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多看了眼围在兰斯身边的人群后,庞德却发现其中一人的地位似乎有些特殊。
那人看着不像兰斯的跟随者或是盟友,反倒更像是兰斯的「客人」,才这么琢磨时,兰斯也看到了庞德四人的抵达,出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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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德,你们到了。」兰斯微笑招手,「出发前介绍为贵客给你们认识。」
「日安,兰斯阁下,」庞德回以招呼,身后的三人跟着点头致意,一行人来到兰斯跟前,兰斯身边原先围着的人群稍稍退开些空间,而有更多视线转向了庞德四人身上。
原因已不仅是庞德那张随处引起骚动的脸,而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比试场战斗,每个人都有所耳闻。不过在场这些有资源有能力的年轻人,却是没有一个亲自去比试场凑热闹过。
这时兰斯意示了身旁一名穿着银蓝色精致法袍的青年,也是二十出头,拥有偏白的肤色与褐色偏金的头发,身形虽然有些单薄,但五官比兰斯更为俊美清雅,一双绿的相当美丽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不过表情浅淡。
庞德刚刚注意到这人的理由,并非是因为他与周遭不同的淡然,而是表面上虽不显,这人竟是隐隐带着些优越于兰斯的作态。想来兰斯不可能毫无所感,却也心平气和地默认这种态度。若非是不识时务的莽撞小子,这人的身份地位该是更高于偏向平民的波兹家族,属于那种拥有古老地位的皇族世家。
看着青年法袍上某处绣着金色盾型徽章,庞德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一时之间想不起什么。
接着就听兰斯介绍道,「这位来自荣光圣多安学院的交换学徒,弗尔希·葛因阁下,今年开始会与我们同窗半年,」兰斯对着庞德微笑,「他同你也是光系,我们非常幸运,这次竟能拥有两名光系在队伍之中。」
庞德行了个挑不出错的礼,兰斯转而向弗尔希介绍,「这位是庞德·赫司。今年刚入学,却是由索尔大师亲自授课,想来阁下接下来也会有所接触。」
弗尔希听见索尔的名讳后,视线只在庞德身上多停留了一眼,简单地颔首致意。
接着当兰斯转而介绍其他三人,才报上放克的全名时,弗尔希的态度却是有了些微变化。庞德注意到弗尔希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放克脸上的疤痕,而后主动问了句,「这位沃耳里克先生,是出身自阿方塔部族?」
一直乐于当哑巴的放克一愣,出声承认。兰斯也觉诧异,「阁下莫非认识?」
「不算是,」弗尔希表情回复平静,声音冷清,「许久前发布的佣兵任务,见过这个名字。」
庞德看了放克一眼。放克只对庞德耸耸肩,这表示他没有印象。
「能让阁下记着的,肯定是相当困难的任务,」兰斯随即笑道,「不消说,沃尔里克先生还是罗格纳学院首位北方魔武,之前在比试场的场场战斗,可风靡了不少学徒。」
为此,弗尔希再看了放克几眼,接着把视线扫过庞德三人身上一圈,甚至是放克手上抱着的毛团,才点头说道,「百闻不如一见,北方魔武确实前所未见,此行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兰斯朗朗一笑,才要接着说些什么,却被远处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嗨!兰斯,不好意思又迟了,不会都等着我吧?」
一个挺有活力的声音远远传来。
兰斯脸上流露出明显无奈;来人似是兰斯相当亲近的好友,只见兰斯昂首喊道,「有天我一定把你丢下,这是你应得的!」
「嗳!别这么说啊!我这不是赶上了?」来人大喇喇地回喊,甚至反客为主,「好了好了,大伙儿赶紧收拾收拾,这就上路吧。」
兰斯摇摇头,比了比手势要其他人准备,回头对弗尔希特意说上了几句解释。
庞德趁此转头看去,却忍不住挑眉。
只见来人是个高壮的魔武,眉目俊朗,短发飞扬,闪着口白牙,正骑着格塔兽往这奔来。庞德判断这人是个魔武,主要因为他腰间插着两把细剑,全身皮革劲装,皮革的几处重点刻划着流光闪烁的魔纹图腾,看着比一般魔使用上了更高档的装备强化魔纹。
不过庞德挑眉的理由可不是这个,因为这人身前还载着一名褐发女孩。
长而卷的秀发围绕在女孩精致的心型脸蛋边,柔美的身段被雪白的兽皮斗蓬包裹,更显赢弱可人,加上她整个人像是被环抱住般侧坐在那名魔武身前的兽鞍上,不太像是出队时的俐落,倒像是要去春游。
而庞德一眼就认出来,这名女孩竟是在一级拍卖场前,与自己冲突的那个女孩儿。
女孩似乎也认出了放克,看过来的脸色微变,眼神随即转向放克手上的毛团,眼底闪过一股隐约的记恨不平。接着她又把视线转向庞德,似乎猜测着那天躲在斗蓬底下的人是不是庞德。
庞德见状,却是迎向女孩的视线微微一笑。暂且不论那抹笑有何种杀伤力,女孩怀疑不善的视线顿时转为困惑,想是开始怀疑刚才心底浮现的臆测。
放克也看到庞德的笑,不乐意地低头与庞德咬耳朵。「你干嘛对她笑?」
庞德没有回答,只拍拍放克的肩膀安抚。懒得解释自己只是不想招惹麻烦,用个单纯不过的举动就可以让女孩狐疑不定而不敢轻举妄动的话,庞德是不介意打模糊仗的。
不过这看在兰斯眼里,却是一清二处。
拍卖场那天的事,他从头到尾可是让萨洛特调查清楚了。
兰斯也意外自己的好友竟会带着那名女孩出现;即便好友的拈花惹草几乎是全学院都知道的事,不过要遇上这个不太聪明的女孩的话……兰斯突然觉得事情有趣许多。
看了眼还无奈听放克在耳边说话的庞德,兰斯清清喉咙,喊了声。
「庞德,上坐骑,准备出发了。」
第28章:换坐骑
晶红巨兽之所以多出没于黑曜片岩多的地域,主要是因为黑曜片岩丁点不吸热的特性,能反射周围热度到地面上,让该处维持着比周围更高的温度。对晶红巨兽来说,黑曜片岩多的地区就是暖洋洋的舒适环境。
只是黑曜片岩并无法阻挡植披的生长,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附近会逐渐生长出许多高温耐热的根干型植物,起因于巨兽们的排泄物是非常好的肥料,这种现象,将反过来阻止该处温度的攀升,完成一个自然界的温度平衡。此时,晶红巨兽们就会觉得不满,进而开始寻找下一个黑曜片岩多的区域,形成迁徙。
这次的学院任务,是要清缴批一刚完成迁徙、进而造成商队危害的巨兽们。
而这批晶红巨兽被发现的地点,在泛德西山脉南端附近。罗格纳学院却在山脉北端,于是整个队伍需要进入泛德西山脉广大的原始林区,翻越山头到达晶红巨兽们聚集的地点。
光是翻山越领这项,即便人人都骑上了格塔兽,也得花上五、六天的时间。
加上这任务也被佣兵公会发布了,若是被其他佣兵队伍捷足先登,学徒们就算白跑一趟。而兰斯还抓了一周的准备时间,是清楚这种巨兽仅凭单纯的物理攻击难以造成伤害,而全由魔使所组成的多人队伍得花上更多时间协调及分配酬劳;毕竟魔使们更习惯单打独斗,所以兰斯也才能这么不慌不忙。
不过这意味着路途上无法多做耽搁。
于是出发第一天,兰斯就率队驾着格塔兽赶了一整个白天的路,中间只短暂停留几次让大伙儿吃点乾粮及解决三急,以求在前段还算安全的山道上多节省一些时间。
而兰斯找来的队友们似乎也熟悉这种模式,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即便是兰斯的好友;庞德稍后知道那名魔武叫做奥利尔·瓦特,带来的那名同样是新生的女孩,也在小声抱怨几句后,乖乖地被抓上坐骑。
只是这却让庞德吃足苦头;连庞德自己都没料到。
原来庞德这个身体,竟极端不适应这种一颠一颠以跳跃移动的代步工具。
出发前庞德还在心底取笑那位女孩的柔弱,半个小时后,庞德同样摊在放克身前(他们坐在同一只格塔兽上),忍着想吐的欲望奄奄一息。甚至跑在一旁的毛团;四人决定天天只懂吃喝打滚的它该复习一下野林生活,似有所感地一路呜呜地叫。
灿烂的金发汗湿在庞德额前,极端的不舒服使得双眼迷离,惊人的美貌现下更加令人心跳不稳。放克只是担忧地抹了把庞德的额头,发现满手汗水,搂着人说要不我抱着你跑吧,野营的两个月两人都是如此行动的,但庞德坚持不肯停下,紧闭双眼把头深深埋在放克的斗蓬里,凭藉一口气忍着。
而晕车不是病,满满的光元素对此竟是莫可奈何,庞德简直郁闷的想撞墙。中午休息时,庞德被抱下坐骑,倚着放克做掩护只喝了几口水,勒司见状过来关心,狠狠嘲笑庞德一通后,才拿出瓶旅行必备的缓解魔药,让庞德较好地撑过了下午。
直到临近黄昏,兰斯指挥着队伍慢下脚步,开始寻找落脚的地方,以扎营应付黑夜。
队伍安静地走在越来越幽暗的密林里,经过一整个白天的奔驰,现在他们算是初初进入原始林的边缘。
周围的参天大树有三人合抱这么粗大,蔓藤与青苔布满了密林下鲜少日照的角落。一股充斥着潮湿与苔藓混和的气味,昭告此地已鲜有人烟,换句话说是更多魔兽出没的区域。每个人的神经不免微微紧绷,警戒四周,直到兰斯选定一处先前似被雷电劈倒的几株巨树处,清除腐烂的根部后理出块空地,大伙儿才稍稍放松、迅速弄起火把开始驻地扎营。
这时兰斯的小团体安排起了作用。
原来他邀约队友时并非一个个单找,而是以四五人为单位集体邀约。二十二人的小队,以兰斯、奥利尔、外加两个名世家子弟为首,分为四小队;加上庞德这队就是五队,至于荣光圣多安的贵客自是由兰斯招待。扎营活动在小组自行分工消化之下,很快完成一区区的帐棚设置,并在各自的帐棚区升起营火。
接着,陆续有人提着容器往其中一个帐棚区集中。
被强制安在营火前、裹着毯子当成重病般对待的庞德随即注意到这件事。
只见人多处有一名身着深蓝色法袍的女学徒,双手于胸前半拢,水蓝色的光团在两掌中间若隐若现,直到一颗像篮球般大小的浑圆水球逐渐成形,而后放入眼前队友手中的容器里;一个不够再放一个,原来这是在「发放清水」。
庞德随即把视线移向脚跟前那一大锅快煮好的浓汤。呃,似乎进度过快。
要说浓汤里的野味,是亚勒只花了十分钟就弄来的。暗系二级有一招「暗视咒」可以拥有黑夜如白昼般的视力,加上亚勒觉醒前是位弓箭手,咻咻几箭,再指使小狗般大的毛团去把猎物咬回来,甚至没离开营地几步亚勒就已完成狩猎任务。
而浓汤的其他配料则是大量的蔬菜野菇,放克跟勒司在附近摘了一圈份量就相当充足,由掌厨的勒司筛选后往锅里丢,再拿出空间戒指里的几块青麦饼,掰碎后丢入汤里,洒点调料,一大锅汤不一会儿随着滚沸的汤汁,香气渐渐传了开来。
兰斯才带着人忙完营地周遭的巡视,正巧闻香而来,也是诧异,「这锅里的材料难不成是由城里带来的?这准备的也太周到了些。」
勒司搅动着杓子,得意咧嘴,「哪用,全是就地取材!我跟弟对树林里能吃的东西可熟,简单弄下就行,等等给阁下留上一碗尝尝。」
扑鼻的香气让兰斯忍不住多闻了下,视线不经意往周遭一扫,发现其他人的视线也隐约羡慕地集中过来。在扎营的第一天,大伙儿的伙食即便相当充裕,可也多是简便的肉乾三明治之类的食物,顶多再配上些热茶,完全比不上眼前这锅野菇炖肉的鲜甜美味。
兰斯可不会推辞,笑笑接口,「那好,等会儿我一定拿个大碗过来。」
这么说的时候放克摆好了刀叉碗公,正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汤。
庞德随即顿悟,放克肯定是看上勒司在野外的手艺,才这么一组队就组了三年。
却听兰斯转头问道,「另外有件事,庞德,你的身体状况……一切还行?」
庞德微顿,有些感谢兰斯没特地为此停下而弄得众所周知,不再隐瞒,「只是不适应格塔兽,时间长点会好的。」
「不尽然,我有些朋友也是这样,是体质问题,」兰斯一顿,「这会需要药物帮助,随身有准备么?」
「有是有,」勒司咧嘴接口,「不过别担心,明天他就换坐骑了。」
兰斯不免疑惑,「换坐骑?」队伍里并没有格塔兽以外的坐骑。
庞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勒司。勒司在取笑放克没怎么收到回应后,最近挺爱取笑自己。
亚勒却跟着点头,「还是习惯的好。」
放克也转头多劝了庞德一句,「看,大家都这么说,你逞强个屁。」
庞德对放克眯了眯眼,「说了别学那个老头说话。」
放克张张嘴,抓抓脑袋,「喔。抱歉,我在改了。」
但无论如何,兰斯才想提醒入夜后别轻易离开营地,这时从旁冒出另一个声音。
「唉哟,闻着真是香!!也分我一碗行不行!?」
庞德四人一愣,接着发现锅边已经妥妥地蹲好了一个人,手上拿着个空碗。
竟是奥利尔牙齿白白地朝勒司直笑,「行不行啊?我用三明治跟你换,两个换一碗?!」
勒司眨眉,见奥利尔虽是大喇喇,馋的鼻子都要贴上锅边,却也没有吃白食的打算,于是爽快同意,「行,就两个换一碗,再多给你个翅膀肉啃啃!」反正他煮的量每次都有多,因为他知道这么一煮一定得分些出去,而用食物做公关的效果是相当不错的。
「爽快!」奥利尔一拍大腿,空碗立刻递了过来,「兄弟你叫什么,我们认识认识?」
勒司笑眯眯地开始食物外交,亚勒则是不着痕迹地瞪着奥利尔。
这时汤也好了,一群人;包括拿着碗回来的兰斯,热热闹闹地分食着那锅汤,一时间,周遭蠢蠢欲动,也有些人想拿着碗来蹭些美食。虽然部分是为了口腹之欲,但更多的是套关系套交情,看看那新生,竟与兰斯及奥利尔处的跟已合作多次的老队友一样融洽……
勒司不愧是公关高手,甚至多分了一碗给兰斯,要他带去给那个转学生暖暖胃。说是煮的太多而庞德又没什么胃口,浪费,但兰斯知道这是勒司早就盘算好的,可以让他这个队长不会显的太过顾此失彼,却又能两边都卖了好。这手段自然轻巧,原以为是四人之中最平凡的勒司,竟也有如此玲珑剔透的心思。
此时喝下第一口汤的奥利尔大呼美味,呼天抢地的成为最好的广告。
听的一些人都站了起来,一脸决心地掏出了碗。
但跟着奥利尔来的那名女孩;也是庞德他们与之冲突的女孩,名叫莉莉莎·温斯特,却是带着不满地站到了奥利尔身后,声量略大地娇嗔道,「做什么跟人家讨东西吃啊,奥利!我们这不是自己都有带着的么?」
她非常不满正在为奥利尔张罗爱心晚餐的时候,奥利尔竟丢下她,自己一人摸了过来。
奥利尔正吃的希哩呼噜,转头含糊回道,「但这比较好吃啊!比你家仆人作的都好……」
这句也不知是否在讽刺莉莉莎口中的爱心三明治其实是仆人的爱心。
莉莉莎可没有听出什么来,只不满地跺了跺,「但你怎么知道没毒?那里头胡乱放这么多菇,又没能仔细洗洗,万一有个一两朵糟糕的,你这样……谁来保护我们!?」
庞德还没来得及跟勒司通气,说明莉莉莎之前的「功绩」,但这句话足够惹毛勒司。
勒司状似备受侮辱地睁大眼,「原来这位小姐还担心这个!?那好,接下来几天我煮的也就不随便分了,免得有事都算在我的头上,害你失了保镖,那可真真倒霉!」
勒司知道,这话肯定会帮忙莉莉莎拉上不少仇恨。果真周围一些人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僵硬,而后恶狠狠地扫向了这个看着漂亮却说话不经大脑的女孩儿。他们原打算接下来几天,若是有机会能尝上一尝、顺带与那个光系混混交情也是不错的。
莉莉莎依旧毫无所觉,傲然宣布,「哼,谁会希罕你的东西啊!我们身上都准备的妥妥的,犯的着跟你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