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又玩跳楼杀?
萧曜景捏了一把冷汗,望着从黑衣男中钻出的那个穿着白衬衣白西裤的纤弱少年。
“哼,萧曜景!”白衣少年一脸苦大仇深地用手指着他,高声道,“你这个横刀夺爱的第三者,我白蔹华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那谁……其实不是我来着……”萧曜景无辜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会狡辩!”白蔹华怒火冲天,斥道,“当初你勾引苏汤姆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萧曜景弱弱地道:“你听我说,我哪里不对改还不行么?另外我真的不认识苏汤姆……”
白蔹华捂着耳朵,摇晃着头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他明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控诉道,“如果不是你勾引了他,如天山雪莲一般纯洁无暇的苏汤姆又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腌臜玩意儿?如果不是苏汤姆的心里已经有了你,他又怎么会不肯接受一直深爱他的奥利奥德夫费列罗斯基王子?如果不是奥利奥德夫费列罗斯基王子被苏汤姆的冷酷伤了心,高贵如神只的他又怎么会抗拒达皇卦亲王的靠近?如果不是达皇卦亲王对奥利奥德夫费列罗斯基王子一直存有执念,睿智果决如他又怎么会忽略身边苦恋他一年零两个月又十九天的郝吟宕与郝霄馄?如果不是郝吟宕与郝霄馄深深陷入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天真可人的他们又怎么会不让对他们爱入骨髓的轩辕御狂总裁、龙傲天首席和冷残殇帮主得偿所愿?如果不是轩辕御狂总裁、龙傲天首席和冷残殇帮主一直为了追爱而洁身自好,炫酷邪魅如他们又怎么会遗忘了他们原本最疼爱的松菊桦?如果不是松菊桦伤心欲绝,贤惠坚贞的他又怎么会勾上了我的心上人甄斗璧呢?如果不是甄斗璧和松菊桦打得火热,世界上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温柔体贴的他又怎么会忍心拒绝我这样纤尘不染的可人儿的表白呢?”
“……你等等,让我好好消化一下。”萧曜景整理了半天人物关系,才在心里画出如下的食物链——
自己←苏汤姆←奥利奥德夫费列罗斯基王子←达皇卦亲王←郝吟宕+郝霄馄←轩辕御狂总裁+龙傲天首席+冷残殇帮主←松菊桦←甄斗璧←白蔹华
这!么!复!杂!萧曜景头疼地暗自呻吟一声:这小子也管得太宽了吧!还有——
“白蔹华,甄斗璧拒绝你和我有关系吗?你杀我有用吗?!”萧曜景忍不住申诉道。
“呜呜呜有用……”白蔹华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掰手指,“如果除掉你,苏汤姆肯定就会回心转意和奥利奥德夫费列罗斯基王子走到一起;奥利奥德夫费列罗斯基王子结束单身后,失去希望的达皇卦亲王肯定会被他身边苦恋他一年零两个月又十九天的郝吟宕与郝霄馄感动,和他们终成眷属;郝吟宕与郝霄馄得偿所愿之时,被抛弃的轩辕御狂总裁、龙傲天首席和冷残殇帮主一定会意识到松菊桦才是他们最该珍惜的人;松菊桦被轩辕御狂总裁、龙傲天首席和冷残殇帮主挽回之后,我心爱的的甄斗璧就会恢复单身,失恋的他就一定会爱上在一旁温柔知心笑语嫣然的我的!所以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破坏了世界的和平,毁灭了人间的真爱!”
萧曜景:“……”
白蔹华擦去眼角的泪水,坚强地道:“萧曜景,你是一切错误的开端,一切罪恶的源泉!如果没有你,这世上的情侣都能终成眷属,不会再有求而不得,也不会再有痛苦别离。死了你一个,幸福千万家!所以让我以正义的名义,结束你罪孽深重的性命吧!”
说着,他就举手示意,让身边的黑衣保镖将萧曜景从天台上推下去。
“等等!”萧曜景镇定地道,“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白蔹华:“哦?”
“关于甄斗璧的,他……你……”
白蔹华睁大了眼,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靠近他想要辨清他口中含混的音节。
萧曜景忽然一把抱住他,拉着他就翻身滚过了护栏,从高楼中猛地坠下。
完成一个漂亮的直体向后翻腾2周半转体1周半动作,他拖着白蔹华重重地撞上了地面。
萧曜景叠在上面,剧烈的撞击后黑暗袭来,他却忽觉灵台清明,念头通达——死就死吧,这次终于拖了一个脑残仇人来当垫背。
这酸爽的感觉!
注:
第七穿向所有的“我爱你你爱他他爱他他爱他他他”的复杂的N角恋故事致敬。
第四回:毒酒穿肠意未酣,口吐真言卧金銮
第八次醒来时,萧曜景迷迷糊糊地撑起跪伏在地的身体,讶异地盯着光可鉴人的地砖。
似乎有许多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萧曜景仓促之间,只来得及看清地砖映出的腾龙金柱,及那一个个手持笏板、身着繁复朝服的身影。
——这是……金銮殿,朝堂上?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前上方传来:“萧大将军,你私通敌国,戕害皇子,本应满门抄斩,处凌迟之刑。朕念你昔年曾随朕出生入死,功勋卓着,特赐你毒酒一杯,好留个全尸。”
萧曜景嘴角抽了抽:又是毒酒?
他忍不住抬起头,望向龙椅上端坐的冷面皇帝。
——竟然意外的年轻。
见萧曜景的目光直直地投射过来,皇帝冷漠一挑眉,淡淡地道:“萧曜景,莫非你还想喊冤?铁证如山,没什么好再商榷的了。”
萧曜景怔怔地望着他。
皇帝开口的那一刹那,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猛地在他的脑海里炸开——
幼时同窗,皆天真不知忧愁。小皇子调皮扯了先生的胡子,小伴读苦哈哈地替他挨罚,小皇子内疚地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塞到了小伴读的枕头底下;
皇子初入朝堂,踌躇满志,却又遭人孤立茫然失措,伴读去了戍边军营,暗地里跟他说,要替他训练一支最精悍的队伍,做他最坚实的后盾,让人再不敢小觑他半分。别离之前皇子和伴读抵足夜谈,悄悄说将来自己一定封伴读为最威风的大将军,教所有人都敬畏他羡慕他;
那年奉命赴边关监军,皇子遭遇几轮暗杀,伴读几乎舍了性命,好不容易才护他周全,又助他立功归京,晋封王爵。皇子归去后给伴读寄了一封长信,殷切又温柔,伴读每日都贴在心口妥帖收藏;
先帝病重弥留,京城风声鹤唳,暗潮汹涌。皇子被几个兄弟的势力夹击之时,伴读悄然领兵归京,替他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踏着尸骨将他一步步送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登基后,皇子变成了皇帝,果然第一个赏了伴读。拜了将封了侯,赐了华美的府邸和无数的珍玩,当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彼时也曾情浓意切,君臣鱼水;春宵暖帐,耳鬓厮磨。皇帝也曾郑重对将军说此生与君偕老,言犹在耳,恍惚间将军却见皇帝拥了别人入怀,宠入骨髓,爱逾性命。
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近二十年相交的情谊,都葬在了新欢挑拨嗔怨间。他为他出生入死落得一身伤痕枕藉,也抵不过新欢一曲琵琶,一个笑靥。最后新欢不过是一个微微的颦眉,便换来了皇帝处心积虑罗织罪名,冷漠地将昔日枕边人置于死地。
于是多年前的“必不相负”,终于成了“赐你毒酒一杯,好留个全尸”。
……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萧曜景摇了摇被涌入的记忆闹得昏昏沉沉的脑袋,迅速地为原身整理了故事梗概。信息量略大,他只得用一首打油诗归纳了一下:
渣与原配乃竹马,少小无猜常相伴。原配为渣洒热血,渣却劈腿养小三。
海誓山盟抛在后,拱手只讨新宠欢。金銮殿上迫原配,毒酒一杯往下灌。
——太精彩了!好一出集历史、官场、军旅、夺嫡、婚恋、宫斗和犯罪题材为一体的年度狗血大戏!
萧曜景默默地为自己点赞,若有所思地望着神色冰冷的皇帝。
他知道如果按照一般的戏路走,将军绝对死不了。剧本估计是将军被灌下毒酒几天之后皇帝恍然大悟,冲过来抱着爱人的尸体说自己后悔了,然后失魂落魄,每日每夜以泪洗面,萧瑟徘徊,对月吐血。几年后,皇帝一定会在微服私访时遇上一个和将军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经过一番爱恨挣扎,考虑过被替身与替身孰轻孰重、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重要等一系列艰难的哲学问题之后,皇帝决定和替身走到一起,却忽然又是欣喜又是悲伤地发现原来这个人就是将军,只不过当年将军饮下的毒酒是特制的假死药/假冒伪劣产品。接下来就是失忆/装作不认识皇帝的将军如何坚定地表示我不认识你也不爱你啊皇帝你不许缠着我不然我生气给你看,而皇帝则负责受伤落泪卖萌耍贱虐小三,用一切的方式挽回他。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两人终于又重新走到了一起,整个篇章在悠扬的片尾曲中完美落幕。
可是这一部的剧本肯定不会这么写。
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他知道的。
所以萧曜景只能幽幽地叹息一声,对旁边已经捧上毒酒,准备按着皇帝的示意给他往下灌的小太监说:“给我吧,我自己来。”
太监犹豫了一下,座上的皇帝却漠然地吩咐道:“随他。”
萧曜景端起酒杯,朝着皇帝示意了一下,道:“臣罪有应得,死不足惜,更无法报答陛下曾经的恩情,只能最后再敬陛下一次了。”
他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恬淡的笑,道:“第一杯,愿陛下开创盛世,江山永固。”
仰头一饮而尽,他却犹觉不足,夺过太监手中毒酒酒壶,再斟满一杯,抬手敬道:“第二杯,愿陛下有美相伴,子孙满堂。”
又是一杯毒酒下肚,萧曜景叹道:“第三杯,愿陛下圣体康泰……万寿无疆……”
这几句说得既诚挚且痴情,字字揪心,如杜鹃啼血哀鸣,不少知悉内情的朝臣都目露不忍,为将军暗自叹息。
萧曜景嘴角溢出鲜血,毒性开始蔓延。在最后的时刻,他以手肘支撑起虚弱的身体,用尽残留的力气,断断续续地道:“臣……深负圣恩……不求陛下宽恕……只求……陛下保重自己……长努力,加餐饭……咳……”一口血呕出,他稍稍扬起了声调,道,“……陛下……龙根不能持久的病……也不可讳疾忌医……早治……早好……臣……祝您……重振……雄风……”
说完,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皇帝:“……”
群臣:“……”
半刻钟后,皇帝忽然反应过来,黑着脸霍地蹿起来,怒斥道:“一派胡言乱语!给朕把他拖下去!”
群臣纷纷抬起了手中的笏板,遮住了自己脸上诡异的神色。
“妖言惑众,死有余辜!”皇帝梗着脖子,阴森森地警告道“众位爱卿不可轻信罪人妄言,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群臣纷纷诚惶诚恐道:“臣遵旨。”
……
某臣子回到家,夜深人静忍不住对着三夫人树洞:“卿卿啊,我跟你说件事,你不准传出去。”
“奴家省得。”
“皇上他……下面那玩意儿不行了……”
“啊?”三夫人用帕子捂着嘴,惊呼一声,“真的?”
“大将军临死前,神志不清时吐露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哪。”
……
翌日,三夫人和奶嬷嬷说悄悄话。
“嬷嬷,我实在忍不住了,跟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能外传。”
“姑娘,你跟老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听说……皇上下面那玩意儿不中用了。”
“什、什么?真有这回事?”
“老爷昨晚告诉我的,千真万确呢。”
……
当天晚上,嬷嬷和她当家的。
“当家的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嘴巴得严实些。”
“行吧,老婆子你说。”
“哎哟,听说皇帝下边那根啊,中看不中用嘞!”
“真的?”
“如假包换啊!老爷他亲眼见过的!”
……
第三日,酒馆。
嬷嬷家当家的和他一群狗肉兄弟喝得烂醉,一起吹牛。
“嗝……爷爷跟你们说个秘密,你们肯定……嗝、不知道!”
酒鬼们起哄道:“说啊说啊!”
“皇帝他……嗝,下面的棍子……用不了!是个太监!”
有的酒鬼瞪大眼睛:“啥?真的假的?”
旁边有人搭话:“真的!这个我也听隔壁小绿儿说过,她家少爷从老爷书房那听了一耳朵,说皇帝下面不行,是天阉哩!”
“嘘,小声些!小心被人听到,抓住是要杀头的!”
“嘘——”
……
第四天,街头巷尾。
“喂,你听说了吗,皇帝他是个没有下面的太监!”
“呸,你瞎说!”
“怎么瞎说啦?千真万确……”
“我可听说不是太监,是女扮男装哩,下面绑了根棍子装那玩意。所以才那么小心眼儿,对大将军因爱生恨,非得把人弄死哩。”
“错了错了,你们都错了!我得来的消息才是如假包换!”有人神秘地道,“皇帝他是个阴阳人,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他十月怀胎生的……”
“嘘——”
第五回:天生我材必有用,相貌清奇也英雄
第八次醒来时,萧曜景正被铐在床头的铁栏杆上,肚子饿得咕咕响,面前一个满脸横肉的打手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萧曜景晕乎乎地揉了揉眼睛,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避开飞溅的唾沫星子。
打手却以为他在闹脾气,粗声粗气地道:“……小白脸,俺说你就从了俺们大哥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反正都是要被哔——的命了,你被他一个人哔——总比被送进夜总会当少爷抵债要舒服!俺们大哥技术很好的,包你爽!而且大哥对待姘头一向慷慨,你就从了吧!”
萧曜景动了动手腕,耳边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他盯着惨白的墙壁,轻声道:“赌债?欠多少我还给你们还不行么?”
“五千四百三十八万又两千两百五十元两角三分三厘……”
萧曜景斜睨他一眼:竟然还精确到小数点之后?
打手误解了他的意思,神情凶恶地瞪视过来,将拳头的关节捏得咔咔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白脸你想赖账?!”
“……不,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么多都是我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