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你啊,就请假了,”叶华做完手上的活,便转身看向林宇,自然说道,“好了,快去吧。”
在叶华与林宇擦肩而过之际,林宇开口道,“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淡淡的调子,却有着不可抗拒的逼迫,“我只会问你这一次。”
叶华猛地顿住脚步,许久之后,空气的凝结渐渐散开,默然的安静中才响起他的声音,“因为我爱你。”也许以后我们连兄弟都做不成了,但我真的想冒险一次,让你知道,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总有那么一个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一旦再见,便覆水难收。林宇,于我而言,你便是这样一个人。
林宇的沉默似乎在叶华的意料之中,苦涩的笑容还是划破了嘴角,叶华转身,故作轻松的微笑道,“我不会要求你给出回应,只是想让你知道罢了,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林宇的背影依旧无言的可怕,那微垂的头好像在传达着某种鲜血淋淋的语言。
寒意浸透的心脏慢慢开裂,叶华终是再也假装不出笑容,“如果你觉得我带给你困扰了,那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叶华还准备说什么时,林宇突然转身,面对叶华开口,“给我点时间。”
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宇,心脏仿佛都静止了,眼里的惊喜似乎马上要化为眼泪掉下来,叶华突然抱住林宇,颤抖着声音哽咽道,“谢谢你,林宇,谢谢你。”我以为,这辈子,我只能以一个哥哥的身份看着你。我以为,直到死,我都只能带着这个秘密回到墓地,谢谢你,林宇,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
林宇缓缓抬手抱住叶华,感受着他的颤抖,这一刻,林宇觉得,他真得该试着忘记萧齐了,忘记回忆里那已冰凉的温暖。
接下里的日子,叶华待林宇一如从前,只不过凝望林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明目张胆的炙热。
雨后清新的夜晚,叶华和林宇从餐厅走出来,走到一条人迹稀少的街道时,林宇朝身旁的叶华问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走外侧?”
“如果有车冲过来的话,最先撞到的人就是我了。”叶华回道。
林宇倏然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漆黑的眸子望着叶华,“其实,我也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你有多么好,”叶华目光深沉,清澈的眼瞳明晰如镜,仿佛能映出世间所有平实温暖,寂静繁华,“我爱的,一直都是那个最真实的你。”
四目相对,默默无言,突然,林宇转回身,牵住叶华的手,望着前方,微笑道,“走吧。”
叶华任林宇牵着走,好久才反应过来,于是,面容很快就荡漾着清亮的欢喜,紧紧反握住林宇的手,一直朝前走。
第七十二章
不久之后,林宇就从学校搬了出来,和叶华开始了同居生活。在平华朴实的日子里,并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也没有什么生死相守的誓言,有的只是,相濡以沫的平淡。
2007年的暑假,刚告别大三的林宇就已经着手准备考验的学习了,因此这阵子林宇读书十分努力刻苦,叶华看着日渐消瘦的林宇很是心疼,便打算与他一起去法国旅游,放松心情,可偏偏这个时候医院忙得不可开交,叶华根本走不开,本来林宇就不愿去,现在叶华不去,他一个人去就更没意思了,但是,在叶华的百般劝说下,林宇还是独自赴法旅游了。
巴黎果然是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之一,林宇沿着卢浮宫——香榭丽舍大道——协和广场——凯旋门这条完美的中轴线开始他的旅行,的确,巴黎还是个极具有历史感的城市,这里的名胜古迹已足以让人流连往返。
已奔波一天的林宇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吃个晚餐,又觉得闲得无聊,就想去看看巴黎的夜景。
夜晚的巴黎璀璨而宁静,林宇穿着衬衣单裤看到了对面的“街头艺术”,正想走过去瞧瞧时,叶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林宇转身接起,就在手机里传来一句“林宇、”时,“砰!”两部手机双双落地,林宇的脑袋顿时轰然炸开,紧接着就像被暴风雨扫过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疯了一般转身往后跑,而萧齐怔了会儿,便猛的向那抹清瘦的身影追去。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在最无防备的时候见到了你以为已经遗忘了了的人。
一个跑,一个追,一个出于本能,一个出于习惯,你我纠纠缠缠,追追赶赶,何时,方能两清?
林宇不小心撞到一个外国男人,说了句“sorry”,准备开跑时,却被外国男人拽住手腕,他说了一大串法语,可林宇一个字也没听懂,而且还拼命的往外挣开外国男人钳制的手腕,这似乎惹怒到外国男人,外国男人钳制林宇的手更使劲了,还举起另一只手,眼看就要砸到林宇的脸时,那一刹那,林宇亲眼的见证萧齐冲过来制止了外国男人的拳头,也不知道萧齐和外国男人说了什么,最后,外国男人耸耸肩就离开了。
“为什么看见我就跑?”萧齐琥珀色的眸子平静的看着林宇,语气还带着点奔跑过后的微喘。
“不知道。”林宇凝望着这张常常在梦里出现的脸,他真的长大了,西装革履的他,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沉淀,话罢,便微低下头,感觉的前面没有声响,久久才轻声开口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又是一番短暂的沉默,“我也有女朋友。”萧齐淡淡道,平波无澜的调子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宇终究是没忍住,抬起头,艰难的挤出一抹微笑,贪恋的看着萧齐,“我知道。”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萧齐,两年前在京城,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你背了她。
萧齐猛地将林宇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他,仿佛要融入骨血之中,你的眼泪,果真是我最要命的毒药,林宇,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霎时,林宇四年来的努力全化为泡沫,一触即破,只是死命的回抱着萧齐,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小孩。
原来,我们那些自以为的遗忘、自以为的坚强,再见到彼此的那刻,全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第七十三章
那一夜,萧齐和林宇疯狂的ML,仿佛要将对方里里外外全都印满彼此的痕迹,萧齐俨然像一个帝王般,看着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人儿在他身下如妖精般绽放,一直到林宇嗷嗷的缠绵叫唤,“老公~老公~老公~!”时,萧齐心一疼,有多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了,难道他在别的男人身下也是这样叫唤,想到这,萧齐顿时像失去理智般赤红着眼……
这是萧齐唯一一次这么粗暴的对林宇,等林宇控制不住的失禁了之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萧齐才停下身体,死死地抱着林宇,流着泪,哽咽道,“我爱你。”
第二天清晨,轻盈的阳光像碎金般从随着微风浮动的窗帘透过,轻轻的吻开了林宇的眼,林宇睁开眼,迷离的眸子渐渐清澈起来,里面清晰的倒影了两个眼含痴迷的萧齐。
“你醒了。”萧齐单手支在林宇脑旁,微俯下头,轻啄林宇的唇。
在萧齐起身之际,林宇急忙搂住萧齐的脖子,像是请求又似撒娇,道,“不要走,再陪我躺一会儿。”
“好。”萧齐宠溺的看眼林宇,然后躺下来,让林宇躺在自己胸前,一手摸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轻轻揉着他的腰,他的宝贝儿,比四年前瘦了。
“萧齐,我现在觉得好幸福。”林宇静静的听着萧齐的心跳声,心里好久没这么踏实过了。
“我也是。”萧齐低头亲吻林宇的发丝,内心不断涌出甜蜜和酸涩。
直到中午,两人才起床,萧齐牵着林宇,就像是普通情侣一般,在这个陌生的国家,享受着属于彼此的时光,在巴黎的街道、喷泉、公园毫无顾忌的拥吻,让这份黑暗中的爱情在阳光下热烈绽放。
两人默契的不谈现在的生活,彼此都忘记对方有女朋友、男朋友的事实,似乎整个世界,只有对方眼里的他。就连手机,也在昨天掉在街上不见了,像似老天刻意安排,这下,他们真的与外界隔绝了所有联系。
傍晚时分,璀金色的夕阳缓缓落下,萧齐怀抱着林宇坐在草地上,看着夕阳在金黄色的彩霞之中流动。
“papa(爸爸)……!”不远处的草坪上,一个看起来约一岁的外国小孩子朝走在前面的两个外国男人哭喊道,似乎想站起来追上去,但是站起来又不稳,‘砰’的一声坐下去了,屁股着地,疼得哇哇大哭。两个外国男人拿着手里的东西彼此无奈的笑笑,急忙赶回来,心疼的哄着小孩子。
见此,萧齐和林宇彼此相视一笑,萧齐在林宇耳边悄声说,“jet’aime。(法语我爱你)”
“什么?”林宇没听懂,在萧齐怀里转身迷茫的看着萧齐,微张着嘴,表情好不呆萌。
萧齐不再作声,直接扣住林宇的后脑勺,倾头含住林宇的唇,柔软的舌滑进去,搅一番风云,林宇动情回应着,在这美丽的夕阳下,散发一世的清香。
巴黎加说过,最让人幸福的事,在这样的傍晚,在这样温柔得意犹未尽的残阳下,我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第七十四章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是坏。只是,我们是否还有勇气,跟着对方走下去。
这晚,林宇妖娆缠绵地不停挑逗萧齐,似乎带着一种榨干萧齐的绝望,萧齐热情回应,林宇一个劲地喊道,“萧齐,用力爱我!”他要萧齐到达他身体的最深处,成为永远都抹不去的印记。
天微微亮,林宇便在萧齐怀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红肿的眼睛还是流下了泪。林宇轻轻的萧齐唇上印一朵吻,然后,起身,收拾行李,离开。
在门被关上的刹那,萧齐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手死死的抓着被单,眼泪像是决堤似的止不住的往下流。
如此深情,如此压抑,却依旧如此泛滥,如此伤心,却依旧要错过,这是一种多么残忍的抉择,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充满浓浓男性情欲味道的房间,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越发勾勒出刚刚结束的一场氵壬乱。
“最近烟瘾变大啊。”一名妖媚的男子赤裸着满是欢爱后的身子,伏在叶华背上,把他嘴里的烟放入自己口中,陶醉的吸一口。
叶华赤着上身,坐在床沿,眼神落寂,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华的沉默似乎影响不了妖媚男子,“刚刚ML的时候,你嘴里一直叫着林宇,难道这个林宇是你现在的男朋友?”
又是一阵沉默,妖媚男子把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伸出灵巧的舌头在叶华耳畔边舔咬边说道,“叶华,早就跟你说了,在这个圈子里,你就别奢望什么爱情,那都是放屁!”话罢,还不忘继续挑逗着叶华,妖媚男子向叶华耳朵里色情的吹气,轻声勾引道,“让我们欲仙欲死吧!”话落,叶华一个压身,又是一场活春宫。
雪白的墙壁,进进出出的除了护士就是就是医生,同时,四处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
“西倩,你不是去法国找萧齐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还摔跤了把、”Robert猛地顿住,眉头紧锁,欲言又止。看着脸色苍白的木西倩躺在病床上,绝望的摸着自己小腹。如果此刻萧齐在他眼前,Robert一定会把他凑死!
木西倩此时脑海里浮现的是,前天在法国街头,萧齐抱着林宇深情拥吻的画面,她真的很痛,比失去孩子还要痛。想到自己得知怀孕时的欣喜,便迫不及待想告诉萧齐,她相信,萧齐也一定会开心他们孩子的来临,可电话打不通,在法国开会怎么会联系不上呢,于是,便偷偷跑到法国找他,想要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呵呵!真是可笑,可笑之极的自己,迎来的却是那么讽刺的一幕。
木西倩闭上眼,任眼泪流尽。
几分钟后,木西倩缓缓睁开眼,扭头看向Robert,请求道,“不要把我怀孕,去过法国,还有流产的时告诉任何人,特别是萧齐。”
Robert抿紧嘴巴不说话,紧紧握着拳头不放开。
那天,Robert到机场接萧齐,给迎面走来的萧齐砸上一拳,萧齐正欲还手时,Robert冲他吼了几句,萧齐便愣在原地,任Robert在他身上拳打脚踢,最后,还是机场的保安人员把Robert拉走,才使萧齐没有重伤。
第七十五章
那天,木西倩回到家,她和萧齐共同的家,躺在她和萧齐的床上,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想到了11岁那年与萧齐的欢声笑语,想到了17岁那年的伤心欲绝,想到了这四年来的温暖时光,原来,这10年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爱情,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后悔11岁来到中国,遇见你,我想,我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奋不顾身去爱一个人了,哪怕是你,爱到想要放弃生命,却舍不得你。
第二天,萧齐依旧没有回家,不过给木西倩打了个电话,叫她出来,自己在门口等她,想要带她去个地方。
两个人在车上,一个开着车,一个看着窗外,静默无语。
一段感情走到这份上,已不知道是谁的悲哀了,但,却是我这辈子最痛的伤,萧齐,你懂吗?哪怕是一点点。
当看到一条安静的街道时,木西倩突然响起淡淡的声音,“我想下去走走。”
萧齐看向木西倩望着的街,沉稳的回道,“好。”
绿意青葱的树高耸在的两旁,曦阳透过叶缝斑驳在人身上,多么温暖的触觉啊,可却温暖不了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萧齐与木西倩并肩走在街道上,静静地,静得都能听见微风吹拂发丝的声音。
突然,萧齐停下来,单膝跪在木西倩面前,举着一枚耀眼的钻戒,用布满鲜红的血丝的眼注视着木西倩,认真说道,“西倩,我知道我一直都在伤害你,让你心痛让你难过,但是,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会用生命照顾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木西倩平静的看着萧齐的举动,听完他的话,笑了,笑得心都碎了,无声无息,萧齐,你始终不肯爱我,或许,你早就没心了吧!
今天,我不会掉泪,我会迎着风撑着眼帘用力不眨眼,我要让你知道,我要的是爱情,不是责任,既然你给不起,那我就会选择放手,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从此,山长水阔,彼此离散。
“我不愿意。”轻柔的声音,却是一字不漏的落进萧齐的耳朵里,木西倩望着前方,丝丝缕缕的长发掩着眼睛,眼眶红透,含了一层细碎的水膜,却始终不肯落下,“你一直都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但你却从来不给我,我一直以为,只要我陪着你,等着你,你就会让我走进你心里,可你,却始终不肯,”木西倩苦笑,转头眼波无澜的看着萧齐,“这些年的分分合合,兜兜转转,我们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萧齐,这一次,我是真的累了,我再也等不起了,所以,我选择放手,从今以后,我们都自由了。”话罢,继续向前走,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木西倩的背影渐渐淡化成一抹白色,仿佛一层飘渺的纱,风一吹,就消散了。萧齐望着那抹背影融化成一点白色消失在视野里,湿了眼眶,西倩,这辈子我欠你的,大概再也还不起了,对不起,让你遇见我这种人,对不起!
一个人走着走着,木西倩看着不远处一个行人背着旅行包,对着一方景色按下快门,然后满脸欢喜的继续向前走去。
终于明白,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那些邀好同行的人,一起相伴的雨季,走过年华,但有一天,终究会在某个路口离散。红尘陌上,独自行走,绿萝拂过衣襟,青云打湿诺言。山和水可以两两相望,日与月可以毫无瓜葛,那时候,只是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