貉国国师又道:“三皇子说的不错,可是同样的,现在能够顺利帮助您称帝的,也只有我们貉国了。在这个位置上,我们双方是一样的,不是吗?”
殷齐皱眉,思索了片刻:“本殿先考虑几天。”
貉国国师并不显得着急,点头答应了。
殷齐把几个得力的心腹下属召到了跟前,问了他们的意见。
几人看法不一,可最终同意与貉国合作的占了多数。
殷齐心中所想也是如此,目前也只有这一步棋可走,如果没有貉国的帮助,再加上先前的失败,宁国之中又不知多少权贵官员善于见风使舵,即便先前投靠于他,也难免背叛他的可能,他趋于败势恐怕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殷齐还是故意多拖了几天,在于那貉国国师谈条件的时候,想方设法又把貉国本来要求的土地减少了一部分。
貉国国师起先不同意,可殷齐也并未费多少口舌,便将他说服了。
过了半月,貉国果然出兵协助殷齐。
殷胜一方本来占有的优势又弱了下去,为了稳定军心,殷胜亲自上前线指挥,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摇摇欲坠的局势。
唐泽伤还未大好,心有余而力不足,急的简直要冒火。
他居然忘记了貉国这档子事。
原本小说里,殷齐登基为帝后,把自己国家的公主嫁过来宁国和亲的正是貉国。
可是原本在争夺皇位的时候,貉国国君并未出手干涉,怎的这会子也要来掺一脚?
不过月余,两方对峙的局面又有所变动,貉国加派了几万军队协助,殷胜一方损失有些严重。
唐泽终于把伤给养的差不多了,生龙活虎地就要往战场那边冲。
出发的前一天,唐泽和秦维叶单独呆在了屋子里。
“秦兄。”唐泽目不转睛地看着秦维叶,生怕少看了一眼,以后再也见不到。
“其实我有点怕死。”唐泽嘿嘿一笑,挠挠脑袋,“虽说我的运气特别好,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要是我真的死了,你以后就常常去看看我娘和我的那些个姐姐妹妹们,我娘挺喜欢你的,你多去她也会高兴些。”
唐国公府的女眷们先前因着京城里的危险局势被护送到了其他地方,现在还未回唐国公府。
秦维叶沉默着不说话。
“还有啊。”唐泽又往秦维叶耳边凑了凑,嘴边带着些坏笑,“你以前虽然不过来过唐国公府那么几次,可却引得府里几个小姐天天追着我要问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看,她们一定是被你给迷住了,果然不愧是我的姐妹,眼光都和我一样好。”
秦维叶终于似是无奈的笑了笑。
唐泽道:“秦兄,我可当你答应了啊。我要是真的那什么了,你可得好好帮我看着她们。”
“这件事,你还是委托别人帮你做的好。”出乎意料的是,秦维叶竟然说出了拒绝的话。
“呃,为什么?”唐泽愣住。
“秦某说过,你是秦某在这世上,唯一珍重之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唐泽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几下,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
“所以。”秦维叶微微一笑,表情温和,“你若是不在了,这世间,亦不会再有秦维叶。”
战势逐渐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殷齐一方似乎已经扭转了局势。
是夜,大军中心的营帐里,殷齐坐在帐内饮酒。
此处是殷齐一方与貉国军队合营之地。
貉国国师坐在下位,站了起来举杯向殷齐敬酒:“在下先恭喜三皇子一声。”
殷齐慢慢晃动着杯内的酒水,笑的兀傲。
貉国国师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也笑了笑:“只不过,前不久,我国的国君又有新的命令下达了过来,所以在下想和三皇子谈上一谈。”
殷齐皱眉:“什么条件?”
貉国国师放下了酒杯,说的面不改色:“我们之前和三皇子谈好的条件,需要改上一改。”
“你们的国君又想要什么?”殷齐闻言,有些不耐道。
“不知大宁一半的土地,三皇子可愿奉出?”
“荒唐!”殷齐猛地站起,怒斥道,“你竟敢同本殿说这种话,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说罢殷齐一拂袖,就要叫人进来。
貉国国师拦住他,道:“三皇子可想过,假如此时我貉国撤兵,那你们宁国后院起的这场大火,要熄灭便更是遥遥无期了。”
“你在威胁本殿?”殷齐盯着那国师,面色现出冷意:“你们要撤兵便撤,本殿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
“是吗?”貉国国师笑了,“三皇子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殷齐一愣。
貉国国师又道:“三皇子如若不信,现在可以提气运功一试。”
过了片刻,殷齐的脸色忽变:“这不可能,你是什么时候……”
他的身上,竟不知何时被人下了毒。
貉国国师看着殷齐的神色,这才得意地笑了
这本就是他为貉国的皇帝出谋划策,设下的一场局。如若成功,那日后即便是把整个宁国吞入腹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们的新国君,虽然看起来是甘心对宁国俯首称臣,但实际上,胃口可不小。
正巧,宁国出了这一场子内乱,三皇子殷齐与二皇子殷胜相争。而他们貉国一方提出以利益为代价,来帮殷齐,听起来的确不会让人生疑,何况殷齐趋于败势,恐怕会因着急躁而大意起来。
“这毒药的解药,我藏在了隐秘安全的地方。三皇子若是想派人去找,只怕药还没到手,三皇子您自己便会毒发身亡了。”
“若是保不住性命,那么即便得到了皇位,三皇子也无福消受,不是吗?”
貉国国师似乎已经笃定了结果,道:“明日正午之前,三皇子可以好好想想。只是如果时间拖得太久,我实在是不能保证可以让您的性命无忧。”
“你想要什么?”殷齐咬牙道。
“只需要三皇子您手上五成兵力的兵符便可,等到事情圆满结束,貉国自会完璧奉还。”
殷齐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待到貉国国师离开营帐后,殷齐才狠狠一拳打在桌子上,将桌案都打出了一条裂缝来。完璧奉还,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相信?!”
这貉国根本就是想要整个宁国都归于他们!
若是他真的把兵权送出,日后让他们得逞,那他殷齐岂不是成了宁国的千古罪人?!
晨光微熹之时,殷胜一夜未眠,与将士们在商讨对敌的良方。
帐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自称殷齐部属的人送了东西来。
殷胜目光微动,想了想,道:“缴了他的兵器,让他进来。”
那人的确是殷齐的属下,送来的东西,却是让殷胜等人始料未及。
一个用铁锁牢牢锁住的盒子,用钥匙打开来,里面竟是两枚虎符。
殷胜先是讶异,随即试过上面没有异常之后,把虎符拿了起来,细细察看。
那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虎符。
殷胜看着跪在地上的殷齐下属,沉声道:“你们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那下属道:“三皇子没有多说,只说貉国不可信,宁国的土地决不能落入外族人之手。”
“还有呢?”
“三皇子还说,要您记住,他不是败给了你。”
“就这些?”
“是,就这些。”
殷胜看着那虎符沉默了。
午时三刻已到,貉国国师笑眯眯地走进了殷齐的营帐,可还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便被藏在帐内隐秘处侍卫的暗箭给射中了。”
貉国国师瞪大眼睛,看着胸口的箭矢,不敢置信。
营帐外,殷齐手下的宁军和原本身为盟军的貉国军队开战了。
殷齐冷冷看着他:“你也太低估本殿,本殿宁愿败给自己的兄弟,也不会叫你们貉国占了便宜。我大宁的领土,只能是我宁国人的。”
说罢,殷齐自己动手,比起毒发身亡,还是痛痛快快地自行了断要好一些。
三月之后,殷胜已经收归了殷齐手下几乎全部的军队。稍作休整之后,历时一年半,终于给了貉国致命的打击。
唐泽没有死在战场上,他回到了京城。
此时的京城,已经没有了战乱的痕迹。虽然还比不得昔日的繁华,可离恢复也不会有多远了。
秦维叶已经回去了自己的府宅。
唐泽却先回了一趟唐国公府,在府里,给唐国公和唐周氏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他说儿子不孝,不能给唐家开枝散叶了。
唐泽的态度很坚决。
唐周氏扭过头去掉了几滴眼泪,唐国公沉默许久,拍了拍他的肩。
出了唐国公府,唐泽看见了周黎轩。
周黎轩是来和他告别的,他现在已经得了殷胜的准许,无需再在京城里做人质。
“怎么,你打算做个浪子?”唐泽调笑道。
“谁知道呢?”周黎轩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想着,先回一趟西北,看看我娘。然后去别的地方游历一番。比如江南、洛水,或是别的有名山大川的地方,看看美景,吃吃美食。”
“你倒是惬意。”
“不服?你也来?带着你家那位。”
“也对,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在别处碰见了。”
“那我就先走了。”周黎轩不拖泥带水,离开得很是痛快。
烟花三月,又是一年春意浓。
唐泽走在路上,顺手折了枝桃花。
没过多久便到了秦维叶的府宅。
门开了,带起一片柔和的微风。
门里院中,一人正立在树下,一眼便望见了他,眉目如画,笑意温和,宛如当年初见。
唐泽也笑着,快步走了过去,手里还拿着那枝桃花。
“秦兄,我回来了。”
——正文完——
第39章:番外 岁岁年年
从三天前开始,唐泽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不是心理作用,他的的确确的发现了自己的不太对头的地方。
这些具体体现在他看见秦维叶的时候。
譬如上午起来,唐泽到院子伸个懒腰,目光与比他起的更早,正在悠闲的品茗赏花的秦维叶不期而遇。以往这种时候,唐泽本会厚着脸皮凑上前去,把秦维叶手里的杯子抢过来,在他喝过的地方亲上一口,再毫不脸红尴尬地在秦维叶的注视下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动作一气呵成,十分熟练,且特别的有男子气概。
哦,顺便一说,“男子气概”这四个字,是唐泽一厢情愿这般认为的,而在别人眼中,这大概是要算得十分痴汉的行为。不过唐公子本人既然脸皮刀枪不入一点也不在意,戳不戳破也是无所谓的了。
可是今天,唐泽无意撞上秦维叶的目光,竟只是眨了两下子眼睛,抿着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乖乖回屋了。
受气的……小媳妇……
秦维叶拧了拧眉心,方才,他或许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幻觉也说不定。
再譬如说,吃饭的时候,唐泽总要坐在秦维叶旁边,经常是吃几口饭就要对着秦维叶傻笑一下。看的旁边侍奉的下人都有了一种自己在这里侍候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且十分碍事的感觉,然后十分有眼色的在他们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自动离开。
可是今天,唐泽意兴阑珊地扒了几口饭,期间只偷偷瞥了秦维叶几眼,便自己起身回房了。
“少爷,你看唐公子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莲夏犹豫着俯下身子,对秦维叶道。
“没关系,不用管他。”秦维叶似是不怎么在意。
“哦,知道了。“莲夏点点头,一个不经意的抬眼,正好看见了趴在门框边朝他们这里貌似是在偷窥的唐泽,吓了一跳。
唐泽赶在秦维叶看见他之前又蹭地一下没了影子。
三天前,唐泽有事找莲夏,在府里遍寻不着,最后干脆找去了她的房间。
房间里也没人,唐泽无奈,耸耸肩准备走人,却在莲夏屋里的矮柜上看见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鹅卵石,带着些赤色和墨色,不是很圆滑,但把玩起来还是很顺手的。
唐泽的反应过程是这个样子的:
嗯,这石头还不错。
话说莲夏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鹅卵石的?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块石头怎么那么眼熟?
……
唐泽终于艰难地想起了当初他在鹿苑是曾经深深纠结过的一件事。
这不是秦维叶要拿来送人的那块石头吗?!
唐泽紧紧捏着那块石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眼神认真得简直要把那块鹅卵石给看出一朵花来。
终于,唐泽确定了,这特么就是当初那块石头啊!
那那那……秦维叶是把石头送给莲夏了?
唐泽想起当初自己对于那个不知名的被送者的定义和敌意,黑线了。
莲夏是隐藏情敌什么的,怎么可能啊啊哈哈。
一定是他想多了,只是送块石头而已不会有什么的。
唐泽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结果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从外面采购物品的莲夏回了来,有说有笑地站在秦维叶旁边泡茶。
太温馨太带感了……让他怎么能不想歪啊?!
唐泽默默地躲在墙角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一脸委屈地回屋了。
这几天,他心里存着这个疑问,想问秦维叶又不好意思开口,目光一和他对上心里头就紧张,半夜做梦都是他被秦维叶给抛弃了神马的,真是太虐了!
夜晚,一轮圆月当空,月下二人对影酌。
普通的酒秦维叶本就不怎么能碰,他二人现下喝的,还是唐泽特意去向医馆大夫请教过后亲自调制的药酒。
天上有月,桌上有酒,院子里还有花有草,气氛本该很是美好的。
如果唐泽没有耷拉着脑袋,一付很明显有事情憋在心里的郁闷样子的话。
秦维叶放下杯子,稍稍用了些力,瓷杯子碰在桌子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唐泽愣住,笑道:“秦兄,你不高兴啊。”
秦维叶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没有啊。”唐泽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否认道。
秦维叶又盯着他看了半响,这才移开视线:“罢了,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便说我要说的。”
“哦。”唐泽眨眨眼,准备洗耳恭听。
“我最近在想一件事,是关于莲夏的……”
唐泽立马挺直了背,坐的和跟笔杆子一样直:“莲夏她、她怎么啦?”
看到唐泽的反应,秦维叶愣了一下,似是有些疑惑,但神情很快又恢复如常,道:“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我想着,虽说她在我身边,做什么事都很得力,可也不能总束着她。”
“哎?”唐泽张开嘴,“所以?”
“我在考虑,给她找个好人家,你若是有时间,也帮着物色一下。”
唐泽的眼睛先是一动不动,随即眨的十分欢快:“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果然是他想多了。
唐泽松了口气。
莲夏的年纪的确是该嫁人了,是以当秦维叶将此事告诉她的时候,她也没有过多的推脱,只是对秦维叶和唐泽二人还有诸多的不放心,结果当唐泽找到合适的人家后,她又拖了几个月,细细把新来的几个丫鬟给带的懂事妥帖后,这才有些不舍的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