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四)+番外——流年忆月

作者:流年忆月  录入:05-18

“给你?”晏苍陵冷笑摇首,“你若想要,便跪下来求我,同我道百声皇上万岁,我便给你。”

“我求你,我求你给我……”赫然间,这曾经的帝王竟然毫无尊严地砰然下跪,笃笃地给晏苍陵磕了数个响头,嘴里还老实地说着皇上万岁。

晏苍陵可不会因他的臣服而放过他。季临川因着这个人受尽了心魔之苦,他们一家被其所害,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而后季临川还被其拘禁,受尽折磨,这一切,皆是这人一手造成的。

他对安天仁的恨已经深入骨髓,若不将其折磨至死,难消他心头之恨。

晏苍陵咬紧牙关,唤人将牢门打开,他冲进去,对着还在磕头的安天仁便是狠狠地一脚,将他踹得飞到了墙上,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晏苍陵也不心慈手软,腰中软剑一出,当先断了安天仁的子孙根,还断了安天仁的手脚筋,其后,又拿出了一粒准备多时的哑药,忍着恶心将其塞入了安天仁的口中,让安天仁连痛呼都发不出声。

做完这一切,晏苍陵满意地站了起身,拭去了手上的血渍,挥手让人将安天仁拖到一间特殊的牢房中,而那间牢房里,关押的便是王恩益。

原来两年前,齐王攻入皇宫后,便将王恩益软禁在了宫中,以好控制他,当时王恩益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可当晏苍陵到来后,他的人生从此暗无天日。

晏苍陵先将王恩益丢入了恶臭的牢房,让其过了数十的肮脏日子,每日还派人专门看管,不给他留一点自尽的可能。在过数月后,梦容同江凤来入了牢中,看到那模样凄惨的王恩益,顿感大快人心,江凤来当先便红了眼睛,欲将王恩益杀之而后快,但梦容却说一剑杀之,未免太过便宜他,于是,她便让人将底也伽强行喂入王恩益的口中,将其丢入更肮脏恶臭的牢房,每隔几日,便让人在王恩益饭菜中下底也伽,若他不吃饭食,则让人强行喂饭,保证他忍受着底也伽的折磨而不死。起先给王恩益底也伽十分频繁,到后来便减少了剂量以及服食的频率,至后来是将近一个月方给他一次。没有底也伽服食的王恩益,开始难受地自残,常常弄得自己浑身鲜血淋漓,不成人样,疯疯癫癫,见人便抓,见物便叫。

因此,晏苍陵将安天仁丢入关押王恩益的牢中,明显是要夺了安天仁的性命。

果不其然,不过一日,便有手下来报,安天仁同发狂的王恩益打起,两人形如恶犬,互咬对方,还将咬下的肉啃食干净。晏苍陵冷笑地听闻,挥手让人分开安天仁两人,救下他们的性命,保他们不死,隔段时间,再将其放入同一牢中。

如此这般的折磨,不过十数日,安天仁同王恩益便在狗咬狗的争斗中,双双死于对上的手下,他们将对方咬得鲜血淋漓,血肉横飞,白骨森森,最终似乎两人回光返照,知晓再折磨下去毫无意义,于是,王恩益咬破了安天仁的颈部动脉,而安天仁也一头猛撞到王恩益的头颅之上,碎了他的脑骨,与他同归于尽。

当安天仁同王恩益死亡的消息传到各人耳里时,季临川沉默不言,让晏苍陵将安天仁暴尸荒野,把地牢烧得干净,派圣僧超度怨灵,而梦容听闻消息时,已经怀了青乐的孩子,正陶醉于有孕的欣喜之上,无暇顾及,江凤来则淡定地看着王恩益的尸首被拖到荒野,亲眼看着其尸首被野狼啃食干净。

晴波的大仇终于得报,江凤来却来请辞了。

晏苍陵听闻他要离开的消息,暗自惆怅了半晌,感慨他离去后,自己便无拼酒之人了,江凤来莞尔一笑,言道日后他定常回来看他。

晏苍陵未再多说什么,当场便赐予江凤来亲王之荣,赐封芳城为其封地,让他祖辈皆坐拥十万大军,镇守东南,江凤来推却不得,只得应下。当日,他便启程了,他道他归去落霞山,终身陪伴晴波。

晏苍陵没再挽留,在城门外亲自相送,看其萧瑟背影,心头一悸,将季临川的手握得更紧。

继江凤来封亲王后,晏苍陵便开始广封朝臣。他为免再出现权臣专权之况,废除了节度使同同平章事,拔擢季崇德为尚书令,许颂铭为门下省侍中,而被他调回京城的傅于世则由亲王降为中书令,形成三人掌大权,三权分立的局面。他还将与他一同打天下的武将,依照军功拔擢为各方将领,手中掌控不同的军权,并派按察使到各将军身边,监督其行径。经由如此改革,晏苍陵将大权尽皆揽在了自己手中。

然而,到了封太子之时,晏苍陵却犹豫了。他私下招来了假扮做安瞬言的宋轻扬,同季临川笑着问他,可愿做他们义子,继任太子之位。当时宋律在场,吓得不轻,连连摆手说万万不可,这等福分犬子消受不起。

季临川却不理会宋律所言,郑重地拍着宋轻扬的肩头,认真地告知他,切莫被你爹所言影响,你只需说你心头想法便好。

宋轻扬踟蹰了许久,左看看季临川,右看看晏苍陵,最后挥着小短手给了夫夫俩一个大大的拥抱,亲了他们几口,懂事地说,太子之位他不敢想,但是他想认他们做义父。

晏苍陵俩人喜笑颜开,当场便认宋轻扬做了义子,可即便认作义亲,宋轻扬依旧不改初衷,不愿坐太子之位。他反而说,他离开南相两年,小哥哥安瞬言便一直一个人待在南相,太过孤单,他想回去陪着安瞬言。

孩子的想法十分简单,没有一丝邪念,他只是单纯地想回南相,陪着他的小哥哥。如此简单的要求,若是不允,为免太过无情,晏苍陵无奈,只能放宋轻扬离去,封宋律为亲王,赐封地南相,让其择日回封地。

几日后,宋轻扬便同晏苍陵等人告别了,此时他已经褪去了安瞬言的人皮面具,恢复了原先的容貌,那可爱的笑容在阳光映照下,深深打动了所有人的心。

临别之时,一直以来陪着宋轻扬的啊呜,难受得呜呜直叫,屡屡跨步上前想同宋轻扬告别,又不忍地转过头去,趴在地上,将脸深埋在双腿之中,直待宋轻扬的马车朝前而行,它方探出头来,蹬开四足追了上去。

“啊呜!”季临川叫住了啊呜,看其虽然停下了脚步,但目光仍旧恋恋不舍地落在宋轻扬的马车上,季临川已经明了啊呜的选择了,“啊呜去罢,有空归来看我们便可。”

“啊呜!”啊呜听懂了季临川的话,高兴地冲了回来,给季临川同晏苍陵一个深深的拥抱,在他们脸上舔了几舔,用它的肢体语言同他们道别后,便循着宋轻扬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阳光斜照,朦胧中蒸腾出热意,很快便将啊呜的身影淹在了浮光飘尘之中。

晏苍陵转首看向季临川,深深一笑,将人搂入怀中。

当年劝诫之言犹言在耳,当年一颦一笑近在眼前,若是当年没有那场邂逅,今日的晏苍陵,兴许只是墙角下一空怀济世之心,而无实际言行的普通人,若是当年没有那场再遇,今日的季临川,兴许仍被困于自己所构筑的心牢中,挣扎不出。

“他们走了,”望天际一线,已无马车的踪影,已听不见骏马啼音,晏苍陵拂平季临川被风吹乱的长发,温柔一笑,“璟涵,我们也回家罢。”

家,何处是家。当年的他无以为家,是因他的鼓励,他方得志,意外寻回了自己的家。当年的他,家破人亡,是因他的帮助,他方寻回了失散的家人,成了现今这个家。

心中有家,方有国家。他们的家,非但是小家,还是大家。

“好,我们回家。”

那一刻,他们的笑容,明媚得连阳光都黯然失色。

——正文完——

第一七二章:番外——小虎

季临川在发呆。

季临川捧着一本书册已经有一炷香的时刻了,可他所看的那一页始终都未翻过。

晏苍陵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支着颔打量着季临川,越看越觉好笑,季临川发呆的模样还真好玩,呆呆的,有时他还扯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他在想什么呢,已经发呆许久了,莫非是想我了?

这念头一生,晏苍陵便好似那即将滚水的锅,呼啸着往头顶冒气泡了。

“璟涵!”他禁不住热气地扑了过去,抱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季临川就是一个深深的吻,“你在想我么,如此地出神。”

“呀……”季临川呆呆地从双唇间撑开了一条缝,眨了眨眼眸,啊了一声便将晏苍陵推开,揪紧了自己的衣裳,“你作甚呢,光天化日的……咦,原来你什么都还没做呀。”

“……”晏苍陵脸色微微发黑,瞪了季临川一眼,抱怨地道,“璟涵你在作甚,发啥愣呢。”

“呀!”季临川顿悟地望向手里的书,“我看到哪儿了。”

“唉,”抽走了季临川的书,晏苍陵一屁股坐到了季临川的凳上,把他挤到了一边去,又将人一环,拥在了自己怀中,“你发愣发了很久了,这是怎地了。”

季临川愣愣地回神,望向近在眼前之人,又撇开了视线,“我无事,只是……”轻叹一声,他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想啊呜了。”

晏苍陵怔忪须臾,缄默了。距离上次告别啊呜,已有数月之久,啊呜离去的那几日,季临川一直闷闷不乐,后在他的安慰下,方展开了笑颜,不再想啊呜,岂料时隔了数月,季临川竟然又想起了啊呜。

其实非但是季临川,晏苍陵自己也思念着啊呜,毕竟啊呜乃是他们亲手捡回来,从小带到大的,跟了他们三年了,他们看着啊呜从一小得单手便能拎起的小老虎,长成一威风凛凛的虎王,其中感情深厚,非三言两语可以言明。如今啊呜说走便走,也不想想他们的感受。

“当日你的死讯传来后,我一直无法接受,以泪洗面,睡眠时,还会下意识地抱紧自己,那时一直是啊呜陪着我,它虽然不会言语,但是它十分有灵性,一旦我夜间从噩梦惊醒时,它便会舔着我,帮我拭泪。虽说啊呜有了自己的选择,我应同它高兴,可是……毕竟伴了我如此多年啊,你让我如何舍得它。”

晏苍陵没有说话,他默默地将怀抱拥得更紧:“我也想它,可是如今它在南相一定过得很好,我们又何苦让它回来呢。”

季临川轻轻一咬下唇,齿印深留:“我没想过让它归来,他陪着轻扬,也是好的。只是,我抑制不住自己想它。轻扬也是,这两年来,我俨然将轻扬视为亲人般看待,如今一分离,我委实不舍。可是,我们又不可让安瞬言进宫,不然那将大乱了。”

“事实已经无法更改,”晏苍陵轻轻在他额上落了一个吻,“我们只能接受,改明儿我唤人去弄只小白虎给你罢。”

“可那小白虎也并非啊呜了,也不会如啊呜那般通灵性。”

晏苍陵微笑道:“你怎知别个小白虎没啊呜好呢,我堂堂天子派人去寻,还怕寻不上好的?”

“那轻扬呢,”季临川得寸进尺地鼓起了腮帮子,“你能寻到如此听话懂事的乖宝宝么。”

晏苍陵笑容僵硬了,揉捏着季临川的脸蛋:“璟涵你越发得寸进尺了啊。”

“怎地,”季临川一挑眉头,“有何意见么?”

“岂敢岂敢,”晏苍陵讪讪地摆手笑笑,“爱妃最大,我立马派人去寻,保管你满意。”

“乖了,”熟练地点上晏苍陵的鼻头,季临川笑容灿烂,“等着你寻第二个啊呜同轻扬给我。”

“好,等着罢。”

可口头应着容易,真正寻起来可困难了。

白虎产于西南地带,在北方的京城附近是没有的,若想寻一只白虎,尚得派人到南边去寻,还得一路小心,运来北方,以免其不适应北方的天气而死亡。尚有那听话懂事的孩子,若想长期陪伴在季临川的身边,那此人便得是未来的太子,而这未来太子又只能在晏苍陵的宗室里寻,可寻范围极其之小,十分难寻。

同季临川说了自己难处后,季临川依旧不依,偏过头去淡定地挥挥手,道你自己许诺的事,你便得自个儿办好,晏苍陵无奈,只能让人加大力度去寻,时而还会讨好季临川,期望他能放弃这个念头。

日子日夜过去,时光不过转瞬,便走了不知多少轮回。春节已过,又是一年开春,晏苍陵依旧未能寻到季临川的心头好,起先让人寻了几个孩子过来,可季临川都说那些孩子没灵气,要么傻乎乎的,要么调皮得似安瞬言,不讨欢心。而许多送来的白虎,还未熬过一个冬季,便被冻死了。晏苍陵原先信誓旦旦的热情都被磨灭殆尽,而季临川也渐而不报希望了,反而拥着晏苍陵,失落地说算了,放弃罢,那只是他一时之言,不必放在心上。

晏苍陵默默地回以季临川一吻,依旧帮他寻找让他合心意的白虎与孩子。

而便在两人即将放弃之时,被乐麒拉去游玩的乐梓由,从南相带来了两个小东西。

“呀?”季临川瞪大了眼珠子,望着那两个分别在乐麒同乐梓由怀里的小东西,毛茸茸的,一身如雪,正窝在两人的怀中睡得正香,眼睛都未睁开。

“小白虎?”季临川高兴地扬起了笑容,“哪儿来的小白虎。”

“哈哈,这你便不知了,这两个小家伙,是啊呜的儿子!”乐梓由龇牙一乐,轻轻地将怀里的小白虎过到了季临川的手上,“啊呜同轻扬归去后,宋律便给啊呜找了个伴,前段时间生了四胞胎,两公两母,恰时我同乐麒经过南相去看他们,宋律便将两只小虎给我们,让我们带来给你们。放心,这也是征得了啊呜同它配偶同意的。原先我们还打算给你们一公一母的,但安瞬言这小猢狲跑了出来,说用公虎在会勾引轻扬的,于是,便将公虎塞给我们了。这两个孩子还太小,方出生不久,幸而如今开春天暖和了些,也不怕它们被冻坏。”

季临川闻言,立时唤来下人,让其带两只小白虎到暖和的地方去,转过头时他无奈地摇首轻笑:“这小猢狲,几年未见,当是长大不少了罢。”

“他啊,还是如同以前那般调皮,也只有轻扬治得住他,听闻他知晓了慕卿登帝位后,将王爷府闹得鸡飞狗跳,府上人头疼得紧,差些就让人喂他服食安眠散了。后来轻扬归来,他立时便乖得像只小狗一般,轻扬唤他作甚,他便作甚,不哭不闹,见到人都乖乖地叫声好,当然,一旦轻扬不在他身边,他便同别个人扮鬼脸了。”

“这孩子真是……”季临川的头摇得更甚,“他年纪也不小了,也懂事了,我就生怕轻扬被他欺负了去。”

“他欺负轻扬?”乐梓由吊起了一个音,不屑地道,“依我说,轻扬不把他当奴隶使唤都不错了。那家伙便是个妻奴的德性,虽说黏着人了点,但却比某些人好……”

“嗯哼?!”乐麒陡然吭出一声不满,目光凌厉得让乐梓由打了个哆嗦,立时止住话头。

“柏津你们俩一路奔波也累了,早些去歇息罢。诶,乐麒这几日悠着些,注意身体,给你们放了如此多日的假,你们俩明日可得来上朝了。”晏苍陵话音一落,乐梓由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嗔怨地瞪了脸现笑容的乐麒一眼,跺跺脚便告辞了。

晏苍陵回过头看,季临川的笑容明媚,让人看了心花怒放,禁不住抱着他啄了一口,在他颈边蹭了几蹭:“如何,这会儿你可高兴了,啊呜的孩子你再不欢喜也得欢喜了。”

“高兴,”季临川拍了拍晏苍陵的脸蛋,“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你捡到啊呜的时光,那时候的啊呜也是那么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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