨霖来说,是恩人,也是他来到异世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当儿子在养的人。所以他对杨溪的行为中难免会带着宠溺和放纵。
而杨溪,也相信了李晨霖的理由——当儿子养。于是很享受李晨霖的关爱。
有个这样的父亲也不错!杨溪一边给李晨霖倒茶、一边想着。
“话说,你们那儿的人对儿子都这般好么?”杨溪将茶被递给了李晨霖,问道。
“当然。”李晨霖就着杨溪的手喝了一口,然后撩起衣角坐在了他的身边。“不像你们这儿,父亲和儿子就跟个上司和属下一样。”
杨溪想到自己小时候父亲的口头禅“把书念完了才准出去玩”,可不像是上司说的“把事情做完了才准回家”么?杨溪被自己给逗乐了,脸上也笑开了花。
李晨霖看着眼前漂亮的孩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住了他的鼻子。
杨溪连忙摇头,将李晨霖的手给避开了。
“乖儿子今天做了什么?”李晨霖正经地问道,不再逗弄杨溪。
“吃了三个红果,一个水瓜,看完了一本游记,睡了一个时辰的觉……”杨溪一边回忆一边说着,手指还配合着计算起来。
“不对,你又占我便宜!”杨溪这才发觉李晨霖话中的“乖儿子”多么的惹眼。虽然他打心底将李晨霖当爹爹了,但是每次被李晨霖叫“乖儿子”的时候都觉得别扭。
“做皇帝的‘儿子’怎么不好了?”李晨霖揪了一下杨溪水嫩嫩的脸蛋,笑道。“以后我下旨,让你和太子和离。再赐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给你,多好?”在李晨霖看来,杨溪嫁给太子是被形式所迫,不得已的事情。所以作为干爹的他,肯定要为自己干儿子的美好未来做打算。
“千万别。”杨溪连忙拒绝。“别给我女子,给我个汉子就好。不要他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只要老实本分就好,没钱我可以养他。你多给我点钱就好!”杨溪说着心里的愿望,眼里带着憧憬之色。
李晨霖一脸古怪地看着杨溪,试探地问道:“你不是被迫嫁给太子么?作为一个男人,不是应该喜欢女子么?”
在李晨霖看来,虽然男妻男妾在这个时空合法,但是异性恋还是占主流的。
“谁说我是被迫的?”杨溪斜睨了李晨霖一眼,说道。“我那是自愿的!都怪我识人不清罢了。还有,我就是喜欢男人怎么了?我就喜欢躺在下面!”
杨溪说起这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倒把李晨霖听得脸红了。
李晨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幕:清瘦而俊秀的少年赤裸裸地躺在床上,一个黑壮的汉子压在少年的身上进进出出。少年红唇轻启,抑制不住的哼声从那处发出,混合着壮汉粗浊的嗓音,让人脸红心跳。
“好,好。给你找个好男人,行了吧?”李晨霖连忙安抚自家的干儿子。他没有想到杨溪是个天生的同性恋,心里微微震惊。只是不知为何,经过此事后,李晨霖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那日,杨溪并没有被压进天牢,而是中途被人掉包,然后被带到了这个叫做“长乐殿”的地方。长乐殿是禁宫,据闻是皇上的生母贤妃身前的住处。皇上不忘生母,登基后便将杀害自己母妃的母后皇太后给制裁了。之后,每年贤妃的诞辰之日,皇上必来这长乐殿住上一日,感念生母的恩情。
而这长乐宫,与外界隔绝,里面只有几个聋哑的宫人做着日常的清洁工作。所以是杨溪现在藏身的最好场所了。
“对了,李叔叔。”杨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对李晨霖说道。
“叫爹。”李晨霖眼皮也不抬,直接出声纠正道。
“爹。”杨溪连忙改口,这会儿他有求于人,只好“见风使舵”了。
李晨霖听着杨溪那“一波三折”的“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好好说话!”李晨霖板着脸孔,佯装训斥道。
“爹。”杨溪立刻坐好,态度端正地说道。“等我‘服刑’结束后,我想回去见见父母。”
杨溪说着说着,眼神微微暗淡起来。
宫里的这些事情,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了。家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了自己“欲纵火弑君,被关押天牢”的事情了。
李晨霖手一伸,按上了杨溪的肩头,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过几日我召见你父亲,跟他好好说说。”
“嗯。”杨溪惊喜地看向李晨霖,语气里带着雀跃。“谢谢你,干爹。”
李晨霖失笑,摇了摇头。
还是个孩子啊!
当晚,暴雨倾泻而下。李晨霖遂歇在了长乐殿,就住在杨溪房间的旁边。那处已然成了李晨霖的专属卧房了。他睡在那里的时间比勤政殿还多。
这次的暴雨酝酿了许久,从早上一直酝酿到了晚上。这一落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巨大的雷鸣声、还有风拍打着窗户的声音,吵得人心烦,睡不安稳。
李晨霖忽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由于雨夜房间闷热,他并没有穿上衣。胸前那高高凸出的结实胸膛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好“胸器”!
李晨霖随手穿上里衣,踱步到桌边,拿起一杯水灌了进去,也难掩心底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