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喜欢神出鬼没,三人偷学别派的修真心法,一旦被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总是暗暗提防。哪里知道,接连数个月,对方都没有再出现,三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气,又奇怪何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没有出现?若真是被王扬和傅青书气到了,不愿意再见他三个弟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王扬心里总隐隐有股担心,觉得事情不会如他们想得那么好。然而时间一长,谢玄终究还是没有再露面,王扬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第五十章:“女干情”被发现
李重元虽然悟性不高,但是根骨摆在那里,若是有一个耐心称职的老师详加指导,尽心传授,成就远胜如今,说起来确实是被谢玄给拖累了。不过幸好,傅青书自秘境当中走了一遭,恢复了本性,不似之前那样冷冷冰冰,爱理不理,三人之间的关系重新变得融洽亲近。
再加上李重元本人也肯勤奋苦练,有了傅青书的指导,果然修炼起来比以往要顺畅许多,不过短时间内尚还看不出成效。然而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李重元虽然在修炼上变得顺利,但内心又生出一件烦恼,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有逐渐加重之势。
说来好笑,以前的傅青书也有过他这样的烦恼,那还是在他们刚刚入门没几年的时候,想不到一晃眼,突然间就轮到李重元了。
原来李重元发现自从他的师兄王扬和傅青书去了秘境一趟回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似比以前更加亲热紧密,这虽然可以归结为是傅青书恢复了原样,两人才会走得比以往更近,但是直觉告诉他,他俩的关系没他想得那么简单,仿佛比师兄弟、朋友还要更亲上一层,但是至于到底是怎样一种亲密的关系,他这颗尚嫌单纯的小脑瓜依旧想不出来。
而王扬愈是跟傅青书亲密,他便愈感到失落,心里愈是难过,待在他俩身边,看见他们或是相视而笑,或是娓娓而谈,这种温馨融洽的气氛,是自己难以插足而进的,想到师兄待自己不如以前,想到自己变成了多余之人,那种不甘愿与酸涩的情绪可想而知。却与傅青书以前推想自己与王扬、李重元三人关系的情形出奇地吻合。
王扬倒也不是没有察觉到李重元的情绪变化,只是他现已搬到了傅青书的房间里,不像以前那么朝夕相处,自然不能够事事留心,虽然曾经问过对方一两次,但是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对于王扬从同住的房间里搬出去,李重元自然有抵触之心,不希望和他师兄分开,但也知道单独的环境更有助于修炼,只得点头答应。
傅青书现在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戒指的空间里,阿黄起初还很看不顺眼这个占了它地盘的不速之客,它显然是更愿意王扬或者李重元到空间里来陪它玩的。而傅青书对待这只萌宠则显得冷淡许多,平时只远远地待在一处灵气充裕的地方打坐修炼,并不管它。
有一天,傅青书修炼完毕,正打算离开扳指去见王扬,忽然远远地看见那白绒绒的狗嘴里叼着一串白色碧绿的东西在跑着,他心念一动,御剑飞近一看,原来它嘴里叼着一支野姜花。也不知道它认不认得这花,采它做什么?
傅青书记得王扬喜欢野姜花,有心想采几支出去送给他,便将阿黄拦住,问它嘴里的花是从哪里采来的。阿黄咬着花,将小脑袋仰得高高地,露出一种得意又不屑的神气,仿佛在说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啊?又好像在说,本座才不愿意给你带路呢!
傅青书见此也不强求,便御起飞剑打算自己去寻找。扳指里的空间虽然宽广,但是野姜花在夏季开放,又喜欢背阴临水的地方,他朝夏季时节的地方找去,费一点时间,不难找到。阿黄本来还希望傅青书多说好话来求它,它再装出极不情愿又勉强的样子点头答应,然后带他去找花。
哪里知道对方见它没表态,驾起飞剑一溜烟就走了,阿黄在原地踟蹰片刻,撒开脚丫子朝天上的人追去。傅青书见那狗朝他追过来,对他叫唤了两声,随即又朝前跑去,好像有给他带路的意思,他便放慢速度,跟在毛团的后头,飞不多时,便到达一片阴凉湿润的溪水边,岸边正长满了一丛丛一簇簇的乳白色花朵。
许是有灵气的滋养,花朵要比他以前看到的野姜花更为饱满,香气也更浓郁一些,傅青书为王扬不能够看到这片花海而感到惋惜,便将飞剑缩小,将花连带茎块都撅起来,打算拿到外面找个地方种下,这样王扬就能够天天见到了。
恰值王扬与李重元正站在院子里说着什么,突然间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淡雅香气,接着便看到傅青书执着一把野姜花出现在他俩跟前,阿黄抢先一步屁颠屁颠地跑到王扬跟前,要把嘴里叼着的花送给对方。
其实阿黄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也不知道王扬喜不喜欢,它也是凑巧在王扬的储物袋里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傅青书十多年前送给他的野姜花粉,之后在空间里闲逛的时候,碰巧闻到散发出相同的气味的花朵,猜想王扬或许会喜欢,便咬下一株想要带出去送给他,之后便遇上了傅青书。
李重元并不知晓那是什么花,经王扬科普以后才知道,暗道自己后知后觉,连师兄喜欢什么花都不知道,又见傅青书送花给师兄,师兄显得十分高兴,心里那股酸不溜秋的滋味又窜了出来。心里想着:“看来师兄很喜欢这花,那自己以后也送花给师兄好了。”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效仿傅青书送花是拾人牙慧,没有新意,要送,就得送点其他新奇的,别人没有送过的才行,不由地苦苦思索起来,连王扬叫了他两次他都没有听见,还是阿黄咬住他的衣摆拽了拽才将物外神游的他给拽回来。
正巧屋子后头便是一个水塘,如今又是暮春的时节,气候转暖,想来野姜花种下应该能够存活,三个人和一只狗来到屋子后头忙活起来,李重元本还想抢着去种花,但是见到傅青书态度殷勤,师兄又好似极乐意与他说话的样子,两人说说笑笑,又把自己撇在一旁,自己也插不上嘴,又负气似地不想去讨没趣,便捞起了在身边蹦跶的阿黄,口里谎称自己有事就走了。
他见王扬也既没有挽留自己,也没有留意到自己的不开心,心里愈加地难过沮丧,咬了一咬牙,真得抱着阿黄走了。一人一狗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李重元气鼓鼓地,神色黯然,也没了心情逗弄阿黄,只抱着它许久不说话。阿黄好似有几分懂他的意思,用鼻子碰了碰他的手,仿佛想要安慰他。
李重元不由将它抱得更紧,嘴里喃喃着:“阿黄,我们真是同病相怜。”
阿黄点点头。
李重元又低声说道:“师兄和青书为什么会走得那么近呢?”
阿黄歪着头,好像有着跟他相同的疑惑。
李重元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捧起它悄声问道:“阿黄,你知道师兄和青书在秘境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黄点点头。
李重元开心起来,忙道:“那你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阿黄犹豫片刻,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表达出来才能够让人看得清楚明白,突然间纵到李重元的肩膀上,然后伸长脖子,凑到他的嘴边,连着碰了两次。李重元起初还不明白它的意思,赶忙将狗拽了下来,用袖子揩揩嘴。
突然间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惊道:“你是说,师兄他、他亲了青书?”
阿黄点头。
“可恶!”李重元霍地站起身,愤然喊道,“师兄为什么要亲他,而不亲我!”
阿黄也附和着叫唤了两声。
再说屋后水塘边,傅青书和王扬已经将野姜花种好,一则屋前屋后离得远,二则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并没有察觉到李重元在院子里的喊声。待花种好以后,傅青书却不急着回到前面去,而是将王扬拉到了一边,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因为三个人都忙着修炼,一天之中见不了一两次面,趁着这个机会,傅青书极愿意两个人能够独处一会儿,没有李重元和阿黄来打搅他们。王扬自从傅青书向他表白之后,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变化了一点,还是以前的相处模式,可显得比以前更加亲昵透彻,不似之前因为沟通不良而产生诸多误会。
这时傅青书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到自己身边,两人的个子如今已差不多高,互相平视着,王扬看他望着自己的神情,心里隐隐已猜到了他似乎想要做什么,下一息,只听对方用着认真而期待的口吻问他道:“师兄我可以……亲你吗?”
原来傅青书已经吸取了以前的教训,知道王扬不喜欢他不打招呼就亲他,而平日里不是独自修炼就是三个人凑在一起,鲜有两个人独处的时间,他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温存机会,所以才开口发问。
王扬听了忍俊不禁,知道他俩现在应该是类似于交往的时期,只是他只有跟女生交往的经历,从来没有跟男生交往过,不知道到底该做些什么。忽然听到傅青书发问,问的还是这样一个问题,先是一愣,继而又笑了起来。
那是他想起,之前在秘境当中,傅青书可是不容分说地强硬地吻了他两次,可现在却如个乖宝宝般,做事之前还要征求自己的意见,这前后的反差怎能不让他觉得好笑。他心念一动,忽然就抓住对方的肩膀,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即就松开了他。
“……”傅青书明显愣住了,随即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吃惊之色,一瞬间,两颊飞上两片红云,嗫嚅着嘴唇,磕巴道:“师兄,你……我……”
李重元坐在院子里,左等右等,还不见王扬和青书回来,不晓得他们又在后头说什么悄悄话了,心里很不服气,不知触动了他哪个念头,便对着阿黄嘘了一声,悄悄地来到了屋后,伏在一丛树后头,屏气敛息地朝前面一望,王扬吻傅青书的那幕场景便落入了他的眼中。
第五十一章:我喜欢的不是姑娘
李重元先前还不懂得这两人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走得这么近,及至躲在树丛之后看到王扬亲吻傅青书的画面,突然之间,好像福至心灵地开了窍,清楚了他师兄或许对傅青书抱着一种名叫“喜欢”的心思。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完全不是滋味,一股窒闷感油然而生。
他紧接着又看到王扬亲了傅青书后不久,两人便拥在一起深吻起来,看得他将嘴唇咬得紧紧地,将手指捏得紧紧地,心里又是生气又是难过。猛然间想起他师兄以前送过一册书给他,他看到书上的一男一女两个人搂抱亲吻之后就开始干那种互相喜欢的人之间喜欢干的事。现在他师兄和傅青书抱也抱了,亲也亲了,难不成他们紧接着也要做哪种事吗?
他虽然不清楚两个男人是不是也能和男女之间一样行夫妻之事,只不过,他是委实不愿意看到王扬跟另外的人发生关系的,即使那另外一人是自己的同门师兄也不行,当下为了阻止他们,便要一口气冲出去喝止。然而就在时候,只听前面院子里出现一点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喊声传来:“王师兄、青书、重元,你们在家吗?”
来人原来是张九延,这喊声一起,立刻惊起了水塘边一对拥在一起细语温存的鸳鸯,王扬轻轻挣脱了傅青书的怀抱,对他道:“是九延来了?”
傅青书点点头,虽然被人打搅好事,着实遗憾,却携住王扬的手,两人朝前面走去迎接对方。李重元当时藏在树丛当中,看到王、傅二人这般亲昵,不管不顾就要冲将上去,张九延的喊声却好似将他从梦游之中惊醒,被怒气充塞的脑子转为清明,急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紧接着又看到王扬、傅青书二人朝着他这边走来,这回却是害怕被他俩发现自己在偷窥他们亲吻,把那些要质问他俩的话暂时抛到了脑后,赶忙转身一溜烟地跑了,飞奔到院子里却与张九延撞个正着。张九延正要开口发问,李重元则心绪烦乱,心神不宁,不知道等下该怎么面对他师兄与傅青书,宁愿暂时躲他们一阵,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住张九延朝外面跑去。
“重元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来到他们时常相聚的一条溪边,李重元松开张九延,兀自坐到一块石头上,双手托腮,垂头不语,生着闷气。张九延知道这人一向是个乐天派,没什么烦恼忧愁,这回却是难得地见他生气,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他了,他又生得哪门子的气,便走近他跟前,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定,再度问了一遍。
李重元转头朝他看过来,脸上余怒未消,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张九延见他神色为难,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思忖片刻,好像有了眉目,试探着说道:“难不成……你们三人之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
李重元听了,不知想到了哪里,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欲想点头,却仍是摇摇头,张九延见他不说话,他也就止住不再开口,陪着对方一起枯坐着。李重元泄愤似地丢了几个石块进水里,等到浮躁的心境转为平静,他才慢慢地开口,却是问张九延道:“九延,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张九延冷不防他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迟疑片刻,对着他摇摇头,说道:“难道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在为这个烦恼?”
李重元下意识地点点头,却又赶忙摇摇头,像是为了替自己澄清,赶忙补充道:“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也许不是。”
张九延却暗暗点头,觉得他这反常的举动应该跟这个原因脱不了关系,也许他是喜欢上了师门当中的哪个女弟子,或许羞于启齿,或许是苦于没有相见的机会,更严重些,或许是那姑娘不中意他,所以才会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至于他为什么不跟自己的两个师兄说,反而跟他提起,也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这样想罢,他便试探着地说道:“重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跟我说说,你喜欢上了云天门里的哪个姑娘,或许我们两个想想办法……”
他话音未了,已被李重元打断,只见对方说道:“不是姑……”然而三个字一落,就再也没了声音,不由疑惑望去。
李重元差点没把“不是姑娘”四个字给说出去,急忙捂住了嘴,可不想让对方知道他心里念着的是自己的师兄,赶忙将话岔开。张九延见他不愿说,也不强求,便将自己先前的来意说了出来。
原来他从他师父陆容那里得到消息,说是谢玄已经离开云天门,外出云游去了,没个十年八载的不会回来。李重元听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们三人正为谢玄何以这么长时间还不出现而惴惴不安,因为他不出现则以,一出现必要寻他们的不是,他是巴不得谢玄永远不出现,反正他对三个徒弟不管不问,早不指望他传道授业解惑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便说了出来:“这个不称职的师父最好永远都别出现。”
然而话音刚落,他又疑心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安地朝张九延看去,张九延见他神情惴惴,笑了一笑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我也不喜欢这个师伯哩。”
两人重新回到院子里,彼时王扬、傅青书正等在院子里,他们之前听到喊声返回院子里,却既不见张九延,也不见李重元的人影,猜想他们两个或许结伴出去了,等了一段时间,终于把这两人给等了回来。
李重元虽然出去散心了一会儿,消了一点闷气,但是再次见到他俩时内心仍觉尴尬,便一声不吭地走到了一边,故意露出冷漠不愿说话的神情。张九延将谢玄离开云天门的事情告诉给了王扬和傅青书,要他们不必担心,还说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尽管来找他好了。
王扬将人送走,彼时李重元推说身体不舒服独自进房去了,先前王扬见他神情有异,一声不吭,不晓得他是怎么了,现在听说他是身体不适,并不怀疑,走到门口,敲了几下门,问了两句,听李重元回答含糊疏离,好像不愿意他进去看他的样子。王扬虽然觉得奇怪,也没作多想,只嘱咐他好好休息,也就回房修炼去了。而傅青书和阿黄也自往扳指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