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两个没事了？”Lily靠在床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明穹抱着儿子自言自语。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事。对了，小澈怎么样了？晰楠叔怎么说的？”
“晰楠叔说小澈没问题，应该只是被当时的场面吓到了。不过他的胃确实不好，的确是有些轻度胃出血，所以要住院观察几天。”
“没事就好，让晰楠叔多关他几天，免得他病没好就跑去瞎折腾。”明穹点了点头，总算是放心了。他低头戳戳儿子Q软的小脸，被蹂躏烦了的小包子，挥舞着小手给了他一下，引得明穹哈哈大笑。
“你尽管放心。”Lily狡黠地勾了勾嘴角，“你也好好休息，养好了身体，过几天还要‘接我出院’呢。”
第二天，因“胃出血”需要住院观察的林澈就跑来看明穹和包子了。
“小澈，公司的事暂时不用你管，你先养好身体再说。”林澈的脸色看着比自己这个刚生完孩子的人还要差，明穹都不忍心再压榨他了。
“我晓得的。”林澈心不在焉应了句，伸手去摸小包子的红色胎发。
“胃病可不是小事，你别不放在心上。”见林澈不在意，明穹忍不住多念叨了句，“要是搞成小波那样，有得你后悔的。”
“哥，你好好坐月子吧，不要瞎操心。”林澈玩包子玩得开心，根本都不正眼看明穹，不过吐槽的力度还是很给力的，“听说坐月子的人多操心会落下偏头痛，而且会长白头发的。”
“滚滚滚，你马上在我面前消失。”不管林澈的话有无道理，他成功激怒了明穹却是不假，当即就被明穹下了逐客令。
林澈眼看就要把小包子玩哭了，既然明穹赶人，他还是早点消失比较安全，临走前不忘丢下一句，“多谢兄长不杀之恩，小弟告辞。”
林澈刚出门，被他揉捏一通的红发小包子就“呜呜”哭了起来。
明穹很恼火，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手机，给韩烟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林澈住院的消息。他就不信了，有韩烟盯着，林澈还能提前开溜。
果然，接下来几天，林澈都被闻讯赶来的韩烟死死盯着，连欺负包子都没机会了。入院第四天，明穹带着老婆儿子出了院。
明穹和Lily刚抱着孩子从各路媒体的闪光灯追随下回到家里，原本应该在世界某一片海域上浪漫漂流的图凌和明真已经坐在家里客厅等着他们了。
“爸、爹地，你们怎么回来啦？”看到久未谋面的父亲们，明穹可是既惊又喜。
“哼，臭小子。难道你要等摆百日酒的时候，才发请帖通知我们回来看孙子吗？”明真朝着儿子冷哼一声，一转脸笑着从Lily手里抱过小包子，“来，给爷爷看看。”
“快上楼去吧，这才刚出院，还需要多休息。”图凌扶着明真的腰，示意他去明穹的房间再说。
“对啊，对啊，Lily你还是快去休息吧。”说着明穹煞有介事地扶着妻子上了楼，又小心扶着她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
“你还不快坐下，今天在医院门口演了半天戏累不累啊？”
“啊？”明穹先是愣了愣，明白父亲明真这是在说自己的时候才有些忐忑地在Lily身边坐下。
“哼，算你的眼光还不错，也找了个红头发的。”明真虽然一直不明所以地对儿子冷眼相向，不过对怀里的孙子还是欢喜得很。
“什么叫找了个红头发的？我和Lily都是黑发啊？宝宝的这头红发应该是遗传了爸爸的吧！”
“呵呵，臭小子啊，你真当我跟你爹地和外面那群人一样好骗啊？”看着儿子面对自己和明真辛苦地维持着这个谎言，图凌不禁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还是决定早点揭穿了，也好让小熊在家里能安心休养。
“你们这代只有图宸的孩子里有能遗传图家的红发的，你可别告诉我这个孩子是你们抱回来的。”
“啊，还有这种事？你们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
“呵，我还从来没有想到，我儿子会给别人生儿子呢？”
明穹没想到父亲们在这儿等着自己呢，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委屈，谁知那边明真比他觉得还怨呢。
“好啦，好啦，先让小熊去休息吧。”
“是啊，爹地您先喝杯茶消消气。”
幸亏图凌及时帮明穹解围，而Lily也很有眼神地为两人奉上热茶。
“Lily，谢谢你。我替小熊谢谢你。”
“爸，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被图凌突然如此认真地道谢，Lily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你放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享有与你现在身份相匹配的权利。无论是去是留，你都享有绝对的自由。”
“谢谢爸。”对于图凌给出的承诺，Lily是诚心感谢的。
“臭小子，还不赶快自己回到床上躺着。我们现在只抱得动你儿子，可抱不动你。”
“哦。”听了明真的话，明穹乖乖地进了自己的卧室休息，留下其余三人继续在会客室里逗弄小包子。
躺在床上，明穹不禁舒了口气，父亲们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第九章
“呕……呕……”林澈伏在洗脸池上，吐得喘不过气来。
入院一周时间，晨吐成为他每日的必修课，如果单是这样的话，林澈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问题他不仅是早上，平时吃过东西也会吐的，而且是吃什么吐什么，还被特意抽空过来照顾他的韩烟撞见过两次，韩烟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小澈，你在吗？小澈……”这不，林澈刚刚吐完，还没缓过神来，韩烟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了。
“你等我下，我马上就好。”林澈扯过帕子，擦了擦因为剧烈的呕吐泛出的眼泪，确定韩烟看不出痕迹来，才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韩烟已经在病床的小桌上摆好她带来的早餐，见林澈出来就招呼道：“小澈，过来吃早饭，我煮了小米粥。”
“什么小澈，你该叫我哥哥。”关于“兄妹”还是“姐弟”的争论，林澈和韩烟争了三十年，至今没有定论。
“切，明明是我比较大好不好，你还好意思当哥。”林澈本来就该是弟弟的，爹地和爸爸的预产期差了半个月，要不是他调皮先跑出去，自己姐姐的地位应该是没有争议的。
“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饭，小烟，你还真是贤妻良母。”林澈调侃道，他很清楚，韩烟要伺候的不止自己一个，她家里还有老公和两个儿女等着投喂，就是他住院这段时间，她每天早上给自己送早餐也是送了两个孩子去幼儿园才顺路过来的。
“你要不是我弟弟，我才懒得管你。”韩烟斜斜睨了林澈一眼，见他说归说，说完还是坐到床沿拿起筷子开动表情才舒缓了些。
她的这些弟弟们，个个都是生来让爸爸和爹地操心的，小波的胃病是职业病，那个勉强算作工伤，她就不追究了，林澈天天坐办公室的，居然也把自己的胃搞出了问题，她就想不通了，难道明氏还能亏待了他不成，连每天最基本的按时饮食都做不到。
身为图家唯一的淑女，韩烟的厨艺绝对是过关的，要不她老公和孩子也不会放着家里的厨师吃白饭，也要老婆和老妈亲自下厨，可惜林澈刚刚吐过，实在没胃口，勉强喝了半碗小米粥就放下了碗筷。
“小澈，你就吃这么点？是不是不合口味？”看着林澈的饭量还不到平时的三分之一，韩烟很担心，再是胃出血也住院治疗一周了，怎么看不出效果来，她觉得她有必要找医生谈谈。
“没有，你手艺很好，我就是现在不饿，你先放着，我等会儿再吃。”前几天，韩烟早上来得稍微晚些，每次都是放下饭盒就赶去上班了，也没看着林澈吃饭，今天她家孩子幼儿园有活动，早上去得就早些，韩烟送完孩子距离上班时间还很充足，就在医院多停留了会儿，可就这么一小会儿，林澈差点儿露馅。
“小澈，你还是多住几天吧，不要急着出院，你要一个人住，更照顾不好自己的。”按照林澈的想法，他这两天就打算办出院手续，韩烟本来是没意见的，可看了林澈现在的脸色，她有反悔的架势。
“小烟，你还真是天生操心命，我从家里搬出来十年，哪里没照顾好自己啊。”图家惯例，孩子大学毕业就会从父母家里搬出去，有自己独立的居所，林澈自然也不例外——唯一的例外是韩波，他高中还没毕业就和钱多多生了早早，于是高中毕业就提前被扫地出门——虽然他在家事上没什么天分，但是打扫卫生有钟点工，一日三餐有工作餐和外卖，他独立生活了十年，完全没有问题。
“你要是会照顾人，就不会把自己照顾成‘胃出血’了。”虽然韩烟没有说中重点，但是她的话，林澈无从反驳。
“小烟，话不是这么说的……”林澈原本还想举例，韩波厨艺不错，钱多多和早早都得靠他投喂，他自己照样有胃病，这说明生活技能的高低和胃是不是强悍，没有必然联系，可惜他的话刚起了头，就觉得胃部一阵翻涌，刚刚咽下去的那些小米粥，似乎有想要造反的意图，林澈忍了忍，没忍住，捂住嘴冲向了卫生间。
“呕……呕……”
“咳……咳咳……”
得，这回被抓个正着，林澈知道，他的住院时间又要延长了。
吐得撕心裂肺的林澈绝不会想到，韩烟看他吐的时候，右手一直紧紧捂着小腹，眉头已经微微蹙起。
到底是过来人，韩烟隐隐觉得，林澈的反应，看着很是眼熟。
在韩烟的坚持下，林澈又在医院待了三天才获准出院。
而且出院之后，他暂时也不能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搬回家，跟两位父亲同住。韩烟拿不准林澈的身体状况，但有林川和韩暻看着，就是再有什么，她也不用担心。
“爹地，爸，我回来了。”前段时间公司事多，林澈三个月没回家，就是韩烟不逼着他，他也准备回家看看的。
“小澈！”林澈回家的时候，林川正在厨房忙着，韩暻在旁边帮忙，听见他的声音就急忙迎了过来。
“爹地！”林澈放下简单的行李，和“亲生”父亲来了个热情拥抱。
“小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早知道你病得这么厉害，我就该去照顾你的。”明穹产子，林澈胃病，明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都躺下了，林川近些年虽然处于半退休状态，不大管公司的事情，这个时候难免也要出山，最起码得给他们镇镇场子，韩暻的研究所最近到了批新鲜出土的古籍，人手严重不足，恨不得一个劈成两个来用，林澈住院的事他们知道，但听韩烟说不是很严重，就是要多休养，就没去看他，只是通了电话，直到现在看了真人，韩暻才觉得女儿说得“不严重”，有掩饰太平的嫌疑。
“爹地，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听了韩暻充满歉意的话，林澈哭笑不得，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哪有生病就哭着要爸爸的道理。
“好什么好，脸都瘦得凹下去了，这次你回家住，我和你爸得好好给你补补。”韩暻决定了，不把儿子脸上的肉补回来，他不放人走。
“爸，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林澈走进厨房，虽然厨房里的事，他基本没有拿手的，不过他的态度，还是很暖心的。
“你把菜端出去摆好就行了，丁丁和早早已经在路上了，等他们回来就开饭。”让林澈帮忙，那等于捣乱，林川的安排，非常之合理。
“早早也在啊？”林澈随口问了句，看来韩波和钱多多又不在家。
“小波和多多野外作业，就把早早送过来了。”细算起来，早早被他两个爹寄放在爷爷家的时间，可能比在他自己家的时间都长。
第十章
回家的日子很幸福，万事不用操心，有两位父亲的嘘寒问暖，有弟弟侄儿的打诨插科，林澈都快没时间去想苏摩了。
但是有些人，他们却会在不经意间提醒林澈，不要忘了他们的存在，看到他们，林澈不想也得想起苏摩。
林澈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林川和韩暻对儿女的私生活也向来不干预，林澈甚至想过，只要是他喜欢的，领回家就肯定能过关，但是孩子的事情，他暂时还不想让家人知道。
为了瞒天过海，林澈可谓煞费苦心，他的房间有独立的卫生间，这样每天的晨吐就不用担心被发现了，至于三餐，考虑到林澈脆弱的胃，林川最近做菜都很清淡，除了每餐必有的爱心煲汤，也不要求他非得吃多少，再加上林澈手上还有他拐弯抹角搜刮来的防治孕吐的药物，林澈在家的表现，基本看不出来怀孕的迹象。
即便如此，回到家的第二周，林澈还是开始思考，要怎么和父亲说，他想要搬出去的事。
事情的起因源自早上起床，林澈惊诧地发现，他的西装裤有点紧了，要很刻意地吸气收腹，才能把拉链拉上、扣子扣上，勉强穿好裤子，林澈累出一身汗，刚想坐下休息，坐下马上就弹了起来。
这裤子，实在是太紧了，坐下的时候勒得肚子特别难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林澈没办法，只好把裤子脱了下来，准备换一条。
“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啊？”没有马上去找裤子，林澈低下头，不解地看着自己完全还是平坦的小腹。这才不到三个月，孩子就在昭示自己的存在了吗，可他明明记得，爸爸怀着小涵，爹地怀着丁丁的时候，都是四五个月以后才能看出显怀的，怎么到他就不一样了。
经过一番细心比较，林澈放弃了所有的西装裤，找了条休闲裤出来，因为尺寸宽松些的关系，这次倒是不费力气地提了上去，根据这样的进度测算，最多半个月，他现有的裤子，就得全部退休。
还有就是衣服，林澈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衬衣也有点紧了，虽然有外面的西装遮掩着，暂时看不出来，不过也是时间问题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说服力，林澈这几天吃饭的时候都在努力表现，以证明自己的胃已经完全恢复。
孩子也很配合林澈的表现，基本不给他捣乱，没让他吃了就吐，不过这样的表现也是有代价的，就是晚上洗澡的时候，林澈发现自己的腰似乎粗壮了点，小腹也绷得很紧。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须尽快搬走，要不就得露馅了。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林澈跟林川和韩暻说了他要搬回去的事，林川没有发表意见，韩暻象征性地挽留了两句，就点头同意了。
翘家计划比想象中来得容易，林澈却有点失落，早知道这么容易他就早点说了。搬回公寓的当天，林澈就在网上订购了全套的孕夫服装，从内到外，齐得很。卖家和快递都很给力，林澈隔天就收到了包裹。
包裹里除了他预定的衣服，还附送了两件防辐射的背心，面对卖家的贴心举动，林澈哭笑不得，他是穿还是不穿呢。
电脑有辐射，这是得到公认的，但是这样的辐射对胎儿有没有影响，至今没有定论。抱着穿了总比不穿好的想法，大多数怀孕人士在怀孕期间，都会穿着防辐射服使用电脑，不管有没有用，起码求个心安。
林澈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穿，现在已经入冬，虽然室内开着空调，温度不算低，但他身上穿着衬衣和西装，在里面穿件小背心，应该看不出来，他舍不得拿掉孩子，就只能对孩子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