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景明本想回府,却被端木岩叫住,“景明啊,来我府上一趟吧。”
“恩。”聂景明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这位在官场上对他最好的人。
到了端木府,端木岩就开诚公布道:“景明啊,你也别瞒我了,你是六皇子的人吧。”
聂景明这些年的作为全看在端木岩眼里,他也曾经怀疑过聂景明是大皇子或是三皇子的人,却见他不曾帮过任何一位皇子,几年下来,端木岩这才放心,可是就在六皇子出现不久后,端木岩就有些预感,也发现他逐渐忙碌起来,过来看望他的日程也短了不少,别人或许无法察觉,端木岩却是亲有所感,而今天在朝堂上,也确实应证了他的猜想。
端木岩没想到聂景明竟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他想去扶他起来,却被他拒绝,“尚书大人,景明确实如大人所想,一直为六皇子办事,让大人失望了,然景明对大人崇敬之心并无虚假。”
“你……起来再说!”端木岩再次去扶他,却见聂景明摇头道:“景明想给大人行礼。”说罢,不由分说地朝着端木岩行了一个大礼,稽首磕头。
“唉~”端木岩叹气,也知晓他的固执,一直等他行了礼后才道:“你我同在朝为官,算起来我也只高你一阶,你又何必行此大礼。”若是聂景明行顿首礼也就罢了,这稽首礼却有些重了。
“景明在遇到大人之前已有两位先生,两位先生待景明极好,景明亦是对此感激不尽,当初景明对大人所述景明身世,并不全然虚假,景明幼时丧父,15岁时,母亲嫁于现在的父亲,景明也是在那时改了姓名,尚未来得及享受父亲之爱,却在一年后随六皇子出游,至此再遇上大人,景明一直将您看做义父,一直……”说道后来,聂景明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忽然很想母亲,也想那位一直想补偿他的父亲。
聂景明的话虚假与否,端木岩心里清楚,这几年相处,他亦是早已将他视为义子,这也是他为何处处护着聂景明的原因,“罢了罢了,你若是愿意,就叫我一声义父,也不枉我视你如己出。”
“义父!”聂景明高兴地喊了一声,任端木岩将他扶起。
端木岩心下叹息,应下了这声义父,他就不得不考虑更多了,至少,他也会去偏袒六皇子的吧……
一袭桃粉红衣的女子,托着腮,嘴角上翘,好似很愉快的样子,在她对面坐着一身紫色裙衫的女子,正是东方紫琴,她却是有些愁眉不展,“红袖姐姐,你说了要帮我的,反正不能再让那人缠着秋雨哥哥了!”
红袖娇笑道:“我既是说了,又怎会食言,我方才在想,不如让那人忘了对你秋雨哥哥的情意不就可以了。”
“当真有法子,姐姐快说。”东方紫琴惊喜地问。
红袖取出一粒药丸,递给她,“你将这个给那人服下。”
东方紫琴接过药丸,有些犹豫,“这是?”
“妹妹莫不是以为毒药不成,妹妹不信就将它扔了吧,其他法子姐姐也没有了。”红袖不在意地说着,起身就要走,东方紫琴以为自己惹了她不快,连忙讨好,“姐姐莫要生气,我自然是信姐姐的。”
东方紫琴很早以前就认识了红袖,红袖对她很好,一如当做妹妹相待,时不时去东方家陪她,东方紫琴自然是很信任她。
“姐姐没有生气,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夏府,此次过去,想来夏府该去东方下聘了,妹妹可别忘了请姐姐一杯喜酒啊。”
红袖的调笑让东方紫琴羞了脸,“姐姐又取笑我了!”说完就落荒而逃。
红袖看她离开,脸上的笑意增大,她自小喜欢东方紫琴的单纯,对她亦是极好,却没想到东方紫琴会同那两人纠缠,想到方才的药,她不自觉的猜想,夏秋雨究竟会不会如他师傅任她哥哥欺辱一般,将自己送到骆惊雷身下呢……
第四十一章:从此不识
东方紫琴的到来,连骆惊雷都没有想到,他极度不悦,想着马上要同夏秋雨分开,心里更是恼火。
“秋雨哥哥,一会儿能来找你弹琴吗?”晚膳过后,东方紫琴眨巴着双眼,一脸期待的模样问着夏秋雨。
夏秋雨盘算着今日骆惊雷忙着整装,明日就要出发,应该不住文竹苑了,“恩,只是我的琴艺不如紫琴,怕是要闹笑话。”
东方紫琴听到他答应,高兴道:“怎会呢,秋雨哥哥愿意陪陪紫琴,紫琴已经很欢喜了,又哪会笑话秋雨哥哥!”
“今日雷儿不在,小雨陪陪紫琴也好。”夏夫人含笑地说了句,眼里还带着几分揶揄。
“恩,那紫琴先回去取琴。”行礼告辞后,东方紫琴愉悦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拿起自己随身带着的琴去了文竹苑。
夏秋雨也已取出琴等着东方紫琴,两人坐于庭院,合奏了两首,琴音时而婉转时而低沉,余音缭绕,久久才散去。
“嘻嘻,秋雨哥哥明明弹得这么好,还要妄自菲薄,我要罚秋雨哥哥喝一杯!”东方紫琴说着,不等夏秋雨拒绝,已然跑出去取酒,夏秋雨只好无奈浅笑,手慢慢拂过琴弦,不知想写什么。
“好一个‘琴瑟和鸣’,往后就该‘鸳鸯交颈’了。”阴冷的话突兀响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文竹苑角落的人影慢步走出身来。
夏秋雨似早就知道一般,连神色都没变一下,手中也没有停下,只是轻柔地问:“雷儿何时来的?明日就要远行,东西可都备好了?”
骆惊雷双手交叠在身后,死死握着拳,克制住这一刻的怒意,面容带笑,同样将声音刻意放柔,“师傅竟是不知吗?也难怪,你们二人如此尽兴,倒是我一个外人打扰了,师傅,你说,我是现在出去将她杀了,还是将你锁起来?”
琴音停顿,夏秋雨放在琴弦的上的手有些颤抖,“雷儿,又是何苦?”
“何苦?”骆惊雷慢慢走到夏秋雨身边,依旧笑着,笑得有些悲凉,“我还以为这些日子师傅不拒绝我的亲昵,是对我有些情意,却原来是早就想好与她成亲吗?之前任我亲吻,都是在同情我?亏我今日将事情交代好后急匆匆赶来,师傅却让我看这一出好戏?当、真、狠、心……”
最后四个字说得慢,却带着痛恨,这愤懑之情,连躲在院外的东方紫琴有听出来了,院里的两人一阵沉默,东方紫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药丸放进酒壶里,晃了晃,心里有些忐忑,等稳了稳心神,这才踏入院中。
有些紧张的气氛在东方紫琴踏入的时候并没有改变多少,反倒骆惊雷看她的一眼叫她心惊,“秋雨哥哥……这酒……”
“紫琴先回去吧,今日有些不便,明日再同紫琴赔礼道歉。”夏秋雨接过她手里的酒壶,又将她的琴送还到她的手里。
东方紫琴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亦不考虑骆惊雷会不会喝那壶酒了,只管接了琴,点点头快步离去。
等院中只剩他们二人,夏秋雨朝骆惊雷举了举手里的酒壶,笑道:“既然来了,喝一杯吧,算是为你践行吧。”
骆惊雷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能像平日一样神色温柔,可是他一点也不想看他这样,只想……
抢过他手里的酒壶,直接往嘴里倒,大半都倒在衣领上,骆惊雷却是管不得那些,等酒喝完,‘啪’的将酒壶扔了出去,“酒也喝完了,践行也不用了,师傅早些睡吧,我先走了,等我回来,若是还看到她在夏府,那我一定说到做到!”
骆惊雷干脆利落地走了,夏秋雨却是在原地苦笑,空中还弥散着方才的酒味,他知道今夜骆惊雷一定会回来,却还是答应了东方紫琴的请求,究竟是为了让骆惊雷死心还是为了……夏秋雨自己也没有弄明白,但至少知道,这些日子纵容骆惊雷的亲昵并不是同情……
不知过了多久,夏秋雨正准备回屋,院中突然悄无声息地闯入一人,“先生!”
是隐一,不曾离开骆惊雷过的隐卫,夏秋雨心里咯噔一声,“发生何事?”
隐一有些微喘,想来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求先生就看看主子,主子在屋里不让人进,也不肯让隐十进!”他记得夏秋雨会医术,这才快速向夏秋雨求救。
隐十?尽然要隐十!夏秋雨吓了一跳,二话不说,立即往翼王府奔去。
骆惊雷在回府的路上就已经发现异常了,硬撑着回到府中后,只觉浑身滚烫,情欲直冲脑中,想到那壶酒,以为是东方紫琴为勾引夏秋雨而在酒中下了媚药,有气又难受的骆惊雷在房中发了一通脾气,惊吓了身边的隐卫。
“主子!”隐一在隐卫中地位最高,自然由他来问。
隐卫不得进房,只听闻房中传出:“滚!”
声音中带着隐忍和重重的喘息,隐一担心他,叫了隐卫中最通医术的隐十,却也被骆惊雷呵斥在门外,隐一这才亲自去请夏秋雨。
想要!想狠狠地亲吻拥抱那个人!骆惊雷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原以为不过是普通媚药,习武的他这些还是能忍过去的,却不想根本压不下去,等他察觉异常时已经来不急了!
“雷儿!”
熟悉的声音竟然就在耳边,碰触他手腕的温度亦是他最喜欢的,骆惊雷觉得他在做梦,他撑着最后的理智晃晃有些糊涂的脑袋,却发现真的是他在这儿,“出去!师傅!求你出去!”再不出去,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占有他!
夏秋雨面色复杂地看着床上让自己出去的人,世间奇物无数,其中有两大奇药,一曰:不和;二曰:不识,这两种药是很多年前沈家一位神医所炼,世人只听闻其名,却从未见过,夏秋雨亦从未见过,却知晓其症状,而眼下,若他没有诊断错,那么骆惊雷所中的就是‘不识’。
“先生……”隐一见主子难过,夏秋雨又似是在发呆,斗胆打扰。
夏秋雨叹息,起身对隐一道:“你在门口守着,其他隐卫都在院外等,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是。”隐一自然也看出主子的症状,亦知晓夏秋雨的意思,低头准备出去,身后又传来夏秋雨的声音,“一个时辰后,送些热水进来。”
隐一身形一顿,出去时替他们掩好门,随后快速安排其他人守在院外,院里只剩他一人在门口看守。
等人走了,夏秋雨又坐了片刻,床上之人拽着他的手,克制着情欲,夏秋雨松开他的手,自己褪去衣裳,只留身亵衣,俯身在骆惊雷身上,轻声道:“雷儿,他日记起此事,便来无名山寻我,届时我便答应你。”
骆惊雷也不知听清与否,只觉得剩下的那点清醒和理智在夏秋雨俯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贴在他耳边,湿润的唇舌碰触他额头的时候,已然全部消失,只剩下一个念头:占有他!
隐一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一直等到屋内难耐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停下后他才示意院门口的隐七准备热水,他敲了敲门,“先生,热水已经备好。”
又等了片刻,屋内才传来沙哑的声音,“送进来。”
隐一和隐七两人将热水送进屋子,屋内浓浓的情欲味道还未消散,两人也不敢朝落下的帷帐看一眼,低头放下热水就离开。
夏秋雨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移至浴桶内花了许久,每一个动作都撕扯着身后的伤,幸好他时常要求骆惊雷在屋内备些涂抹的伤药,寻了出来给自己抹上,随后就着尚有些温热的水给骆惊雷擦拭了身子,又穿上亵衣,这些平日看着简单的动作却让此时的夏秋雨累得头昏,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只能叫道:“隐一。”
“先生。”隐一进屋,也不敢多看,只低着头。
夏秋雨扶着梳妆架,并没有坐着,只能用嘶哑的声音吩咐道:“把雷儿移到榻上,再将屋子收拾干净。”想了想,又问:“方才可有人来?”
隐一一边麻利的收拾着,一边回道:“夏府有人来问先生去处,已得了消息回去了。”隐一是骆惊雷最贴身的隐卫,做这些事倒也习惯了。
夏秋雨点点头,“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我想你们也该知晓,今日之事雷儿不会记得,尔等也只字不可提,你照顾雷儿,叫隐三备马车送我回去。”
“若主子存有疑虑……”隐一面露犹豫,毕竟他们是主子的人,若是主子问他们,这要如何回答。
“便说是我吩咐的。”身上很是难过的夏秋雨有些不耐烦,隐一也识相地立即吩咐隐三备车将夏秋雨送回夏府。
隐三是一直将夏秋雨送到文竹苑的主屋里,正打算退下,却被夏秋雨叫住,“隐三,你且等等。”
夏秋雨叫住隐三,移步在书桌上,提笔在纸上扬扬洒洒写了一封信,交给他,道:“你且将他送去给何向宸,连夜就送去,务必敢在你主子到漪北地区之前。”
“是!”隐三虽然专程负责夏秋雨和骆惊雷之间的传信,有时也会给何向宸或是欧阳枫茂他们传送信件,亦是熟得很。
隐三离去,夏秋雨也不敢叫丫鬟服侍,即使知道这般睡下明日恐是起不得身,却也累得懒得动弹,只来得及吩咐门外的丫鬟,明日将欧阳枫茂和耶律齐唤来。
第四十二章:一些变动
很奇怪……
这是欧阳枫茂和耶律齐一样的想法,或许他人不会有所察觉,他们知道一些秘密的人怎么都觉得在城门口与前来送行之人道别,随后跨马,潇洒离去的骆惊雷表现的有些太平常了,确实太平常了。
送行之人以三皇子和夏丹方为首,四下还有一些官员,他们二人并无官职,自然不便上前,奇怪的是,夏家夏丹方、夏秋霆都在,独独不见夏秋雨,骆惊雷的态度也很奇怪,似乎并不在乎夏秋雨在与否,甚至不曾问起,这……
“二位公子,小少爷请两位去府上一聚。”
是夏府的丫鬟,更是夏秋雨贴身丫鬟,欧阳枫茂识得她,遂二人跟随她去了文竹苑,刚进院里,一股药味扑鼻而来,二人互看一眼,立即快步进夏秋雨的屋子。
“嘘!”刚推门进屋,屋内的另一名丫鬟一指抵唇,低声道,“小少爷刚睡下,二位公子最好稍稍等上片刻。”
欧阳枫茂朝丫鬟点点头,朝里屋进去,屋内的药味更重,床上的帷帐只放下一半,昏睡的人儿盖着锦被,只露了脑袋,平日舒展的眉头微微皱着,脸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晕。耶律齐也往里面看了看,随即低声同丫鬟交谈,“这是怎么回事?昨日不还是好好的吗?”
丫鬟难过地摇摇头,示意他出去说,到外间,丫鬟这才说道:“奴婢也不晓得,昨日小少爷深夜被翼王府的人送回来,也不让人伺候,只吩咐今日将二位公子唤来,今早奴婢本想同往日一般伺候小少爷起身,却不想小少爷竟是病了,还不准请大夫,连老爷夫人都不让知道,那药还是奴婢自己去药房抓的。”
另一丫鬟听了,也是插嘴道:“是啊,少爷也不让人伺候,奴婢实在无法,只好去请了公子来。”
耶律齐若有所思,吩咐道:“这里我们来照看着,他既是不愿让人知晓也定是有原因的,只管照做就好,亦不可到处乱说。”
“是。”两位丫鬟乖巧地应声退了下去。
耶律齐回身刚要进屋,被出来的欧阳枫茂一把拉了进去,耶律齐本是不解,却见欧阳枫茂坐在床沿上,轻手轻脚地挑开少许锦被和亵衣衣角,露出脖颈处肌肤,大片紫红色印记暴露出来,耶律齐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不让丫鬟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