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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卿被郑蓝洋拖到墙角，那里有一扇隐藏的门，门那边是楼梯，看来通向上面。想来也是，入口处的窨井盖早已不满铁锈，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使用了，那本在这个地下室的另一边一定有个出口。
郑蓝洋几乎是赶鸭子一般把夏卿推上去的，炮哥紧随其后。
上方的空间很大，夏卿张望了一圈，发现这就是韩谕棠的办公室。郑蓝洋松开了手，自己倒向舒适的沙发，活动了一下筋骨，笑道：“哎呦喂，夏卿你比以前力气可大多了，快把老子累死了！”
“我靠！郑蓝洋，你也是和他们一伙儿的？”夏卿抓狂的扑到郑蓝洋身上，歇斯底里的怒骂道。这游戏没法玩了，众叛亲离吗？！
“别激动别激动！你男朋友在那里，从我身上下来。”郑蓝洋举手投降，依旧是让人吐血的轻松语气，“安静点啦，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和唐玉城他们不是一拨的。”
“那还好。”夏卿嘟囔着起来，“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蓝洋换了个坐姿，说：“有问题一个一个来，这里隔音很好，我们慢慢谈。”
“好吧，第一个问题……”夏卿清了清嗓子。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炮哥打断了，他以一种复杂难懂的眼神注视着郑蓝洋，开口问道：“你是谁？”
郑蓝洋一脸茫然，“我？郑蓝洋啊，蓝色的蓝，海洋的洋。”
“说实话！”唐风华举起了手中的刀刃，语气强硬。
“好吧，我会严肃的。”郑蓝洋收敛了笑意，突然开口道：“师弟，就算不去打木桩，你的功夫也精进了不少啊。师父看见了一定会夸你进步神速。”老气横秋，似乎是站在一个长辈或者父兄的角度说的。
唐风华一愣，浑身如过电一般一抖，瞪大了眼睛，“唐……唐红海？”
“叫师兄。”郑蓝洋，或者说唐红海，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不过准确来说我也不是‘唐红海’，嗯，至少不单单是他。”
夏卿咽了口口水，见鬼一般往边上挪了一点，“那，郑蓝洋呢？你把他怎么了？”这样子完全就是魂穿嘛！虽然有炮哥穿越事件在前他不至于太惊讶，但唐风华的师兄附身到郑蓝洋身上了，那郑蓝洋怎么办？！
唐红海挠了挠头，“那家伙啊？现在大概还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在这里睡觉吧。”
“不过好在我们‘两个’的记忆是互通的，整合一下的话，真相大概就是——”唐红海点点下巴，略一思索，说道：“当初我，不，是‘郑蓝洋’某天失恋后喝了酒，上线渣剑三，结果刚好停电，酒劲上来就在电脑前模模糊糊的睡着了，醒来脑子里就多了‘我’。哎呀好烦！”
“那他出什么事了吗？”夏卿急切的问道，虽说郑蓝洋人傻又贱，但毕竟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友，如果出什么事……
唐红海鄙夷的说道：“可好了！就像人格切换一样，平常干什么都是我来，那死小子躺在意识里睡大觉！你不知道我有多惨！”
夏卿松了一口气，“那他是没事了？”
“当然没事！吃好睡好吃嘛嘛香！”唐红海吼道，“可我还要替他交房租哎！”
“我们跳过这些，你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吧。”夏卿冷静下来后开始提问。
唐红海无声一笑，“唐门，一切的起因就是她。现在的‘唐门’内部分成两派，一派主张改革，放弃古武，转投商业，一派坚持祖先留下来的东西。这两派势力旗鼓相当，最近几年他们的争斗进入白热化，老派隐隐处于劣势，所以迫切的需要外援。唐玉城是老派这一代的希望，自然要四处搜罗人才。他想拉拢你们，因为只要有人能展示唐门武学给那帮新派的人看，他们就能赢了。”
“这样不够吧？”炮哥问道。
“不，你不了解。唐门武学怎么样无所谓，但只要古武传承存在一天，那些新派的人就没有理由再嚷嚷着改变，那么唐玉城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着手处理新派人士。”唐红海说道，“说到底，唐门武功就是一个‘吉祥物’，现在你懂了吗？”
唐风华似懂非懂的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又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夏卿举手提问。
“我啊……当时我发现这群人在关注你们，我就开始着手调查，打入他们内部是重要的一环。”唐红海眯起眼睛，“不过真的让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哦。”
“什么？”夏卿有点感兴趣了。
“我找机会偷看了他们传承下来的古籍，你才我看到了什么？”唐红海咯咯地笑，“他们的武学和游戏里唐门——也就是我们的唐家堡的技能重合度超过百分之九十！”
“卧槽！”夏卿好像知道了什么，“等等等等，你是说‘唐门’和‘游戏’一样？！”
“呵呵，为什么不是‘游戏’和‘唐门’一样呢？”唐红海说，“以唐家的势力，在剑三高层放个人轻而易举。”
“我勒个去！”夏卿惊叫一声，“我的三观！不行了，信息量好大，我我我、我要重启一下！”这个猜测太恐怖，如果是事实是这样，那……
“这个唐门和我们的唐家堡是什么关系？”炮哥一针见血。
唐红海笑道：“游戏里的唐家堡当然是以唐门为原型的，但要说关系……那就是完全没有关系！就像哲学里说的超我和本我，你可以理解为他们都是‘我’，但我又不是我。唐家堡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就像你不能说剑三世界和现实世界是什么关系一样。我们的唐家堡可以说是处在另一个平行空间的独立个体，平行空间你懂吗？”
“哇……听不懂。”炮哥实事求是。
“最近读了一点哲学……”唐红海尴尬的笑，“不过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和唐玉城合作的原因，我生生世世只效忠于‘唐家堡’，而不是这个陌生的‘唐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像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了那种嬉皮笑脸的懒散态度。
“我有一个猜测要说。”重启完毕的夏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既然唐家堡和唐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你们又能穿越到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夏卿表情复杂，“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可以回去？”
55、事件终结
“嗯？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唐红海皱起了眉头，“虽然说平行空间应该是如同它的名字，和另外的空间是相当于两条平行线的存在，但既然有我和师弟这种特例，要说能不能回去的话……也是有可能的吧？”
夏卿沉默了，他从没想过炮哥会不会回到唐家堡的问题，因为自从他闯进夏卿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的都是美好和快乐，这些幸福的表象把那个最深处的不稳定因素给掩藏了。是啊，既然有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那炮哥都有可能会回去。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某一天炮哥不见了，他该怎么办？殉情？貌似还不至于。但心里肯定空落落的，每天都陷在回忆中，毕竟他在这小子身上花费了那么多时光，倾注了那么多感情，他早已把唐风华当做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把这一部分生生的从他的生命中分离开来，夏卿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住。
这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假设，曾经生活的一切都变成了镜花水月般的虚幻。庄生晓梦迷蝴蝶，最后说不定连他自己都怀疑那个叫“唐风华”的家伙是不是真实存在过。而且即使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顶多叫来精神病院的医生，说，嘿，这个叫夏卿和他男朋友分手后就精神失常啦！你们快把他抓去吧！
夏卿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感到害怕。就像小时候畅想死亡时的幽深恐惧和如海潮般的悲伤。
炮哥敏锐的察觉出夏卿异样的情绪，伸手抱了抱他，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阿卿，那种事还说不准呢，现在想这些没用，放轻松啦。”他的声音低缓而温柔，很能安抚人的情绪。
夏卿叹了口，与其庸人自扰，还不如顺其自然，是他钻牛角尖了，倒头来还需要没心没肺的炮哥来安慰他，真丢脸啊。
唐风华看着夏卿重新换上的笑脸，也跟着露出一个单纯阳光的笑容。两人都微微侧过头看向对方，周围弥漫的粉色气息闪瞎了唐红海的狗眼，他两眼一翻就倒在了沙发上。
“我靠！就算受不了也不需要这么夸张吧？”夏卿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报复般的扇了他几个巴掌，“兄弟，醒醒，有事吗？走两步，没病走两步！”
唐红海悠悠转醒，茫然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从牙缝里蹦出一个“操”。他撑起身子，推开一脸女干笑的夏卿，“妈蛋！那个畜生又打扰我的好事，又这么关键的时候搞切换的吗？！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夏卿愣了一下就恍然大悟了，这次换成郑蓝洋了吗？看来唐红海没有骗他，这死小子真的没事。
唐风华也好奇的围过来看奇妙的“人格转换”，不过他那笔挺的站姿更像是哀悼会上站在棺材旁的亲属。
郑蓝洋冲“自己”比了个中指，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老子刚刚还在和苍老师、小泽老师大战三百回合呢！好事都被你搅了！”
“猥琐！”夏卿露出一个万分嫌弃的表情，退后了一步，似乎是不愿意靠近这个贱人，“换我是唐红海的话也忍不了你啊！Why are you so diao！”
“嗨！你是不知道，那个唐什么的不是初犯了，他害我错过了和女朋友的约会，害我错过了签售会，最最受不了的是之前还害我和美食街失之交臂！”郑蓝洋说起这些的时候悲痛万分。
“难怪那次你没来啊，我当时还在奇怪来着呢。”夏卿若有所思。
“嗯哼，他说要去调查什么唐门，二话不说就把我赶回去了。”郑蓝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当然是尽情倾诉博取同情了，那双猥琐的小眼睛里硬是被他挤出了几滴泪水。
夏卿微讶，“调查这么早就开始了？”
“呃，是啊。”郑蓝洋换了个舒服但十分不雅的坐姿，“我想想哈……哦，有了！起因是一张照片，你看，我这里还保存着。”他拿出手机，调出图片，上面赫然是夏卿和炮哥在公交车上的“接吻”照，算起来也是古老的东西了。
“拍这张照片的人叫唐琳，是他们唐家的一个普通的族人，和之后的事没有什么关系。但这张照片被家族里上面的某个人看到了，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呃，唐红海打探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的——大概是同样练习唐门武学的缘故吧。”
“那你为什么没有被发现？”夏卿即时发问道。
郑蓝洋耸耸肩，“因为我身体里那哥们是魂穿，我的肉身又没有练过武，半点内力都没有，这都被发现的话就不用活了！”
他接着说道：“之后几经辗转，他们派出了作为你的读者，更容易接近你的张武霖，以及一个从国外改革派脱离出来的单越，对了，他们其实都姓唐。之后的事也就那样了，为了收集更多的情报，韩谕棠是第三个来到你们身边的唐家人。”
“卧槽，他也姓唐？唐谕棠？”夏卿扶额。
郑蓝洋摆摆手，“不，你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念试试看。”
“韩谕棠……棠谕韩……唐玉涵！”夏卿心头一跳，这人居然和唐玉城还是一个一个字辈的！
“嗯，那次他们可是出了代价的，这唐玉涵可是他们那一派为数不多的一个将武学研习到高阶的族人，本来是情报头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结果为了引你们出去他可是又降低身份又自残身体的。你们也看到了吧，那样重的伤，啧啧！”
夏卿抱膝，表情古怪，“真是个悲剧，我们居然活在别人的监视那么久，这种小白鼠一样的生活……”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还有那个COS团的其他人是单纯的，唐武霖也的确是你的死忠，很多没来得及实施的方案都是他挡下来的，监视什么的也无从谈起，除去计划的最后时期外，唯一的一次刚好听到了你们在谈论‘黄金’，再多的就没有了。”郑蓝洋一摊手，“所以说，人脉很重要哇，看看你那牛叉的粉丝！”
夏卿连连叹气，站了起来，“算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说多了也没什么用……我看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得了。”
“双手双脚赞成，老子要累死了！”郑蓝洋第一个跟上，他走到窗边翻身跳了下去。夏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稳稳落地的声音，看来关键时刻又变回唐红海了。
“真是不要命。”夏卿嘟囔着，一把揽过唐风华的脖子，“炮哥，我们也走！一定要比他更酷！”
“没问题！”唐风华开心的吻了夏卿一下，拿出了一个夏卿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唐门轻功必备之机关鸢，那个滑翔翼一样的机关实在是霸气的很。
所以，当唐红海还在苦苦奔跑时，夏卿早就做着鬼脸从他头上掠过去了。
飞翔的感觉很美好，飞翔的感觉很浪漫，但这些夏卿都无法感受了，因为……他晕“机”了。夏卿捂着嘴巴，暗骂自己不争气，晕飞机就算了，正常，妈蛋这次连机关都特么要晕啊！
唐风华也发现了他的不适，挠挠头，加快了速度。这一加速，受苦的时间是缩短了，但症状越来越剧烈了。等夏卿到家的时候几乎都站不稳，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厕所狂吐。吐了个昏天黑地，飞沙走石。
好不容易把胃里最后一点东西都呕干净了，夏卿终于站了起来，漱口、洗脸。身体的虚弱再加上一晚上的各种突发事件，他现在只想睡觉，好好的休息，把能量补满。
十分钟后，看里面没动静，炮哥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发现夏卿像只初生的小猫一般蜷缩着趴在地上，睡着了。
炮哥一愣，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当即抱起夏卿进了卧室，照例伺候脱衣，暖床睡觉。夏卿在熟睡中不时哼哼两声，让本就不淡定的炮哥心猿意马，脸红的能榨出番茄汁来，只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躺在床上，唐风华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有没有可能回去？”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涟漪。他其实也在害怕，如果真有那个机会，回去或者不回去？这是个世纪难题，威力不亚于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你救谁。
炮哥给自己做了许多假设，回去吧，夏卿怎么办？不回去，可那个机会摆在眼前，另一边才是他的世界。
他闭上眼睛，驱散了那些漫无边际的思绪，陷入了沉睡，临睡前握住了夏卿的手，紧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