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怎么办?苏韶只好说了真心话:“其实生日怎么过不重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很好了。只要你晚上记得给我下碗长寿面,就一切都圆满了。”
苏韶这么好满足,楚华也有些迟疑,最后他果断还是决定不能就这么窝在家里一天就这么过了,怎么也要出去逛逛。
所以最后讨论的结果就是楚华决定给苏韶置办些衣服,毕竟两个人平时都是请私人裁缝量身定制衣物,虽说这样节省时间,穿起来又舒适,但到底还是失去了那份选购本身的乐趣。说起来因为最近几年事业逐渐走上正轨,两个人合作的工作室在圈子里开始声名鹊起,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好几个月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出来闲逛了。
苏韶和楚华去的是市里有名的奢侈品一条街,楚华今天变身购物达人,等苏韶从第三家店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拿了不少东西了,可是楚华还要去第四家店。
苏韶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当看到街面上有两个人迈入了那家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语调有些不自然的回头向楚华说:“好,我们进去逛逛。”
苏韶不寻常的表现楚华注意到了,刚刚进入店门的两个人楚华也看到了,那是一对男女,虽然外貌都很出色引人注意,但楚华可以确定,这两个人他谁都不认识。
这样般配的一对,只要在别人面前出现过,留下的印象应该是很深的,绝不会像他现在这样在脑袋里搜寻不到任何关于他们的记忆。
但是看苏韶的表现却像是认识他们,而且还是很在意的样子,楚华有些疑惑,这些年来,自己和苏韶的交际圈子一直是高度重合的,基本上一个人认识的另一个人也会认识。
难道他们是苏韶上大学之前就认识的人吗?
怀着这种不解,楚华跟着苏韶进了店门。服务人员很热情有礼的迎了上来,面带微笑的咨询要求,苏韶也恢复了平时的的状态,从容的跟着她的介绍挑选起衣服来。
但是楚华注意到,苏韶的眼睛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对面同样在挑衣服的男女打转,他看得小心谨慎,别人根本无法察觉,但是与他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楚华却一眼就看出了苏韶的小动作。
他的心里更疑惑了,因为看上去那对恋人根本就不认识苏韶,从苏韶和自己进来到现在,他们只在最开始听到有人进店的声响的时候回头扫了一眼,两个人关注的重点始终是挑衣服。
女人明显是大家小姐,她身上那种从小熏陶出来的高人一等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她看起来很爱她的恋人,时不时带着甜蜜的微笑凑到他耳边低语,看他的眼神带着深深的爱意。而男人也很是宠溺女人,对着女人明显是撒娇似的要求全盘应下,无论符不符合自己的风格,只要是女人递过来的衣服,都会毫不犹豫的拿去试穿,只求搏女人一乐。
明明两个人也都不小了,都二十七八岁了,但是他们感情深的就象初恋。
苏韶心不在焉的在楚华的建议下试穿了一件衣服,看见效果还不错,就可有可无的买下了。
他最后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对恋人,神色复杂的跟着楚华走出了店门。
楚华想了想,提议两个人去这附近找个咖啡馆坐坐,苏韶现在的神色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很是复杂,楚华看着有点心疼。
两个人在咖啡馆挑了一个处在角落四周都有植物环绕的隐蔽性较好的座位,随意的点了两杯咖啡。坐下很久后,苏韶才终于开了口:“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两个人,那个女人是刘唯唯。”
“刘唯唯?那个刘唯唯!”楚华难得的语调有些不稳。
他知道与这个名字有关的苏韶的前世过往,也深深的记住了这个名字——毕竟上辈子苏韶是直接死在她的手上的。但是时间过了太久,久到楚华有关这方面的记忆都蒙上了一层灰。他知道那是苏韶心中的一根刺,动一动都很痛,所以谁也不提。因为苏韶对她的心情复杂极了,他既恨她又不恨她,恨的是她最后把他推下山崖,不恨的是因为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可是楚华虽然能够理解苏韶的这种想法,但他到底还是对那个刘唯唯心怀芥蒂。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一想到自己身边的恋人上辈子是因她而死,他就感觉很难过,也很心疼苏韶。
现在猛然提起这个名字,反应过来那到底是谁的楚华第一反应就是想找她,然而想到如今的这个女孩已经并不是那个害死苏韶的人,他又只好怅然的平静下来。然而此时此刻他又觉得难以置信起来,毕竟,刚才那个女孩子身边陪着的人并不是诸贺。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楚华并不认为诸贺的改变会大到足以让自己认不出他来。
“你确定吗?”楚华斟酌了下问出了声。
“我确定,认错谁我也不可能认错她的,虽然她身边的人并不是诸贺。你知道吗,我当时第一眼看见她就有种天道轮回的感觉,心里塞得紧紧地,第二眼看到她身边的人不是诸贺的时候,我忽然松了口气,可是还是难以释然,所以忍不住跟去看了。”苏韶用手抚了抚额头,“我上辈子是在29岁的生日那天,第一次见到了她,多么巧,这辈子我又是在29岁这天第一次遇见了她,就这辈子而言。”
“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不是吗?”沉默了一下,楚华安抚的握紧了苏韶放在桌子上的手。
“是啊,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现在我跟你在一起,和诸贺没有任何关系,她跟她的爱人在一起,看起来跟诸贺也没有任何关系,多好……”苏韶喃喃自语,“看到她过得很好,她的爱人很爱她,我也放了点心。你知道的,因为诸贺,我总是对她有点莫名的愧疚,甚至恨不起来……现在这样再好不过了,我们都跟诸贺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就都放下吧。”楚华弯了弯唇角,“既然她过得很好,你又不恨她,那就都放下吧,你们谁也不欠谁,这辈子各自走好自己的路就是最好了。”
苏韶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我迷障了。”他洒脱的笑笑,抿了一口咖啡。
这样就很好了,他与刘唯唯的恩怨从上辈子的29岁生日开始,在这辈子的29岁生日结束,如今,不过是两个擦身而过的陌生人罢了。
“再点些甜点吧,好好的犒劳一下我们自己,怎么说也逛了那么久。”苏韶笑着对楚华说道,招手唤来服务生又加了一大堆东西。
这个生日,他过得很好。
番外二:刘唯唯前世
被逮捕的时候,刘唯唯一点都不感觉意外。
她从约苏韶见面的时候就有这种觉悟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完全压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她事先没有做任何隐蔽措施,甚至于她觉得如果事后被抓了也很好,那她就再也不用考虑有关诸贺的事情了。
诸贺,诸贺,这简直是缠绕她这辈子的魔咒。
初见的时候,诸贺不过是父亲公司里的一个职员而已,而她则是公司董事长的千金,两个人之间简直不在一个世界。她那次有事情开车到公司寻找父亲,在父亲的办公室里遇见了正在汇报的财务主管,那个时候,站在主管身后的就是诸贺。
诸贺虽说长得不错,可是身为富家千金的刘唯唯什么人没见过,也不过是一眼扫过的事,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就是孽缘的开始。
她那时刚刚大学毕业,又骄傲又娇气,父亲为了锻炼她把她下放到财务部门实习半年,而恰巧,负责带她的就是那个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诸贺。
总管对诸贺的评价很高,说他学历能力都不错,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她不禁有些好奇起来。财务总管是父亲很依仗的属下,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到这里来实习,能被父亲承认能力的人认可的家伙,怎么说也不会太差吧。
那半年的公事里,她渐渐对诸贺产生了些许好感,诸贺总是那么优秀,人又那么温柔耐心,特别是对她,总是细心周到极了,她渐渐的动了心,忍不住开始怀疑诸贺是不是也对自己有好感。
听说诸贺一直是单身。
她决定好好想一想,于是那段时间她一直找各种借口避着诸贺,诸贺察觉了以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反而像是在思考做什么决定一样,那个时候她忽然有些灰心。
或许是自己会错意了。
然而就在她决定收心放弃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时候,诸贺对她展开了热情的追求,各种殷勤温柔,各种温柔宠溺,说不欢喜那绝对是骗别人的。
她很快就在诸贺的攻势下陷入了甜蜜的恋爱中去,放开那些矜持,敞开自己毫无防备的心,让自己心心念念都是一个人。然后水到渠成的互相见了家长。诸贺的父母对她自然是极其满意的,然而她的父母却很是反对。
“他不过是图你的钱,我要好好的查一查诸贺的背景。”父亲不止一次的这么说,但是都被她阻止了。那时单纯的她觉得爱人之间就是应该毫无保留的彻底信任,她觉得如果让父亲放手去调查诸贺,那就是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的背叛。
多么天真,多么愚蠢。
后来刘唯唯不知道有多少次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的扇那时的自己一巴掌。
婚后两个人也确实过了一段甜蜜的时期,可是年轻的刘唯唯有了一个新的烦恼:诸贺并不热衷于那种事情。这让她感觉他们总是还不够亲密,也不太像真正的夫妻。
可是诸贺除了这一点真的对她很好,她也只好口不对心的不断的安慰自己,诸贺只是很尊重自己,自己不明确表示他不会行动而已。
她下意识的忽略掉了诸贺并不热切的表情。
不是不知道,只是假装自己不知道。
诸贺常常出差,这点刘唯唯从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没想到婚后他依然如此,并不改变这种工作习惯。刘唯唯试着想过利用自己的身份来压下他的领导,让他少些这样的任务,但是一想到诸贺婚前曾郑重的对她说过,不希望她用她的身份做任何事情,她只好又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心思。
她不希望他不高兴。
但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迟早要知道些东西。很快,她就无意中从公司人员的口中知道了,诸贺自从和她结婚后其实就再没有什么出差的任务了,大家都知道刘唯唯是谁的千金,不会那么没有眼色。
所以……所以不过是诸贺在骗她罢了。
他甚至依仗着刘唯唯的爱觉得她不会调查他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的就是诸贺金屋藏娇了。
那个时候,她的心中不是不苦涩的,明明结婚不久,居然就出现了这种事情。但她终究说服了自己,男人没有不花心的,诸贺现在还不成熟,等他年龄再大些,他就会成熟起来了,也不会再被外界的诱惑所动摇了。
你看,当初性情张扬的大小姐,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以后,也可以卑微到尘土里。
她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直到迎来了孩子。
知道有孩子的时候她欢喜极了,她更期盼着诸贺也能如此高兴,这毕竟是延续着他们俩的血脉的孩子。
而诸贺这次终于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显然也对即将到来的孩子极为期待,对她恢复了那种小心翼翼,嘘寒问暖的状态,待她极好。
刘珊珊那个时候以为自己终于熬出了头。
因为诸耀的存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了。
虽然诸贺喝醉酒的时候有时候会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但是前女友那种存在,又算什么呢。
她不信自己会比不过那个女人。
然而她后来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天,她本来是有事出去的,却因为忘带东西临时折返了回来,路过卧室的时候,她就看到诸贺,她的丈夫,一个人,像是个女人一样……
她感觉天都要塌了,也觉得恶心极了,甚至她克制不住自己捂着嘴立刻就跑到卫生间吐了出来。
她终于知道这一辈子她都肯定比不过外面的那个人了,因为她不是个男人。
她本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崩溃掉,但是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了,甚至冷静到出乎自己的意料。她装作没有回来过的样子又悄无声息的回去了,她去找了私家侦探来调查诸贺。
她这辈子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有去找私家侦探的这一天。
然后她打电话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告诉诸贺今天晚上她住在闺蜜家,暂时就不回去了,听到诸贺那并不在意的回答,她默默的找了个酒店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一切一如往常。
然后她终于等到了那个人的资料。
她却宁愿那时她没看过。资料上写得很清楚,这是一个很好的青年,一切都很优秀,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性向了。然而重点是他已经和诸贺在一起六年了,从他们还在上大学时开始,并且他并不知道诸贺已经结婚生子的事实。
六年。
刘珊珊觉得嘴里发苦,你看,多么悲哀,她甚至不能放纵自己去憎恨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居然也是无辜的,他甚至被骗的比自己还惨,而事实上居然她才是那个小三。
真是可笑极了,就算知道了那个人的存在,她还是什么都不能干。
不是没想过去找那个人去摊牌,他人在国外也不是问题。依着资料上给出的那个人的性格,一旦把诸贺的事情说清楚吗,不用自己开口,他都会愤怒的自动离开。但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自尊心阻止了她,她不想认输,也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她只想默默的把诸贺的心拉到自己这里来,即使他并不爱自己。
这大概就是入了魔障吧。
那后面的四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和那个人争,可惜不管怎么做都没用,奉献出一片真心没用,用温柔来感化也没用,不管她有多么用心,诸贺对她都是表面上很好实际上却完全不在意的态度,她甚至得不到他对诸耀的关注的二分之一。甚至到最后,反而是她和诸贺摊牌了。
她并不明说自己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也不说自己已经知道了诸贺的性向,她只是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他在外面有别人了,她本以为这会让诸贺感到悔悟感到愧疚,但是没想到最终她得到的只是一片沉默。
你看,什么都没用,最后有用的只是权势了。
她用父亲的身份威胁诸贺,告诉他如果不真心待她,至少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那她就告诉父亲诸贺做的这些事。
当年诸贺娶她不就是为了依靠她父亲的人脉背景吗,既然现在他可以依靠这些爬的这么高,那么她现在也可以收回这些甚至利用这些反过来对付诸贺,让他跌到深渊里。
诸贺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他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有什么用。
于是刘唯唯知道,最终,她争得的也不过是个恩爱的假象罢了。
于是这样的四年过去,她终于改变了想法。
她要去找苏韶,她要把这一切都告诉苏韶。
她不再追求什么奇怪的胜负了,苏韶是个不错的人,他肯定容忍不了诸贺的所作所为,既然他以前不知道,那从现在开始,就让她告诉苏韶这个事实真相。
苏韶不要诸贺了,那诸贺就属于她了,只属于她。
明明她只是想求得一份一份唯一,怎么就这么难。
于是她瞒着诸贺在苏韶生日当天给苏韶打了电话,又设计让他看到自己一家幸福快乐的假象。苏韶永远不会知道,为了让诸贺当天留在家里,她付出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才有了她想让苏韶看到的这一幕。
苏韶没有让她失望,事情一直在按她想的发展。
苏韶许是顾忌到孩子没有当面找诸贺对质,但是抵不过诸贺晚上急切的去寻找苏韶。今天可是苏韶的生日,诸贺到现在都没去心里肯定是迫切极了。诸贺出门的时候,刘唯唯难得没有阻拦,她甚至还有些期待,有些快意。
果然,诸贺失魂落魄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