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上——吴大音

作者:吴大音  录入:05-29

“呿!”王妈妈笑着锤了他一拳头。

六中的新操场上有好几排篮球架,周末对外开放,不过虽说是新建的运动场,其实离建好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王辰来到学校新建的运动场上跟同学们碰面。今天天气很不错,难得的晴天,微微刮着风,气温虽然还是有些低,不过架不住太阳大,他们选的场地在太阳正下方,所以谁也没有觉着多么冷。

“哈哈!东子啊东子,就你那一身肋骨茬就别脱那么光了吧,看着怪可怜的!”

刘鑫边蹦边叫,几个人听到后全部看向上身只剩秋衣的陈宇东,很不给面子得笑了出来。

陈宇东在几人当中个子最高,人又瘦,本来穿着衣服就觉得衣服里空空荡荡,把衣服一脱,就更显得象是拔了毛的鸡子。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陈宇东生气道,“你们能比我好到哪儿去啊!刘鑫,你还笑呢!先抢得过我篮板再说吧!”

刘鑫笑着跑开:“谁跟你比篮板,有本事来比投三分球啊!”

“就是就是,干脆你们俩比算了,我们在旁边看着就行,给你们俩计分!”

众人嘻嘻哈哈闹了起来。

十几岁的小孩子们,年轻气盛,又都是男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冷,打了一两个小时的球后,一个个都把裤腿卷得老高,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才算凉快。

“哎哎哎,你们快看!”这时,有人小声嚷嚷了一句,往他们身后使眼色。

几个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操场上又来了一群打篮球的人,只不过那体格和身高,一看就跟周围这些只是来玩玩的人不一样。

“他们是谁啊?”刘鑫小声问了一句。

“是咱们学校高中部校篮球队的!”王辰语带兴奋的告诉他们,“还是打比赛的那几个!他们怎么来了?”

“啊?比赛?你说的是市里的那个联赛?他们是咱学校篮球队的?”

“是啊,他们周一有场半决赛要打呢。我听我哥说的,我哥他们也进入半决赛了!”

“唔……你哥,是不是在一中的那个啊?”

“是啊,我就那一个哥,还能是谁。”

几个人有些累了,各自拿着衣服跑去小卖部买了冷饮,咕咚咕咚痛饮起来。随后,他们又跑回操场的看台上,坐下来观看突然出现的校篮球队队员练球。

虽然人家只是练球,小孩子们却看得很认真。果然跟校队的比起来,他们这几个初中生真的不够看,毕竟人家是受过专门训练。

不过自己的哥哥应该也不差,王辰在心里默默地想。

四个人里,跟王辰关系最好的就是张浩,张浩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喂,”张浩碰了他一下,“你真打算高中后进校队啊?”

王辰道:“当然了,而且我就上咱学校的高中,进咱学校的校队!”

王浩笑笑:“你还真有眼光,知道咱学校的球队是最好的!”

“那可不,咱学校确实很好嘛!我之前还去看过他们的比赛呢。”

张浩又问:“可你哥不是在一中吗,要是最后六中和一中比,你支持谁啊?”

“当然支持我哥了!”张辰想都不想就答道,“不过等我加入咱学校的时候就去支持六中!”

四个人又嘻嘻哈哈了起来。

不一会儿,篮球队的几个人走了,看样子似乎又要去别的地方训练。

王辰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太阳也开始西沉,球场上只有东边一侧的球篮还能够到些泛红的阳光。几人呆呆地看着逐渐暗淡下去的天色。

“真漂亮啊!”

“是啊!”

正感慨着,陈宇东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

“你们知不知道有一个关于打篮球的故事?”他说。

“什么故事啊?”张浩好奇地问。

“你又要讲什么鬼故事了吧?”刘鑫不是很同意的皱皱眉,“别总是搞这一套!幼稚不幼稚!”

“去!幼稚不幼稚等听完了再说!你要是害怕你可以先走啊!”陈宇东挑衅地看着他。

最后刘鑫还是乖乖坐着没动,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胆小鬼。

三人围了过来,开始听陈宇东讲。

“这是发生在某个学校里的事儿,据说在那个学校里,每天总会有人看到,在全校那个最暗,完全照不到一丝光线的篮球架下,有一个男生在独自打着篮球。哦对了,那个球场的样子就跟咱们这个很像,”陈宇东说着,指了指没什么人的篮球场,“某天,也是在一个傍晚,有个男生在球场上练习投篮,直到太阳下山,所有人都走了,他也没离开。这时,球场上忽然响起了第二个的打球的声音。那男生好奇的回过头一看,发现在自己身后那个已经完全照不到光的篮球架下,有个戴眼镜的男生也在打着篮球。戴眼镜的男生见球场上只剩他们两人,就邀请那个男生加入自己,男生特别高兴,终于有人可以跟自己一起打球了,两个人就一起打了起来。”

“那然后呢?”刘鑫小声问了一句。

“后来啊,天逐渐黑了,男生投球的时候没有注意,不小心把球砸到了戴眼镜男生的头上。他用的力气比较大,戴眼镜的男生一下子被球砸倒在地,眼镜也飞了出去。男生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道歉……可刚走到那个人面前时,他却吓呆了。你们猜怎么了?”

“怎么了……”三个人吊起了好奇心。

陈宇东接着说:“戴眼镜的男生竟然自己站了起来,手里抱着篮球,可那个要去扶他的男生却动也不敢动,因为,他手里的篮球突然发出了说话的声音……”陈宇东停了一下,用夸张的语气表演着,“那个蓝球说:‘唉,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那男生抬头一看,戴眼镜男生的脖子上竟然空空的!他手里抱着的根本不是篮球,而是眼镜男自己的脑袋啊!眼镜男抱着脑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眼镜,然后把戴好眼镜的头重新放回到脖子上……他说:‘我们接着玩吧。’”

众人静悄悄地,身边只有风声。

“从此以后,那所学校每到黄昏的时候,有人偶尔会看到,在他们学校那个最黑暗,完全照不到一丝光亮的篮球架下,有两个男生在打篮球……”

刘鑫几个人呆呆地望着一半明一半暗的球场,觉得周身变冷了许多,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噗哈哈哈!看你们这怂样!笑死我了!”陈宇东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刘鑫回过头瞪他:“我就知道你又在胡说八道!”

“你知道还吓成这样!”

“谁吓成哪样了?”

“陈宇东,你也太扯了!你咋不去广播站专门讲鬼故事啊!”张浩说着,扑上去给了他一拐子,刘鑫立刻加入进来。

只有王辰依旧呆呆地望着那一半黑暗的球场没动弹。

“王辰,你怎么了?你不会也他被吓着了吧?”张浩回头问了一句。

王辰看了他们一眼,指了指最角落的一个照不到光的篮球架:“刚才我看到有人在那里打球来着……”

三人骤然停下了动作,张大嘴巴看过去。

黑黑的篮球架下,鬼影子也没有。

“哇哈哈哈!骗人的感觉真爽啊!”

三人转身冲上去殴打笑得东倒西歪的王辰。

15、隔阂

明天是六中的半决赛,今天,六中的校篮球队一如既往进行着练习,没有任何人因为第二天的比赛而耽误训练进程。

球场上,教练做了最后的说明,便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解散后,穿着队服的球员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换衣服。

孙进一扭头,发现刚刚站在一旁的沈英杰又不见了。

“英杰!你又要去哪儿啊?”他冲着走远的人影大声喊道。

不远处的沈英杰冲他摆了摆手,不慌不忙道:“你们先走吧,我再去练练球,一会儿直接回家,不用等我了!”说完,冲孙进微笑了一下,转身朝球场的方向走去。

孙进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自从沈英杰再次加入球队之后,孙进总感觉他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哎,你觉不觉着这个沈英杰跟变了个人一样啊!”一名队员走过他身边时随口说了一句话,道出了他的心声。

孙进立刻追上去,一把抓住说话的人:“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人吓了一跳:“什么?我没说什么啊!”

他身边的同伴也立刻紧张了起来,戒备的看着他:“你你、你有什么事?”

“不是不是!抱歉!我只是刚才听见你说的话,”他忙松开手解释道,“你说沈英杰变得不一样了,你觉得他哪儿变得不一样了?”

那名队员这才松了一口气:“你问这个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要跟我们打架呢。”他跟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就刚才训练的时候,沈英杰带球上篮时撞到我了,他把我给撞到地上,可是居然又把我扶了起来,还跟我说对不起!”

他的同伴点点头:“就是,有一次我也是这样,他撞到我后也是跟我道歉来着,脾气特别好,还冲我笑呢……真是奇了怪了,他以前不是挺傲的一个人吗?谁也不搭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友好了啊?感觉都不像他了……跟鬼上身似的!”

“喂!你会不会说话!”那名队员拍了队友一下,转过头来看向孙进,“对了孙进,你不是跟沈英杰关系最好吗?他什么时候变的性子你不是应该最清楚,还用问我们?”

孙进没有回答,向他们道了谢,两人便离开了。

孙进默默地回到更衣室换衣服,又默默地独自回家,一路上都没再见到沈英杰。

身为沈英杰的好友,他变化自己当然最清楚不过,而且他还很清楚沈英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英杰和孙进都是六中篮球队的主力,在场上,他们是配合默契的搭档,而场下,他们则是关系最要好的朋友。

一切都是从差不多三个月前开始的。沈英杰高一时受了一次很严重的伤,整个学期都在休养,直到高三才终于重新进入了篮球队,还被选为参赛队员。许久未曾比赛的沈英杰开始拼命的练习,可是两个多月前,他因为没注意天气变化又把自己弄病了好几天。然而从那之后,原本傲气十足,看谁都用鼻子眼儿的沈英杰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整个人的性子突然温和了起来,不再那么桀骜不驯,连笑容也多了。

对别人这可能是件好事,可对孙进来说,现在的沈英杰就像是个陌生人,虽然沈英杰的球技一如既往的好,甚至比以前更好了,但孙进就是觉得哪里别扭,尤其是在场上打配合时,总让自己感觉很不舒服。

希望他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孙进暗暗地祈祷着。

六中初中部,许辰玉难得又有了烦心事。

本来他还以为初中生会更容易带,结果发现事实上是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现在的孩子们真是越来越懂得怎么让大人头疼了,许辰玉直闹心。

今天在他的体育课居然有人逃课,也没人知道逃课的学生去哪儿了,于是乎,从来都是温柔帅气的许老师破天荒在自己课堂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吓得班上那几十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连自由活动时间都一个个兴致缺缺蔫了吧唧的,最后弄得许老师自己也开始过意不去。

可是他还是心烦,因为下了课后,许辰玉还得去教务处找教导主任,又是写备案,又是打电话,好一通忙活,最后还被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唠叨了十几分钟,一直吓唬他说要是学生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个老师难辞其咎什么什么的……要知道他现在最怵教务主任了!

“唉!”许辰玉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手掩面伏在桌面上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大高个徐凯从门口钻了进来。

“我来找你啦小许!哎?小许,你怎么了?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一进门就看见许辰玉这幅景象,徐凯有些纳闷,用力在许辰玉肩上拍了两下,发现对方依然一动不动。

“许辰玉,你……你没事吧?你不是哭了吧?”

“你说谁哭了!”许辰玉猛地支起身子,忿忿地瞪着他。

徐凯笑哈哈道:“就算哭你也是个招小姑娘喜欢的忧郁帅哥!唉……这么一讲我才该哭呢。”

“我现在烦着呢,你最好别理我!”许辰玉不耐烦道。

“怎么着了这是?”徐凯终于老实下来,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头一回看见你发脾气啊,出什么大事了?谁惹你了?”

许辰玉垂头丧气道:“没谁惹我,就是我课上有学生逃课,那学生到现在也没消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学校说要是出了事就得我负责呢……”

徐凯眨眨眼安慰他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就这事啊?这有什么,体育课逃课多正常,难道你没逃过课?”

许辰玉开始死瞪他:“你重点抓错了吧?”

徐凯干笑了两声:“好了好了不开玩笑!能理解,估计你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事吧?别担心,现在的小孩都这样,到处乱跑,肯定不会出事的!”他叹了口气,“哎呀,你说我也是在外面跑了一天的人,回来还得给你做心理辅导,我也不容易啊!”

许辰玉好奇的问他:“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你干嘛去了?”

“你不知道?”徐凯惊讶,“篮球比赛啊,咱学校的半决赛,我跟卢老师今天带队,咱学校现在已经打入决赛了!”

“真的啊?那可真不错!”许辰玉也替他高兴。

“哎哎,别跑题了,说你的事呢,到底今天谁逃课了?”徐凯挥挥手让他回过神。

许辰玉皱眉:“就是那个叫赵亮的学生……虽然你跟我说过他有点不好管教,但我以前还真不觉得他会这么做……”

“赵亮?”徐凯刚想喝口水,听到这儿赶紧放下了杯子,“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这小子今天估计是跑去看比赛去了!”

“看比赛?你怎么知道的?”

“他有这个毛病,只要咱学校校队一打比赛,不管什么时候他肯定会跑去看!这会儿比赛都结束了,他应该回自己家了吧,你要不再往他家里打个电话问问。”

许辰玉立刻精神抖擞,拿起电话往赵亮的家里拨去。过了一会儿,许辰玉才彻底放松下来:“唉!总算结束了!”

“是回家了吧?”徐凯问。

许辰玉点点头:“是他自己接的,之前给他家里打电话时都没有人接。你说他父母怎么都不管他啊?万一有个什么事连联系都联系不上!”

徐凯想了想:“我记得赵亮的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老是长时间不在家,所以也顾不上管他。”

“原来如此。”许辰玉想,难怪赵亮这孩子总是这么独呢,性子也这么孤僻。“可要一直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以后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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