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花想了想,也不好在孩子的前面撒谎,“不是她说是就是,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爸爸。”把问题抛给苏钧。
达达点了点头,“哦。”
苏钧在外面打了一路,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差不多到了饭点,见肖艳不在,他松了口气。
贝贝已经醒了有一两个小时了,晃晃悠悠的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的,达达跟在贝贝的身后,害怕贝贝摔了。
贝贝一般是扶着东西走,偶尔胆子大的时候,也能放开手走几步,他看到了苏钧走了进来,就调转了方向往苏钧那里缓缓的挪动。
苏钧抓过贝贝的一只手,把贝贝放到了沙发上,问贝贝:“下午你有没有听话?”
达达坐在了贝贝的另一边,开始控诉,“他一点都不听话,我让他坐着,他到处跑。”
贝贝哈哈的笑,一点没忏悔的意思。
一家人蹭完了晚饭就准备回家,天空依然下着小雨,不过是毛毛雨,不用打伞都行,苏钧抱着贝贝,怕贝贝着凉了,所以不得不撑着伞。
到了家,苏钧把贝贝放了下来,用栅栏把贝贝围在了客厅的中间,划定了一个区域,他又把贝贝最喜欢玩的小黄鸭和小火车放了进去。
贝贝每天吃完了晚饭,都能玩上好一会儿,这样他也能做自己的事情。
不一会儿,陆庭川就打来了电话,苏钧开了免提,让贝贝也和陆庭川说了几句话,贝贝抱着手里“咿咿呀呀”,又把耳朵贴近了手机,叫了一声“啪啪”。
父子俩不同频率,甚至不同语言,但是却毫无障碍的交流了好一会儿,苏钧才把手机拿了回来,擦了擦贝贝的口水。
达达现在大了些,也许是贝贝实在是太过于欢脱了,这样反而承托得达达的安静了很多,贝贝举着玩具在那里玩,达达就在贝贝的旁边看自己的书。
陆庭川挂了电话没多久,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来电,苏钧看着那一串数字,按了挂断。
一分钟之后,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依然是那一串数字。
“爸爸,你电话响了。”达达抬头提醒到。
“嗯,我去接个电话。”苏钧站了起来,走到了院子里按了接听键。
“苏钧,是我,你……睡了吗?”
电话那端的人,在他的预料之中。
“快睡了。”安静了两秒,苏钧又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过得好吗?“
“好。”苏钧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
两个人的气氛快要结冰了,肖艳也知道苏钧对自己的态度不可能多亲切,想了想又说,
“那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姜氏集团的危机,你应该听说了吧?”
苏钧皱了皱眉,语气平淡,毫无起伏的说,“什么危机,我不知道,但是也不想知道,不管是什么危机都和我无关,你和我说了,我也是帮不上忙的。”
肖艳怔了怔,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苏钧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肖艳和他提到这件事,可不和他上午的料想吻合了吗,好歹他也有过心理准备,“姜家的事情,我没有能力管,至于陆庭川的话,我们两从来都是各管各的事情,不互相干预,你要是有什么计划,就直接和陆庭川商量,他是生意人,如果觉得可行的话,一定会考虑的。”
官方的不能官方的语气。
苏钧这样的态度,肖艳缓过来后,也不觉得怎么意外,毕竟两个人之间的亲情稀薄,若是苏钧一口答应了,她反倒会觉得反常。
“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对你也有好处,不是你想得那样。”
苏钧笑了笑,“还是算了吧,无功不受禄,我清楚自己的能力。”
算不上妄自菲薄,电话那端的人,本来就是冲着陆庭川来的。
肖艳当然不会这么放弃,“我们在电话里说不清,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两个人见面谈,你没必要这样和我说话,也没必要这么防备我,我毕竟是你的母亲,不会害了你,若是这件事情能成,姜氏会给你百分之四的股份,靠着这个,你也能一生无忧,有了一条后路。”
“我现在脚踏实地挺好,为什么要后路,你也没必要和我谈,毕竟你不是想找我谈,是想找陆庭川谈。”
肖艳思索了下,苏钧现在很排斥,还需要时间想想,她不能急于求成,又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我们明天见。”
挂断了电话,苏钧走进了客厅。
达达正陪着贝贝玩小火车,看到了苏钧走进了,达达站了起来,走到苏钧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爸爸,刚刚打电话过来的,是今天到舅奶家的那个人吗?”
“嗯。”苏钧应了一声,有些压抑达达的敏感。
达达想了想又问,“她还和我说是你的妈妈,是我的奶奶,是不是真的?她是个大骗子吧?”
没等苏钧回答,达达又说,“她一定是个大骗子。”
苏钧被达达斩钉截铁的样子逗乐了,问:“你就这么不待见她?”
“不喜欢!”
达达说完,有接着和贝贝去玩小火车。
苏钧递给了贝贝一根饼干,贝贝抱着吭了起来,像一个小土拨鼠。苏钧前天帮贝贝准备的磨牙饼干,达达开始凑上来吃了一根,觉得没有味道就不肯碰了,这会儿达达看着贝贝的小样,捏了捏贝贝的脸,“傻贝贝,你可真没有追求,除了吃就是睡!”
129、
这几天陆庭川不在,贝贝和达达都和苏钧一起睡,贝贝现在不愿意睡摇篮了,觉得摇篮里可以供他发挥的空间太小了。
苏钧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冲好的牛奶塞给贝贝,贝贝还没清醒,嘴巴一戳一戳的喝着奶。
吃完了早饭,苏钧把贝贝放到沙发上,让贝贝自己玩,他在一边看电视。
差不多到了中午,父子三人才离开了家,去达达的舅爷家里去蹭饭。
达达现在自己动手吃饭的兴趣很浓,不过靶子不准,不是把饭喂到了鼻子里,就是勺子里的饭在中途的时候,已经撒得差不多了,所以还得苏钧抱着喂。
还有一个月,贝贝就满一岁了,很多时候,只有当你想到以前的某刻,才反应过来时间其实过得很快。
吃完了饭,苏钧把贝贝交给了李梅,李梅抱着贝贝去朋友家玩,他也能乐得自在一会儿。
今天已经不下雨了,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苏钧想着下午再来接贝贝,就和达达先回家了,父子俩在院子里摆了两把椅子晒太阳。
老太太听闻了肖艳回来了,简直是恨得牙痒痒,但是想到上次一家人因为房子的事情,被带去了警局,她也不敢上门闹。
她觉得肖艳这女人心太歹毒了。
她今天早早的去了小儿子家,李珍已经搬了出去,就剩下了苏应声一个人在家里,清明节的假期太短了,苏清和苏倩也没有回来。
苏应声其实有点大男子主义,从来都不碰家务,这么些年,家里的事情都一直是李珍在操持,李珍搬了出去,家里就一天比一天乱。
苏应声把积攒下来的衣服送去了干洗店,又在外面吃了个早餐,再回来,就看到了站在家门口的老太太。
老太太以为苏应声在家里,故意不给她开门,举着手用力的砸,嘴里骂骂咧咧的,这会儿还很早,难得的假期,各家各户要不才起床,要不就还在睡觉。
这栋楼是李珍单位的集资楼,住的都还是熟人,隔音的效果并不是太好,老太太来闹了几次之后,楼上楼下的几家,都和苏应提过意见。
谁家没有老人和小孩子,神经本来就比较的衰弱,大清早的这么闹谁受得了啊。
苏应声被人说了几次后,也觉得脸上烧,此后,老太太只要一敲门,他马上就会把老太太给迎进去,以免老太太再闹。
所以这会儿,苏应声看到老太太骂骂咧咧的,也是腾得就起火了。
语气不散都走到老太太身后问: “你大清早的干什么啊?”
老太太回过头,“我说你怎么不开门,你一早出去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在家里,没有听见我敲门。”
苏应声觉得老太太简直不可理喻,也懒得说了,径直的打开门进了屋。
老太太见苏应声脸色不好,想了想说:“你一个人住着也不方便,天天在外面吃饭也不是这个过法,要不,我住过来帮你煮饭吧。”
“不用了,我挺好的。”
“你现在这么过日子哪儿好了,你是我儿子,李珍那女人这么对你,我不心痛你,谁心痛你啊。”
苏应声连着敷衍都不愿意,“不用了。”他还想多活点日子。
老太太随便说了几句,话题一转又说:“肖艳又回来了,你知道吗?不知道这次她又存着什么歹毒心思。”
苏应声没有搭话,他实在是没有兴趣和老太太说这些,站了起来说,“我待会出去有事情。”
言下之意,让老太太也和他一起离开,老太太曾经问他要这套房子的钥匙,他自然不肯给,所以没有只要老太太在外面敲门,他的动作稍微慢了些,老太太就会开始砸门。
苏应声现在对苏家也越来越厌恶了,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几十年来让他充满了负担,老太太让他的半辈子充满了坎坷。
他虽然在心里憎恶老太太,却也耳融目染,性格,价值观不可避免的受了老太太很多影响。李珍的那件事,他明知道不应这么样,却还是控制不住出口伤人,不想作半点妥协,那点可笑的自尊。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也会很厌恶自己。
老太太提到了肖艳,苏钧想到了和肖艳结婚的那会儿,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知青下乡,他本来以为自己有机会翻身的,没想书没读成,他到又被分配去了一个比石溪镇更加贫穷的地方。
那时候,他感觉到天一瞬间都暗了下来。
后来为了调回石溪,他取了肖艳,两个人认识不到三个月就结婚了,还有另一方面愿意是他父亲那时候病重,他的婚姻算是一种冲喜。
其实当时他也不知道 ,肖艳为什么会嫁给他,当时肖艳长得漂亮又有工作,和他在一起,平心而论算是低嫁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挺开心的,但是后来他慢慢的发现,不管自己做什么,肖艳的态度都淡淡的,两个人相敬如宾,肖艳对他,真的像是宾客。
后来,苏应声才知道,肖艳和自己结婚,是因为肖艳有一个当兵七年的男朋友另取他人,所以才会匆忙间和他结婚。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苏应声整个人都懵了。两个人的婚姻,从一开始是就是各怀心思,他是为了工作调动取了肖艳,而肖艳因为赌气,嫁给他搏一点门面。
谁也没资格指责谁,从一开始就貌合神离的婚姻,再后来就算是有了孩子,两个人还是渐行渐远。
肖艳性格太强,一句话就能把他的脾气给点着了,老太太又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所以两个人的争吵,打架成了家常便饭。
现在这么多年了,苏应声心态平和的去看待他和肖艳的当年,两个人虽然感情不睦,但是若不是有老太太,也不至于会到后面那个地步,他不去想当初自己是对是错。
而这一次,老太太又想让他再一次妻离子散,苏应声其实很清醒,这么多年,老太太一直挑他的错,经常对他冷嘲热讽,未必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
老太太一直在他身上找平衡感,不想他过得比老大好,因为老太太一直以来就对苏国强寄予厚望,而觉得他不会有什么作为,老太太在老大身上花费了最多的心血,所以自然会心里不平衡了。
苏应声深吸一口气,“你走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样做,不但是什么都得不到,还会让我和老大不但做不成兄弟,还会变成仇人。”
老太太皱了皱眉眉,“你说什么呢,什么仇人不仇人的。”
“你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你赶我走?”
“不是,若是如您所愿,我和李珍离婚了,这房子我也会给她,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她,现在想想,她嫁到苏家确实委屈她了。我就算是不离婚你也别想了,房产证上的名字是李珍,和老大家没有半点关系,和你也没半点关系,你要是再这么三番四次的上了闹,我就只好离开这里了。”
顿了顿,苏应声像是下定了决心,又说,“我走了之后,你就不能在仰仗着你是我妈,就能怎么怎么样,我也不怕别人再说我不孝顺你,你这么逼我,想把我逼死,这情愿背这个不孝的名声。”
130、
下午四点,苏钧和达达从家里出发去蹭饭,顺带把贝贝接回来。
苏钧刚进房子,不出意料的看到了肖艳。
下午肖艳打给了他两个电话,他都没接。
肖艳正在逗贝贝,达达看到了人,一秒变了表情,把贝贝抱到了自己怀里,戒备的看着肖艳。
李梅也觉得尴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肖艳毕竟是肖远山的姐姐,人来了,她总不能把赶出去吧。
气氛微妙的吃完了晚饭,苏钧带着两个人去散步,贝贝今天的胃口很好,肚子吃得圆鼓鼓的,像一个小西瓜。
两个人分别走在贝贝的两边,牵着贝贝的手,将就了着贝贝的步伐。这会儿河边有很多人散步,一家人走了一个转之后就回了家。
苏钧把贝贝围在了客厅中间,拿出了玩具让贝贝玩,又让达达帮着看一会儿,这才走出了家。
肖艳看到走了出来的苏钧,“我们是找个地方说还是?”
苏钧的语气淡淡的,“不用了,就几句话的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肖艳怔了怔,“昨天我和你说的事情,你有没有考虑的怎么样?”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恕我无能为力。”顿了顿,苏钧又说,“我在电话里已经说清楚了,如果你们想找陆庭川合作,就直接去找他,通过我也没用。”
苏钧公事公办的口吻,态度礼貌礼貌而疏离,这让肖艳十分的不习惯,她皱了皱眉,“苏钧,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苏钧看着肖艳,“那您说我该用什么态度?”
肖艳一时哑然,放软了语气又说,“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害你。”
苏钧表情一直淡淡的,没任何的起伏,“就这样吧,你的这个忙我帮不上,只能让你失望了。”
苏钧说完,也不再去看肖艳的表情,“我回去了。”
肖艳看着苏钧的背影,嗓子有些发干,“我都到了你家门口了,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苏钧身体一怔,没有回过头的说:“这个时间不早了,贝贝洗完澡之后就要睡觉了,你回去吧。”
苏钧回到了客厅,把贝贝抱在了怀里,贝贝拿着他的大脸贴着苏钧的手背,咯咯的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着都治愈。
苏钧让贝贝站在自己的腿上,亲了一口贝贝的大脸,“贝贝,你告诉我,你每天都在傻乐什么啊?”
贝贝抬手摸了摸苏钧的耳朵,“啪啪”。
“我真羡慕你,什么烦恼都没有。”
把贝贝哄睡了之后,苏钧走出卧室,沙发上看电视的达达也困了,正在揉眼睛。
达达抬头看着苏钧,“我想给陆爸打一个电话,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了。”苏钧抬头看了看时钟,现在刚刚九点一刻,他翻出了陆庭川的电话。
陆庭川已经走了一周多了,归期未定。
陆庭川刚刚回到了酒店,手机就响了起来,这一支手机的号码甚少有人知道,不难猜到是谁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