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哥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不过今天和你一起来玩，还见了伯母，很开心。”
“这有什么的？迟早要经历的。”夏卿说道。
“因为……”繁茂的枝叶间投下的细碎阳光仿佛点亮了唐风华的眼睛，闪着一丝孩童般的单纯满足，“这里是阿卿你的母校，有你过去的时光。你带我一起来就像是和我分享过去一样，虽然我没能早点遇到你，但现在也算是把遗憾补足了吧。”
夏卿诡异的脸红了一下，按理说他的厚脸皮不至于这么脆弱才是。他暗骂，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的？果然是电视剧看多了？
“咳，你别因为随便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大受感动然后突然亲你一下什么的。”夏卿往炮哥身边靠了靠。
夏卿和唐风华说过，在家里随便这么样都行，但在外面要保持距离，至少在外人不能超越“正常好友”的程度。人言可畏，他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但还是要为炮哥着想。如果他一个不爽把人宰了可就玩大发了。莫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
所以听到这话炮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还可以这样吗？！”
“……当我没说过。”夏卿捂脸，到底是谁不纯洁？
“阿卿小心！”
“嗯？”夏卿抬头，一个排球以急速迫近，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这球就已经到了眼前，夏卿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等待着疼痛来袭。
不过有炮哥在，怎么会让他受伤呢？唐风华挥手一拳，排球在距离夏卿仅仅几厘米的地方被迫改变轨迹，坠向了另一边的地面。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球速也太快，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基本上只有挨揍的份，但炮哥是谁？虽然学艺不精，但这点反应力还是有的。
“呼……呼……妈蛋，吓死我了。”夏卿捂了捂胸口，他最讨厌这种球类撞击脸部的事故。小时候最惨的一次是被篮球打中鼻子，后遗症是之后的几天鼻子剧痛加经常流鼻血。这是他的一个心理阴影，所以长大后他都不怎么玩球，还被班里的男生嘲笑过。
“阿卿你没事吧？”唐风华把球捡回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夏卿接过球，走到离林荫道只有一块草地之隔的操场上，冲正在上课的学生挥了挥手，喊道：“嘿，谁的球？”
一个高高壮壮的小胖子犹豫了下，快步跑来，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他来到夏卿面前，不知所措的站着，他刚刚都看到了，这个球差点打到人。“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把球打的这么歪也很牛啊。”夏卿笑道，把排球交给他。
炮哥按着夏卿的肩膀，小声道：“这就算了？他差点打到你！”
夏卿耸肩，“这不是没打到吗？难不成你还要辣椒水老虎凳，千刀万剐十大酷刑啊？虽然我不强，但没弱到这份上把？有一句话你听说过没？‘关心则乱’。我很好，就算真的被砸一下，疼疼就过去了。”
“哦。”唐风华知道自己这样有点过头了，过度的关心就是一种束缚。大概是小时候娘亲给他灌输的要保护家人的观念太过根深蒂固，所以不自觉的就把夏卿放到弱势一方，却忽略了他并不是个柔弱女子这点。嗯，要改要改。
夏卿看空中飞起又落下的排球，回忆起了学生时代的体育考核，对于他这种体质不好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要不去凑凑热闹？”他对炮哥眨眨眼睛，笑道。
夏卿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毕业了，再回到母校，蹲在树荫底下挖着西瓜喝着冰水，舔着冰淇淋，懒洋洋的看着那帮学弟学妹在太阳底下曝晒，时不时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指点几句……那种感觉真是又贱又爽！
可惜体育老师没有给他机会，他们才刚起步，这老头子就解散了队伍，开始让同学们自由活动。夏卿郁闷的看着比他还爽的后辈，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体育老师姓王，以前还教过夏卿他们班，不过露面的机会很少。大多时候都在“生病”，然后给其他课的老师贡献宝贵的时间。不过随着近几年对于学生的身体素质日渐重视，他也逐渐从幕后的空调间走到台前的大操场来了。
“王老师好。”夏卿主动打招呼，笑容标准，露出一口白牙。
王老师显然不太记得了，他挠挠头，“你是……”
“以前上你的课借口月经不调请假的那个男生。”夏卿一上来就爆了猛料，不怕他记不起来，虽然这事真的超级丢脸！就算炮哥听不懂还是超级丢人！
“哦哦哦！是你啊！”王老师恍然大悟，这么有个性的学生想忘记都难。“今天想这么请假啊？怀孕了？哈哈！”
“这次不小心流产了，身体亏损严重。”夏卿装出一副虚弱样，顺着他的话开着玩笑。
王老师捧着啤酒肚哈哈大笑，“你这还不算，就在昨天有一男生请假，你才他说什么？他说‘为什么女生来月经就可以请假，我来遗精就不可以？’”
“哈哈，那你怎么回他的？”
王老师得意洋洋道：“我说人家女生来那个是痛，你那是爽！驳回了！”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王老师拍拍唐风华的肩，“小夏，你朋友？小伙子身材很好嘛，有我当年的风范！”
学校里谁都知道王老师以前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健美型男，只可惜在各科老师的轮流剥削下堕落成了整天躺在办公室里打游戏的猥琐大叔，实乃GS中心学校第一悲剧是也。
炮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腼腆的笑了。
王老师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当即提议一起去打篮球，“那帮小兔崽子打的和玩似的，懒懒散散……小伙子和我一起去露一手！让他们开开眼！”
“我不会。”唐风华摆手。
王老师显然不愿意放过他，“哎哟，不会可以学啊，就是想方设法把球投到别人家的篮筐里就成！走，我教你，男人怎么能不会打篮球呢！”
不会打篮球的夏卿中枪，最终只能和好奇的女生坐一起围观这混乱的篮球赛。第一场王老师遥遥领先，他的动作技巧和他的身材成反比，甩开那帮小男生无压力。第二场炮哥逐渐适应了玩法，但依然落后。三场逐渐持平。第四场居然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完全碾压。
王老师不住称奇，说这简直是篮球天才，其他选手也纷纷侧目，让人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动作风一般轻捷的青年完全是第一次接触这项运动。只有夏卿毫不意外，来自系统的完美体质和学习能力足够他傲视群雄。
周围女生的尖叫声和助威声此起彼伏，这和女人看世界杯是一个道理，作为外行看不懂比赛，但一定看得懂帅哥！
“那个男生没见过啊，外校的吗？好帅！”女生A。
“我就说嘛，打篮球的男生最有魅力了~”女生B。
被围在中间的夏卿哈哈一笑，“魅力个毛线啊，如果打篮球的是一个又黑又矮又胖又丑的吊丝，一动起来浑身肥肉抖动，还白痴一样大吼大叫，我就不相信还会有人说他很帅。这人啊就是视觉动物，什么气质啊魅力啊都是虚的，全看一张脸。有句话说的好，高富帅踢毽子都是帅的，吊丝打高尔夫球都像在铲屎！”
那帮女生不好意思的笑了，“可是帅哥就是养眼啊，学长你认识他吗？给个电话呗。”
夏卿捂脸，现在的女生都这么早熟吗？不过说起来他们那时候也有人去要代课的美女老师电话来着。看来追逐“美”是人的天性。
“去去去，小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王道！”夏卿推开撒娇的女孩子，一本正经道。
“嗯~师兄帮帮忙吧！”
夏卿被那些女孩子推来拉去，摇摇摆摆，他无奈的笑笑。好在炮哥那边结束了比赛，唐风华也有空来解救对女人没辙的夏卿。
“阿卿，我厉不厉害？”他沾沾自喜的指着自己的脸，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汗珠顺着脖子落入衣内，划过胸膛。
“嗯，牛！”夏卿宠溺一笑，拿起毛巾帮他擦干头发。炮哥配合的低下头，像只接受主人爱抚的宠物犬。
夏卿斜睨过女生呆滞的表情，暗暗偷笑，哼，这才不是故意秀恩爱呢！
【小剧场】
炮哥：儿子，现在我就把我的武器交给你。当你手握利器，就注定双手沾染鲜血，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你将踏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你，确定吗？
唐小夏：嗯，这是我的使命，是宿命，我无法逃避。就让我肩负起这一切吧！
炮哥：好，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家的厨师啦！
唐小夏：爹，我一定会好好保养你的菜刀哒！
43、再遇故人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放学的时候，尽管王老师一再挽留，还推出了自己那个在篮球俱乐部工作的朋友，但夏卿还是婉拒了。虽然进军体育界不失为一条发家致富，啊不，是一条为国争光的光明大道，但炮哥显然不能暴露，万一某次体检查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完蛋了。
追捕、实验、解剖、切片……肯定逃不了！
校外人山人海，到处是来接孩子的父母，汽车鸣笛的声音不绝于耳。夏卿小心的避开拥挤的人群，一个面熟的青年和他擦肩而过。夏卿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阿卿？”炮哥回过头，在人堆里搜寻那个让夏卿失态的男人，那人就像其他家长一样等在校门口。唐风华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
虽然距离很远，但炮哥拥有鹰一般的视力。那真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男人，相貌普通，五官只能算得上周正。剪了一个毫无个性的发型，身材也乏善可陈。但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安静而内敛，睿智而淡漠。
夏卿有点晃神，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他是谁啊？”唐风华随口问道，在他的想法中，这样的男人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当然也不可能是夏卿的老相好什么的，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吃醋的心情。而且经过了那么多次的教训，他已经很认真的改掉了吃飞醋的恶习。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日益成熟”，虽然那副蠢样完全没有说服力。
“让我身败名裂的家伙！”夏卿语气严肃。
唐风华被吓了一跳，居然是敌人吗？“那……”他的手摸向腰间，鬼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夏卿抓狂的拉了他一把，“你的脑子里除了圈圈叉叉就是打打杀杀，够了啊！用你的脑浆记住，我们这杀人犯法！”哪怕看了几十集的普法栏目剧，炮哥也只记住了里面小三小四、原配大房之间的恩怨纠葛，对于那些亢长冗杂的法律完全没兴趣。
反正唐家堡远在苗疆，天高皇帝远的，杀个人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家常便饭啊。更别说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杀人而培养起来的，法律什么的就是摆设，随便一个唐门弟子都有几千种方法骗过捕快，躲过衙门的追捕。
这也是夏卿最头疼的地方，即使炮哥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的嗜杀倾向，但要理解他的脑回路比弄懂那些迷宫般的电路图还难，后者至少还有个开关可以断开，但炮哥完全就是被逗比能量填满的永动机。
夏卿只能那自己来限制他的行动，换成小说里的说法就是“剑鞘”，不过即使没有他，那把懒剑也离生锈不远了。
“唔。”唐风华后知后觉的明白老毛病又犯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呆萌的笑容让人不忍下手。
“下次注意。”夏卿又重复了一遍这句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空话，“走吧，回家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走在安静的小路上，夏卿终于愿意开口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因为性取向和爸妈大吵了一架，这事和你说过的吧？”
“嗯。”
“那件事的另一个男主角就是刚刚那位了，哦，他叫张谦。”夏卿扭过头观察炮哥的表情。
“还真是……前男友？”炮哥咬牙。
夏卿失笑，“你想多了，我和他没关系。要我重复多少遍你是我的初恋啊，特爱听是吧？”
“嗯！”炮哥点点头，居然不要脸的承认了。
“那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那时候我的取向也只有柳哥和郑蓝洋知道，有一天吧，郑蓝洋和我闲聊，就问我喜欢怎么样的男生。当时张谦是个学霸，又懂礼貌，什么都好，我也就随口说喜欢他那型的。本来就是开个玩笑，结果……”
“结果郑蓝洋出卖了你？！”炮哥插嘴道，好啊，他看错那个人了！这个人渣，明晚就去撩他被窝，斩了他的小伙伴！
夏卿白了他一眼，“别打岔！不是他，是一个女生，和柳哥关系还不错，大概是从她那里听来了什么蛛丝马迹，就借题发挥了。现在想想，貌似这人对张谦有点好感。谣言传来传去就变成了我和他谈恋爱，后来闹的很大，我爸妈都知道了，学校里也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背地里都骂我变态，疏远我。”
夏卿回忆往事的时候很平静，时间的流逝和炮哥的陪伴早已冲淡了他的委屈和愁苦。炮哥看着这样的夏卿，有些心疼，如果能早点遇到他该多好。
“那天我回家，晚饭后我爸就问我到底喜不喜欢男人。当时他脸色很正常，甚至有点高兴，我那时候也是脑抽，居然以为他们会支持我，就把什么都说了。真是傻逼一个啊，都忘了我爸是个多要面子的人。他大概是太自信了，认为儿子肯定不会是个死同性恋，所以才那么镇定吧。”
夏卿说到这叹了口气，“后来就那样了，他把我赶出去，说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妈这么多年来早就受不了他了，就提出了离婚，来照顾我。”
唐风华有点气愤，“那个张谦就没有表示什么？出来澄清一下都不肯吗？太坏了吧！”
夏卿双手一摊，“这种事谁都不想惹上身的吧，他那时还小，自然是无条件服从家长的的决定啦。”如果记得不错，出事后的几天张谦的父母就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去了外省读书。所以在这里见面夏卿才会觉得那么不可思议。
“你居然还帮他说话？”耿直的炮哥自然无法认可这种逃避行为，在他的观念里男人就要敢作敢当，即使没做，也要还对方一个清白。
“算了，纯洁的小炮哥啊，不要被我们这种丑恶的人类污染了。”夏卿揽过他的肩膀，“现在去哪玩？陪我放松一下心情呗！”
“看电影！”唐风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我去，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炮哥挠挠头，“刚刚我听见张谦和另外一个女生在聊这个。”说完又得意洋洋的补上一句，“他女朋友超难看！老天有眼，这就是报应！”
夏卿被他逗笑了，“那走吧，我记得附近有一个电影院。说起来，我们还没有约会过吧？今天补偿你一下。”
约、约会？唐风华一下子红了耳朵，哪怕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听到如此纯情，还带着浪漫气息的两字他还是心跳加速了。
所以一直到电影院门口他都捂着胸口，售票员还好心的提醒如果心脏不好最好不要看恐怖片。夏卿笑哈哈的买了票，影院刚好有个怀旧档的活动，他选的是很久之前的一部老片子，《机器人总动员》，瓦力和伊娃的故事相当感人，一直让他记忆犹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