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兽医很快赶到了,他看了眼砚墨的肚子,问道:“公马的品种是什么?”
“是瑞马,”姜挺答道。
兽医放下药箱,皱眉道:“瑞马的品种独特,不是随便跨越品种就能成功交配的,很容易造成难产死胎,我看这匹母马是头胎,没有怀孕生产的经验,想生下来估计很难。”
“大夫……”姜挺握紧双拳道,“可以保住大的么?”
“我尽量吧,”兽医叹了口气。
“拜托了。”
兽医从药箱里拿出催产药来,掺了点水给砚墨喂下,转身对姜挺说道:“你注意下母马的呼吸,随着它喘气的规律来回抚摸,像这样轻轻压迫它的腹部,再按摩下乳腺。”
“好的,”姜挺卷起袖子,照着那兽医的法子给砚墨按摩。
幼崽的前蹄全部出来了,小小的脑袋也跟着挤了出来,兽医见状忙撕破幼崽头部的胎衣,露出一个小口子让幼崽能够顺畅呼吸。
“继续给它按摩,动作跟着呼吸走,”兽医吩咐道。
既然头已经出来了,接下来把整个身子拉出来便顺利了点,还好砚墨并没有出血的症状,兽医配合砚墨的收缩,直到将幼崽全部拉出,剪了脐带。
那是匹黑色的小马,因为早产显得格外虚弱,姜挺拿出瓶“消病露”想喂给它,却被兽医拦下:“你做什么?别乱喂东西。”
“没事的,这是可以补身子的药,”姜挺不由分说倒入小家伙的嘴里。
“你这人真是乱来!”兽医低声骂了一句,“母子都比较虚弱,你要注意照顾下,胎衣别丢了,让母马吃掉。”
“多谢大夫,”姜挺付了诊金,叫小厮送人出去。
姜挺从屋里取来一块干净的软布,为幼崽擦净身体,砚墨还没恢复过来,却也弯过头虚弱地舔舐着幼崽的鬃毛。过了一刻钟左右,幼崽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乌黑的眸子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着姜挺。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嘶鸣,斗霜在一边发出不满的声音,姜挺笑了下:“你父亲的存在感太低了,”他摸摸小黑马的头,“取个贱名好养活,就叫你芝麻吧。”
在姜挺的照料下,砚墨身体复原的很快,芝麻也茁壮成长起来。由于早产的关系,芝麻身形比一般年纪的小马还要瘦小一点,不过这一点都妨碍它变成一匹调皮捣蛋的小马驹。
每晚,姜挺都会拿出黑铁来看,直到他发觉系统上象征杜沿杉的小点开始慢慢移动,这让他兴奋到无法入眠,杜沿杉要回来了!
看着那小点一天天的靠近,姜挺之前的种种不安也跟着消失不见,只要杜沿杉回来就好,不管发生什么。
只是,杜沿杉在行进了一半的路程后,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另一面的方向走去。
这让姜挺大为担忧,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杜沿杉突然改变路线,他再次乔装打扮出了元京城,前往上次去过的农户家中,那里时杜沿杉暗卫们的一个据点,他无法得知杜沿杉当前的消息,只能求助于对方的暗卫。
令他失望的是,留守在那里的暗卫也不知杜沿杉现在究竟发生何事。
再三考虑之后,姜挺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前去寻找杜沿杉。他再次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元京,骑着买来的马匹一路向西,带着雷帛的令牌直奔杜沿杉的方位。
……
与此同时,另一面的杜沿杉与自己的暗卫互换了身份,由他的一名擅长易容的暗卫假扮自己继续向元京前进,自己则往前往西边。
他的部下终于追查到了下毒一事的真相,果然是与离王有关,那毒药正是关爻所研制而成的。暗卫们设下陷阱活擒了关爻,只要关爻肯指证离王,加上杜沿杉手里有木南这个流落在外的皇长子,便有了足够的依据扳倒对方。
不仅如此,杜沿杉还从密函中得知了姜挺取回令牌一事,有了令牌简直如虎添翼。
至于暗卫们是如何活擒武艺高强的关爻,他们当然不会与关爻硬碰硬,而是用了杜沿杉所教的手段。杜沿杉本想赌一把,没想到那人真成了关爻的死穴,就算是冷酷无情的魔教中人也会为情所困。
杜沿杉由暗卫带领着来到了囚禁关爻的地方,关爻被寒铁锁链紧紧锁着,见杜沿杉来了,眼中露出一抹鄙夷之色。
杜沿杉深色复杂,他连姜挺都能利用,又怎么会放过善舞这颗棋子呢?他命暗卫们趁关爻不注意的时候抓住善舞,用善舞威胁关爻,这个计谋果然奏效了。
只要是对朔国有利,不管多么肮脏的事,他都可以去做,下地狱也无妨。
“关爻,像你这般聪明的人,想必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住你了,”杜沿杉冷冷说道。
“哼,我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我,”关爻的眼中充满怨毒的神色,仿佛要把杜沿杉生吞活剥一般。
杜沿杉直视着他,不为所惧道:“威胁你又如何?为了朔国的大局,你不愿意也得照着我的意思去做。”
说罢,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名暗卫得了指令,立刻从另一间屋内押来了被绑住的善舞。
善舞进了屋里,看见熟人杜沿杉,不由地愣住了,绑架自己与关爻的竟是他。
第54章
“杜、杜大人?”善舞满脸难以置信,“怎么是你?”
自从善舞被迫和姜挺他们分开后,他便一直陪伴在关爻身边,关爻也没怎么为难他,而是要求他像以前那般照顾自己的起居生活。
两人相处的日子倒还算轻松,除了偶尔会有刺客来偷袭关爻。
据关爻所说,这些人都是炼血门里专门负责刺杀的死士,关爻现在已经是炼血门的叛徒了。根据炼血门的门规,所有的弟子入门之后不得退出或者转投其他门派,叛教的一律格杀勿论。
不过关爻现在根本不怕他们,不管是用毒还是武艺,关爻都在他们之上。至于那个叶红叶,关爻巴不得他本人亲自现身来捉自己,他手上握有叶红叶的弱点,要对付这个人并不困难。
叶红叶如此构陷自己,关爻早就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叶红叶偷偷向自己下毒,又将他研制的药卖给离王,他也不会落得个四处流浪的下场。
不过也亏了有叶红叶,关爻才能遇见善舞。
关爻觉得自己从没这么舒服过,有种很安逸的感觉,这种是习惯了江湖上血雨腥风的他前所未有过的体会。善舞这人看着傻乎乎,却十分贴心,就那么安静的待在关爻身边,为他忙前忙后毫无怨言。
关爻一心防着炼血门,却不曾想到杜沿杉的人会在善舞单独外出买包子时将其捉走。
他在客栈等了半天也不见善舞回来,正要出门寻找之际,只见门外闪过一个黑影,一枚小小的飞镖通过纸糊的镂空雕花中射了进来。
关爻取下飞镖,见镖上绑着一张纸条,他皱紧了细眉,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居然用善舞来威胁自己。
善舞一被带进来时,关爻就紧盯着他,发觉善舞从头到脚没看自己一眼,心中稍微有些失望,不过看他的样子并没有受伤。
“善舞,”杜沿杉回头看向善舞,见他被暗卫们绑了起来,忙道,“快快松绑。”
“杜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善舞摸了摸被松开的手腕问道。
“善舞你来劝劝关爻吧,只有他肯作证,朔国才能安定,”杜沿杉语气诚恳地说道,随后他把离王毒杀先皇夺位一事大致和善舞说了一下,便留下善舞独自在牢里,希望对方能劝服关爻出来指证离王,软硬兼施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关爻……”善舞快步走到关爻身边,检查了一下缚住他的寒铁,上面带了锁,没有钥匙则无法打开。
关爻很不满意善舞刚才的举动,在对方眼里似乎自己一点都不重要,自己可是为了他才束手就擒的。
“杜大人不该强迫你,但是刚才听他所言,此事非同小可,你……”善舞坐到关爻身边,他不擅长说话,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劝服关爻,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呢?”关爻反问道,“你希望我站出来指证离王?”
“我……”善舞挠了挠头,这一路朔国的近况是有目共睹的,朔国百姓的生活大大不如先皇所在的时期,离王只会一味的搜刮民脂民膏,完全不管如何去治疗朔国,各地方的贪官污吏更是数不胜数。
“我希望你能站出来指证离王,”善舞想了一会后说道,“他原本就是用了卑劣的手段。”
关爻突然冷笑了一下,说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是离王的同谋?”
“……我不认为你是会去毒害皇上的人,”善舞的语气坚定,“虽然你的性格脾气坏了点,但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如果你知道对方会那么做,肯定不会答应的。”
“我的确是从没答应过,”关爻的脸色稍微好了些,“那药是被叶红叶偷走的,他为了逼我就范,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那你更应该站出来了!”善舞抓着关爻的肩膀说道,“和杜大人一起将这批女干臣贼子一举击破,正是他们崇中作梗才使得朔国现在一片混乱。”
“你觉得那个杜沿杉就一定是正义方么?”关爻扭了下肩膀,示意善舞把手拿开,他还在为刚才善舞一进来没有第一个看他而耿耿于怀。
“杜大人所做的都是为天下之大义,比起离王一干人来,当然是正义的。”
关爻摇头冷哼道:“先将你擒住,利用你来威胁我,这也算是正道人士该做的么?”
“那……那是因为忌惮你的邪功,”善舞辩解道,“怕的就是你还没听他们说完就动手。”
“你倒是菩萨心肠!”关爻喝道,“他们囚禁了你和我,你却帮着他们说起话来。”
“我只是跟你讲道理而已……”善舞的声音越来越轻,“他们也没为难我不是么?”
“行了,你去把那个杜沿杉叫过来,”关爻不耐烦地说道,他不想再听善舞絮叨了。
“好叻!”
关爻同意了出来指证离王篡位谋反一事,但他十分不喜杜沿杉绑架善舞威胁自己,提出要杜沿杉向自己赔礼道歉的要求,想要羞辱杜沿杉一番。
杜沿杉并不在乎这些,他朝关爻鞠了一躬,郑重的向对方道歉。这让关爻吃了一惊,原本以为朔国的前国师会是个高高在上的人物,没想到会对自己这个魔教中人卑躬屈膝。
既然关爻已经同意指证,接下来就是要安置整个计划。
杜沿杉已经从手下处得知姜挺夺回令牌一事,也知道了雷帛的死讯,他暂时没有精力去缅怀雷帛了。
先由他带着令牌去召集军队,前往元京逼宫,木南一直寄放在老先生那,得通知对方将人护送至元京皇城内,在擒下离王之际将木南的身份昭告天下。
他用了替身代替自己在回元京的队伍中,那个替身会想到拖延到元京的日子,估计隐瞒不了多久,因为一到元京肯定就会受到离王的召见,所以他得尽快赶回去才行。
至于关爻,只要杜沿杉手上还有善舞在,他就不怕掌控不了对方。
正当他们准备出发时,风尘仆仆的姜挺赶到了。
杜沿杉见着姜挺有些愣住,他怎么回知道自己在这里?
随即又明白过来,姜挺有预知的能力,知道自己的计划不足为奇。只是,这样的人一旦成为了敌人,那就棘手了。
姜挺向杜沿杉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杜沿杉也告知姜挺自己即将发动政变。
“这个给你,”姜挺二话不说便从身上取出雷帛的令牌,交到杜沿杉手中。“这牌令牌太重要了,我来这里时顺道一同带了过来。”
“好,好,”杜沿杉接过令牌,在手里细细抚摩,“这样便简单多了。”
由于姜挺的及时出现,杜沿杉又改变了计划,他用不着再回元京,而是直接去城外的军营里将军队集结起来,他与雷帛是多年的好友,在军队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然后直接进京,杀离王个措手不及。
“姜大哥,”善舞看见姜挺站在门外,高兴地走了出来,“你也来了!”
“善舞,你没事吧?”见善舞安然无恙,姜挺一直悬着的新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愧疚感也少了点。“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那个……关爻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啊,我好好的呢,吃得好睡得香!”善舞笑着说道。
关爻冷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被松绑后在屋中运气打坐,活络了一下筋骨,听见姜挺的询问有些不满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那个杜大人是如何对待善舞的?”
姜挺疑惑地看向杜沿杉,杜沿杉轻咳了一声道:“是我莽撞了。”
“不是什么大事,”善舞忙摆了摆手,“杜大人没有恶意的。”
“哼。”关爻瞪了善舞一眼,这个傻瓜从来不向着自己,他也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善舞的看法,自从上次打伤善舞之后,一直有些心虚,尽快逼着善舞与自己在一起,他却不敢再做出其他出格的举动来。
帮助杜沿杉对关爻来说,也是有好处的,不然以他的个性是绝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目前只有杜沿杉能与离王、叶红叶一伙相抗衡。为了自己能获得清白,也为了报复叶红叶,只有将叶红叶的罪行公布于众,才能彻底将那人击垮,免了后顾之忧。
说实话,他与善舞这段日子来,一直受到炼血门的骚扰,这让关爻心生厌烦,他不希望再有人来打扰他们两个,只有把叶红叶从这个世上除掉,他们才能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几人打点好一切便向元京出发。
姜挺有好些话想对杜沿杉说,不过目前杜沿杉根本没有单独跟他说话的机会,而且对方正为了扳倒离王的事情而操劳着,他不好再为对方徒增烦恼。
姜挺想说的是与那黑铁有关的事,他在找到杜沿杉前又恢复了一些记忆。他在很小的时候,与几个年长的大人坐在一个奇怪的东西上四处旅行,不知怎么的那东西发生了故障,他从那东西上掉了出来,他的魂魄好像脱离了原来的身体,进到了姜家人的体内。
原来,他并不是姜挺本人。
恢复记忆后的这段日子来,系统一直没有给出新的危机提示,上面还显示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似乎正在积蓄能量。
可能要发生什么事了。
他有些担忧。
第55章
雷帛的令牌可以调动朔国大部分的军队,离王和杜沿杉两人一直在比看谁先能找到这块令牌,在姜挺的帮助下,这场比试看来是杜沿杉略胜一筹了。
杜沿杉一行人星夜兼程赶往元京,途中只休息了没几次。
杜沿杉披着外衣坐在马车外,掰开几块干粮放进嘴里,稍微休息片刻,他们很快便要继续赶路。
姜挺看着杜沿杉一脸憔悴的样子,知道自己劝他休息一下也没用,眼下正是关键时刻。
杜沿杉抬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姜挺,用手拍拍自己身边,示意他坐下,姜挺乖乖坐到了也的身旁。
“我敲你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有话要与我说?”杜沿杉问道。
“……我只是希望你多注意下身体,不要过于操劳了,”姜挺说道。
杜沿杉笑了笑:“你给我的药,每当我精神不振感到疲惫时,就会拿出来服用一点,果然有奇效,所以你无需担心我。”
“其实,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姜挺叹了口气,“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黑铁系统仿佛陷入了沉寂,一点提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