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朝的脸红了,不知是气是羞:“季华鸢,你将我看成什么人?”
季华鸢哈哈一笑,双手拉住北堂朝,收敛笑意认真地看着他:“我也想要了。”
可是……
北堂朝看了看自己的伤腿,又看了看季华鸢的伤腿伤臂,犹豫。
“风营的汉子太多了,每天光着膀子洗澡,我看了简直……唔……”
如此挑衅,怎能纵容?北堂朝彻底抛开心中的犹豫,腰身一倾顿时将季华鸢死死地吻下去。季华鸢在他怀中喘息,推开他道:“你真的没问题?”
北堂朝笑:“我比你伤得重,今天你要辛苦一点自己动了。”
“没问题。”季华鸢笑着三两下扯掉自己的衣服,转身却用无比温柔的手法替北堂朝一点一点解开衣服上的盘扣,他一边解着扣子,一边倾过身子细细碎碎地吻回去。
影卫还没正式上任,北堂朝今晚要先验验货。
101、情深
季华鸢的吻并不浓情,极轻极碎地从北堂朝的眼睑一路游走到颈部。北堂朝的下腹中好像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漆黑的眼眸带着一丝空旷的深邃,他向来经不起季华鸢挑拨,这个人只要在他脸侧吐一口气,他整个人都会兴奋起来。北堂朝一只手揽着季华鸢的腰,顺着他的力道倒靠在墙上,季华鸢刚刚帮他褪去长衫,他下边就已经顶了起来。
季华鸢当然敏锐地捕捉到北堂朝身体的变化,他轻笑出声,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一转,视线停在北堂朝起伏的红唇上。北堂朝的喘息愈发粗重,季华鸢玉一般的指尖轻轻一勾北堂朝的下颌,嗓音端得邪魅:“我这人,就这么让你……迫不及待?”
北堂朝抓起季华鸢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胸口,低头吻上去,声音喑哑含糊:“你永远是烫在这里的朱砂痣。”
季华鸢笑了,笑声不似从前清越,反而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沙哑的魅惑。北堂朝感到自己从耳后泛起阵阵酥痒,身体像抽丝一般软下去,只有下身更加坚挺胀痛。这人哪怕这样笑一声,他都受不了。
“人家的朱砂痣都是皮肤里长出来,偏你的是烫出来的,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情愿呢?”
北堂朝借着左腿发力跪坐起来,大手一捞将季华鸢死死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两人滚烫的肌肤贴合在一起,微微摩擦,彼此的眼中都多了意乱情迷。北堂朝叹息一声,撩开季华鸢垂在脸上的一缕乌发:“你就是烫出来的,让我疼,却又难以割舍。我哪有不情愿,分明是盼望你我永远两厢情愿。”
季华鸢的喘息也粗重起来,他看着北堂朝的眸子,这人的黑眸像是能将他吸卷进去一般,让他慌乱,让他恐惧,却也让他痴迷,让他不忍逃脱,就像他对北堂朝的那难以摆脱而又深深恐惧的,刻骨的依赖。季华鸢将脸贴在北堂朝肩头,用牙齿沿着他的锁骨轻轻勾勒,一直游走到胸口,才深深地吮吸下去。
北堂朝其人,在外威严刚毅,在季华鸢面前温柔宽和,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用那样深邃乌黑的眼睛看着季华鸢,无论是之前的怨恨刻毒,还是现在的缠绵宠溺,都能让他感到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被关注、被期待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北堂朝,”季华鸢的声音吐在北堂朝的胸口,像是淋过雨贴在肌肤上湿漉漉的一层薄衫,冰凉柔韧的布料下却是燃骨焚血的火热:“北堂朝,别再赶我走。你不赶我走,我就永远不会下地狱。”
唇下坚硬的胸肌一震,北堂朝仿佛下意识地圈紧了他,像要将他揉进自己的怀里化成灰烬。北堂朝的声音低沉带哽:“两年前的我,不知道自己的残忍。华鸢,对不起。”
“小时候看伯父教导谢司浥生意上的事,我在窗下看书,心中好羡慕……如此也好,至少让我知道我真的有父亲,他和我在一片天空下呼吸了十五年,他正直,威严,他一世尚武,一生痴情。” 季华鸢抬起头深深地望进北堂朝的眼睛,声音在情欲中掺了一丝哽咽:“北堂朝,我也有父亲、有母亲。无论他们是南怀人还是西亭人,无论他们为谁做事、一起背叛了谁,我知道父亲英武俊朗,母亲美艳奇绝,知道他们放弃我不是因为嫌弃我,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北堂朝没有说话。在这样的时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人,说穿了也只是会说话的动物罢了,能够疗那最深的伤口的也只有动物最原始的欲望,抚摸、舔咬、交合……将那人揉在怀里,让他疼痛,让他炽烫,像他证明着身边有同伴存在。北堂朝将季华鸢抱得更紧,不去思考自己牢牢禁锢的手臂是否会勒痛他,也不去思考自己用力而长久的吮吸是否会让他窒息。北堂朝狠狠地抱他,用力地吻他,大手几乎在季华鸢白皙的背上揉出红色的指痕,一直抱到产生二人并蒂双生的错觉,吻到连自己都因窒息而眩晕。
“我想要……”季华鸢嗫喏着。
北堂朝用舌坚定地勾着季华鸢的唇,一手撑墙一手扶着季华鸢站起来,自己站靠在墙上,将季华鸢翻过去背对着自己。北堂朝将头低下去将下巴枕在季华鸢的肩膀上,双手环住季华鸢精致紧凑的两胯,下体已经急不可耐地顶在了季华鸢穴口。
只这一顶,季华鸢就急促地喘息了两声,北堂朝两只大手在他身上放肆地游走,揉捏,带来阵阵难以忍受的酥软。季华鸢下意识地想要蜷缩着颤抖,可又被那双厚实的手掌严厉地拉直。季华鸢呻吟刚一出口,身后庞大的异物立刻突入,他啊了一声,难以言状的疼痛伴随着巨大的快感立即将他淹没,只余下满世界的放空,余下身后火热的温度,二人相同韵律的喘息。
因为有了那一个人,原本没有存在感的部分,在叫嚣着自己的存在。如此炽热,如此饱胀,如此疼痛,却又让人如此魂牵梦萦。
北堂朝在他锁骨上忘情地吮吸,含含糊糊道:“乖,自己动。”
身后被填得很涨,北堂朝在他体内稍稍一顶,便是天雷勾了地火。那里的温度烫得季华鸢心肺都似要燃烧起来,他知道北堂朝有伤,不敢在他身上借力,便双手向后摸撑在墙上试图自己动。但那快感太强烈,身上那双游走的手带来持续的剧烈的酥麻,季华鸢只轻轻一动,快感就冲击得他浑身酥软欲仙欲死。抑制不住的呻吟声一连串地从口中破碎地泻出,季华鸢脑海中一片混沌,世界仿佛化为一片虚无的空白,软软的,湿湿的,却突然有了一只虾米,有了波涛汹涌巨浪滔天的海。那虾米随巨浪被顶起,又狠狠地坠落,再顶起,它在下一个巨涛来临前惊吓得弓起身体浑身颤抖。
季华鸢在心里叹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叹,但他现在从里到外、满心满肺都只印刻着一个名字,北堂朝。这个名字让他叹息,像是系在他命里的一根弦,让他坐卧不安,却又想要狠狠抓住。
北堂朝,北堂朝!那是他人间最后的牵挂,是上天将他推下万丈深渊之际垂下来束在他腰间的绳子。
季华鸢突然感到身后人的难耐,他刚要咬牙动作,整个人却都被翻过去,胸口被推挤贴在墙上。季华鸢错愕:“北堂朝……?”
北堂朝的声音哑的不像话,他咬着牙将身体的重量如常慢慢分担给右腿,再不顾它筋肉的疼痛。北堂朝站直后一把将季华鸢按牢,身下立刻快速地抽插起来。
“啊啊……”
季华鸢瞬间眼前全黑,似有火星喷溅。他咬着牙,却难以抵御那一波波冲击的快感。
“还是我来,你不许忍着,我要听你叫出来。”北堂朝在他身后如是低吼。
于是,季华鸢放肆地大叫、痛哭,伴随着北堂朝的低吼一起高朝。云雨如此猛烈,季华鸢被做到最后几乎开始求饶,他忘了所有的一切,只是含着哭腔一边哀求,一边却又拼命摇头不肯停止。云雨止歇时,季华鸢几乎已经晕眩,他不记得自己和北堂朝是何时瘫倒在床上的,全世界都被抽空,唯一强烈的感觉来自那浸透了汗水的紧紧贴合的肌肤。
是那么火热。
季华鸢将头埋进北堂朝坚实的胸膛里,深深吸入北堂朝的味道,然后将呼吸尽数吐在那人颈下。
“华鸢……”北堂朝唤他,声音无限轻柔,又仿佛带着无限的渴求。“华鸢,华鸢……”他叫了一次又一次,由意乱情迷叫到神智恢复,直到声音彻底哑了、直到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还是低低碎碎地叫着这个名字。季华鸢在他怀中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他想要微笑,却累得嘴角都勾不起来。他也想这样温柔地唤一声北堂朝,但他太累了,最后只能将唇贴在北堂朝颈窝,闭上眼,将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到自己两片红唇、北堂朝肌肤的炽热上。
既然无力吮吸,无力深吻,那就紧紧贴合,一直到地老天荒。
“你为什么不生气。”季华鸢的嗓音喑哑,闭着眼,他终于在这样放松而坦诚的时刻问出了心底最恐惧的问题。
北堂朝不会幼稚地明知故问什么事要生气,他只是轻轻一笑,用唇在季华鸢头顶湿透的发中厮磨,声音似是漫不经心,却又无比认真:“我当然生气。”他说着,却在季华鸢没来得及心冷之前又狠狠地抱了抱他,偏过头去浅浅地啄季华鸢脸侧,低低呢喃:“若不是你身世突然被揭出来,我本来是做好打算回去要狠狠罚你。”
季华鸢下意识地咬唇,仔细地掩饰心中的忐忑:“怎么罚?”
“嗯……”北堂朝拖长了声音,好像很为难,他嗯了一会,却突然叹口气,在季华鸢耳边道:“还能怎么罚呢,对你喊几句,冷你一顿饭的工夫,然后发现你比我耐得住性子,再很没面地掉头回去找你。我们俩吵了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收场?”
季华鸢心中一暖,他略略僵硬的身体终于在北堂朝怀里动了动,季华鸢低声道:“也有几次不是。”
北堂朝看着他:“不是的那几次,都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几次。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原来并不是我原谅了你,而是你原谅了我。”
季华鸢微微怔住。
“知道什么才是爱吗?”
季华鸢眼神懵懂,他看着北堂朝,轻轻咬起唇。
“疼惜总比怨恨多一点,是我对你的爱,所以我再怎么生气,却也知道你的泪比我的怒更重要。信仰总比不安多一点,是你对我的爱,所以你无论有多少次背着我偷偷做动作,我却知道自己是这世上你唯一信任和倚靠的人。”北堂朝说着,勾起季华鸢的脸,与季华鸢双目相撞,那般炽热,却又那么冷静。明明是世间最矛盾的情绪,却在那一双无底黑眸中糅合得那么完美,好像炽热和冷静天生就是结伴而生。无所畏惧,无所隐瞒,坦坦荡荡,情深款款。
“华鸢,我既然知道自己是你唯一的人间,就不会看着你下地狱。你放心。”
102、身世(一)
季华鸢贴在北堂朝的胸口,两人低声说了一夜的话,从王府里那棵长歪了的海棠说到集市上热卖的香煎小贴饼,有的没的,一直说到两人意识渐渐退散,终于在凌晨双双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醒来,饮笙已经候在门外了,季华鸢稍稍整理好自己便将老师请进来。饮笙看着北堂朝身上大片的吻痕挑眉无语,北堂朝厚着脸皮回瞅他,饮笙终于只得将手按在自己带来药包上低叹一声:“快让我看看腿吧。”
好在,伤口只是微微有些红肿,并没有大面积渗血或者淤青。饮笙熟练地将药粉敷好,然后换了干净的白布将伤口重新包扎得结结实实,一边咬牙切齿地威胁北堂朝要是再任性纵情一次,这腿就彻底废了。
北堂朝最忙的时候抽出来这一晚与斯人厮磨,现在又到了该回去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了。这一晚睡得少,但他精神却很好,与季华鸢轻轻一吻,然后他忙他的公务去,季华鸢接着训练。
因为北堂朝腿脚实在不方便,所以翟墨叫人弄了个简易的小轿子抬着他。小轿子出了暗影云天,一道门一道门地离开,然而,在走到第五道门的时候,小轿子拐到了里面去。
第五门的密牢向来看押最重要的人,整间牢房四壁都是用天然石壁砌成,毫无缝隙,外围严守十二道关卡,是东门看守最严之地。而牢房本身却没有那么破旧脏污,这里很久没有关押过什么人,四周整洁清净,还有一张比较舒适的软床,一张小桌子,桌上还有几本闲书。甚至,翟墨过来看了一圈后叫人搬了两盆盆栽进来,一盆放在床头,一盆放在桌子边上,与整个东门都格格不入的两盆小植物给这个牢房填了一点生气。
云寄在这里说是关押,保护的意味反而更多一些。北堂朝叫人给他添置过一套笔墨纸砚,他每日看书写字,难得清闲,再加上三餐宵夜都是变了花样的给做,这几日关下来人不仅不见憔悴,反倒还圆润了点。
两人见面的时候都是一愣,云寄先问:“王爷腿怎么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北堂朝先回过神来,就着床边坐了,打量了一番云寄:“在这里住着难免苍凉,我瞧你面色还算好。”
云寄依旧是淡淡的笑:“翟墨对我很照顾……”他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轻笑,而后低头道:“来之前,没想到会这么好。”
北堂朝笑了:“你以为什么?我会把你关起来,每天派人毒刑拷打吗?”
云寄难得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仔细想了想,“嗯……至少想象中饭应该是馊的,床铺应该是潮湿发霉的,最起码……”他说着指了指桌上还散着热气的茶:“最起码做人家阶下囚的,哪有天天喝贡品紫笋的好事。”
北堂朝哈哈一笑,配合地深吸一口气:“嗯,确实是好茶,翟墨办事真是没分寸了,我府里今年也没几两上好的紫笋。”
云寄低头淡笑,因长久不见天日而有些苍白的肤色带了一丝红晕:“王爷说笑了,您向来不喜紫笋香气过浓,而更轻睐天目青顶的鲜醇爽口,再好的紫笋,也没人敢端上您的桌。”
北堂朝闻言只是微笑,不语。他心里在想,天目青顶,也叫天目云雾。从前的云寄是一直偏向称呼后者的。
“你怎么不叫它天目云雾了?”北堂朝貌似漫不经心地问。
云寄先是一愣,而后笑:“从前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想,自己一会做西亭的女干细,一会却又把心全都偏给王爷,命运浮沉,如坠云雾。就连我这名字,云寄云寄,云本是漂泊无依的东西,又怎么将命数寄托给云呢?”云寄说到这,微微一哂,像是自嘲,又像是看破后的洒脱:“那日和王爷夜谈,王爷将我那自苦自吟的面目揭露得那么直白刺痛,我的身份暴露,好像一切的担子都没有了。这几日每天坐在这里看书写字,给植物擦擦叶子,反而心静了不少。我从前总是嫉妒季华鸢任性却坐拥一切,现在想来,也是我自己太不争气,蝇营狗苟自怜自哀,又有谁会喜欢。”
北堂朝定睛看着云寄,心中微动。许久,他沉声道:“那么,你想要个新名字吗?”
云寄眉头一挑,抬眼问道:“我想要,王爷肯给吗?”
北堂朝笑,笑得很真诚:“我若没有半分心思,也不会一直拘着你。大好天地,放你自生自灭岂不省心。”
云寄动容,他小心压抑着心头的震动,站起身来跪在北堂朝脚边:“王爷……当真肯既往不咎、给我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吗?”
北堂朝看着他,“机会不是我给你,是你自己,肯不肯放自己一条生路。”他说着,叩响了出口的石壁,提声唤翟墨。翟墨很快出现在牢房外打开门,将北堂朝重新扶上歩辇。歩辇起,北堂朝在背过身的一瞬间淡淡开口:“让翟墨给你斟酌个好名字,再斟酌个好去处。你能留在第几道门,还要看自己的本事。吃苦是免不了的,想要重新开始,也没有那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