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是为什么？”
“他应该是替别人来上课的”，顾枫说，“他店里另一个人叫欧瑞是吧，是他选了我的课，温尘是替他来上课的，你说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呗”，方丁一脸坦然，“不然还能是什么？”
顾枫眨了眨眼睛，两眼放光的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大黄蜂不见了。”
方丁心里一沉，“你想说什么？”
“重心有点跑偏了”，顾枫挠了挠头，“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我第一次见温尘的时候，就觉得他很眼熟，你说那应该是因为他可能是我的学生。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所以回去我就翻了翻点名册，但上面没有温尘的名字。后来过了几天，我点名的时候点到了欧瑞，我才想起来，以前点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站起来的人是温尘。”
“那跟大黄蜂有什么关系？”
“后来我了解到，欧瑞的家境很一般，而且巧合的是，他们两个都不住在学校。”
“你怎么知道的？”
“跟他们导员吃饭的时候聊起来的”，顾枫说，“你想想，一个家境富有，一个家境平平，却都来入伙你的零食店，为什么呢？”
“为什么？”方丁隐约猜到了，不过还是不愿意那么想。
“假设他们两个是住在一起的，或者更露骨点说，他们是一对儿”，顾枫伸出两根手指互相磨蹭了一下，“富二代的温尘从来不愁钱花，不会看上你的小零食店，而家境一般的欧瑞就算想分一杯羹，也没有本钱。他俩一起来入伙你的零食店，温尘那骚包的科迈罗又不翼而飞，我想应该是因为他出柜了，跟家里闹翻了，两个人只能靠自己，他的车应该不是卖了就是抵押出去了。”
方丁盯着顾枫看了一会儿说，“你这人眼睛太毒，不过我听你刚才说的这些话，你应该也是圈内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跟家里出柜，但是我知道出柜是件特别艰难的事。”
“我没有嘲讽的意思”，顾枫说，“只是我觉得温尘这样做有点不值，欧瑞这人很不老实。我在学校里看见过他开着温尘的车，车里还有一个女生，两人很亲密。”
“你看清楚了？”
“看得很清楚，因为不止见过一次”，温尘喝了口啤酒说，“当然这是在我和他们不认识之前，认识之后没两天，大黄蜂就不见了。说这些是想让你有机会提醒提醒温尘，别为了这么个玩意儿抛家舍业的。”
“这事儿很难开口”，方丁说，“毕竟我们只是合伙人的关系。”
“这件事先放一边”，顾枫说，“回到刚才的主题，我一直问你温尘是不是很眼熟，不仅是因为他来上过我的课，还因为我觉得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他。”
“不可能吧？”
“事实证明我确实没记错啊”，顾枫说，“游戏里的倾战帮会帮主战红尘是个挥金如土的主儿，总组织线下同城聚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总往网上发照片。很久之前我曾经看过一次他们的电子相册，里面有战红尘的照片，就是温尘。”
方丁彻底傻了，“也就是说，温尘就是被你在游戏里虐的死去活来的那个战红尘！？”
“嗯”，顾枫说，“不过我看的电子相册应该是两三年前的，和现在有一些不同。”
“……太乱了”，方丁说，“咱们还是吃饭吧。”
两人吃的酒足饭饱后就各自回家，方丁心情复杂的上了游戏，凉生和四个大帮会还在打着，阵营里依旧乱成一团。方丁做着日常，脑袋里不住的想温尘的事儿，心说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晚上十点，方丁正打算睡觉的时候，A了半个月的战红尘上线了，给同帮会的一个万花一口气放了九个真诚之心，群众们都傻了。
方丁看着刷屏的黄字心想，那个万花会不会就是欧瑞呢，正想的出神，秦墨发来一条留言，“分店开业顺利吗？”
[穆云飞]悄悄地说：分店开业很顺利，可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信息量太大了，有些消化不良，你怎么知道分店今天开业？
[秦无伤]悄悄地说：我关注了你们零食店的微博。
[穆云飞]悄悄地说：……
[秦无伤]悄悄地说：我那天说的话有点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
[穆云飞]悄悄地说：我早忘脑后啦，我这人说话一向没把门的，踩你雷区你别介意。
[秦无伤]悄悄地说：明天是周末，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穆云飞]悄悄地说：总吃你的我也不好意思啊，天冷了，我请你吃火锅吧。
[秦无伤]悄悄地说：也好，很久没吃了。
方丁正幻想着热腾腾的火锅，就被一群人的刷屏闪瞎了狗眼。世界频道千篇一律的刷着，“帮主，你别走啊”，“帮主，求别A”，“帮主，玩游戏不影响谈恋爱！”
方丁理了理思路，估计战红尘应该是要彻底A了。但是徐海海说过，真正要A的人，不会嚷嚷的人尽皆知，可能哪一天不想上线了，就再也没上过。满世界喊着我要A了的人，往往A不了，就算在这个服你没有再见到他，别的服里他可能已经重新开始好几回了。
[穆云飞]悄悄地说：咱们服唯一的土豪要A了，还真有点伤感。
[秦无伤]悄悄地说：他也玩了很久了，他A了，倾战帮会大概要四分五裂了。
[穆云飞]悄悄地说：唉，反正战阶清零之前，浩气是消停不了了。
第四十七章
那晚之后的一个多月，战红尘都没有再上线。那天晚上嚎的哭天抢地的帮众，也不过就是嚎了那一个晚上而已。那天之后，就很少有人再提起他，方丁心说人走茶凉的也太快了点吧。倒是顾枫隔三差五的就去马嵬驿蹲一晚上，徐海海开玩笑说他是在怀念蹂躏别人的感觉。
又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方丁守在电脑前残害着小动物，忽然不远处炸开了一个海誓山盟，方丁下意识的扫了眼世界频道，并没有看到秀恩爱双方的名字，想来应该是以前填许愿笺的时候赠的山寨货，不能上电视。
方丁揉了揉眼睛，想看看这地女干夫氵壬妇是谁，结果刚看见女干夫的名字就愣了。战流云……那天温尘九个真诚之心不就是砸给他的吗？方丁看着那两个人在海誓山盟里摆着各种POSE，心里着实替温尘不值，忽然又想起那时候顾枫说的，“你有空提醒提醒温尘”，既然他已经是知情者了，那就找他商量商量吧。
[穆云飞]悄悄地说：干嘛呢？
[初一]悄悄地说：马嵬驿杀人呢。
[穆云飞]悄悄地说：那等你杀完的。
[初一]悄悄地说：我死了，说吧，什么事？
[穆云飞]悄悄地说：那个战流云就是欧瑞是吧？
[初一]悄悄地说：根据我卧底倾战帮会的小号来看，是这样的。
[穆云飞]悄悄地说：……你卧底他们帮会干嘛？
[初一]悄悄地说：好奇啊，而且听说他们帮主很大方，帮会成员待遇都不错，所以我就去了。然后我就发现战红尘和战流云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穆云飞]悄悄地说：……我刚才看见那个战流云偷摸给人放海誓山盟。
[初一]悄悄地说：你干嘛告诉我？
[穆云飞]悄悄地说：为什么不能告诉你？
[初一]悄悄地说：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装不知道了！
[穆云飞]悄悄地说：……你大爷，你告诉我欧瑞不靠谱的时候怎么不那么想！
[初一]悄悄地说：……他们俩快了。
[穆云飞]悄悄地说：啊？你是说快掰了？
[初一]悄悄地说：我去过几次医大的零食店，都是温尘在看店，欧瑞根本没在。
[穆云飞]悄悄地说：……擦，温尘是不是傻啊！
[初一]悄悄地说：谁还没有个犯傻的时候了，对了，我上次点名的时候发现欧瑞又换人了。他不来上课，也不去看店，你说他会在哪里呢？
[穆云飞]悄悄地说：我猜不出来，你别告诉我他在游戏里……
[初一]悄悄地说：温尘A了之后一直没再上来，战流云倒是消失了五天之后又回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穆云飞]悄悄地说：探长，你又开始了……
[初一]悄悄地说：听说过相约自杀没有，两人相约一起自杀，结果往往是一个死了，一个临上吊或者吃药或者跳楼的时候后悔了。
[穆云飞]悄悄地说：你下回举例子能举个正常点的么？
[初一]悄悄地说：我想他们俩应该也是约好了的，一起A掉游戏，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业和赚钱上，可是呢，真A的人只有温尘一个。
[穆云飞]悄悄地说：……虽然我觉得你说的这个假设很可能是真的，但是你每天想这么多不累么……
[初一]悄悄地说：像你说的，眼睛太毒，注定要为别人操心啊。
[穆云飞]悄悄地说：……顾老师，你又伤感了。温尘A了之后你都伤感好几次了，你是不是寂寞了？
[初一]悄悄地说：不知道啊，可能是吧，他A了之后我都穷死了。
[穆云飞]悄悄地说：我这两天跟温尘说说。
[初一]悄悄地说：你之前不说很难开口么？
[穆云飞]悄悄地说：难开口也得开啊，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坑么？
[初一]悄悄地说：你这人啊，典型的嘴硬心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穆云飞]悄悄地说：不知道，我明天中午过去，你要没事儿的话也过去吧，有点眼力介儿，帮忙敲敲边鼓。
[初一]悄悄地说：好，那就明天见，弄砸了我不管啊。
[穆云飞]悄悄地说：砸了咱俩就容易交代在那儿。
那天夜里下了一场雪，第二天中午方丁出去的时候，地上刺眼得厉害。方丁小心翼翼的走着，心里翻过来调过去想怎么说这几句话。温尘还不知道他们也在游戏里，他应该也不知道欧瑞背着他又回到游戏里了。
平时要走15分钟的路程，方丁今天走了25分钟，还差点摔倒好几次。到店里扫了一眼，运气不算太差，只有温尘一个人在店里。
“你怎么过来了？”温尘有些惊讶的问。
“约了顾枫吃饭，结果来早了，就想到你这儿来坐一会儿”，方丁说，“还是你这儿暖和，外面冻死了，我给顾枫发短信，让他直接过来找我。”
说着拿出手机给顾枫按了过去，“我跟他说约好和你一起吃饭，到早了，你一会儿过来看着往下演哈。”
温尘笑笑，给他倒了杯热水，“先捂捂手吧。”
“你俩也是轮流看店？”方丁问道，“欧瑞今天没在？”
“嗯，他上课去了”，温尘说，“他们专业课比较多。”
方丁瞟了一眼他开着的电脑，“诶？你也玩剑三啊？”
“嗯，以前玩”，温尘说，“现在没时间玩了。”
“是吗，你在哪个服？”方丁问，“咱们没准在一个服呢。”
温尘报了服务器的名字，方丁一脸激动的说，“我也在那个服！你在游戏里叫什么，哪个帮会的？”
温尘犹豫了一下，“我在倾战帮会，叫战红尘。”
方丁惊讶的看着他，“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土豪现在是你合伙人”，温尘苦笑着说，“你呢，哪个帮会，玩什么职业？”
“我在游戏里叫穆云飞”，方丁说，“天策，帮会是折戟沉沙。”
“哦”，温尘点点头，方丁想他应该是没什么印象。
“我看你们帮会好多叫战什么什么的？”
“嗯，那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说名字整齐一点看着比较有气势，所以就都叫战什么什么”，温尘摇摇头，“现在看，觉得挺傻的。”
“有点”，方丁想了想说，“诶，我昨天庖丁的时候还看见你们帮会那个叫战……啊对，战流云给人放还是山盟呢。”
温尘愣了一下，眼神一瞬间就暗了下来，“是吗？挺热闹的吧。”
“就他们俩”，方丁说，“没什么热闹的，两人站在圈儿里拍了半天照。”
“哦”，温尘笑笑。
这个时侯，救火员顾枫终于到了，“冻死了冻死了！”
“你没开车啊”，方丁看着他哆哆嗦嗦的样子，还骚包的穿着大衣，“这时候就果断的穿棉服，不然就羽绒服，穿大衣，冻死活该！”
“靠”，顾枫看了眼表情呆滞的温尘，“温尘，你吃饭了么，不然叫外卖一起吃？”
“不用了”，温尘说，“你们去吃吧，我等送货的回来，换班吃一下就行了。”
顾枫想了想说，“那你想吃什么，我们一会儿买回来，你就不用出去了，天这么冷。”
“也行”，温尘想了想说，“你们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份腊肠炒饭吧。”
“好”，顾枫答应着，向方丁递了个眼色，“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零食店，走出几步顾枫说，“你其实就是想坑我一顿饭吧？”
“滚！”方丁说，“你对我这么严谨的谎话有疑义么？赶快找地方吃口饭，还得给人带饭呢。”
两人为了图快，直接去了一家面馆，顾枫点完面第一句就问，“你怎么跟他说的啊？”
“我没敢多说，我就假装看见他电脑上有剑三图标啊，就问他你是不是也玩剑三啊，互报服务器帮会名称什么的，然后就好巧，咱们在一个服啊，我昨天看见你们帮会那谁谁谁给人放海誓山盟来着。”
“……”
顾枫一脸茫然的看着方丁，“他能信么？”
“不然咧，难道我跟他说我们都特么盯你好几个月了，我们帮会还有个变态特别喜欢蹂躏你，我昨天看见你男友跟别的女的搞在一起？”
“咳咳，你之前那么说挺好的”，顾枫说。
“我想，他没准已经知道了”，方丁说。
“知道什么？”
“知道欧瑞已经回去玩的事儿”，方丁说，“帮会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告诉他的？”
“也许就真的一个都没有呢”，顾枫说，“同一个单位的一对男女偷情，就算他们的配偶也在这个单位工作，他们的配偶都是整个单位最后知道的，知道什么叫就瞒一个人么？”
“……顾老师，你又阴暗了。”
“合理想象”，顾枫说，“现实里互相认识的人尚且不会去管这种事情，更何况是游戏里的人呢，只有咱们俩这种神经病才会多管闲事的告诉他一声。”
方丁叹了口气，“我昨天没吃药，你昨天也没吃药，今天咱俩一起犯病了，就是这样。”
第四十八章
没吃药的两个人那天之后都消停了几天，期间方丁抓心挠肝的想去问温尘，“哥们你到底飞了他没有？”心里藏着八卦又不能和别人吐槽实在是太痛苦了，方丁忍了一个礼拜，终于在周六去秦墨家蹭饭的时候破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