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这样的一个男人有手足无措的模样,叶团眨了眨眼,到此处,转首看了看睡得很熟的男人,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如果,我一瞬间出手,能不能置他于死地?叶团心想着这个问题的同时,已稍然起身,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也知道此刻不能释放一丝的杀意,即便只是一瞬间都不行,他完全摸不到这个男人的深浅,这种险叶团不敢冒。
起身,没有惊动这个男人。
把衣服穿好,在床底处取出自己的包袱,悄然离开了白玄府。
远远地望着涅磐城,心中五味陈杂。用自己的一次清白来换自己的自由……呸!我是男人,不与女人一般计较清不清白的,就当被狗咬了!
这么安慰着自己,叶团连夜跑路。
涅磐城离都城很近,是相连的两座城,快马而行的话,只需两日便是了,叶团花了三日的时间来到都城。望着那高大宏伟的城墙,心中泛站酸楚——“娘,我人违背您的教训了。”
哪日,您知道我违背您的意来,入了都城,必定很生气吧?
唉——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闷闷不乐地入了都城。
元始国的都城,一片繁荣。
叶团却看得有些踌躇,这里……是皇城。
“哟,这位小哥,要不要入内打个尖什么的?”一客看起来并不寒酸的客栈的店小二冲着,站在店门不远处,处于踌躇状态的叶团热情地唤了一句。
回以那小二哥一笑,“也罢。”便入了客栈,发觉那小二哥还有些呆愣,叶团有些不解,“怎么了?”
被那笑容勾了魂的小二哥猛然回神,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红着,吞吞吐吐,“没、没……”随之而后才引叶团入内,态度殷勤得很,这使叶团有些莫名其妙。
叶团的房间不是最贵的,却也算是挺好的一房间,在二楼靠里窗,空气好且不吵闹,窗下是一片荷花池塘,水很清,还能看到当中的一些鱼儿在游来游去,甚是赏心悦目。
心情这才稍稍好转了些。
也不管外头还日头当空,叶团把行囊一丢,直接倒床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每一次赶路之后他都需要用几天来好好地补眠。这一觉,他又睡了两日方悠悠地醒来,初醒的叶团神色永远都是迷迷糊糊的,好半响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沉淀一翻,这才起了床,到一边的高架上取水洗漱,来到那高窗边,望着那一片游来游去的鲤鱼,心情渐渐地爽朗了起来。
想了想,郁闷了好些日的叶团决定做件叫自己高兴的事,于是门一关,就出了客栈,在元始国帝都逛了好半天,已灯火通明,开始了夜的花红柳绿。叶团毫不犹豫就寻了城中最大一家青楼,站到到门前的街上便让那一名衣着清凉,妖娆妩媚的女子往里拉。嘴里还哎呀哟地念着娇话,带哄带骗地将人往里拽去。
虽也不是头一回到这种地方的叶团,却还是禁不住心中紧张。
被一群女子又拉又拽入内,还未立定,也未看清这大堂格局,马上迎面风风火火赶来一满脸浓妆的——老鸨,笑得花枝乱坠,“哎呀,这公子好俊啊!姑娘们,你们要矜持呀,莫把公子都吓到了,哎呀呀……”边嚷边让拉着叶团的女人都松开退一边,换她来拉。
“……”叶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除了汗颜旁的什么都没做成。
“这位公子可想到楼上雅间?咱们这儿有全都城最美最贴心的姑娘,任你挑,保您满意!”老鸨边说边用她捏着丝巾的手向全场扬了扬,浓浓的胭脂味冲得叶团头发昏,以表示她们这处的美貌女子都是上等的。
好容易才回了神,叶团笑笑,很客气,“我是慕名冲花魁而来的。”此话,有点儿假。
被叶团的笑容一闪,老鸨的笑容微颤,都挺大把年纪了,且还上了浓厚的妆,竟也会能看到几丝绯色,好不羞涩,“公子啊,不是不让您见呀,咱这花魁,可是皇城里大艳名全城的天玉姑娘,她可不是……”
“我知,她不是那么好见,也不是什么客都见,是吧?”叶团打断老鸨的自卖自夸,直接塞她一张银票,“带我上楼吧,若那天玉姑娘愿意便来见,不愿意你就按排个懂事些的姑娘,我不喜欢没分寸之人。”那话进退有度,亦不失风度,且带着身份的贵气,听着的人都能高兴。
“是是是!公子您往上请,我这就去给您安排,您放心,保准您满意……”老鸨笑得更是天花乱坠了,一路引叶团上楼,好不高兴。
从楼梯望下去,下面的客厅大堂已是热闹非凡,客源倒是挺厚,个个衣着不凡,看来都是些富家子弟,不然就是些土财主了。
鄙夷了一眼,收回时,不经意对上了一双格外犀利的眼,随之,那人朝叶团微微地含首,叶团犹未看清对方容颜,但已入了拐角。
雅间,是间挺雅致的房,有些书香之气,墙上还挂着一些名画——自然,都是些赝品,老鸨安排人陆续送上好东西之后人也不见了,留叶团一人在房中观画。
负手而立,当中有一副画吸引了叶团,那是一张泼墨仕女画,画中之女并不惊艳,只是,当你认真在观看时,会发现她越长越好看,越长越美艳……
“这赝品还挺真的……”叶团一边观摩一边喃着,因为这画的原画就在他的手上,若有分真假就是,这假画的女子长到美艳之后,就会停在那个阶段;而叶团手上的真迹,则是另一翻惊奇艳美的光景。
当然,当今天下能看到真迹的人,已经不多了。
“公子真是慧眼,能看出这是赝品的人世间可不多了,而来这地方的,更是少之又少。”一道宛如莺燕之声飘来,好一把清脆好声音。
寻着声望过去,进房的是位红衣女子,妖冶的红,把那白皙如雪的肌肤趁托得更为艳丽了,一脸貌美如花的脸,真叫人摄了魂去。
回了魂,一笑,“这位美得使人心旷神怡的姑娘,必定就是那远近闻名的天玉姑娘了。”叶团笑得有些许的痞子的风格,在那白皙姣好的容颜上,分明不对劲却又不会叫人看得失了和谐。
对方嫣然一笑,优雅地把门反合上之后,坐到桌前。
“公子不仅慧眼,还有颗明心。”
叶团也风度地坐下了来,给她斟酒,“姑娘可真嘴甜,不仅美得叫人舍不得移眼,还有一张好嘴,怪不得获掠了都城所有贵家公子的心。”奉承赞美几句,眯着一双眼笑得不知真心还是假意,“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姑娘会愿意来接我这不速之客,素闻姑娘异难接见,今日在下可真是荣幸之至啊。”后面的话,殷勤不足好奇未满,仿佛他来了,这位叫人惊艳的天玉姑娘就必定会来见他一般的淡然,又好像,见不见都无甚无谓那般释然。
天玉还是嫣然地笑着,“来见我的官人,都是势必要见着的,唯有公子您,一句:‘姑娘愿意便来见,不愿意可不见’……如此,天玉又怎会不来?”
听罢,叶团也只笑,“姑娘愿来见我,便是在下三生的荣幸,此刻真是喜在眉头笑在心呢。”说着又把自己面前杯子满上,那喜在眉头倒是看不出来,淡然的神色仿佛是那平静的湖面,点不起一丝的波澜。
“公子还说我嘴甜,公子可比我会说话。”天玉如是一枝雍容的牡丹花,与叶团碰了杯,也不似别的姑娘一上来就亲热凑上,没有半丝红尘女的柔媚,多了份优雅,“公子这么大手笔地来与天玉相见,模样又不似来寻花问柳,可真是稀见呢,倒让天玉好奇了。”
细啐一口酒,“谁说我不是来寻花问柳的?只不过……”叶团没有‘明人眼里不说瞎话’,而是笑得暧昧地看着对方,“如若你不愿意,我怎可失了风度,强行而为之呢?虽说这红尘女有钱便可谁都行,但在我眼中,天下所有人都是一般。该礼数的定是不能缺了。天玉在我心处,便就是贵人,怎也不可冒失了。”笑着道了一番,“既是慕名而来,来到此种香花之地,当真也得个寻花问柳的名声。”这话,也有几分真意。
“呵呵,公子乃性情中人。”
“好说好说。”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直至子时,叶团才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青楼,带着酒意摇摇曳曳地回了客栈,花了大把的钱见了皇城有名的名女支,只是聊了会天,什么也没有做,说出去虽然文雅,却也着实叫人奇怪不解。
当然,那位天玉姑娘好像却不曾真觉得奇怪。
12、喧嚣鼓乐可垂怜
第二日夜里,叶团犹往那青楼而去,花了大把的银子,就是与那天玉姑娘见面,也不知为了何,总之还是去见了。
人总有些灵气用完的时候,然后就会来换上霉运了。
比如叶团,当在天玉的房见到迎接他的不是那貌美如花的姑娘,而是那俊逸不凡风度翩翩——“白玄倾,你真是阴魂不散啊。”瞧着眼前的男人,不仅不惊恐,反而一阵微怒。
“我是专程在此等你。”白玄倾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得叫人搞不懂他此时的心境,那高深莫测的模样,总带着那么点寒意渗人。
“……”斜眼瞥他,不知要怎么回答,叶团早有的心理准备,他没想过自己能跑得掉,毕竟帝都离涅盘城本来就不是特别远,白玄家的势力横霸到这里也不足为奇,找来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此时的叶团总算有总大祸临头的感觉了,而这种滋味并不是什么好享受。
“过来。”白玄倾非常平静地朝呆在那处的叶团招手,一副他是大爷的模样,好生霸气。叶团站着不动,怎么都不愿自投罗网。男人的脸色还是一样没什么变化,“为了骗取我的任信,解你身上的封穴,不惜出卖色相,引我上勾。”白玄倾一字一字,说得平稳而无波澜,可脸色一变,“如今就为了来见一青楼头牌,日日留恋忘返?好,好得。”
男人咬牙切齿。
一顿,这男人生气的方向是不是搞错了?
“……谁日日留恋忘返了?再说,我来青楼女支院与你何干?”被人瞪着,叶团一口气也提了上来,怒瞪回去。
这人也管得太多了,都管到青楼来了!
一下子,男人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与我何干?再过十日你便要与我大婚,你说干我何事?”说着三步就冲过来,一把提起躲防不备的叶团的衣领,怒不是,火气不是,就直瞪着他,那牙都快要磨断似的,真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抽一顿好泄愤。
就是如此,破罐子破摔的叶团还敢仰着脖子,不怕死地顶回去,“怎么?你要杀我吗?”叶团话中带着挑衅,瞥他一眼,可眼里其实已经有了丝畏惧,出于本能,弱小都会畏惧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尽管,对方也许并没有将他当作对手。
很好,叶团的态度完全地激怒了男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一瞬间便到了床边,整个人抵着床边的檀木柱,叶团被撞得生疼,喉处发疼想咳也未咳出,刚要惊呼,嘴巴就被封死了。
很暴戾的吻,没几下就闻到了血惺味儿,叶团这才回神,猛地一咬——
“嘶!”
“砰……唔!”
两声痛吟,还带着一次撞床栏,二人才分开了。
一双带血的眸子盯着叶团,叶团知道现在是完全激怒了眼前这个男人,可他没有一丝退缩。仰了仰那尖尖好看的下巴,不示弱地瞪回去,输人不能输气势。
瞪了半天,可以看得出男人极力在忍耐着自己的怒气与火气,叶团不怕死地扬手拭掉嘴边的血,脸上没有示弱,可心总提得老高,仔细看还能看到那衣边的手握得死紧,都泛白了。
好容易整理了自己的心绪,叶团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空思,首先开了口,语气里没有妥协之意,“我不欠你什么。”他只不过救了一个人,凭什么遭这般对待?虽知道这世间万般多的不公平,但这婚嫁婚娶也太强人所难了。
白玄倾瞪着一脸逞强的叶团,看到那白皙的脸上带着懊恼,还有那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此刻也染了些委屈。不由得,心一紧,他这才放软了语气,“这不是你欠我或是我欠你的问题,而是天命注定了。”也许从小的教育都没能让他彻底相信那种世族命定,可当亲眼所眼,亲身感受,他已完全相信命数不可违,至少白玄家的定数不可逆。
白玄倾也拭掉嘴边的血,“你我都身不由已。”
那带着无奈的话,狠狠地撞进逞强的叶团的心里,微微的刺痛没让他明白什么,倒是激起了该有的怒气,瞪着眼瓣这个认命般的男人,“有人会为那种死规矩而牺牲自己的后半生幸福生活吗?”叶团无法理解这个强大而奇怪的男人,他真不理解啊,这样的男人要多少人没有,为何偏偏就选上他?
白玄倾回视叶团,好一会儿才出了声,悠悠道:“我虽不知你来此的目的,你也许不知,这整条街有一半的店楼都是我的产业,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撑握之中。”他答非所问,那幽幽的语气,并不像在炫耀,“你该晓,我若不松口,你是离开不白玄家的势力范围。”
听罢,叶团已惊愕了一张脸,不敢相信这人……如此之大财势,这总皇都最繁华的地段,竟一半是他的?
无视叶团脸上那掩饰不去的震惊,白玄倾盯着他,语气依旧,“虽然我还未查出你的身份,但这并不影响我要娶你这件大事,所以你可以拿着【白灵】,做白玄家的另一半主人。”他顿了一下,语气一变,“我允许你,以白玄家半个主人的身份,来完成你想做之事,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他在引诱。
抿着唇,叶团的心猛跳了几下,这个男人……果真不简单啊。
对于叶团一无所知,却能从细微的地方猜测出叶团有可能需要的东西。看男人一副老女干巨猾的模样,叶团不答话,男人又继续,笑道:“你自己也清楚,以你目前的能力,势必力单势薄,要完成你想之事,那便是难如登天……”
望着这个自信得带了不掩饰的霸气男人,久久之后,叶团没办法理清这个男人话里的真实性,他的确有非做不可的大事,而且正如这男人所言,自己势单力薄,若要成功,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天方夜谭。
可是,这个男人所言,有几分真假?他又知道多少?
咬咬牙,叶团终于回了话,说道:“我做这件事,也许会连累你全家满门。”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与我大婚吗?
后面一句,他没有勇气问出来。
倚着床边,男人此时忽然笑了,笑得神采飞逸,“娶你,势在必行。”
一锤定音,这个男人完全不考虑这背后的凶险与……不值。
他只想娶眼前这个如惊弓之鸟的人。
“……为什么?”颤了半天,叶团终于抖着声音,喃了一句,仿佛在试问苍天,而非问眼前这个男人,就为了个可笑的家规,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玄倾笑,笑得倾国倾城,笑得魅惑天下苍生,“因为,我愿意。”
傻傻地愣住,没想到这男人会这般回答,没想到他以这种理由,也没想到会对上这双如此笃定而坚韧的目光,从那美眸里看到仿佛在茫茫迷雾中的自己,被冰封的某处,一点一点在融解。
“这天下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已太少……”白玄倾盯着完全震住的叶团,打量他那动人的神情,那对他而言十分有趣的神情,足以叫他心情变好。上下打量,神色一变,带上暧昧,“原本只是好玩,只当你那晚假醉勾引我时,我的兴趣就完全被你挑起来了,试问这岂不是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