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作死手册 下——江水遥

作者:江水遥  录入:05-17

第39章

赶上大春子失恋这茬儿,秦非还得时不时的去陪陪大春子,在一边开导着、劝解着,谁叫俩人是发小呢。

其实,秦非觉得大春子早晚得有这么一遭,让他长长教训。

大春子跟他不一样,他爹不疼,娘没了,爷爷去世多年,就剩一个外公在杭州养病呢,所以就算他找个男人做伴儿,只要别太高调,别搞得满城皆知、大报小报的上头条,基本上没人管他找的伴儿是男是女。

大春子是独苗,他爸又是市长,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春子再能闹、再乱搞,将来也是要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组建幸福家庭的。

秦非觉得,这方面自己比大春子幸运多了。

不过说起独苗,江宁也是独生子,他老爹江如海看上去更是个保守、本份的人,不知道将来俩人出柜的时候会不会把江如海吓到。

秦非也就顺便这么一寻思,其实他对出柜什么的特别有自信,因为他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女人都强八百倍,江如海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他跟江宁的事。

这一天,江宁难得没有加班,秦非高兴地推开手中的工作,准时下班,去接江宁吃晚餐。

俩人近来都太忙,能坐到一起好好吃顿饭不容易。

中途,江宁去洗手间,秦非想起还有一件事要交待张助理做,打算给张助理打电话的时候发现手机落在车里了。

他瞥到江宁的手机在桌子上,也没多想,拿起来就用。

交待完事情,挂电话,恰好进来一条短信,显示的发件人是:周律师。

江宁的手机在收到短信时是有一行字可以预览出来的:您的案子还需要……

秦非盯着屏幕看了几眼,他是很尊重彼此隐私的人,从来不看江宁的手机和电脑。看到周律师三个字,他的第一反应是江宁工作上认识的人,但是后面的那一行……您的案子?

他正在思考,江宁回来了,坐到对面。

秦非收敛起思绪,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浅笑道:“我手机落车里了,用你的给小张打了个电话。”

“哦。”江宁应了一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茶。

秦非想了想,又说:“你好像有短信,一个什么周律师发的,我也没看清。”

“是吗。”江宁拿过手机,低头查看短信。

“小宁,你要打官司吗?怎么还跟律师联系?”

江宁神态自若地道:“工作的事情,我约他明天采访。”

“嗯。”秦非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些疑惑工作的事情为何会出现“你的案子”这样的字眼。

两人吃完饭后买单走人,开车回家时,秦非问江宁:“你那个苦情社会新闻调查做完了吗?”

江宁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差不多了。”

“做完这档以后,考虑一下结束实习吧,如果觉得学习太闲,想要充实的话,欢迎你来我的公司,或者去我的网球俱乐部打球也可以。”

“我会考虑。”

“嗯,”秦非漫不经心地道,“我跟沈中华那边谈得也差不多了,下星期签合同。”

江宁沉默片刻:“你真的决定跟他签合同?那个人会履行合同吗?他可不像是守承诺的人。”

秦非无奈道:“否则有什么办法?除非我也跟他使个阴招,比如绑架他的宝贝女儿,拍几张裸照放在网上,看他还敢跟我得瑟!”

江宁的脸色一沉:“你不要害人害己。”

“差点忘了,你跟沈中华的女儿是旧相识。”

“是不是相识,我也不想看到你做这种事,那样做的话,你跟沈中华那种人还有什么区别?”

秦非愣了愣,扭头看向江宁,良久,伸手拍拍江宁的肩膀轻笑道:“你可真是正义小天使。”

江宁看他一眼,异常认真地道:“不是正义不正义的问题,只是人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秦非摇头道:“果然是做新闻节目的。”

第二天,秦非接到电话,外公早晨散步的时候摔了一跤,送到医院,现在还在昏迷。

秦非的头“嗡”的一声,撂下电话就让张助理去定机票。

老年人最怕摔跤,尤其外公已经九十多岁了,秦非的心情沉到谷底,最近真是事赶事,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块儿了,而且没他妈一件好事。

他用了十几分钟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把张助理叫进来,吩咐道:“机票订两张,我和江先生都去。”

“是。”

秦非担心外公的身体不好,想带江宁一起过去见见,如果外公真有个意外,也算是对外公的交代了。外公每次见他都催他早点成家,他想告诉外公,自己身边已经有人了,而且这么英俊漂亮,外公是个很开明的老人,绝不会介意江宁是个男人的。

张助理出去后,秦非给江宁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

“小宁,你在哪?”

“采访。什么事?”

秦非深吸一口气:“陪我去一趟杭州,我外公病了。”

说出这句话以后,秦非的心情莫名地有些紧张,这相当于他把秦家的大门向江宁敞开,领着江小媳妇儿回去见秦家的大家长,不知道小媳妇儿会不会扭捏地不好意思进门。

他等着江宁的答复。

三秒钟、五秒钟、十秒钟,等了足有半分钟,江宁都没有说话。

秦非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宁?”

这时,江宁仿佛缓过神来一般,安静地说道:“这个时候我跟你过去恐怕不太合适。”

“什么?”秦非愣怔道,一时竟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外公生病,这是你家族的事情,我过去不合适。秦非,我不能陪你去杭州,尤其这个时机、这么仓促,而且我手上也还有工作要做。”江宁依旧是冷静得要命的语气。

仓促?秦非还真不觉得仓促,事实上他从来不在意什么时候、什么时机把江宁带到外公面前合适,在他的心里,江宁是他的人,随时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秦家去见他的外公。

可是,江宁不去!

秦非沉默了一下,忽然低吼道:“去你妈麻痹!江宁,你他妈什么意思?什么是不合适,我带你回去,自然会安排好,难道还能让你受委屈?!”

江宁道:“你外公那么大岁数了,你带个男人回去,万一把他气到怎么办?”

“我外公什么没见过?别说我领个男人回去,我就是领个妖精回去,他老人家都不带眨眼的!这他妈的都不是借口,江宁,你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掉鸡把什么链子?!”秦非完全失去耐心,带出了一嘴的脏话。

“秦非。”江宁低低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却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回去?”秦非克制着想要暴吼的情绪,忍耐地道。

电话的另一端是江宁均匀的呼吸声,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在可怕的沉默中,秦非满心失望。

他握着电话的手轻微地颤抖:“江宁,你在哪?我过去找你。”这是他最大的忍耐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对江宁容忍到这个地步,被拒绝以后还要找上门当面谈。

“我……”

江宁的话还未出口,忽然话筒里传出一个雄厚的声音:“宁子,你怎么跑这来了?周律师让我们进去。”

秦非顿时愣住,宁子?印象中这么称呼江宁的好像只有那个傻乎乎的白帅。江宁和白帅在一起?

怒火腾地窜上来,秦非双眼通红,对着话筒狂吼道:“你不是在采访吗?怎么跟白帅在一起?采访还要带着白帅?江宁,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只听江宁低声对白帅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道:“秦非,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今天真的走不开,你先去杭州,回头我给你打电话,就这样吧,再见。”

话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秦非低头看着手机,半天回不过神来。

江宁挂了他的电话!!!

有点事?有什么事情能比陪他去见外公最后一面重要?

“啪!”的一声,秦非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怒火攻心,他把江宁祖祖辈辈骂了好几十遍,什么狗屁采访,根本就没有采访,分明就是跟白帅在一起,还有一个什么律师!

秦非烦躁地抓头发,这到底怎么回事,江宁明明每晚都睡在他的身边,为什么突然间他仿佛不认识江宁了,不知道这小子在做什么!!似乎一夜之间,自己变得不重要了,又或者他从来都是不重要的……

秦非不甘心,他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又给江宁拨过去。

电话一遍一遍地响,却始终无人接听。

终于,秦非再次把电话摔到一边,重重地坐进沙发,开始抽烟。

他需要冷静下来,迅速地冷静下来。

一连抽了五根烟以后,他按下内线电话:“张助理,把江宁的那张机票取消,安排司机送我去机场。”

秦非无暇去想太多,外公在医院昏迷不醒,如果外公有不测,他面临的不仅是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还有秦氏一大家子的遗产问题,甚至还有秦氏股权重新分配的问题。

不管江宁在跟他闹什么别扭,他必须先放下,赶去杭州陪外公,面对即将接踵而来的一大堆事情。

另一边,江宁低头看着手机,微垂着头,发丝挡住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进去吧,周律师在等。”白帅跟平常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惊讶地发现江宁竟然在发抖,“宁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宁恍然般回过神来,抬起脸时迅速掩盖起眼中的那一抹失神,说道:“没事。”

白帅关切地道:“你最近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以前打联赛的时候都不见你这么疲惫。”

江宁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宁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为了我爸的案子,你整天到处奔波、搜集资料。”白帅有些笨拙地说起感谢的话。

江宁忽然哼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讽刺:“白帅,我可不光是为了你爸的案子,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做的事情都是带着目的的。”

白帅有些听不明白江宁的话,但是他知道今天来找周律师主要是为了当年他爸给别人顶包的那件案子,江宁是要帮他把他爸救出监狱的。只是他越来越看不明白江宁脸上的表情,最近他觉得江宁怪怪的,整天满腹心事,还经常发呆,说出的话也听不懂。

“宁子,如果你压力大……”白帅试着道。

“没事,”江宁打断他的话,转过身,率先走在前面,声音清冷,“进去吧,见周律师。”

白帅看着江宁修长的身影,莫名地觉得这身影孤单而落寞。

江宁迈步走在前面,没有人看到他眼中复杂纠葛的眼神。

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回去?

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回去?

脑海中一遍一遍回荡的是那个人失望至极的声音。

口袋里的手机一遍一遍地响起,他知道是那个人打来的,可是他不能接。

第40章

秦非坐在候机室,双目紧闭,思考了很久,最终,在临上飞机前给张助理打了个电话。

“小张,去查一个人。”

“秦总您请吩咐。”

秦非深吸一口气:“江宁。”

“呃?!”纵然张助理已经在秦非身边工作多年,早已练就见机行事的本事,但此刻听到秦非要查江宁,也是惊讶万分。

秦非沉声道:“他似乎在跟一个姓周的律师打交道,查下他们在谈什么案子,有进展随时向我汇报。”

说完这些,秦非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要让他察觉,不要打扰他。”

“是。”张助理赶紧应下。

秦非交待完以后,关上手机,登机去杭州。

终于还是下决心要查江宁,以往不是没想过要把枕边人彻头彻尾查个清楚,但是他总觉得江宁是特殊的,他与江宁之间是自己主动在前,江宁没有理由在他身边做手脚。

可最近这段时间江宁的反常,让他越来越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秦非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他得清楚江宁究竟想要干什么。

飞机降落在杭州萧山机场,外公的生活助理已经等候多时,接上秦非便直奔医院。

到医院以后,秦非见到了浑身插满管子的外公,曾经精神矍铄、叱咤商场的老人此刻看上去很是孱弱,似乎生命的蜡烛随时都会熄灭。

秦非只看了一眼,心便狠狠地抽在一起。他跪在病床前,握住外公的手,颤抖地喊了一句:“外公。”

可惜老人听不见他的声音,完全处在昏迷状态。

秦非急切地找医生询问病情。

医生对他说:“患者是脑溢血,目前颅内压过高,病情危险,经观察保守治疗效果不佳,最佳的治疗方法是进行外科手术,但是患者年纪太大,承受不了开颅手术,所以我们不建议手术。”

秦非沉默着,许久不语,外公九十多岁了,根本没法做这么大的手术,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配合医生进行保守治疗,说白了,就是等着外公咽气。

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真正到来时,竟是如此让人无法接受。

傍晚时,秦家的人陆续到达杭州。

秦老爷子这一辈子生有一子三女,长子在文革时期被批斗,后来死在监狱里,死时还未结婚,也没有留下子嗣;长女就是秦非的母亲,也是英年早逝;还有两个女儿,也就是秦非的二姨和小姨,两人都生活在国外,二姨嫁给一位美国律师,两人是丁克家庭,没有孩子,小姨只生有一个女儿。

二姨一家和小姨一家到达以后,很快,还有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也到了,那就是秦非的后爸王志达。

秦非有十几年没见过王志达了,当年外公退休,把秦氏交到秦非的手里以后,王志达与秦非彻底闹掰,王志达被秦非逼得不得不去深圳发展。

如果说秦家里有人恨秦非,那么这个人铁定是王志达无疑。

此次王志达突然露面,显然是冲着秦老爷子的遗产来的。外公休养十几年,这人一次都没来探望过,这时候听到动静就立刻赶来,做人最无耻也不过如此。

秦非忙着医院里外公的看护工作,这工作交给别人他根本不放心;还得安排亲属,安抚二姨和小姨的情绪;公司那边要随时与董事会其他股东通报情况;同时还得防着王志达乘机捣乱,一天下来真是身心疲惫。

夜里快一点,他才回到外公居住的别墅里休息。

洗了个澡,换好睡衣,躺在床上时,他忍不住拿过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和短信,江宁一个电话没打、一条短信没发。

他盯着手机屏幕,盯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盯出来。

寂静的深夜里,疲惫的秦非却怎么也睡不着……

接下来的两天,依旧是忙碌,外公一直昏迷着,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

秦非的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差,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陪在外公的床边,眼睁睁地看着外公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他虽然身在杭州,但是北京那边沈中华却一直没放松,到底是派人追到杭州来把合同给签了。同时,沈中华答应,在他看到合同的三天以内,会把手中关于肖瑾的把柄给秦非送来。

秦非暗骂沈中华老狐狸,字都签了还要再拖三天。但是他此刻无暇与沈中华较真儿,三天就三天。

外公的情况越来越糟,又过了一天半,终于是撑不过去了。

外公走得很平静,家里的亲人都守在老爷子身边。二姨和小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非的眼角淌出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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