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的确比你妹妹可爱。”姜启禄一想到自己家女儿给他惹得麻烦,就觉得眼前的孩子格外可爱了。
“不过爸爸的确很喜欢孩子,尤其是女孩儿,小时候我还觉得爸爸偏心呢,总是给敏敏买新衣服,新玩具,可惜……我这辈子都不能让他抱上自己的亲孙女了。”姜继业看着熟睡的孩子突然伸手抱住了姜启禄,把头放在他肩膀上。
“我们以后也领养一个女儿吧!我想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
“养孩子哪里那么容易,又不是养猫养狗,你还是个孩子呢!”姜启禄差点把手巾扔了,猛地站了起来。
“没养过当然没有经验啊,如果你能生,我们早就生过了好几个了。”
“我先去趟厕所。”姜启禄听这个话顿时觉得氛围诡异,他当然知道继业和李晰然交往近一年,不可能没有那种关系,可是现在亲耳听到还是浑身不知在。
“我也——!”
“你在这里看着孩子,她现在不能离开人。”姜继业还没开口就被姜启禄堵了回去,两个人去厕所,那是绝对不行的。
从病房出来,姜启禄拿手机看了看信息,有一条来自不明地区的短信,看了短信内容姜启禄把手机卡抠下来扔进垃圾桶。
“衣工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低血糖,要住院几天。你刚刚回国,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他们父女就行了。”姜启禄前脚刚走,姜晏洲就办完住院手续走进病房。
“今天就麻烦大哥了,明天我叫秘书派人过来!”姜继业有很多事想跟李晰然说,所以也没有拒绝姜晏洲的提议。
“不麻烦,我正好也要在这家医院按摩一下脚。”姜晏洲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脚。
“大哥你的脚怎么了?”姜继业对于姜晏洲受伤的事有些意外,担心地问。
“不小心崴到的,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那个大哥,最近小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姜继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萦绕在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哦,为什么这么?”姜晏洲反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他的脾气变了很多,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么?”姜继业总是觉得李晰然有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变了?”姜晏洲继续问道。
“怎么说呢?他似乎整个人成熟了很多。”这是姜继业回来见到爱人以后最大的感受,人还是那个人,却不再是以前那个缺乏安全感像刺猬一样小心防备的小然了。
“这不是好事么?人经历一些事总会长大,你不是也一样么?”姜晏洲倒了杯水给他。
“也是,我可能是太想他了,才会胡思乱想。”姜继业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爱情的烦恼也只有和这个大哥说了。
“你只是觉得他不再依赖你,有些失落罢了。他也是男人,自然不会像女孩子一样。”姜晏洲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些大男子主义,李晰然恰好又需要别人保护,弟弟喜欢他也不意外,可是现在的李晰然可不是一朵娇花。
“我真蠢,小然能走出来,我应该高兴才对。”姜继业听了大哥的话顿时心情好了起来,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不就是让爱人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么?
姜启禄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个兄弟在笑着攀谈。这个画面很和谐,让身为父亲的姜启禄也有了一丝的感动。
大儿子似乎是真的对继业很好的,父慈子孝,兄弟合睦是所有家庭的最终梦想。
“小然,你回来了,那大哥今晚他们父女就麻烦你了!我们先走了!”姜继业心情不错,说完就去拉姜启禄。
-_-#,原来你他妈的是安的这个心!
“我看就不用麻烦了,反正我没什么事,就由我今晚来陪床吧!”
笑话,他怎么能让大儿子和衣启华单独相处呢?
现在衣启华病了,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让大儿子留在他身边,简直就是把他们送作堆。
刚刚姜晏洲抱着启华的时候,姜启禄的脑袋就差点短路,这他妈的太暧昧了。
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姜启禄丝毫不会把这件事往方面想,可是自从知道大儿子打算追男人后,姜启禄总觉得他看衣启华的眼神不对劲,更不要说他一直把人抱到车上,又从车上抱进医院了。
这还是在脚伤还没好的情况下,真是——
姜启禄此时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总之是很糟心。
他这句话一出,不仅是姜继业就连姜晏洲也愣了。
“这个孩子我见过很喜欢,想留下来照顾她。”姜启禄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突兀,不过现在他为了儿子的将来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而且这也是他能近距离接触衣启华的机会。
“可是——”姜继业本来想反对,却发现小然看女孩儿的时候眼神很让自己心动,那种温和平静是他从来没有从小然眼里见到过的,想到大哥说的话,小然现在正试着去接受别人,这是好事。
何况这个孩子的确很可爱,晰然既然喜欢他,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那我和你一起留下。”姜继业把大衣脱下来给姜启禄披上,就打算去问问医院还有没有空着的房间了,谁知道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小然,我有点事,现在要回一趟公司,明天我一早就来接你。”接了这个电话姜启禄就急匆匆地走了,脸色也十分不好。
虽然没有听清电话的内容,姜启禄却知道肯定又是自己的那个姐姐在给继业下马威了。
“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可以回去了。”等继业一走,姜启禄就对姜晏洲下了逐客令,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第26章:有其徒必有其师
因为没有多余的床位,姜启禄是窝在病房的沙发上睡的。他睡得十分不安稳,过了不久就开始做梦了。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满眼绿色的小镇,白色圆屋顶的矮房像珍珠一样散落其间,郁金花田把这些房子包围着,空气中都带着芬芳。
他此刻站在一个几百亩的葡萄园中间,那些葡萄已经快要成熟了,大串大串的几乎要把枝条压弯,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座有着红色屋顶房子,房子旁边有一个巨大的风车,白色的风车在缓慢的转动着。
房前一个穿着当地名族服饰的妙龄少女正在给一匹有着漂亮鬃毛的马梳毛。
姜启禄看到少女心里刻怦怦地跳动起来,他几乎要大声呼唤少女的名字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风车突然变成了一个黑洞,瞬间就把周围的一切都吞噬了。
姜启禄想大声警告那个还对一切一无所觉的少女,可是发现自己根本就张不开嘴,好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一样,他开始朝着少女的方向狂奔,可是到了近前才发现,少女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匹马。
姜启禄开始慌乱地找寻少女的身影,可是此刻到处都是一片混沌,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自己和那匹马,突然姜启禄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哭声。
他绕过马匹,发现马脚边有一张小床,里面有一个孩子,姜启禄冲过去就把孩子抱了起来。
奇怪的是孩子一被抱起来就突然不哭了,开始对着他笑。姜启禄也不由自主地对着孩子笑起来,这个孩子让他瞬间安定下来,于是他开始抱着这个孩子找刚刚那个少女,走了很久很久,渐渐的怀里的孩子仿佛越来越沉,同时他觉也得自己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量,他疑惑地把手举起来。
看到的却是一只鲜血淋淋的手,手指早就被折断。
接着,孩子突然从他满是鲜血的手上掉了下去,下面是无尽的黑暗。
“舟舟——”
姜启禄在黑暗中拼命伸出手去,可是什么也没有抓到,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哭声。
哭声把姜启禄从梦中惊醒,发现是衣佳佳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哭。此刻窗外已经透出一丝亮光了。
“姜伯伯在呢,哪里难受?我叫大夫来看看好么?”姜启禄走到窗前,温柔地摸摸孩子的额头,还好,烧几乎已经退了。
“姜伯伯。”孩子一看到姜启禄就抱着他的腰大哭起来。
姜启禄知道她是昨天受到了惊吓,给她擦了擦眼泪。
“我在呢,不怕。”姜启禄此刻突然有一刻的恍惚,好像怀里的孩子是另一个。
“他们都不相信我,我没有说谎。”小女孩子终于找到了发泄对象,根本就止不住哭。
“我忘了告诉佳佳,姜伯伯变年轻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魔法就会失灵了,到时候姜伯伯就会消失不见了。”姜启禄表情严肃地说。
“我不要姜伯伯消失!知……知道了。”衣佳佳吓了一跳,紧紧抱着姜启禄的腰。
“那从现在开始就叫我李叔叔,知道么?”姜启禄继续严肃脸说道。
“为什么叫叔叔,老师说和爸爸一样大的才叫叔叔,伯伯现在比爸爸还要小好多好多岁,我叫您李哥哥。”衣佳佳很认真地给姜启禄讲解道。
“呃……随你吧!”姜启禄对于自己莫名奇妙被降了辈份的事,无力挽回,尤其是在一个小女孩儿这里。
让医生给佳佳又打了一针,哄着她玩儿了一会儿,又被缠着讲了几个故事,佳佳才因为药物的关系睡着了。
姜启禄给孩子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门口。
谁知道正好碰到焦急赶来的衣启华。
衣启华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女儿的病房前看到李晰然,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衣启华推开病房门就要冲进去。
姜启禄一把拉住了他,朝他摆摆手。
“嘘——孩子刚睡下,烧已经退了。”
“放手!你怎么会在这里,想要干什么?”衣启华看了看病房里的女儿放下心来,但是显然他对李晰然戒心很大。
“昨天是继业开车把你和佳佳送来的。”姜启禄向他解释道,他现在必须竭力挽回继业在衣启华心中的糟糕印象。
“是么?那谢谢了,不过以后就不用麻烦你和姜二少了。”
衣启华看样子对自己说的话根本就不信。姜启禄暗自皱眉,衣启华对李晰然不待见他可以理解,可是这股子恨意是怎么回事?李晰然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不能啊,那孩子除了傲气冷淡了点,也不是那种会让人记恨的人啊!
不会是继业这个混小子为了保护李晰然除了恐吓衣启华还干了什么混蛋事吧!
这可就不好办了,衣启华是个是非观念十分重的人,他要是不喜欢的人就不会为他工作,现在恐怕他已经做好离开姜氏的准备了。
衣启华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失去他姜氏损失巨大。
“衣先生,我知道继业和你之间有些误会……”姜启禄只好放低姿态说了软话,为了留住这个忠心耿耿的人才,这可是他的极限了。
“误会?不,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你们对不起的是姜总!”衣启华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
“我……”姜启禄差点是一口老血喷出来,感情还是因为自己。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谁让你拔了针头跑出来的。”一个护士从电梯上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看到衣启华就瞪了眼睛。
姜启禄这才发现,衣启华的手背还贴着胶布,一定是担心佳佳还没输完液就跑出来了。
单身爸爸实在是不容易,姜启禄真是感同身受。
“一大早的就给人找麻烦,你这个朋友真是没话说了,医院里其实有看护,但是人家担心孩子,人家一晚上都没走,你担心什么?”护士是个中年人,也是老资历了,说话很不客气。
“真的是你们送我和佳佳来医院的?……谢谢。不过以后我会照顾我的孩子,不用麻烦你了。”这次衣启华听完护士的话虽然有些疑惑,不过的语气倒是缓和了许多。
姜启禄倒是不在意他对自己的不客气,毕竟有这么忠心的手下是件好事。他很清楚衣启华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别人对他好,他不会一直拒人千里之外的。
至于继业那边,只要继业让他看到振兴姜氏的诚意,衣启华还是会选择留下来的。
他对姜氏的感情绝不比自己少。
天渐渐亮起来了,姜启禄又坐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手上拿着一张从医院前台撕下来的便签纸和签字笔,随手涂画着。
恐怕姐姐给继业惹的麻烦不小,他到现在还没来接自己一定是被绊住了。
因为时间还早,花园里只有几个早晨起来锻炼的病人,但是这些人里却没有自己想见的那一个。
姜启禄看了看医院大楼旁边的那栋白楼,那就是被外界誉为建筑界“梵高”的国宝级设计大师章天修养的地方。
现在恐怕很少有人知道了,年近七旬的章天曾是建筑业大亨姜启禄年轻时在d国建筑学府纳斯卡大学的导师。
年轻时的姜启禄对于建筑设计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他不仅仅满足于听那些已经写在书本上的理论,还对那些理论的合理性很感兴趣。不过对于已经建校两百年,有着经典设计理念的纳斯卡大学来讲,他简直就是来找茬的。
一些导师都被他异于常人的设计理念气歪了鼻子。
关键姜启禄还是个不轻易能搪塞的主儿,他对于那时的教授们讲解的那些循规蹈矩的设计思想很不以为然,常常把教授们问到拂袖而去。
章天那时也是个鬼才,他是从z国外聘到纳斯卡大学的,虽然已经被同事们提醒过了。
但第一天上课姜启禄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气愤地指出了他讲义中的一个漏洞,并要求他做出合理地解释。
章天当时的反应却和其他教授不同,竟然开始开怀大笑,原来那个小小的漏洞是他故意给出的,下面近百名学生只有姜启禄一个人发现了。
从此,章天就成了姜启禄的专业导师,并主动提出让姜启禄拜自己为师。
但是这两个人的性格太相像了,虽然能理解彼此的理念,可是常常因为不同的想法大吵,彼此互不相让。
姜启禄的毒舌功夫就是在那个时候练成的。那时只要是他们两个人在一个课堂上出现,基本上那节课就成了他们两个人的战场,那时除了姜启禄最好的朋友,周围的同学无不受到波及,通通成为炮灰。
后来那些同学就干脆不来上课了,渐渐的每周的那节课都成了他们三个人的专场了。
那时,从这间教室经过的人总会看到黑板前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教室的第一排坐着一个微笑着看着他们吵的人。
其实姜启禄对章天这个老师还是很敬佩的,很多时候学习也很虚心,只是他当时觉得那种像武侠小说一样拜师很不靠谱,怕自己拜师后就会变成章派传人,他可是最不喜欢固定思想的。
后来虽然章天虽然成为了国际设计大师,世界各地想当他徒弟的能挤满整个临城市,可那时姜启禄已经从商,不再拿笔了。
这是章天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以前就算再忙姜启禄也会抽时间一周来医院看一次老人。重新活过来后姜启禄也一直很担心自己这个老师的病情。
那次姜启禄住时一连好几天来花园写生引起章天的兴趣,一方面是自己后续计划的一部分,但主要的还是为了看自己昔日的老师,所以老人在看他画的设计图时他也一直在近距离观察老人,发现老人面色还好,就放了心。
虽然早就知道老人这个病就是靠钱在续命,不过姜启禄还是希望老人能坚持下去。
恐怕今天老头的病又不太好,所以没有出来散步,姜启禄突然有些心酸,那个老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但是现在自己这个身份,连见他一面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