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没法张口,寂芜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可这感觉并不好受,整个身体都缠到了寂芜的手上。
临弦知一看自己的小宠物被别人抢了去,还是被一个打算将小蛇煮成蛇羹的家伙,吓得浑身毛都利了起来,冲着寂芜大吼了一声,惊天的虎啸让整个鬼界都晃荡了起来,寂芜甩甩手。小蛇被施了法,尾巴被贴在了寂芜的手腕上,怎么扯都扯不开……
寂芜可不怕鬼王怀里了小家伙,冲着临弦知挑了下眉毛。临弦知气得够呛,却没能挣开鬼王的手臂,仰头盯着鬼王,鬼王这才转身对寂芜道:“不准伤了这小蛇。”
“我也就玩玩,自然不会伤他。”寂芜说着便告退了。
临弦知蹬了几下,想从鬼王身上跳下去,他有点生气的,如果是师父的话,肯定会用佛说、佛曰等等话语,让寂芜将小蛇还给他,鬼王却什么都不说。
见临弦知挣扎得凶了,鬼王眉头轻皱,弯身将小老虎放到地上,小老虎抖抖身上的毛,给了鬼王一个圆鼓鼓的屁股,扭着准备离开这城墙。
爹爹之前说,很快将有一场面对面的硬战要打。现在师父跟慕云悠也参与到了其中,反倒是就他一个人——不,是一个神兽,每天被鬼王抱着,养着,养成现在这圆滚滚的,走起路来,肚皮都要碰到地面了。
临弦知想着,准备吼上一声,吓不跑戾火的妖魔大军,也得将他们吓个半死,小老虎嘴巴还没张开,一声更为狂嚣的虎啸响彻了天际,比起小家伙的声音,刚才的虎啸带着强劲的灵力与霸气,仿似从天而降的巨大压力,冲击席卷整个鬼界。
临弦知顿觉整个世界都晃动了起来,本就腿短,小肚皮都要贴着地面了,这一晃整个儿摔在地上,跟着晃动的地面滚了好几圈,脑袋撞到石墙上,临弦知忙伸出爪子扣住墙壁,这才没被继续摇晃的大地给摔出去。
虎啸总算停了下来,摇晃的鬼界渐渐恢复,只是整个鬼界却仿佛还在这混乱之中,临弦知跳上高处,结界之外,那些攻击的妖魔大军似乎受到了狂猛的攻击,放眼望去,想是尸堆一般,那些东西也不知晓是死是活。
城内却并无异样,只是方才动荡的大地,将城内的阴兵们弄了个东倒西歪,不少厉鬼漂浮在空中,对晃动倒没什么感觉,看着东倒西歪的阴兵,还无法反应这发生了什么事情。
临弦知回头看向城墙,回头看了看师父所在的十王厅,临弦知那虎脑晃来晃去好几次,这才下定决心,拔腿往城墙上蹦了过去。
鬼王被逼退到城墙边上,无奈又很是烦躁地抬眼看着面前的家伙:“能否不要每次出场都搞得天翻地覆?”
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鬼王的背已经磕到了城墙上,身体再次往后仰了些,那人却没打算停下来,直接将整个人贴了上去。面前这人一身雪白的衣物,领口与袖口都有着洁白的绒毛,那张极是好看的脸与临弦知人形一模一样,却是少了些稚气与纯真,多是霸气与嚣张。
“我喜欢把你的地方搞得天翻地覆,我更喜欢喜欢把你搞得四仰八叉。”
“你哪里学来的词,先给我滚开。”鬼王伸手推了一下面前的人,可这人比他还高大几分,而事实上,太久未见,他的手推上去之后,便这么也无法移开了。
那人低头看着鬼王的手,反而更加的靠近,他拉住鬼王的手,将那手拉过头顶,而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规矩了起来,边道:“睡了几百年,在梦中时常梦到与你行那苟且之事,每次你都被我弄得乱七八糟,梦里我们住在人界,我每日出门上山打猎之前,你都会抱着我说‘相公,早去早回,我在家里四仰八叉地等着你。’”
“……”这好色的神兽,鬼王被他这番话弄了个哭笑不得,也懒的追究这家伙在梦中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道:“为何你醒了我却不知晓?”
“本神兽想给你个惊喜,不想让你知晓我会过来,你自然不可能知晓。”那人不规矩的手已经撩起了鬼王的外衣伸了进去,鬼王稍显冰冷的皮肤让他忍不住地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叹息,埋在鬼王颈项间,深吸了口气,道:“似乎我每次来鬼界,这鬼界都是乱七八糟的。”
“也不过两次吧,这其中一次还是你端了我王府的事。”鬼王空着的手抓住那人越发不规矩的爪子,低声道:“玉书,你给本王放手,这城墙之上成何体统。”
“体统是什么我不懂,本神兽只知,沉睡了那么久去不见你去唤醒本神兽,本神兽现下很是生气。”
“本王看你是饥渴难耐。”
“无甚差别。”
鬼王深吸了口气,玉书身上的气息让他整个人都快软了,那抓住玉书的手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来,这身后妖魔大军攻击下战火连天的鬼界,此刻却像是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那只手总算是抬了起来,抚上玉书白色的头发。
临弦知蹦跶上城墙,就见自家鬼王爹爹被一个浑身雪白的家伙逼迫着困在城墙边上,本以为自家爹爹和自家师父已经算是十分高大的了,那人比鬼王还高大了好几分。临弦知怒吼一声,冲了上去……
鬼王跟玉书听得这一身虎啸,皆是一愣,玉书脸上多是疑惑跟不悦,方才都快亲上了,眼前这家伙却硬是偏开了头,挣开的力气一下子大了不少,不过玉书可不打算放开。
小家伙也没多想,蹦了过去扑向前,一口便咬住了玉书的小腿。玉书眉头都没动一下,先蹭了机会亲了鬼王一口,这才抬起脚,看着挂在自己小腿上的小老虎,问鬼王:“我知晓你想我想出了相思病,可也犯不着找只小老虎当成我来养吧。”
玉书说着,甩了甩大腿,看着那小家伙圆滚滚的身材跟着甩来甩去,着实可爱。
鬼王挣脱开玉书的手,将小家伙抱到怀里,看向玉书:“这是你儿子。”
玉书豪气地摆摆手,拿手戳了一下临弦知那胀鼓鼓的肚皮:“本神兽怎么可能有儿子,莫要以为本神兽睡晕了头。”
玉书戳了戳临弦知肚皮,手也没放开,那软软的地方戳起来特别有意思,一边说一边继续往上戳着,最后戳到了临弦知下巴,临弦知张口就是一口,玉书眨了眨眼,费力里抽出自己的手,甩了甩手上的血,有在鬼王身上蹭掉血迹。
鬼王看着那只手,恨不得也咬上两口,这神兽怎么这么欠扁。临弦知叫了两声,鬼王看向玉书,问道:“你儿子在说什么?”
“说‘虽然你可能是我爹,但是我有点忍不住想咬你’,真是可爱,跟我一样,我也是,虽然你是我最爱的幽,但我还是忍不住把你搞得‘乱七八糟’、四仰八叉。”
“闭嘴。”鬼王被气乐了,抬手摸摸玉书的脸,说道:“弦知他与你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孩子现在没法幻化出人形,我本想鬼界之事解决之后带他去天帝之山找你,既然你现下来了,那便更好了。”
“幽,我再次发誓,我绝对不可能有儿子。”
“你怎么这么笃定你不会有儿子?”
“那你又为何非要说这孩子是我儿子,我有没有儿子当然最是清楚,你也知晓,我虽身为雄性,但我对母老虎并无兴趣,任何雌性。”
鬼王笑着踹了他一脚,抱着临弦知带着鬼王离开了城墙,战火连天下,难得的心情好了很多。玉书一边跟在鬼王身边,一边问着些事情,鬼王也懒得理他,到时周围的阴兵鬼怪们时不时地看过来,鬼怪们此刻很想露出一些胜利在望的笑容,只是僵硬的脸部却做不出更多的表情,只能扭动身体来表达这份心情。
玉书道:“幽,我是不知道你从哪个泥坑里逮了只小老虎来整我,我觉得我必须对你发誓,除了你之外我真没碰过别的人,神也没有,莫说是神,就是虎族的雄虎我也没碰过,绝对不可能有儿子。”
“这孩子不是从泥坑里逮来的,是从我腹中蹦出来的,算便宜你了,你是要还是不要?”鬼王此刻着实有些哭笑不得,脚下的步子迈得大了些,恨不得离身边这性子古怪的家伙远些。
玉书还没理顺鬼王话中的意思,听见询问‘要还不是要’当下便道:“要,自然是要的,幽给我的怎么会不要。”
“……”
一家三人朝着帝宫走了去,鬼王也不再说话,虽说现下他更想抱着玉书好好看看,但却寻不着空闲来。
跟在一边的玉书总算是将鬼王的话给理清楚了,猛然伸手将鬼王给拉住,惊讶道:“幽你是雌的?”
“怎么,若本王说,本王就是个雌的,如何?”
玉书讪讪地笑了两声,道:“那还真是……太好了,幽就算是雌的本神兽也喜欢。把儿子给我玩玩……”
“滚边去,什么叫玩?”
“你不给我,我要如何教他化形?”
“……”鬼王想将小老虎递过去,小老虎却一个劲地往鬼王怀里钻,爪子连尖锐的指甲都伸出来了,死死地抓紧鬼王的衣服,不肯走,嘴里发出低哼,眼珠子儿一直在躲闪玉书的眼神。
鬼王道:“你儿子说了什么?”
玉书道:“说不要我抱,还说本神兽看起来便不靠谱,平白地长了一张如此好看的脸。”
“哈哈哈哈。”鬼王笑了笑,却很是无奈,只好将小家伙抱着,玉书这话中有几分真他不清楚,估摸着大半只是为了逗他而已。
玉书来了兴致,这睡了一觉起来,不但如愿地来看到了幽,虽然现下这背景怎么看都实为诡异,但心情却极好,又多了个儿子,还是幽跟他生的,这感觉,用好心情形容完全是不够的。
玉书问道:“我儿子叫什么名字?”
“临弦知。”
“临弦知?”玉书嫌弃地道:“这什么破名字,我这边掐指算算这孩子的生辰八字。”言罢,玉书倒是有模有样的开始掐指了,不过鬼王还真未曾见过掐指算计之人,也没瞧出玉书这动作有何怪异的。
“好了,便叫玉石吧。”
“为何要叫玉石?”
“因为本神兽叫玉书。”
“那怎么不叫玉笔,玉纸?”鬼王疑惑,听说这人界取名,都极为谨慎,会根据孩子的生辰八字与五行属相来给孩子取名,他是鬼王,虽也不觉得人界那套有意思,但看玉书方才认真的模样,也有了些好奇:“这名字两者之间有何特别的联系?”
玉书道:“自然是……父子关系。”
“……”
“本神兽说的是实话,你作何又生气,幽,你给本神兽站住,信不信本神兽现在就去踹了你那鬼王府,睡了几百年,我也该动动筋骨了。”
鬼王停下脚步,玉书正打算夸赞他一句‘听话’,鬼王却道:“我知晓你想做什么,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准出手。”
“本神兽不会惧怕神罚。”
“本王现下不想跟你吵架。”指不定玉书气上心头又回去睡个几百年的,鬼王道:“你最好听我的,你擅自离开天帝之山,神上许会睁只眼闭只眼,但你若是帮了鬼界,定会受罚。我知晓你不惧怕神罚,但我怕。”
“……”
——
将玉书跟小家伙带到了帝宫之下,随后鬼帝便决定亲自作战,玉书的到来让他心中燃起了一些热血,他心情很好,好到想要做点什么来让这种心情能够得到些许的平复。
阴王城的结界很大,妖魔大军虽多,但攻击也并不能完全覆盖住整个结界,总会有地方不曾遭到攻击,而戾火从一开始的打算便是集中灵力攻击,到后来因无甚效果,才让人分散了开来,集中成了几个点。
鬼王打算亲自带着寂芜与十王中的另外两位,袭击夜叉族。这几日一直这样时而地对攻击结界的妖魔大军进行着突然的袭击,戾火的妖魔大军损失相当惨重,戾火怕是早就按耐不住了,那日却只让宣谷出来。
鬼王倒是想看看,戾火这家伙,能跟他耗多久。
十王厅内,现下有着不少的人,玉书此刻坐在鬼王的高位上,不过他那坐姿歪歪斜斜。平日里鬼王可是坐得端端正正的。
殿上几人也都认识玉书,倒也不觉得此刻他这做法有何不妥,自然地与玉书说起了之前镇压的事情,以及前不久丰山动荡时,鬼王才得以锁妖殿出来的事。
以及那躺在作为边地毯上的小老虎的事……
玉书一言不发地听着,那脸上也看不出想了些什么,无法参与,这让他浑身不舒服,只能看着自己最是喜爱的人在外面作战,这感觉并不好,在认识幽以前,他定然是不会去理会那所谓的神罚,但现下他却不得不考虑其中的事情。
作为神兽,他自然很容易地感觉到了幽身上那并不稳定的灵力,那家伙的伤的确很重,灵力也大为耗损。不过玉书也不想太担心。幽是即将继位鬼帝之人,若是这点事情都无法办好,那也是他自己的劫数。
临弦知还是虎形,虽然他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亲爹教了他一点东西,但他现下还是不会化形,他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看着坐在高位的玉书,纠结着自家这亲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可感觉怎么就差别那么大,不得不说,有着这一张脸的亲爹,眉头紧锁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帅得不行,虽说没有师父帅。
临弦知时不时地听见玉书轻声说上一句:“犯不着担心他,没必要担心,幽很强,不用担心……”
“玉书,你这真是不担心?我听你到现在都念叨不下二十遍了。”岩魄笑道:“无影在殿下身边,不会有事的。”
临弦知很想甩给自家那飞来的亲爹几个白眼,可他亲爹现下没空看,这还叫不担心,恨不得整个人都扒到爹爹身上去了。
正自无聊,临弦知脑袋上耳朵动了动,看向大厅方向,下一刻躺着的小老虎一个旋身动作迅速地跳了起来,朝那边蹦跶了过去。
净义张开双手,抱住跑过来的临弦知,塞了条小鱼干到临弦知的嘴里,才看向厅内。他先前与慕云悠二人跟随鬼王探查的阴兵队伍出了阴王城,知晓了一些事。
殿上几人看了过来,岩魄走过来,道:“净义大师,可有何消息?”
净义还未说话,慕云悠却说道:“戾火现下在鬼界罪血城,罪血城此刻被布置得极为喜庆。”
“喜庆?”
岩魄见慕云悠一脸的愤怒,便转头看向净义,净义却极为镇定,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与初时见面一样,沉着而淡然,净义道:“戾火要娶流墨。”
“什么?”岩魄失声喊道:“流墨是他儿子啊!”
净义道:“罪血城妖魔众多,戾火已经打算尽快攻破阴王城。但这成亲之事,不知晓戾火为何要这么做。”
“……”
净义抱着临弦知走近玉书。他方才已经注意到了大厅高位之上的人,那应该便是神兽玉书了,弦知的父亲,那人虽是坐得随意,却淡淡给人一股压迫感,只是他将那气势压制得很好,并不会让人疏离或是不敢靠近,而是让人敬畏的。
净义抱着临弦知走了那人身前,还未开口,却是听得玉书问道:“你……是鬼巫族之人?”
净义愣了一下,点头道:“我母亲的确是鬼巫族。”
“鬼巫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