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儿,你都是成了亲的人了,不是小姑娘了,别这样。”温染也不想要她走,可是总不能劝她留下来,这样不过是徒增她的悲伤,还达不到留下她的目的。
“成亲了你还是我哥哥。”温媛听了温染的话,抬起头来,撅撅嘴说道,“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的,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等你回来。”这回温染就没有再说什么阻止温媛的话,温媛也是会武功的,心不比男子小,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他也不会让她就那么受束缚。
“嗯。”温媛听了温染的话,心里好受了些,又和温染抱了会儿,说了会儿悄悄话,然后就分开了。
“我把媛儿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媛儿。”温染对关锐说道,关锐点点头,“我一定对她比对自己好。”
“不要做让她伤心的事情,不然……”关锐在外面和红颜知己的事情,温染是都知道的,他不会在温媛面前提起,却并不代表不会提醒关锐。男人容易三心二意,关锐是好男人,可是再好的男人都有变坏的潜质。
“知道。”关锐的笑意消失了,非常郑重地说道,温染见了,稍稍放了下心。不过,如果关锐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他不介意养温媛一辈子。
“哥哥,有空去我那里!”马车离开了,温媛从车中探出头,对着温染挥手。温染坐在马上,也挥挥手,微笑着说再见。
直到马车没有了影子,温染才拍拍马,转过身,回去了。
温媛离开了,温染心里空空的,想想洛鸣骁,心里就更空了。他突然不想要回家,因为那里终将变得空空荡荡的,冷冷清清。
不想回家,温染便骑着马随意地走着,京城之大,就算是他也未曾全部涉足。当然,这并不算皇宫大内,宫廷之中,和江湖人士无关的地方。
不知怎么的,温染就到了从未到过的地方,风中传来了香火的气息,温染抬眸,见到一间寺庙。
仅仅是一座小寺,在这京城里,并不显眼,而香客也并不多,只有几个妇人在跪拜,进香。
既然到了庙前,即使温染并不信这些,也就下了马,牵着马步行过来,而后将马拴在了一棵树上,进了这庙。
温染捐了香火钱,又进了香。他异常虔诚地跪下来,对着佛祖叩首。
拜了几拜,温染觉得心里平静多了,进香可以让人平静下来,况且这寺庙也肃静,所以即使是不相信,温染还是享受这一刻的心平气和,没有烦恼。
待到温染起身,感觉整个人都从刚才的悲伤彷徨中走了出来,他对着一旁的僧人微微笑了笑,而僧人也回以微笑。
“施主不曾来过敝寺吧。”僧人问道。
“这是第一次来。”温染回答。
“看施主进来之时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了烦心事?”僧人又问。
“妹妹出嫁,刚刚离开。”温染没有隐瞒,据实说道,“而心爱之人无心与我,我虽是强迫他,逞得一时之快,却不知将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温染说完,看着僧人,僧人轻轻摇了摇头,微微笑笑。
“兄妹分离,总是常事,若是夫婿不错,那是施主和施主妹妹的福气。”僧人道。
“是。”温染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在僧人口中说出,心里就舒服多了。
“而感情一事,不可强求。”僧人又道。
温染垂下了眼睑,显然是有些失落。
“不过,机缘难测,此时放手,虽是可能永远失去,却仍有生机。”僧人微笑,“总强过一味逼迫,便是您的心上之人对施主有好感,也会因为强迫而消磨殆尽。施主尚年轻,人生路途漫漫,总不能在仇恨中度过。”
温染听了僧人的话,并没有说什么来回答。僧人说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懂,只是懂得和做到永远是两件事情,他怕洛鸣骁恨他,可是他更害怕洛鸣骁会离开他,永远不再见他,那样才是心如刀割,便是入十八层地狱,受极致之苦,或许都比不上现在更加折磨他。
爱本来就是一件会让人痛苦的事情,而他自投罗网,此时,只能受情的折磨。
温染又从怀中掏出些散碎银子,想投到功德箱中,做香火钱。然而,被僧人挡住了。
“施主仁德,贫僧知晓。然而小庙并不缺香火,施主多投,反倒让贫僧难以清修。”温染从来没有见到过不要香火钱的僧人,虽是收回了手,却还是疑惑地看着他。
“是在下失礼了,大师勿怪。”不过,温染还是非常有礼貌地道了歉。
“施主并无失礼,是贫僧刁蛮。”僧人笑道。
温染没有说话。
“施主心善,贫僧不想施主日后受苦,所以还是希望施主可以放开。有失才有得,如握沙于手中,握得越紧,便流的越快,不放开手,最终还是要失去。然而张开手,沙也不会流掉,反而会留在你手中。”
温染握了握手,又松开。他的目光不知看到了哪里,而此时僧人便微笑着看着他,直到温染回过神来。
“多谢大师提点。”温染终于露出了微笑,虽然这微笑实在是勉强。他下意识地想要掏钱,不过手伸到了一半,看到了僧人有些戏谑的眼神,便收回了手,脸颊有些充血,微微尴尬。
“大师,告辞。”温染对僧人点点头,僧人笑笑,和温染道别。
“施主别忘了您的马。”僧人看到温染就这么直接走了,提醒道。
“哦,忘记了。”温染这才想起来他是骑马来的,暗自摇了摇头,看来这段日子真是太不正常了,竟然连马都能忘掉。
温染牵着马,没有再骑,依旧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根本就没想回家,却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到了自家的门前。
看着温府的牌子,温染笑了笑,抬起手,敲了敲。
“公子。”下人来给温染开了门,将马牵到了马厩。
温染走进去,竟然觉得这里异常陌生,虽说一切都是最熟悉的,是从小便天天见到的,可是他们之间好像有了什么隔膜,接触不到实质。
他进了卧室,觉得这里也陌生了,不由苦笑,为何,为何一切会变成这样,这么让人痛苦。
而此时的洛鸣骁正在看书。
他终于在某次被弄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将他很无聊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温染就在送吃的东西的时候送来了书给他看。本来温染是想要把棋盘弄来的,可是想想洛鸣骁对这个不感兴趣,就没有拿。
洛鸣骁看着书,暗自感叹自己竟然学好了,也不刷手机,也不上电脑,天天捧着书,这真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就算是温染拿来的并不是话本,而是真正有用的书,他也看得非常有味道。
而在洛鸣骁在密室里看着书,还蛮享受的时候,洛府仍旧是兵荒马乱的一片。
到底洛鸣骁还是没有参加的了温媛的婚礼,不过侍卫甲也没有失礼,送去了丰厚的贺礼,但是没有多呆。
“护法大人,我们发现了公子的踪迹。”下面的人来禀告侍卫甲,高兴的有些不正常,而侍卫甲听到了,猛地站起来。
“有公子的消息了?”他等了好多天,听到没有消息都听得麻木了,此时听到了有洛鸣骁的消息,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应该是。”那人又有些没那么足的底气了。
“什么叫应该是?”侍卫甲的语气不善,难道是空欢喜一场?这还不如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我们按照您说的,去各处守着,碰巧见到了温公子进了一间小庙。”那人说道。
“说重点!”侍卫甲听到了是温染,心里道,果然是温染做的吗?他竟然演得那么好,真是……
“温公子和庙中的僧人谈话,说到了逼迫他的心上人留在他的身边。之前您有让我们注意温公子,我们就想,他说的人,很可能是公子。”
那人不确定,是因为温染说的是他的心上之人,两个男人相爱,向来是惊世骇俗的。然而,侍卫甲却是知道底细的,也知道温染对洛鸣骁是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就几乎确定了温染所说的人,就是洛鸣骁。
竟然真的是他把洛鸣骁抓起来了,可是温染的武功没有洛鸣骁的好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虽说他觉得洛鸣骁在温染手里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士可杀不可辱,他和侍卫乙已经经历了那种事,便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如果温染真的逼着洛鸣骁做了那种事,虽说洛鸣骁应该不会因此轻生,可是也不见得会好过。
在救洛鸣骁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一套衣服!
侍卫甲马上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了一起,该去各处观察动向的还要去,万一不是温染呢。而剩下的,就要挑出一些来实行营救洛鸣骁的计划。
“这次的行动可能有很大的危险,但是我们一定要把教主救出来,而且要安安全全地救出来,你们谁想要参加这次的行动?”侍卫甲非常严肃地问道。
“我去,我一定会把教主救出来的,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人群中,一个被大家遗忘了很久的人站了出来。
第39章:放生
侍卫甲看了看站出来的人,目测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再想想,哦,是那次去刺杀温染的那个魔教第一杀手。
“护法大人,我的命是教主留下来的,就算是要牺牲我的性命,我也会把教主救出来!”杀手说地慷慨激昂,大有为洛鸣骁而付出一切的架势。侍卫甲看着他,心想着洛鸣骁的人格魅力竟然挺强。
“好,那你就做先锋,潜入温府,寻找教主。”侍卫甲知道他是杀手,那么隐藏自己的功力非常好,所以就派他去找到洛鸣骁的位置。
“谢护法大人!”杀手如愿以偿地接到了任务,激动地不知道应该表达他现在的开心之情,让侍卫甲看得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直接没理他。
“我也去!”
“我去!”
“……”
有了第一个自告奋勇的人,后面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作为在魔教长大的人,他们从小就被教育要为魔教付出一切,因为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平时他们都没有什么机会来一展抱负,这次的机会,可是十分的来之不易。
侍卫甲挑选出了合适的人,给他们安排了工作,势必要将洛鸣骁完好无缺地救出来,不过,现在不能够马上就行动,他还需要再观察,安排下。
“岳哥,休息下吧,温染应该是不会伤到教主性命的。”侍卫乙见侍卫甲还是没日没夜地忙,劝慰道。
“就算是不伤及性命,难免不会伤到别的什么地方,这个你还不知道吗?”侍卫甲回过头看了侍卫乙一眼,侍卫乙脸一红,瞪了侍卫甲一眼。
“到时我和那个杀手一起先去找教主吧。”侍卫乙道,他不想什么都不做。
“嗯,小心些。”侍卫甲有牺牲自己的觉悟,也不会挡着侍卫乙牺牲。不过最好的,当然是大家都好好的。
洛府这边正在为了营救洛鸣骁而做准备,洛鸣骁这边,看看书,觉得困了,就睡了。
洛鸣骁知道他这几天实在是,实在是太没有志气了,竟然都没有反抗温染。但是,要一个直到现在还因为药的原因浑身发软的人来说,反抗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且最要命的是,温染除了第一天特别的冷硬,洛鸣骁还能借着这样的气氛顶他几句回去,最近却是越来越温柔的,好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正常状态。
不过,要真正恢复正常状态,就应该把他放走了,不是吗?
洛鸣骁用被子把自己完全盖住,温染这招实在是太无耻卑鄙下流了,不给他衣服穿啊,简直是欺人太甚。
洛鸣骁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些日子他变得越来越嗜睡了,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个男的,他觉得这简直是怀了的节奏。好吧,幸亏他是男的,而且这是武侠而不是生子文,不然就算是逃出去还会带这个包子,那就更没有地方去哭了。
洛鸣骁的思维总是会走在一条和别人不同的路上,这也就注定了,温染在担心他会不会恨自己,侍卫甲在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温染的强迫而想不开,以至于出现精神问题。而他想的,则是每天都在这里出去了会不会怕光,这么睡会不会睡成老年痴呆。有时候也想想侍卫甲他们是不是在想办法救他,可是一想到温染,他就觉得前途无亮。
他知道自己无法真的去恨温染,就算是他对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这种情况本来就是他自己作出来的,不过温染喜欢他真是一个他没有料到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就被鼻子上痒痒的感觉弄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温染躺在他身边,隔着被子抱着他,正拿着一缕头发弄他的鼻子。
“你,你干什么!”洛鸣骁拍开了温染的手,转过头去,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才转回来,恶狠狠地瞪了温染一眼。
温染并没有因为他的眼神而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将头发收了回去,继续看着洛鸣骁,抱得更紧了。
“温染,你放我走好吗?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们这样纠缠下去也什么都不能解决。”洛鸣骁可能是睡得比较神志不清,所以就将这样的话说出口了。说出来之后,他才惊觉不对,但是既然说了就是说了,这也是他所期望的事情,就这样吧。
“我不想让你走。”温染拨开洛鸣骁额前的碎发,轻轻吻了上去,“如果我放你走了,你还会回来么?”
“我……”洛鸣骁抬头,看到了温染的眼睛,他的眼里,都是寂寞。
他走了,自然是轻易不会回来的了。如果说补偿,无论是钱,还是珍宝,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只要是魔教有的,他就可以给温染。可是,温染会在乎那些东西吗?他知道他不在乎,温染想要的,不过是他罢了。
“你不会回来的。”温染微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残忍,对洛鸣骁的残忍,也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做了什么我知道,如果放你走了,可能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如果是洛鸣骁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他多半会跑得远远的,再也不想要见到他,放在洛鸣骁身上,未必就会有什么差别。
“不……”洛鸣骁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他发现,他无法反驳温染的话。温染所说的,就是他想要做的,如果他走了,多半是不会回来的。他不可能用那么一点点的回来的可能,换温染的安心,换他放走自己。
“鸣骁,你对我从来都没有过半点的感情吗,你就那么恨我,只是想要杀我吗?”温染轻声问道,问得小心翼翼。
“对……对不起。”洛鸣骁无法和他解释自己一次次杀他的原因,因为那实在是毫无理由,太过于荒诞,“我做了那些事情,所以我没有办法恨你。可是你对我做的事情,也让我没有办法爱你。”
爱和恨不是绝对的,中间还有一种感情,叫做冷漠。不爱,不恨,没有交集,只有一次次擦身而过,却没有任何感觉。
温染低下头,笑了。洛鸣骁看着他微微颤动的肩膀,心里愈发的慌了。温染最近都特别不正常,而且是一次比一次不正常。
等到温染抬头,洛鸣骁的左手被他抓了过去。洛鸣骁只感到了一阵的清凉,就看到手腕上多了一条银色的链子。
“这是我特意找人做的。”温染又将一条同样的链子戴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戴上之后,就永远都不能取下来。”
“你……”洛鸣骁用看疯子的眼神看温染,温染却毫不在意,抓过两个人手上链子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在洛鸣骁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将两根链子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