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锦都想直接把他扯回来了……太丢人了……
雪悠泉忍着笑，脸上还是一片冷然，“谢谢公子。”
苏承枫拄着腮帮子冲他笑。苏承锦在旁边看得恨不得把他藏起来。心里默默念叨：招蜂引蝶的哥哥！
傲凡皱起眉头，嘟嘴道：“你干嘛冲着他笑得那么恶心！”
“……”苏承枫揉揉脸。额，是有点丢脸……太丢脸了！
花海梦不动声色地把雪悠泉往自己这边扯了扯，“苏大哥，你们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苏承枫耸耸肩，“其实没什么事，带两个小孩出来转转。不知道你们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花海梦暗暗皱了皱眉，“没什么安排，我这次出来也就是游山玩水，途中路过锦城，知道滕岳回了锦城，所以特意拜访一下。再过个三五天，我和泉儿就要离开了。”
苏承枫笑了笑，“不知道你和泉儿这一路都去了哪里啊？我和秀儿告了好久的假，等此间事务忙完了，回去的路上还能好好玩一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做在旁边的傲凡低下头，眼神黯了黯。苏承枫回京，是和他的秀儿一起回去……自己……算什么呢……他紧紧握住了拳头，随即又放开。苏承枫是异国太子，不可能离开，而他……更不能离开他的国家……咫尺天堑……
花海梦愣了愣，“额，我们是从江南一路沿着长江上来的，你们回京城的话……不是就绕远了吗？”
苏承枫笑眯眯，“没关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得好好玩玩……”他低下头，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拂过碗沿，低声喃喃道：“也不知道我还有多长时间……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么完了……”
苏承锦只觉得心脏仿佛被几只手紧紧捏住，向着四周用力撕扯。他从来没这么痛过，战场上的一次次能要了人命的伤，他都没觉得这么痛过。那时候在战场上受了再重的伤，他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唯有如此，回了京城之后，再不拿正眼看自己的哥哥才会递过来一个心疼的眼神，会关心他，有时候会照顾他，而不是像那十年来一样，礼貌而疏离。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到哥哥来爱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寿止三十……不！他不要！哥哥该是长命百岁的陪着他一起到老的！绝对不能死在他前面……
花海梦也怔了怔。
傲凡轻轻抿了抿唇，“时间要多少有多少，天下这么大，你还哪里都没去过呢！”
苏承枫抬头冲他苦笑了一声。余光瞥向了雪悠泉。
雪悠泉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了一眼花海梦。
苏承枫叹了口气，“说这些干什么……海梦，你不妨说说这一路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花海梦应下，简单说了说自己一路上的行程。
早饭没吃多少，苏承枫见花海梦准备起来，便道：“既然我们都是准备到处走走，不如我们共同上路吧？”他这话问的不是花海梦，而是雪悠泉。如果问花海梦，他很有自己的主见，未必会同意跟他们一起走；雪悠泉也是很有主见的人——从他会反驳花海梦的话就能看出来——而且相对花海梦来说，雪悠泉对他更有好感，所以苏承枫干脆从他下手。
雪悠泉不负众望，果然道：“好啊，我们一起走吧。”
这一句话把花海梦刚想要拒绝的话噎回了肚子里，郁卒地扁扁嘴，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和苏承枫等人一起上路了。
走这一路上，苏承枫的感觉是……丢脸死了……
要说上街也没少上过，苏承锦和傲凡俩孩子还是看什么都新鲜。看到点貌似好吃的东西，就回头眼巴巴地看着苏承枫，然后苏承枫满脸黑线地把东西买给两个孩子。亏着俩孩子还算有点良心，先给他尝一口，自己再吃。
再看人家花海梦那边。苏承枫顿时就怨念了。花海梦是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买一份给雪悠泉。苏承枫幽怨地看了眼花海梦，又扫了眼自己前面的两只，忍不住叹了口气，“同样是弟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弟弟？”苏承锦、傲凡一起看向苏承枫。
花海梦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头。
“对啊……我的弟弟……”指了指面前的两只，“人家的弟弟……”指了指花海梦，“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
傲凡脸红了起来，便立刻扭头，“谁是你弟弟啊！”
苏承锦不开心地瞪了傲凡一眼，反驳道：“他那是弟弟？”
苏承枫点头，“你没看出来海梦比泉儿小吗？”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没看出来……苏承锦撅嘴。
雪悠泉愣了愣，拿着东西的手都有些僵硬。
苏承枫还一边摇着头一边道：“看人家弟弟怎么那么懂事还听话的啊……”
苏承锦不服气道：“我也很懂事，我也很听话！”
“……”苏承枫抽抽嘴角。小孩子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可爱了！
花海梦却是略微放松了身体。
苏承枫看在眼里，心底微笑。
走着走着便要穿过闹市区来到郊外了。前行六七里处就是拓苍山。苏承枫便提议道：“拓苍山上风景也不错。不如去看看？”
花海梦看了苏承枫一眼，“我记得你弟弟说过，你就是从拓苍山上回来之后眼睛才失明的吧？该不会山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苏承枫眼角也跟着抽了抽，“没有……你想太多了……”
花海梦将信将疑，不过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拓苍山。
拓苍山绵延几十里，中部山阳高处是一个山庄，占地极大，几乎涵盖了半边山头。山庄半隐于茂林之间，但仍然不掩其势。
白天来的时候，看起来果然比夜晚来要强得多。起码晚上的时候苏承枫就没看到这么个高大又显眼的建筑。
苏承枫直直地就冲着人家山庄走过去了。苏承锦和傲凡也跟了上去。
雪悠泉也跟着他走了，最后剩下花海梦一个人站在原地眨眼睛。这人怎么都走了……还走的这么干脆……他怔了怔，“泉儿哥哥！你等等我！”
山庄近看更加气势恢宏。
人来来往往，显得十分热闹。苏承枫拉住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事情做的闲杂人等，“诶，这位小哥，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怀素的人？”
那小哥瞪圆了眼睛，吃惊道：“你找我们二当家的做什么？”
苏承枫张了张嘴，“额……我是他的朋友。他在吗？”
“哦哦哦，在在在！”小哥笑眯了眼睛，“是我们二当家的朋友啊！来来来，各位请进！欢迎来到我们拓苍山寨！”
苏承锦、傲凡、雪悠泉和花海梦齐刷刷看向头顶的匾额。“拓苍山寨”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以一种极难辨认的效果呈现在朱红的匾额上。
傲凡撇撇嘴，“什么东西啊……都不认识。”
苏承锦轻轻笑了一声，有点不屑道：“气须从熟中来，有气则自有势，大小长短，下欹正，随笔所至，自然贯注成一片段。存字之梗概，损隶之规矩，纵任奔逸，赴速急就，因草创之意，谓之草书——你连这都不懂？”
傲凡紧紧握住拳头，咬着牙，硬生生按耐住心底升腾的愤怒。无法排解，无以名说。
苏承枫不赞同地瞪了苏承锦一眼，轻轻拍了拍傲凡的后背，柔声宽慰道：“凡凡，你别理秀儿，他就那样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不气不气啊！”
傲凡低垂着眼眸，点了点头，“嗯。”
雪悠泉和花海梦对视了一眼，暗暗皱眉。
几人随着那小哥一起走进庄子。庄子里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主堂前，紫衣的青年正站在窗外，凝视着远处的树梢，眉头微蹙。
“二当家！”
怀素回过神来，便冲着苏承枫笑道：“苏兄，别来无恙啊！”
第38章：大当家江心
苏承枫刚想还礼，就听怀素道：“怎么感觉好久不见了呢？”
苏承枫差点笑喷出来，“啊……是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怀素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头看向旁边的几人，“这几位是？”
苏承枫一一介绍，“傲凡，花海梦，雪悠泉……这个是我弟弟苏承锦，你上次见过的。”
怀素挨个问候过去，最后到苏承锦面前，便对他笑笑，“你的内力很强。”
苏承锦眨眨眼睛，“额……你也是。”
怀素回头冲苏承枫道：“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
苏承枫忍俊不禁道：“怎么，没事还不能来了？”
怀素愣了愣，“不是……当然能来……”
花海梦微微蹙起了眉头。
怀素想了想，“我带你们到这附近转转吧？我们山寨里也有挺多好玩的地方。你们来的正好，山寨里的樱花，今天开到第四天，正是最美的时候。我们山寨的七日樱花也是周围的几大盛景之一。”
几人随着怀素一路往山寨后方走去。
苏承枫跟怀素走在最前面，后面四人跟在他们身后。花海梦拉着雪悠泉懒洋洋地走在后面，“泉儿哥哥，你看那是不是荔枝花？”
雪悠泉看了一眼，淡淡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
“泉儿哥哥，你看那个是什么？”
雪悠泉：“……”
“泉儿哥哥……”
雪悠泉眉角跳了跳，“少爷，您是大夫……别告诉我您什么都不认识！”
花海梦乖乖闭嘴。
雪悠泉冲苏承锦和傲凡点点头，“真不好意思，见笑了。”
苏承锦摆摆手，“不笑不笑……”
雪悠泉：“……”
傲凡：“……”
苏承锦直想撞死。
天气很好，阳光和煦，鸟语花香。苏承枫看着周围，却忍不住叹口气。
怀素侧过头看他，“苏兄，怎么了？”
苏承枫笑笑，“怀兄，不瞒你说，我前夜……曾经和我弟弟一起来过拓苍山。”
怀素有些惊讶道：“怎么晚上来？”
苏承枫迟疑了一下，道：“不瞒怀兄，其实……我和秀儿——哦，这是我弟弟的小名——我和秀儿就是朝廷派来剿匪的官员……”
怀素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出所料。”
“前天我和秀儿去了知府衙门，知府告诉我说，他们也注意到了拓苍山上有黎国之人潜入的事情。”
怀素点点头，有些怀疑道：“最近官府那边确实没再有什么动作。不过……官府会知道这种事？”
苏承枫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是那么酒囊饭袋的。不过我和秀儿一开始也不太相信，就特意晚上的时候去看了看……谁知道……竟然真的看见了一个练武场。”
“练武场？！”怀素一声惊呼，惹得旁边的人纷纷回头看向他。他冲周围的人赔了个笑，低声道：“怎么可能？我们山寨建的地方是整个拓苍山上最好的位置，地势平坦，树木也少一些，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有大片能用来练兵的空地啊！”
苏承枫摇了摇头，“那块练兵场是建在山坳里的。”
怀素恍然。山坳拢音，听不见号声也正常。“那情况如何？”
苏承枫的面色有些凝重，“情况不妙。那些兵士训练都异常精良，气势逼人。”
“你们被发现了没有？”
苏承枫摇摇头，“没有。”
怀素沉默夏利，半晌之后，缓缓道：“这样，一会儿大当家的回来，我跟我们大当家的说说……”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们……真的要攻山吗？”如果攻山，伤亡最重的恐怕就是山上的百姓。
苏承枫也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攻山……不过，如果真的到了攻山那一步，我会等到你们尽快下山之后再攻。等战后，我可以代表朝廷赔偿你们的损失。”
怀素这才点头，“我会尽力帮你们的。希望……能尽量减少损失。”
苏承枫点点头，心里暗叹了一声。一场战役，想不付出些代价，几乎是不可能的……真正要不付出代价，恐怕……就只有阻止这场战争！不过……真的可能吗？他却不确定了。
山寨后方是占地几十亩的樱花林。脚下绿草茵茵，抬头便是一边盛开一边飘落的樱花。
林子里很热闹，加上最近天气好，山上大部分人闲来无事都会在这里游玩踏青。
林子里四处散落着些石桌石凳供游人歇息，正中心还有一间茶棚。
苏承枫“啧啧”赞叹道：“把石桌石凳放到这里是谁想出来？弄得真好。”
怀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想出来的……之前领大当家的在林子里玩的时候，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一样。”
苏承枫挑眉。领？他笑了笑，“对了，一直说大当家，请问你们大当家的现在去哪了？”
怀素笑了笑，“啊，大当家的去山下的小学堂上学去了。”
“小学……堂……”苏承枫抽抽嘴角，“敢问你们大当家……多大？”
怀素也反应过来，不禁笑了起来，“我家大当家的，今年虚岁十三！”
“……”苏承枫自动把脑海里拓苍山寨大当家高大威猛的形象转换到自家同样虚岁十三的五弟在太学里摇头晃脑地念古文的小模样……然后就联想到秀儿十三岁的时候，再想到刚过十三岁不久的四弟……然后默默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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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素看了看天，“我家大当家午时过两刻大概就能回来了。他最喜欢热闹了，看见这么多人一定很开心。”
苏承枫很想说……怀兄，你们大当家的，真的不是你的私生子？
苏承锦实在受不了花海梦和雪悠泉在那里亲亲热热的，自己就要跟傲凡大眼瞪小眼，于是干脆跑到了苏承枫这边。傲凡看见苏承锦跑了，自己也跟着跑过去了。
苏承枫笑了笑，便不再谈这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