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站这儿那了,还不去外面跟咱爸学。”
早饭很简单,小米粥,馍,凉伴黄瓜。
拜他爸卖菜所赐,他家倒是从没缺过菜。
吃完之后,三人就下地了,趁早上这一会儿凉快,得把地里的草除了。
本来季松是没准备去的,可是看到比他小的季涛都主动要求去了,他也只能跟着去,让季愿不断的感叹两个儿子长大了。
要知道两个孩子长这么大,谁也没下过地,庄稼活向来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现在两个儿子都主动要求和他一块下地,这让他干起活来格外的有劲,不像以前那样都磨蹭的很。
分地的时候季松和季涛弟兄俩还没上户口,所以就只有季愿和赵萍两人个人的地,加起来就只有不到三亩。
再加上以前都是季愿一个人,今天却是三个人,所以除草的速度快了很多,两个多钟头就除差不多弄完了一半。
这在以前,季愿一个人得好几天才能干完,不过因为太热,仨人到底没弄完,十点多的时候就回家了。
饶是这样,回到家的时候仨人都热的不行,特别是季涛,大概是因为皮肤比较白的关系,脸晒的红哩活像是猴屁股。
倒是季愿跟季松两个人,因为黑的关系看不太出来。
要说也奇怪,季松、季涛两兄弟就只差了两岁,却长得一点也不像。
老大季松随父亲,皮肤有些发黑,长相一般。
而季涛则长得像赵萍,不但皮肤白,而且模样清秀可爱,特别是那一双大眼睛,很有灵气,谁见了都夸漂亮,小的时候没少被别人误认为是女孩。
中午吃完饭在家睡了一会儿午觉,等到四五点没那么热的时候,三人就下地把剩下的草给除完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仨人累的都躺在床上谁都不想动,最后只馏了几个馍,到代稍点买了几毛钱的辣条夹在馍里凑和了一顿。
大概是季涛的话还起了那么一些用,季愿第二天就老老实实的去卖菜了。
而季涛则是留在家里复习小学时的课本,至于季松则一大早就出去玩了,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也没见他的人影。
看了一眼家里的表,季涛撇了撇嘴,就知道他指望不住。
放下书,季涛就去揪火了。
打开菜柜,看了看,里面有一把豆角,就做捞面条吧。
本来季涛是想做杆面条的,那个吃起来比较筋道,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细胳膊细腿的,没几两力,最后季涛还是放弃了,退而求起次的选择了压面条。
所谓的压面条就是用水把面和成穗状,然后再在压面条机上压。
以前陈明很喜欢吃捞面条,季涛有空就会做给他吃,所以和面对季涛可以说毫无压力。
把平时和面和盆端出来,挖里面一勺面,季涛刚准备往里面添水,就看到家里来人了。
而让季涛感到惊讶的是,来人身上的光芒竟然是黑色的。
6、重生后的第一个难题
忽略掉来人身上的黑光,季涛看清楚来人三十来岁,长的还挺面善,但是加上他周身散发着的淡淡的黑光,就显得比较邪恶了,总给人一种不安好心的感觉。
除却这些不说,季涛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料子不错,没几百块钱应该买不到,而且季涛注意到他左手的中指上还带了个戒指,从成色来看应该是黄金的,而且克数还不低,可以看得出来他家的家庭条件不错,不对,应该说是相当富有。
可是这样一个人来自己家干啥。
带着疑问,季涛问了出来:“你找谁了?”
“哦,你是季愿他儿子吧,我找恁爸,他没在家吗?”看到屋里只有季涛一个人,来人问道。
“俺爸去卖菜了,还没来咧,你找他有事啊。”
“哦,有点房服的活,看他去不去。”
“房服?”这个季涛倒是知道,他们县除了干起重之外,最多的就是做房服了,不过据他所知,一般干房服的都是县北的比较多。
“恁爸啥时候来啊。”
“不知道,不过基本上都是一点多两点的时候。”
“那他来了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有点房服哩活问他干不干,一天四十。”
一天四十……工资开的怪高啊。
“你是哪个村的啊?”想了想,季涛抬头看着那个男人问道。
“我就是这村哩啊,你不认识我啊,我就住在村西头,我叫赵传,不过我经常不在家你不认识也正常,但是俺弟赵奇你应该知道。”
这到是知道,季涛点了点头,而且赵奇的确有个弟弟不在家,在外面做生意,家里很有钱。
等一下!
季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赵传道: “去哪个地方啊,我是说房服。”
记得他妈跟别人的跑的那一年,他们村里发生了一件令人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他们村有一个人说在黑龙江那边找了一个房服的活,手下的人不够,就找了本村的一些人。
这个时候,因为起重厂还没建起来,村里大部分的人都是以卖菜和卖豆腐为生,基本上一天也就赚个二三十,所以一听赵传开的工钱那么高,村里很多男人都去了,这其中就包括他三叔季周,倒是他爸,因为不放心他和季松就没有去,才逃过一劫。
本来去的时候那个人是说就干两个多月就回来了,因为黑龙江那边很冷,到了冬天根本就没法干。
可是谁知道去了才发现,那些活二个月根本就干不完,等到村民觉得太冷受不了提出要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却说回去可以,但是工资就没了,除非把活干完。
没办法,那些人就都留了下来,毕竟辛辛苦苦干了两个月,又是爬高又是上梯的,总不能一分钱不要吧。
可是那个地方到了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而且那个人连个房都没给村民们找,只是在外面搭的简易逢,然后用板子塔的床。
当时的温度可是零下三四十度,他三叔之后说起过好几次,晚上他们睡觉的时候从来都是不脱衣服的,就这样还冻的睡不着,床铺下面都是冰冰碴。
最后大家实在冷的受不住,村民们就一起把那个人堵在了住的地方,可是那个人到底还是没给钱,就只给了村民们回来的路费。
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大部分都冻坏了,在家里养了好些天才好过来,可是他们村东头的李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坐车的时候就已经因为受不了而有些神智不清了,下了车都没回家直接送到他们镇上医院打的点滴,据他们村里的人说,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最后人是救回来了,但是身体却给冻垮了,而且左腿半神经坏死,从那以后走路都不得劲,更别说干活了,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活生生的给冻毁了。
李民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再加上他老婆,几口人全指望他一个人养活。
他这一倒下对他们家来说等于一下子就没了顶梁柱,最后几个孩子都早早的辍学了,直到后来镇上建了起重厂,他们家的条件才好起来。
说起来,他的两个孩子也都是有本事的,一个在厂里领着十几个人也大小算是个工头了,一年基本上能赚个十来万,另一个在外面开了一个门市也挺有钱,有车有房的。
可是李民却一到冬天就全身疼,特别是冻坏的那条腿,疼的时候直想往墙上撞,最后年纪轻轻的就熬不过去死了。
而他三叔,因为白干了差不多三个月没一分钱,过年的时候连肉都没吃上,最后把粮食卖了才过的年。
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小,再加上发生那件事之后那个人就没再回过村,所以他的名字季涛也就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好像姓赵。
依现在的情况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赵传了,怪不得别人身上的光都是白色的,就他身上是黑的,原来是因为这个人从根里就是烂的。
“黑龙江。”
果然如此……
听到赵传的回答,季涛在心里想到。
“那中,等俺爸来了,我跟他说吧。”
听到季涛的回答,赵传就出去了,他还有好几家要跑呢。
赵传走了之后,季涛把面和好,就端着面盆去他三叔家了。
正在压面条的耿丽看到季涛端着一个盆进屋,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然后接过季涛手里的和面盆问道:“这面是谁和的呀?”
“我和哩。”季涛有些腼腆的回道。
“你和的?”耿丽闻言一愣,“你会和面啊?”
“嗯。”季涛点点头,“俺爸教我哩。”
听到季涛的话,耿丽暗自叹气,这要是有个妈,哪用的着他一个小孩子和面啊。
“你是不是不会压啊,等一会儿啊,我把手里的活干完就帮你压。”耿丽边说,边用手转着压面条机上面的手柄,另一只手则扶着面片往压面条机里面塞。
“不用了。”季涛摇头,“我会压,我来主要是俺家哩压面条机坏了。”
“坏了?”耿丽疑惑,“你三老奶家不是也有压面条机吗,离你家又近,你咋不用……”
耿丽说到一半就住了嘴,她刚想起来,这孩子之所以不去怕因为害怕别人说闲话吧。
“啊……那个,恁哥咧。”耿丽略显僵硬的转移话题。
“不知道,去玩了吧。”季涛说着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刚才有个叫赵传的来俺家了,说是让俺爸跟着他出去搞房服咧。”
“他也去问恁爸啦?不过你爸得照顾你和恁哥,没法去吧?”耿丽边说边在心里为季愿可惜,多好的事啊,去两个月能赚二三千呢,诶!
“哦,爸爸估计不去。”看着耿丽压面条的动作,季涛问,“他也来找你啦,你是不是想让俺三叔去了。”
“嗯。”在压面条机前面加了一个切面条的模具,耿丽回道,“一天四十,可比在家卖菜强多了。”
季涛闻言眼神暗了暗:“俺三叔去,把你和俺那两妹搁家放心啊,你现在又怀着孕,恁家院强又没个大门,我觉得吧,还不如在家卖菜呢,虽然挣的没外面多,但胜在照顾你方便啊。”
耿丽闻言笑了;“你这孩子说话还一套一套哩。”
“那三婶你说我说的有理没理,钱什么时候赚都行,重要的是你和肚子里的弟弟不是。”
“你呀就别瞎操心了,现在这情况算啥,当初我和你三叔刚和你爷爷奶奶分锅的时候,这院还没院墙呢,就连窗户就都只有钢筋,连玻璃都没装,那个时候我刚怀雯雯的时候你三叔就出去了,一走就好几个月,等雯雯快生的时候才回来的,那个时候不都过来了吗?”
耿丽说着把压好的面条放到盆里端到一旁,把前面放着切面条的模具取下来,耿丽又端过季涛的面盆开始压。
季涛闻言微微张了张嘴,这件事他从来都没听人说过。
爷爷奶奶一向是不待见三婶的,这他知道,但却没想他们对三婶一家居然会不喜欢到这种程度。
季涛抿了抿嘴,决定以后要对三婶更好。
“咋不吭声了?”看到季涛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耿丽边压面条边扭头看到。
“没事。”季涛闻言连忙回道,接着又问,“俺三叔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吧。”
后天,也就是说只有两天的时间了,要怎么样再能阻止三叔去黑龙江呢?
三婶可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家里向来都是她当家,三叔这个人吧,平时不太会说话,脾气又倔,还动不动就喜欢发脾气,急的时候连三婶的面子都不给,可以说他在村里的人缘全都是三婶在维持的。
这样的人,可不是像他爸那样,能轻易说服的。
再加上自己又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就更加没说服力了。
总不能直接跟三婶说自己是重生的,知道三叔这次去了拿不到钱不说,还在外面受了老大罪吧?
这种事说出来谁会信,而且搞不好三婶还会认为自己因为伤心过度疯了呢。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季涛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三叔去不成黑龙江呢?
7、想到办法
等季涛端着压好的面条回到家时发现,他哥已经在家了。
“你去压面条啦?”看着季涛手里端着的面条,季松说道。
看了一眼季松,季涛相当不客气的说道:“要不然咧,等你啊,我跟爸都要饿死了。”
季松闻言不禁有些尴尬:“那个,我忘了我晌午还得做饭了。”
“得了吧你。”把面条放在屋里面的桌子上,季涛开口,“还是我做吧。”
“我做,我来做。”季松闻言赶紧开口,“我昨天不是跟咱爸保证了么,要不然的话他来家又该吵我了。”
季涛听了看他一眼,依在案板傍说道:“你会做啊,捞面条。”
“呃……”季松顿时僵了,他真不会,不过……
“你也不会吧。”挠了挠头,季松说道,“要不我去问问咱三婶,看面条是咋做的。”
“不用了,我会做,至于你……”季涛说着拿出橱柜里的豆角,“把这给择了吧,这总应该会吧。”
“这个会。”季松点头,然后接过季涛手里的豆角。
季涛则是出去揪火,随便把煤炉底下多余的煤碴给掏出来,好让火头快一点起来,然后又把炒锅用清水洗了一下。
等回到屋,看到季松的豆角还没择好,就找了个方凳平放坐下来帮忙。
“对了弟,咱家不也有压面条机么,你为啥还去人家家压啊?”边择豆角,季松边问。
“哦,我不会压,去叫咱三婶帮帮忙。”择着豆角,季涛头也不抬的说道。
豆角择完之后,季涛往盛豆角的盆里舀了些水,洗了洗。
然后把刚刚刷干净的炒锅放到煤炉上,因为提前揪火的原故,这个时候火头已经起来了。
往锅里添少许油,切了些葱花放里面,等油热了、葱花的香味出来以后把洗好的豆角放到锅里。
由于油很少,豆角上面又有水份,所以锅里滋滋的响,炒了几下之后,季涛准备放些盐,却发现盐袋子空了。
“哥,盐没了,你去代销点买一袋盐。”季涛对着屋里的季松喊道。
“没盐了?”听到季涛的话,季松立马就从屋里出来了,“我没钱啊,咋买啊。”
“我枕头底下不是还有一块钱吗,就用那一块去买吧。”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豆角,季涛头也没抬的说道。
“哦。”季松闻言点了点头,去屋里拿钱。
“你快点啊。”
结果季松去了好几分钟都没回来,季涛无法,只能先把火堵上,要不然菜熟了就不好入味了。
又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季松才姗姗来迟。
“不是叫你快点吗。”看着季松,季涛没好气的说道,“你买哩盐呢?”
“小点没人,我到咱三婶家借的。”季松说着递给季涛小半袋的盐。
“小点没人?”接过盐,在菜里放了一些之后,季涛才有些疑惑的问道。
由于他们村小,所以现在村里还只有一家代销点,所以很少会出现没人的情况。
“嗯。”季松点了点头,“村里人说良婶去烧香了,其他的人都去走亲戚了,好像良叔他侄女儿的小孩儿今个儿九咧。”
是去烧香了啊,季涛一怔,原来今天已经六月十五了啊。
他们村大部分的妇女到了初一还有十五这两天都会到张寨的庙里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