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来讲，楼夕琛和黎冰都能有信心1V1对上碧落不落败，至少至今还没败过，只是时间要花得久一点。但如果在团战上遇上碧落，他们也敢确定肯定是对方大获全胜，而且人数越多，胜率越高，哪怕碧落指挥得不是精英力量。
但是尽管碧落拥有极强的统率能力，他个人却喜欢单挑，譬如三届决斗赛全都参加的1V1，仍由自家的公会被一早淘汰。
所以说，他这么拽也有他拽的资本。
江南调指挥着联盟玩家到了古尔登要塞的城墙前，与不远处抱团集中在丛林里的帝国玩家互瞪着。
黎冰很好脾气地说：“我来啦，你说我们这两边加起来有千号人，卡都卡死了，要不要分点兵力打啊？”
碧落嘲讽道：“又没说跟你讨论战术。再说了，我一个团打你两个团都绰绰有余，你怎么分？分到最后可别所有人都回复活点两次啊！哈哈哈哈！”
“可以这样啊，我们单挑，或者2V2啊，你不是很热衷吗？比团战好玩多了。”黎冰提议道，“可指挥不是我，我帮你问问啊，遗忘，遗忘？”
竖起耳朵仔细听的群众倒！合着我们义愤填膺大部队浩浩荡荡开过来是为了看你们耍帅啊？
楼夕琛没有半分犹豫：“我觉得这提议不错啊，公平公正，简单粗暴。单挑或是2V2，给你们选择啊，不介意的。”
一堆认为被遗忘者是稳重善良好人的妹子都重新建立了三观，一阵无语，无论是单挑还是2V2，最高战力不就是你们俩吗？
“跟他们瞎扯什么啊老大，上上上。”三千弱水的一个人说。
“诶~先别动，反正玩玩，大不了死了以后战复一下。”碧落饶有兴趣地思索了一番，“2V2好啊！不过我要带神圣祭司，你们行吗？”
操作犀利的神圣祭司是所有DPS的噩梦，《逢魔》这么一个依靠操作的游戏，输出操作水的话被放风筝也是常有的事，不过显然不包括这边的冰法和暗杀者两人。
黎冰很爽快地回复道：“行啊！那我这边就不带祭司了，带个遗忘吧，好不好？”
啧……这种语气，当前频道很快被刷爆。楼夕琛倒是没工夫理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对面说到神圣祭司的时候眼皮一跳，他暗自腹诽，果然是认识的神圣祭司太多了听见这职业都条件反射了吗？
“爽快！帝国的都退后一点，不要插手啊，插手的我带全公会追杀你七天七夜啊。”碧落笑道。
楼夕琛清清楚楚地看到当前频道一堆人表示一定插手求追杀，不由得挑了挑眉，开口清了清嗓子：“那个……联盟这边的也稍微退一退吧。”果然他不适应在一大群人面前用命令的口吻。
“坏我和遗忘好事的一辈子找不着对象啊。”黎冰威胁地十分有力，“录视频喊朋友的抓紧时间了，现在去论坛发帖还能拿首杀。”
“阿引点洗好了吗？过来给我套个BUFF吧。”碧落说。
……
阿引？！楼夕琛听到“阿引”两字瞬间虎躯一震，不是吧，不是那个阿引吧？
“稍等一下，有点卡，关下论坛。”一个清爽的男声。
楼夕琛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这是现实中楚引生的声音，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慢悠悠地从人群中走出，小鸟依人般立在碧落身旁的是他的小号相思引。
好一个，不可思议的局面。
“咦，我怎么觉得对面那祭司的声音有点像义薄云天的引商刻羽？”潇潇暮雨突然插了一句。
“冰蓝，掐她麦。”楼夕琛森然地说。
“咳，等阿引关论坛。”碧落道，“不过，你们听着我们的战术，我们听着你们的战术，打起来有什么意思？”
“不靠战术靠技术才有意思。”黎冰微笑道，“不然怎么办？观众都着急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靠！”碧落爆了句粗口，不知想到什么，重新注意了下形象，“我是想说，我们坦诚相见一下吧。报出你在我们公会的间谍号，特么每次在公会里组织行动义薄云天的一会就来了，还藏在主会精英团里，查都查不到。”
“那你应该找义薄云天的去啊！找我干嘛？”黎冰轻声笑道，“更何况，你身边那个不就是义薄云天的吗？这还用查？”
“他不是！”碧落笃定道。
楼夕琛问：“不对啊，冰蓝你还有那美国时间混三千弱水精英团？”
“号是我创的，本来只想混个分会成员，后来把号送给朋友了，没想到他混得挺好。”黎冰答道，“告诉你是无妨，反正他上次说自己已经暴露了，你这边呢？我可确定我们高层中没混进你的人啊。”
“机智的小战士。”突然间楚引生插进来说了一句，声音冷冷淡淡，“为了和我们这边一个高层妹子搞好关系，已经能出卖的都出卖了，就是不知道间谍号，你们看着办吧。”
黎冰：……
楼夕琛：……
“呵呵……”黎冰森寒地笑了一声，仿佛能把周围都冻结了，这才是符合冰冷无情人物设定的冰霜法师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又幽幽地吐了出来，“谢谢交换情报。你那边我的小号是雷法，ID冰火。”
“冰火？！卧槽这么说风月你早知道是不是！！”碧落在那边与自己公会的人对峙起来，声音起起伏伏好一场闹剧。
“噗，这还打不打啊？”黎冰偷笑道。
“冰蓝。”
“嗯？”黎冰随口应道。
“你是不是……所有ID里都带一个‘冰’字？”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半分情绪。
黎冰缓缓放下托腮看戏的手，一语不发，沉默中连对面YY的声音也似乎淡了去，静的出奇，仿佛过了良久，他才用轻不可闻地声音回道：“是。”
第十八章
仿佛过了良久，他才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回道：“是。”
“哦。”对方淡淡地应了一声，问，“那什么，还打吗？”
“不了。”碧落那边还没开口，黎冰就开口回答，“跟我来，下线散场。”
他不顾其余人的惊呼声，以大过一切的紫马身份把他们俩拖到一个子频道，上锁。
于是，神圣联盟阵营的两个指挥就抛下这边数千号等着看好戏的玩家，仍由这千号人马在风中凌乱。
“为什么我又有一种当了红娘的寂寞感。”碧落悲戚地说。
“散什么散，对面指挥都跑了，几百个人头分在面前晃，还不快冲！”三千弱水中的某个人赶紧转移话题。
“杀啊——”
“冲啊——”
换了个子频道就完全听不到外头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冲进来打断谈话。就真的如同落锁的房间，隔绝内外，只留有两个人彼此面对。
“你下线了吗？一群人密聊也挺烦的呢。”黎冰笑了笑。
“嗯，下了。”顿了顿，“你要彻底坦白了吗？”
“说是坦白……我其实也没有想隐瞒。”黎冰苦笑道，“我早上上冰草号的时候是想告诉你，这是冰蓝小号。”
“结果被我发现原来我们认识的还要更久一些？”他忍不住出声，对面静默着，“那起先你为什么不说？”
“我开小号，最初确实是为了练吟游诗人。”
“后来在桑蒂亚镇上碰见你也确实是巧合，那时候正和舍友打赌能不能加你好友，死缠烂打一点我又没心理负担。”
“再后来……你已经加了公会和好友了，告诉你也没差。可是那时候从斯科拉神殿出来我就在想，被暗杀者带着练级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不是飞升的等级也不是华丽的技能效果，而是……而是一种既危险又安心的感觉。”
“噗，这么一形容怎么有点像禁忌的感觉。（楼夕琛插嘴：完全没有！）反正就觉得，暗杀者顶在前面，我缩在后面加血的日子好像又在眼前了，干脆瞒着你偷偷练个神圣祭司。可如果你知道我是冰蓝的话，八成就不会带了。”
“……”楼夕琛不置可否，“然后呢？这次怎么主动来坦白了？”
黎冰轻声一笑：“我说练小号太累了你信吗？反正我们配合得那么默契，你肯定不会介意了。”
楼夕琛也笑：“是啊，冰蓝或是冰草的话，我自然不会介意。”
听出对方话中有话，黎冰声音不慌不忙：“我坦白完了，现在到你了。”
楼夕琛失笑道：“我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地下线后就再也没上过？你的ID是什么意思？”
“那难道我应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他的声音不大，只是语气有些强烈，“我觉得这样一个暴露方式到挺奇妙的，让我更加确定，之前你冰酒号的性格完全是装的。”
装成温柔体贴，随叫随到，在线的时候长久地随同，治疗永远只落一个人身上。
楼夕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谢谢你上次的坦白，让我觉得我蠢得像头猪，一步步走进你设好的陷阱，还要为此听你的胜利宣言！”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听我说完！”黎冰声音带冷，他叹了口气，“你这次可别没听完就走了，我等了三年也没等到。”
“及芳时是我现实中的老师，我当时确实……呃，比较关注她。其实我那时候就在练冰蓝这号了，但听说她也在玩，就去魔主殿注册了个小号陪她一起，顺便还拜师了。”
“我冰法玩惯了，祭司不大上手，正好借此机会求教导。这时候不知道她从哪里捡回来一个装备混搭、技能乱点的暗杀者，我一看，还是用得系统脸，立刻就知道是师傅爱心泛滥捡新手了。”黎冰说着，话里不由得带笑起来。
“跳过这段，说重点！”楼夕琛额冒黑线，一点也不想听他评论自己。
黎冰并不理会：“可是每个号只能有一个被接引人啊，更何况师傅是满级，要跟团副本，而暗杀者和我等级相差无几，就正好一块组队下副本。”
“《逢魔》操作复杂，内容繁多，的确不适合新手独自研究，我就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与温柔对待新人，我可不能让他没事就去麻烦师傅。好在暗杀者领悟速度很快，一点就通，许多疑问都会自行解决，省了我不少气力。副本时操作犀利、细心专注，合作起来默契无间，效率一点也不比同法师组队差。”他笑了一下，“人也很可爱，没心机，一看就知道是阳光型。”
“……你再说废话我走了啊！！”
“呵呵，夸你一下而已，别害羞。不过你倒是变了不少，说话没那么滔滔不绝了。”黎冰遗憾地摸了摸下巴，“唉，可是慢慢的我就发现，我的队友其实和我是敌对关系啊。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傅，你不回答，不想否认，只好默认。”
他顿了顿，幽幽地说：“那么我只好以对待敌人的方式对待你了……”
“哦，那你挺成功的啊。”楼夕琛反而笑了起来，“解释完了？”
“不，我挺失败的，把自己都赔进去了。”黎冰轻声反驳道，“我猜你缺少温暖，所以给予你温暖；我猜你缺少交流，所以给予你交流；我猜你缺少爱，所以给予你，我的爱。”
周围静寂了很久，耳机里终于传来听不清楚的声音：“……这就是你对待敌人的方式？”竟是一点没有否认。
“不是，刚才是我骗你的。”黎冰勾了嘴角，“只是有求于人的时候，自然表现得良善些。”
楼夕琛奋力平静下自己急速蹦跳的心，用力闭了闭眼，双手捏紧，才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浪费我表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
察觉到自己真实心意时的忐忑。
“遗忘……”
与刚才刹那间心跳漏拍的悸动。
“……我也喜欢你。”
都比不上现在头昏脑涨的眩晕。
他迅速地大声回应，都没有察觉出声音的颤抖：“调戏够了没啊！闭嘴！！”
他深吸一大口气，捕捉着身边的空气，眩晕感终于慢慢减轻，蹦跳的心脏也逐渐恢复正常。他以为会在耳边听到一连串听不清的声响，却没有听到，直到他以为对面已经离开了的时候，才重新听到低笑的声音：“这次我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
刚降下去的血压又要升高了，楼夕琛按了按太阳穴，拿过水杯猛灌一口，放弃治疗道：“我魅力大喜欢我是正常的！但请不要加‘也’，说话没个正经的人我最讨厌了。”
“你麦克风一定是土豪专用的，呼吸声、咽唾沫声、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哦。”黎冰显然又在胡扯，下一声似是叹息，“你的感情其实很好认，但我有时连自己也不清楚。”
楼夕琛的喜怒容易察觉。平时少言寡语，遇到熟人就换了个气场，不高兴时一个人闷着，耷拉脑袋一会儿就被发觉；高兴时言语里满是骄傲，同最好的朋友简单叙说。
但黎冰不会，就连和他同住了四年的舍友也从来不知道这段过往，甚至与林晚樱交往这事他们也没有耳闻。
“我确实不清楚。”黎冰微微笑道，“刚才说过，及芳时是我现实中的老师，她向我提出交往，我答应了老师。”
楼夕琛呵了一声：“论坛上都有帖呢，炮灰一个啊。”
黎冰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啊，很快就发现老师专注在他们团的一个流浪剑客身上，我就问老师需不需要帮忙，很奇怪的，那时候心情轻松平静像三好学生一样。不过后来我就发现一个大问题。”他的叹息声中竟有幸灾乐祸的意味，“我发现太关注你结果连别人都忽略了。”
楼夕琛哼了一声：“我可没忘记你的初衷。”
“我最后那番话里只有一半能信，可你再也没上过线我找谁解释去？”黎冰撑着脑袋，点了点鼠标，“卖了号还能找买家问点消息，一直灰着的头像我向哪诉说。你还记得你加我小号徒弟时我说的吗？我真的有个暗杀者号叫被遗弃者，不过是在魔主殿服。”
楼夕琛愕然：“为什么？你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吗？”
“ID符合心境，无比符合。”黎冰笑了一下，“有时候我就双开着号去给暗杀者练级，不过效率就差远了。我也猜过你会不会换了个服玩，不过输入ID无名珠未创建，我就没辙了。”
“所以说……”楼夕琛挑起眉，隐约有一丝笑容，“你这又是想表达什么呢？”
“我是想表达……听完可不要逃走。”
“网络上很多事情是不能信的，我相信你应该能够明白。说话时见不到脸看不到表情，甚至连对面性别都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