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后裴烁还有些飘飘然，而祁攸则别过脸去，催促道：“满意了没？你打算在这儿呆多久啊？”
裴烁忙掏出手机，打开前置镜头：“照张相就走。”
祁攸简直被烦得不行，但看着裴烁红着鼻头，冲自己咧开嘴笑的样子就愣是没办法拒绝。他抽走裴烁的手机，举起来，在裴烁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拍了一张，接着把手机塞回给裴烁。
“走了。”
裴烁忙跟上，在电梯里他才来得及看刚刚拍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他跟祁攸贴得很近，祁攸微微侧着脸，角度好再加上本来就逆天的长相，怎么看怎么顺眼，只是在旁边的自己就被衬得要多二有多二，那笑容傻得简直不忍直视。
“就拍了这张啊，”裴烁有些丧气，“好歹多拍几张可以选一下嘛……”
祁攸一针见血：“有什么好选的，拍一百张你也还是笑得那么傻。”
裴烁不服气：“怎么可能……”
“你自己说你哪张照片不是这样的，”祁攸不屑地挑了挑眉，“微博里面PO的不管是跟别人的合照还是自拍，嘴巴都快咧道耳根去了。你是不懂微笑怎么笑吗？”
然而这次裴烁完全没被祁攸打击到，他眼睛一亮，抓住了重点：“微博？你有关注我微博吗？”
祁攸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没有答话。
说话间两人从双子楼里出来了，因为是CBD区，周围并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两人过了好几条马路才找到一家麦叔叔。
然而点餐的时候，两个人都傻眼了。
祁攸、裴烁（异口同声）：“你没带钱包？”
顶着点餐员异样的目光，祁攸压低帽子把裴烁拉到一边的拐角：“怎么回事？刚刚你不是还付了上双子塔的门票么？”
裴烁干巴巴地答道：“呃……那是我口袋里最后几十块……我以为出来前背的包里有你的钱包……”
“我钱包在小黛那，”祁攸觉得自己气得内伤，“你跟着我出来前就不知道拿上钱包？”
“……”平时拍戏我钱包放在酒店房间啊，谁知道你兴致来了说走就走啊？裴烁在心底默默吐槽。
最后裴烁翻遍了整个包，又搜刮出了十八块钱，看着那一叠散钱，祁攸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扣掉回去的路费四块钱，两人拿十四块钱买了个汉堡分着吃。看着冷着一张脸吃汉堡的祁攸，裴烁不知怎么就忍不住笑了。
第36章： 裴烁受伤
一个星期之后，祁攸的戏份基本完成。杀青前祁攸最后要拍的是跟徐陌阳的一场戏。
徐陌阳饰演的苏成博士在最后终于说服力儿子苏维，达成了销毁达尔文妖的共识。苏维面对自己亲手培育出的完美物种始终有不忍，在动手时被达尔文妖察觉出端倪，惹得它大怒之下出手反抗，双方殊死搏斗后，最终被苏成博士亲自销毁。
这场戏是全片的高朝之一，重点其实一直应该是在徐陌阳身上的，他饰演的苏成本身也是个醉心于生物学的顶尖科学家，对达尔文妖这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完美生物的态度就跟美术家对待达芬奇真迹一样的。毁掉达尔文妖，无异于剜去心头肉那样痛苦。
事实上徐陌阳不愧是曾经连拿过三座影帝奖杯的人，表演得非常到位。
满身是伤的苏成咬着牙，握紧手中的针剂，一点点朝被暂时困在培养皿中的达尔文妖匍匐前进。推入那支针剂前，他脸上的神情明明漠然到了极致，却由内而外给人一种强烈的绝望感。
但即使再不甘愿，他仍是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导演喊了卡后有工作人员上前把祁攸从一堆玻璃渣中间拉起来，接着四周不断响起‘恭喜杀青’之类的声音。
任天屿坐在监视器后对比着几组镜头，一边看一边想影帝果然是靠谱，然而当看到一个给了祁攸的近景镜头时，任天屿有些惊讶地愣住了。
这场戏祁攸的作用好像还真跟道具差不多，只是为了衬托苏成的自我矛盾和挣扎。然而祁攸显然是花了心思揣摩过这一段的。
因为暴怒达尔文重伤了苏维，苏维在昏迷之前按下按钮，它被困在了狭窄的培养皿中。这个时候它的表情从怒意高涨慢慢平息，有些混沌的眼神像是搞不清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而在看见苏成手中的那支针管时达尔文的目光明显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使出全力进行挣扎。它微微侧过头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居然安静地垂下眼睛，等着苏成把那支针扎进来。
副导演有些奇怪：“祁攸回头那下是在干什么？”
任天屿沉默了几秒，才答道：“在看苏维，那是电影里苏维失血过多休克过去的位置。”
达尔文妖在生理上是最完美的生物，智商也绝不输给人类。在看见苏维被自己伤得命悬一线后它当然会内疚，而也是因为内疚，才会任由苏成处罚。
那不到三秒的片段，却让人不由自主地从心底产生出对这样完美进化却甘心任人宰割的达尔文妖的不忍。
副导演显然也有些为难：“留着吗？但这会抢了主角风头吧？”
“再说吧，”任天屿犹豫了一下，“剪辑的时候再看。”
他站起来，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那边正在跟工作人员合影留念的俊美青年。几年前合作那部《机械之心》的时候还轮不到自己定主角人选，看着制片人选定的祁攸，任天屿当时心里全是不满。
然而祁攸的表现却让自己惊喜。他发现祁攸很擅长将自己带入角色去思考，不是思考‘要怎么去演得像这个角色’，而是思考‘这个角色会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关乎角色的每个细节都不会被漏掉。
达尔文妖这个角色对于祁攸来说还是有些委屈了吧，任天屿头一次产生了这种想法。
裴烁下午收工回到酒店时祁攸已经收拾好东西要走了。
“不吃完饭再走吗？”裴烁没想到祁攸这么赶。掐去祁攸加南洛常两边来回飞的几天，他只在剧组里待了不到一个月。而这段时间中，除掉拍戏，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更是少。
“晚上有演唱会的练团。”祁攸定在圣诞夜的演唱会转眼就是下个月的事了，回去之后有多忙裴烁可以想象。
看着裴烁的样子，祁攸心情很好地捏了捏他的娃娃脸，没有用蹂躏的力道：“怎么，很舍不得我？”
舍不得？
每天中午领盒饭的时候裴烁都习惯了帮祁攸把他不爱吃的菜挑干净，有夜戏的时候帮祁攸多带很多块暖宝宝，早上自己都还迷糊着的情况下去隔壁房间叫醒祁攸……
“是你舍不得我吧？”裴烁低声道，“我感觉我比小黛更像你助理啊。”
祁攸没听到想听的回答，顿时十分不满。他扣住裴烁的后脑勺，低头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接着在裴烁耳边道：“行，你没有不舍得。你的电话我看一次挂一次！”
话音刚落小黛就在外边敲门，催促说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看着祁攸匆匆离开的背影，裴烁捂着有点疼的嘴唇，开始后悔起来。
不会吧……真不让我给你打电话啊？裴烁有些傻眼，我反口行吗，一哥我特别舍不得你！
然而令祁攸没想到的是，过去三天了，别说电话，连条短信也没有！
你行！祁攸气冲冲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死娃娃脸，等你回了加南市我再收拾你！
这天祁攸在NTV一个综艺，安澈刚好是节目主持之一。录制节目休息的间隙，祁攸被NTV电视大楼绕得迷了路，不小心撞见安澈在跟谁聊微信语音。
“哇！你不是吧，虽然有点惨可我还是觉得好好笑啊哈哈哈！”安澈的声音从拐角那边传来。
跟他聊天的人又发过来一条语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正当祁攸想着要不要去问后台怎么回去时，忽然听见安澈提到了自己。
“行啦你放心，一哥今天跟我录节目来着，他应该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祁攸皱了皱眉，从转角处走出来迎了上去。
“噢，那就好那就好。”那边又发过来一条语音，祁攸这回听清楚了，这不正是裴烁那家伙的声音吗？
安澈看见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祁攸也是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就把手机往背后一藏，干笑着祁攸打了个招呼。
看他那样子祁攸就知道有鬼，他直接问道：“你在跟裴烁聊天？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安澈支吾着不知怎么作答。
这绝逼是有问题！想到裴烁有什么瞒着自己而安澈知道，祁攸就觉得火大无比。他冷着脸，把手一伸：“手机给我。”
其实安澈完全可以拒绝，但或许是祁攸冰山美男的气场太强，又或许是安澈觉得瞒着祁攸也没必要，于是他在心底默默对裴烁说了句兄弟对不起，就把手机交出去了。
祁攸无视了安澈把自己在电影里裸上身的片场照设为聊天背景这种丧病的行为，直接点了播放语音。
“你缝了针啊？不会破相吧？”先是安澈欠揍的声音。
“怎么可能！我是后脑那块撞伤了好吗，又不是脸。”这话是裴烁说的。祁攸的神情立刻就绷紧了。
“所以你到底是拍了多么酷炫狂霸的动作戏才把自己搞成这样啊？不是说你演的一个科学宅男么？”
“……算了别提了，”裴烁的声音听起来无比郁闷，“道具组出了点问题，再加上我运气好像有点背。”
后面就是两人在扯淡，祁攸面无表情地听完，神情简直冷到了冰点。
安澈干咳几声，想帮裴烁说点好话，但实际效果却分明是作死的火上浇油。
“裴烁好像前天拍戏受了伤，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呵呵，他就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的。”
这解释祁攸显然不能接受。前天受的伤？那就是自己走的第二天。祁攸暗暗握紧了拳，死娃娃脸你是有多蠢？！还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
“喂，”祁攸打给了Jann，“晚上的排练帮我挪到明天下午，对，我录完节目之后有事。”说完他也不管Jann在那边一个劲地追问是什么事，直接挂掉电话，打给了小黛，让她订了晚上飞洛常的机票。
安澈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哥雷厉风行的安排。
好一会儿，安澈才回过神来，拿着手机，本来想给裴烁高能预警一下的，但纠结来纠结去，还是只发了两个字。
那一头，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是男人就下一百层’的手机游戏的裴烁忽然被弹出来的微信消息吓了一跳。
“保，重？”裴烁一头雾水地看着安澈发过来的两个字，完全搞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不过，六个小时以后，当看见祁攸杀气腾腾地出现在自己病房门口时，裴烁瞬间理解了安澈那句‘保重’的意思。
按理说，能看见踏着月光翩翩而来的恋人实在是再美好不过的事了，但眼下裴烁却紧张得半分旖旎心思也没有。
他的恋人此刻的神情简直比北极的月光还要冰冷，秀丽的双眼中仿佛结了一层霜，居高临下抱着手打量裴烁的样子让裴烁心虚地根本不敢抬头。
第37章： 卖你妹的腐啊
“头，怎么回事？”静了半天，祁攸言简意赅地开口。
“拍戏的时候……撞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忘、忘了……”
“忘了？”祁攸冷笑一声，“不要告诉我你撞得失忆了，这梗简直比重生什么的还要烂！”
可这种烂梗还真就存在啊，裴烁苦逼地想。
“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本来就没多大事。”裴烁小心翼翼地解释。
祁攸不客气地把想要起身的裴烁按回病床上，又暴力地拎了张椅子坐下来，冷声道：“安澈已经把你卖了！说，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你不是最近事很多么，不想让你特地飞过来……”
祁攸不容分说地打断裴烁：“你瞒着我我还不是一样得大晚上的飞过来！”
裴烁傻眼了，这位大哥你还讲不讲理啊？
祁攸本来是完全没有一点想要照顾病患的打算的，但看见裴烁头上还缠着纱布那副又搞笑又可怜的样子，还是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皱着眉道：“到底怎么搞的？”
裴烁实在不想说，他不愿意告诉祁攸的原因除了怕他担心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自己弄伤的过程实在太蠢了。
三天前有一幕在街头的动作戏，裴烁饰演的苏维被变异人战士一脚踹飞，砸到街对面的车上。这幕戏的要求很简单，裴烁只要在变异人伸脚踢上来时，顺着身后吊着的威亚往后倒，砸在那边车前面的软垫上就可以了。
然而问题不是出在裴烁身上，而是工作人员身上。
威亚控制的装置不知出现了什么故障，在把裴烁迅速往后拽时失去了力度控制，裴烁在那股力道的作用下砰地一下就狠狠磕上了作为道具的汽车，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据在场的其他人所说，裴烁知道了自己当时搞得好像还蛮惨烈的，头破血流的样子，连救护车都招来了。不过好在送医院缝了针检查之后，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裴烁在尽量简要地跟祁攸讲了来龙去脉后祁攸也无语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是够倒霉的。”
裴烁没精打采地说：“这两天我的戏份被往后挪了，进度耽误了一些……”
祁攸被他这样子搞得有些不明就里。
“你圣诞夜的演唱会，我应该去不了了。”他不可能因为‘要去看演唱会’这种理由而离开剧组。
裴烁一张娃娃脸很惆怅地皱着，有些失落地垂着眼睛，那样子不知怎么就让祁攸心一软。
“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祁攸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以后也会出蓝光DVD的。”
然而当裴烁被祁攸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语气弄得诧异不已抬头看向他时，却发现祁攸的表情又恢复了高冷状。
“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事，你要第一个告诉我。”祁攸大力地扣着裴烁的手，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
裴烁无奈：“告诉你你就不担心了吗？”
祁攸先是一愣，如果裴烁告诉了自己……那自己必然也会马上过来吧。
“少给自己贴金，谁会担心你。”祁攸哼了一声，极其口不对心地答道。
裴烁也没有揭穿，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病床前皱着眉一副老大不情愿样子的美男，明明是自己强撑着疲倦特地大晚上飞过来，却偏偏不肯说出来。
“傻笑什么，”祁攸看着那张让自己一路上担心不已的脸就有点来气，“你明天要开工是吧？现在给我睡觉。”
说完就‘啪’地一声按掉了桌上的台灯，又没收了裴烁的手机。裴烁心说现在才十点多，小学生也没睡得这么早的吧。
辗转反侧了十分钟的样子，裴烁有些忍不住，侧过头对祁攸说：“我睡不着。”
祁攸心说怎么就你多事，他简单粗暴地命令道：“闭上眼睛躺着你就睡得着了。”他拿手机看了下时间，10点38分，等这家伙睡着他再去找酒店好了。
看着一片黑暗中床头那个模糊的身影，裴烁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要么你上来陪我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