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赵炎彬的动作将自己的双腿也放到沙发上,乔斯楠唇边的笑淡了些,纤白的手指敲击着酒杯,好一会儿才挑起眼帘道:“惊心动魄。”
可不就是惊心动魄?那些血那些伤,说是杀人现场都不为过了。
眼睛微亮,赵炎彬递给乔斯楠一抹别有深意的眼神,“看来大少的生日过得很有趣?那……要不要给好客的人多一些回礼?我免费送货上门噢。”
“谢了,这种小事无须劳动你,需要你出手的日子在后头呢。”再次举杯,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是这不言中的意思一不一致,可就只有老天才能够知道了。
什么话都没说,赵炎彬一仰头,又一次干了杯中酒,将酒咽下后一脸郑重的说道:“如有用得着的地方,大少尽量开口,我赵炎彬不敢说两肋插刀,但在能力范围以内的却保证会全力以赴,我不求别的,只求我这一片热忱之心别换来半场空梦就好,大少,明人不说暗话,你可敢与我击掌为盟?”
好一翻热血沸腾的话,好一幅堪比奥斯卡影帝的表情,乔斯楠都快感动死了。
自己能第二次忍住踢向赵炎彬的断子绝孙脚,绝对好定力,必须再赞一声!
“三少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今天来就没想着给自己留退路,你求什么我了解,我求什么想必你也知道,既然如此,击掌为盟又有何不敢?”孙子,你这回可真猜不到爷爷我求什么了,你家爷爷不求别的,看着你凄惨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两相望,各打小算盘的两位一同笑眯了眼睛,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明白,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大家都懂就好,这种没办法用法律和文字约束的盟友关系,本来就充满着变数,却也隐藏着诱人的契机。
缓缓伸手,‘啪啪啪’三声击掌过后两只手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又是一阵良久的对视,而后笑声渐起,越来越大,也不知道他们两个都在笑些什么,反正笑的都特别畅快。
只是笑着笑着,乔斯楠突然‘一不小心’将酒杯里的红酒洒到了赵炎彬的衣服上,纯白色的高档衬衫被酒渍打湿,看起来格外的刺目。
“不好意思,刚刚太激动,没拿稳杯子。”急忙弯腰抽来纸巾给赵炎彬擦拭,不想却越擦越不能看了,偏乔斯楠始终很努力,赵炎彬想拦都拦不住他,直到擦的小花变成了大花,乔斯楠才好像猛然间发现自己帮了倒忙,抬头,不好意思的顿住了手,“这个……好像不能穿了吧?”
是不能穿了,赵炎彬脸上僵僵的,哪里还笑得出来?
他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显摆格调,每天出门穿什么衣服戴什么表系什么腰带,处处都有讲究,今儿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只需换下脏衣服就行,可在他身上不行,不全套一起换他就浑身不自在,干什么都没劲儿。
“算了,我叫人送套穿戴的过来。”一边解开衬衫扣子一边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大家都是男人,赵炎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乔斯楠扭头看窗外,看惯了乔慕楠的身体,他发现再看别的男人竟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明明没变弯之前还暗地里羡慕过某某健美先生的肌肉,如今再一回想,全都成浮云了……
手抵着额头不由得低低笑出声来,这也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一定是吧?反正自己想到乔慕楠就哪儿哪儿都舒坦,可见栽的还挺欢乐。
“你在笑什么?”放下电话,赵炎彬干脆脱了衬衫光L着上身坐回到沙发上,眼睛盯着乔斯楠,一脑门子问号。
难道自己哪块出丑了?想着,赵炎彬还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仪表,没见到哪有不雅啊?
“没事,呵呵……”难得见到赵炎彬这么傻愣愣的样子,乔斯楠想忍笑却怎么都忍不住,赶紧拿酒抿一口,原想着压下笑意,没成想反倒呛了水,这顿咳。
不管赵炎彬心里怎么想,明面上看到盟友呛到了自然要关心一二,于是站起身走到乔斯楠身后,赵炎彬伸出手还没等拍上乔斯楠的背,眼前景物突然倒转‘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实打实的摔到了地上,摔得赵炎彬眼前直冒金星,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儿来。
意外,绝对的意外,乔斯楠哭笑不得的眨巴眼睛,他发誓,他真不是故意要摔赵炎彬的,想当初自打被乔慕楠圈在身边之后,那小子就再没让别人近过他的身,赵炎彬不声不响的朝他后背下手,不摔他摔谁?纯属条件反射好吗?
“哎呀你怎么摔倒了?快起来看看摔坏了没。”弯腰蹲身拉住赵炎彬的手,乔斯楠决定打死都不承认人是自己摔的,这么大的条件反射可不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该有的,解释起来太麻烦,不如糊弄到底省心。
眼神放空,显然赵炎彬还没有从飘乎乎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乔斯楠试着拉了两下,没拉动,只好双手抱着赵炎彬的头往起抬,刚抬了一下,身后房门猛然响起推开声,然后乔斯楠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底要不要这么狗血?他承认自己故意弄脏了赵炎彬的衬衫,的确存着几分惹乔慕楠吃醋的意思在,可小吃醋有益身体健康,大吃醋就很容易淹死人了好不好?
小心翼翼看一眼乔慕楠平静无波的眼睛,摇摇欲坠的镇定越发变得支离破碎起来,与自己不同,乔慕楠越是生气就越显得平和,也就意味着越不好摆平了。
恍惚中,乔斯楠觉得乔慕楠变身成了火焰山,而苦逼的自己却成了没有拿到芭蕉扇的孙猴子,前景,堪忧啊。
第12章
整间屋子都静得可怕,乔慕楠站在门口不言不动,只是拿一双幽深深的眼眸牢牢盯着乔斯楠的脸,像是想在他的脸上盯出朵花儿似的,一错不错的看着。
乔斯楠也没有动,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双手揽着赵炎彬的头,回视向乔慕楠的目光淡然而平和,嘴角边甚至还勾着几分笑意,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
但那都是假相!是强撑!是说不出口的,不得不装B的泪奔……
身为世上最为了解乔慕楠的人之一,乔斯楠敢拍着胸口用脑袋担保,只要自己这边动一下,那边乔慕楠准会狂冲上来扛起他就走。
心里的小人默默捂脸。
想当初上辈子他就是被乔慕楠扛走的,丫仗着比自己高半个头又有把子熊力气,任他挣扎怒吼也没用,硬是由下楼到上车一口气都没歇的将他绑到了私人别墅里整整‘惩罚’了两天两夜,要不是第四天就是家族聚会的日子,乔慕楠绝对会连第三天都不让他休息。
回首不堪遥望的前尘,再次默默捂脸。
两天两夜啊,醒了吃,吃了压,压完了再睡,自己被乔慕楠翻来倒去的压了又压,满床单都是两个人的液体,还有鲜红色的血渍,乔慕楠像疯了似的,不管不顾的压他,就好像明天是世界末日,压了今天就什么都没有了一般。
可怜他的腰,他的腿,弄到后来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整天昏昏沉沉的只盼望着酷刑能够早点结束,后来甚至还幻想着,乔慕楠要是下一秒就精尽人亡了该有多好。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仍旧觉得很好奇,两天多的折腾,乔慕楠怎么就一点都不累?
感觉到乔斯楠的眼神由淡然到茫然再到囧然,乔慕楠身上的火气也由深海火山到新年炮仗再到打在孩子屁股上的一巴掌,有响,却伤不到人。
苦笑,怎么办?每次他面对乔斯楠都是这样,哪怕有再大的火再多的怒也会转瞬间消息无踪,他爱乔斯楠入了魔,这人动一根神经都能让他整个人绷成一张弓,惊惯了,也就习惯了。
垂下眼帘,慢慢松开握得咯吱直响的扶手,乔慕楠一步步走进房间,随着他的迈进,乔斯楠意外的看见了两个站在门外的男人,面带忧色的是张政,还有一个却是赵家的大公子,赵文博。
倒吸一口凉气,赵文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和乔慕楠一起来的?他们两个人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交情有多深?是与自己和赵炎彬一样的同盟?还是更深一层的朋友?
想到上辈子乔慕楠就可能和赵文博有交情,乔斯楠的心像猛的被谁扔了块砖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赵文博与自己一样,是赵家公认的下一任继承人,赵家有三个兄弟,老大赵文博沉稳老练,从小就有经商的头脑,母亲虽然早逝可和外公家的关系却一直都没断过,别看他只是个经商的,表兄弟却个个都是大家出身,天京市里若是排个前十名的太子党,他表兄弟就能先占个一二名。
赵家老二赵文傅是继夫人生的,性子文静像个姑娘家,但却画的一手好画,早在成年之初就跑到外国去进修了,三五年也不见能回来一次。
老三赵炎彬是赵家主和外面的女人生的,三岁才进的赵家门,赵继夫人对他好不好外人不知道,反正赵炎彬一直表现的很爽朗很阳光,不了解他的人大概都要赞一声赵继夫人好品德,连不是自己亲生的都被照顾的这么好。
外面有关于赵大公子的传闻很多,也没听说过他和赵炎彬有哪里不和,想来也是,赵文博是想当然的赵家下一任当家人,赵炎彬一个野种,不扒着赵文博还能扒着谁?
但人的野心是无限大的,当四年前赵炎彬亲自上门找他恳谈了一次之后,他就知道赵炎彬早晚会对赵文博下手,这个人有能力,也忍得下脾气伏低做小,所以虽然没有答应他的和作请求,倒也没与他断过联系,这也是他上辈子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找上赵炎彬的主要原因。
他需要势,赵炎彬需要人手,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尽管最后他败了,可也算败的应该,谁让自己看错了人的?
可如果这一切的源头并不单单只是一个赵炎彬,很可能还有乔慕楠的影子,乔斯楠,沉默了。
假设,自己和赵炎彬的联手从一开始乔慕楠就知道,这一点由乔慕楠能公然找上门来可以证实,上辈子他可没透过消息给乔慕楠,这人不还是找上来了吗?
再假设,早在赵炎彬四年前找上自己时乔慕楠就发现了,为了以防万一,他就去结交了赵大少,两人由此成为盟友,这一点可以从乔慕楠与赵文博一起出现而找到些佐证,乔慕楠看得住自己,却看不住赵三少,金尊八号房可不是谁都能闯的。
第三个假设,乔慕楠故意刺激他,迫使他冲动之下闹大了两个人之间的丑闻,进而消减他的实力,当他主动找上赵炎彬合作之后,乔慕楠再光明正大的和赵文博一起把他和赵炎彬都收拾掉,名与利尽入囊中,他和赵炎彬今后会怎样,还不是全都由他们两个说了算?
当初乔慕楠绑了自己离开悠然会所的举动,把本就不太光彩的丑闻又一次闹得沸沸扬扬,接着自己就被爷爷扔去了训练营,一待就是两年,再回来时乔家大半的权利几乎都抓在了乔慕楠的手心里。
面对爷爷病重,父亲又不喜欢自己的现状,他不得不明知道叔公们心怀不轨还是硬着头皮踏进了他们的阵营,却仍旧只是与乔慕楠相斗了三个月就被林涵打断了双腿,像个高档礼品似的被人送到了乔慕楠的面前。
再接着,他就成了乔慕楠的贴身情人,整整八年里由恨到怨怼再到情动再到深陷,最终因为乔慕楠的死亡而爆发,带着贪得无厌的臭虫们一起上了天堂。
抬起头,乔斯楠仔仔细细看着乔慕楠的眼睛,这个男人真的会那样狠毒的对待他吗?他知道乔慕楠爱他,爱了很久,也爱的很深,如果自己一直不回应他,他确实有可能会因爱成疯,做出再多血腥的事情都不意外。
“斯楠?你不舒服?”一见乔斯楠脸色发白,乔慕楠的脸色跟着就变了,变得比乔斯楠还白。
半跪着凑到乔斯楠跟前,额头凑上去贴了贴对方的脑门,见没有发烧的迹象才放心的松了口气,但脸上的忧色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
“你哪里不好?凉到了?被我刚刚推门的动静吓到了?还是早上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伤到胃了?”边问边扫了眼桌子,紧接着就怒了,“赵炎彬竟然给你喝酒?你这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他不知道吗?!”这世上谁有错斯楠都不会有错,所以斯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是别人的错,对着心上人他打不得说不得,对着别人,呵。
站在门口的张政都想转身去挠墙了。
二少,您老不是来捉女干的吗?麻烦端正点态度好不好?大少只不过变了下脸色您就由霸王变身成了老婆婆,到底要不要这么没出息啊?!
还有,您应该不傻吧?大少来找赵炎彬图什么别说您想不出来,人家都摆明了想弄死您了,您怎么还没心没肺的跑到人家面前去献殷勤?嫌自己死的慢吗?
与张政快愁白了头发的心情不同,赵文博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乔慕楠瞬间由闷葫芦化身唠叨神的有趣画面一个劲的笑,看着看着,眼神慢慢由乔慕楠的身上移到了‘晕倒’的赵炎彬的身上,眯眼睛,笑意更浓了。
这货绝对是在装死,他眼睛不瞎,赵炎彬那双闪啊闪个不停的眼睫毛充分说明了其忐忑不安的心情,既然醒来了不好解释,那就干脆装死吗?
低低沉沉的笑声轻轻回荡,赵文博天生有幅好嗓子,只闻其声就能让一群小女生们羞红了双颊,“需要我带着舍弟先离开吗?”他看得出赵炎彬的装死,自然也看得出乔斯楠复杂的心,不过人家两兄弟间的事情由不得别人插手,自己还是把关注点放到自家弟弟身上好了。
听了话的乔家兄弟都没有说话,倒是躺着挺尸的赵炎彬忍不住抖了抖小心脏。
这是要挨揍的节奏吗?一想到挨揍他就牙疼,当大哥了不起吗?当大哥就可以随便打人屁股了吗?这是赤果果的羞辱!自己绝对不能屈服!呃……不能屈服一辈子!!(你还是屈服过是吧?)
他要当家主!他要当能在权利上和身份上死死压倒赵文博的强者!等到了那天,他就把赵文博的裤子也扒了当着全家人的面打屁股!一天打三次!!
_|~|○敢情你闹了一大圈就是为了打自家大哥的屁股?乔斯楠知道了会想再去死一死的……
得不到乔家兄弟的回答,赵文博也没在意,嘴角噙着抹让赵炎彬每次见到都头皮发麻的笑,优雅的迈着步子走到乔家兄弟跟前,半蹲身,由乔斯楠的手里揽过赵炎彬的头,横抱起自家弟弟转身潇潇洒洒的退场了。
赵炎彬……自己还要继续装死吗?还是……继续装吧……他感觉今天的打屁股会以百来计算……又牙疼了QAQ……
退场两个人,屋子里只剩下了乔斯楠和乔慕楠,有了赵文博的打叉,乔慕楠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看向乔斯楠的目光也再次变得幽深起来,不言不动,等着乔斯楠先开口。
而乔斯楠在怀疑过乔慕楠之后,又一一推翻了自己的假设,就像刚刚看到他变脸乔慕楠比他还要着急一样,这个男人固然会因为他而疯狂,却只会用计得到他而绝对不想毁了他。
乔慕楠爱的是乔斯楠整个人,由身体到灵魂,不是木偶,更不是断了腿的残废。
犹记得双腿尽废的自己被送到乔慕楠面前时这个男人的表情,那种痛,痛到了骨髓,自己不是看不到,只是一直不肯承认,承认一个恨了好几年的人比自己还要爱惜自己,未免太过于难堪。
后来乔慕楠舍了一切为他报仇,更是说明了乔慕楠爱他的心,财富、地位,什么都没有乔斯楠重要,谁伤了乔斯楠谁就是乔慕楠的敌人,不死不休。
乔慕楠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誓言,从未曾说出口的誓言,自己不也是品明白了才会爱上他的吗?只恨明白的太晚,还没来得及对乔慕楠说一声爱,这个男人就死了,是为了给他报仇而死的,接着,自己就为了给乔慕楠报仇而亡了。
多出来的这一生是上天许给他们两个人的,他什么都不想再顾及,哪怕是错的是假的,他也要绑着乔慕楠相亲相爱一辈子,同样,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