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尚子衡把记得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但是跳过了情书的事情。
“没错哦，我可是很难了解的哦，衡要来更多地了解一下我么？”河上智也两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尚子衡。
“智也学长怎么又开这种玩笑了，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说事情。”尚子衡埋怨道。
“你没说错什么，Don‘t mind，Don’t mind。”
“嗯。”尚子衡点了下头，“不过我真是吓了一跳，智也学长和班长居然是初中校友。”
“有这么意外么？”
“因为完全看不出来嘛。”
“专心吃饭吧。”
＊＊＊＊＊＊
学生会办公室里，河上智也闭目养神中。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河上智也说道。
清水由衣走了进来，“河上学长，突然找我有事么？”
“有点好东西想跟你分享。”河上智也按下手中遥控器，打开了对面的大屏幕。
清水由衣转身看向屏幕，然后整个人怔住了。画面中，有一个人将一叠纸放进了碎纸机里。
“还有更精彩的哟。”河上智也说着又按了几下遥控器。屏幕上，有个人正疯狂地用剪刀剪着衣服。
“这些是什么？”清水由衣回过身看着河上智也，眼神中有一丝慌乱。
“这个房间的摄像头拍下的画面。”河上智也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这个房间里会有摄像头？”
“忘了么？我是摄影部的部长。”
“仅仅因为这个？”
“部员归还的器材，忘了关闭的电源，偶然拍下的画面。这样的解释你看如何？”河上智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清水由衣。
“就这些画面根本无法辨别里面的人是谁吧。”清水由衣说道。
“确实如此，但是……”河上智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塑胶袋晃了晃，“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清水由衣大惊失色，“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塑胶袋里有个绿色的小瓶子，小瓶子里头装着透明的液体，没错，就是清水由衣给尚子衡用的那瓶卸妆液。
“吓到了？绝对吓到了吧。这个事情，真的是偶然哦！偶然我带了朋友去见他，偶然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有扔，偶然被我朋友注意到了这个，偶然拿去做了下化验，偶然得出了某个结果。怎么样？有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名为‘偶然’的‘家伙’。”河上智也得意地晃着那个塑胶袋，用欢快的语调说着让清水由衣汗毛倒立的事情。
“你想要我怎么做？”可能是眼见大势已去，清水由衣显得十分冷静。
河上智也收起笑容，将塑胶袋往桌上一扔，冷冷地看着清水由衣说道：“离开这个学校。”
“我明白了。”清水由衣默默走向门口，忽而轻声问了句，“是不是这个才是真正的你？”
“喂！慢着！我话还没说完。”河上智也喊住了正准备开门的清水由衣。
“还有什么事么？”
“‘请你离开这个学校’本来我是想这么说的，但是，有件事情我很在意，想先听你说完理由后再做决定。”
“可以，反正我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想问什么就问吧。”清水由衣说着，走到河上智也对面坐了下来。
“现在的你是不是觉得很轻松？”
“是，没错。”清水由衣毫不否认，“既然全都败露了，我也就没必要继续演戏了。”
“如此率直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那么提问：为什么昨天你失控了？”河上智也问道。
“失控？你在说什么？”
“当然是说你昨天跟衡的对话嘛。”
“他跟你说了？”这个发展显然很出乎清水由衣的意料。
“他担心自己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于是我就‘顺便’问了下对话内容。”河上智也加重了某几个字的发音。
“你们的关系还真好。”清水由衣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直直看向河上智也，“你这么大费周章就是因为他？”
河上智也一副你终于明白了的表情。
“为什么？”清水由衣的情绪有了波动。
河上智也指了指桌上的卸妆液，“这件事情越过我的底线了。”
“那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呢？你明明知道却打算放任不管么？”
“该怎么说呢……”河上智也用食指敲了敲桌子，“你之前做的所有事情在我的可接受范围内，而且从结果来看是有益的。”
“我不明白……”清水由衣不能理解。
“那就举个例子好了。”河上智也略微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拿这次学院祭来说，你让副会长成长了，也让衡融入学校了，舞台剧的表演也很成功，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对……不是这样。”
“有什么不对的？无论你的目的与初衷是什么，事情最后的结果都是我所能够接受的，这就足够了。”河上智也说道。
“学长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论手段，只看结果。”
“但是你却变了。新闻部那次采访，你像一个初见面的陌生人那样做着自我介绍，我以为你是想像以前那样，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我的左右手。所以我也配合着装作不认识你，可惜……”河上智也的话语中满是遗憾。
清水由衣一愣，“果然河上学长是最了解我的。的确是呢，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这个想法，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离学长越来越远了，于是我急躁了，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清水由衣深深低下头去，“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河上智也将话题转了回去。
“没什么，只是他突然收到情书让我有种不爽的感觉而已……”
第十章：骚扰事件
虽然河上智也说自己没说错什么，但是第二天，尚子衡还是找了个机会向清水由衣道歉。
清水由衣瞪着他看了老久，这个该细腻的地方迟钝，该粗糙的地方敏感的家伙究竟哪里好了？
昨天——
当她说明失控原因后，河上智也突然笑眯眯地跟她说：“那么决定了，今天开始，你要和衡好好相处哦。”
“什么？”这是什么状况？
“你看，一向伪装很好的你在衡面前失控了对吧？一向不喜欢吐露心声的衡在你面前说了不少他认为不能说的话对吧？”
“嗯，确实。”这点她没有异议，她确实小小暴走了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很合拍哟。”
“是这样吗？”怎么感觉河上学长又开始用那种很欢快的语调说话了……有什么阴谋么？
“绝对没错的，要相信学长说的话哦。所以，”河上智也换回正常的语调，“和他成为好朋友吧。”
“诶？成为朋友？只是这样？那退学的事情……”
“那是什么？”河上智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河上学长，你这样对我的心脏不大好。”这高低落差也未免太大了。
“由衣，我刚才说的可都是认真的。再有几个月我就要毕业了……”
“什么呀，这种像父母担心子女的表情……”由由由由由衣？学长居然直接称呼她的名字了！
“不是父母的。”河上智也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柔和。
“难、难、难道，河上学长你、你、你……”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猜测完整地说出来。
“由衣！”河上智也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什么？真的？真的是她想的那样？“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让我知道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关系么？刚才学长只要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我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对哦，是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以前的副会长又回来了，让我一下子放松下来了。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如果是以前的副会长的话一定会替我保密的。”说完，河上智也自嘲地笑了笑，“这种时候说这个话，我还真是个差劲的家伙。”
“说的是呢，河上学长太差劲了，明明知道我一直都很崇拜你，还特意……”她没有说下去。
“抱歉。”
之后两人一阵沉默。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外一人身上。“话说回来，虽然觉得这个问题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不过还是姑且问一下，学长的心意，那个笨蛋不知道的对吧？”
“……”河上智也犹疑片刻点点头。
“果然。”她有点同情地看着河上智也，“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不就是替学长保密外加和尚子衡成为好朋友么，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为了回应河上智也的信任，她满口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由衣。”
只有她和学长知道的、两个人的秘密……
“呼——”清水由衣重重呼出一口气，“小衡，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诶？”尚子衡愣愣地看着她。
“三年级的人下个月就要退出学生会了，我所憧憬的那个河上学长即将消失，所以我昨天稍微回忆了一下过往，这有什么问题么？再说，我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有必要跟我道歉么？”
“确实，话是这么说没错，那个，班长……”
“由衣！”清水由衣更正道。
“由衣……同学，从昨天开始我就觉得你好像与以往有点不同。”
“小衡才是，对人总是这么见外这么客气，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清水由衣反问道。
“对不起。”尚子衡赶紧道歉。
“看吧，又来了。”
“呃。”尚子衡心里嘀咕着，前段时间你还不是隔三差五就跟我道歉的。
“咦？怎么了？小夫妻吵架？”神田阳平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多嘴。”清水由衣说完就气鼓鼓地走了。
“唉。”尚子衡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座位。
“你们俩怎么了？” 神田阳平问道。
神田阳平从一年级开始就是尚子衡的邻桌，两人平时交流比较多，偶尔也会开开玩笑，是属于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人。
“刚刚本来是想跟她道歉的，没想到惹得她更生气了，”尚子衡往桌上一趴，“女人真难懂……”
＊＊＊＊＊＊
自从“被毁容”后，尚子衡在Q&W的工作就暂停了，今天是他重新上岗的第一天。
“静子姐姐，谢谢你前一段时间对我的指导，这个请你收下。”尚子衡恭恭敬敬递上一个小盒子。
静子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现在可以打开么？”
“嗯。”
静子轻轻撕开外包装，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骷髅头戒指。
“我喜欢。”说着，静子将戒指取出戴在左手中指上。然后将手背朝向尚子衡，“怎么样？”
静子的手指白净修长，搭配上粗犷的骷髅，使得手部线条看起来更加柔美纤细。
“嗯，这个戒指果然很衬静子姐姐。”尚子衡这话可不是在拍马屁，是真的很合适。
“谢谢。”静子抿嘴一笑，又端详起戒指来。
第一次看到静子姐姐笑容的尚子衡一下子呆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先出、出去了。”
“嗯。”
从里间出来，尚子衡被一群姐姐们堵住了去路。
“小薇，听妈妈桑说你不再帮我们化妆了？”最先发问的是桃子。她虽然年纪最小但是脑筋是最活络的一个。
“嗯，演出结束了，实在不好意思再给大家添麻烦。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牺牲。”尚子衡向大家道谢。
“才没有呢，人家是自愿让小薇化妆的，而且人家就是喜欢小薇化的妆。”桃子说道。
“是啊，小薇，你以后还继续帮我们化妆好不好？”另一个姐姐也说道。
其他姐姐们也跟着嚷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这样的话会让小薇困扰的。”妈妈桑适时出现控制了越来越吵闹的局面。
“小薇，你不喜欢为她们化妆么？”妈妈桑问。
“那倒没有，只是让我这种生手继续为姐姐们化妆真的没问题么？”
“大家都希望你继续，那你就别推托了吧。”
尚子衡看着大家充满期待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
“太好了。”桃子高兴地跳了起来，“对了对了，小薇，今天静子姐姐要跳舞哦。”
“真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据乔伊斯提供的消息，其他的姐姐们是舞台与坐台每隔一段时间轮换一次。静子却不是这样，她平时只坐台。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她会在大厅跳一次日本舞。
在酒吧的大厅跳日本舞，尚子衡实在无法想象这是怎样一幅画面。来到这里几个月，他一次也没见过，今天终于可以开眼了。
“好期待啊，我还没见过呢。”尚子衡看着舞台上的布景喃喃自语。
“你肯定会吓一跳的。”边上的乔伊斯露出痴迷的表情，“那种让人神魂颠倒的感觉。”
不久，客人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家都轻声说话，小心走路，气氛与平时截然不同。
“为什么客人们这么自觉呢？”
“门口板上早写着了，进来的客人自然是冲着静子的日本舞来的，再说，就静子那脾气，谁敢闹事？”
“静子姐姐的脾气？”
“想知道？”
尚子衡点点头，“想知道。”
乔伊斯看看四周，把尚子衡拉到酒架边的一个角落里，超小声地说：“有一次，静子正在跳着呢，一个客人估计是喝多了，突然站起来大声嚷嚷，静子一个箭步冲下台拿起扇子就往那人脑门上劈，那可是真的劈啊，结果那个客人一下子就摊在地上了。事后才知道，静子那是剑道高手。再后来估计这事被传开了，再也没人敢闹事过。”
“乔伊斯，你好八卦。”尚子衡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这都是你问我我才说的。”乔伊斯嚷道。
说话间，客人又来了不少，大厅里差不多快满座了。
时针指向八点，乐声响起，身着和服的静子款款登场。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吸去了台上，尚子衡也不例外。
“维克，别只顾张着嘴巴看，该干嘛干嘛去。”乔伊斯在边上捅了捅尚子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