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战用力地甩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墅。
Kern虽不是什么善类,但是像他这种人,却是最遵守承诺,这也是黑与白之间最明显的区别,毕竟满嘴谎言的人是不可能得到道上弟兄们的尊敬。而且,失信于人很可能下一次在背叛中死去的就是自己,所以展战并不担心他会出尔反尔。
奥拓开出一段路,停在了路边,展战再也无法忍受的打开车门,俯下身子,干呕不停。数分钟后,他面色苍白的倚靠在椅背上,极力忍耐心中的恶心感,平稳着絮乱的呼吸。片刻后,他睁开眼睛踩下油门,奥拓重新开上路。
卧室里,咪缇频频看向电脑右下角,每看一次,不满就多增一分,直到他的不满达到了顶峰,门口那边才传来了动静。
展战关上门,没有回卧室,而是把自己关在了浴室里。咪缇心下了然几分,这人一回来,灯也没开,肯定是在外面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或许展战本人没有察觉到,但是咪缇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观察出,凡是那日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使其情绪处在负面状态,展战回到家都不会开灯,而是让一室的黑暗拥抱自己。
这段日子里,除了凌晨去晨跑顺便买菜,展战从未不带上他独自一人外出,今晚却异常的将他留在家里,肯定有事隐瞒着他,而且这事还不是好事。
咪缇思索一番,便起身跳下床,朝房门口走去。
进到自己家中,独居惯了的展战没有锁门的习惯,反正也不会有人突然出现并打开自己的门而出现尴尬状况。
浴室门是虚掩着的,门内却与外头一样,一样的处在黑暗中。冷水洒在身上,沾湿了衣服,使贴身的衣服更加贴在身上,展战伸手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身子,然后拿起毛巾不停地用力擦拭手臂及脖子,那力度那嫌恶的神情,就好像上头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擦拭了许久,在快把手臂擦掉一层皮之前,展战握紧了拳头,犹如气球顷刻间泄了气一般,他靠着墙壁滑下,坐在地板上。
不久前发生的一幕幕,无论他怎么驱逐,都无法全部从脑海里驱逐干净。
Kern是个变态,他自己何尝又不是个变态,一个喜欢同为男人的变态。
拳头松开,他闭上眼睛,手掌缓缓伸至那紧绷叫嚣之处,开始了熟悉却麻木的动作。一瞬间,他脑海空白,然后絮乱的画面不停交叉变换。
破烂的瓦房屋,男人离去的背影,气派的老屋,陌生的男人和老人,被人遗忘的角落,襁褓中可爱的小孩,老人的责骂,趴在门边小心翼翼偷看的小男孩,宽阔的院子,漂亮的小孩脚步不稳,哥哥,哥哥……
水流声从里头传出,咪缇想要推门的爪子顿了顿,耳朵动了动,听得更为仔细。猫的听觉远比人类灵敏,再细小,再怎么刻意隐藏的声音也躲不过他的双耳。
听清是什么声音,咪缇不禁眯起眼睛,再次伸出爪子,推开虚掩的门,无声无息的走了进去。展战感觉到了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但是他没有从那双眼睛感觉到恶意,反倒是很熟悉,而且,现在正是紧要关头。
他死死的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
猫可以在晚上视物,所以,眼前的一切都落入了咪缇的眼中。而这一幕也证实了咪缇心中所想,他的视线落在男人依然没什么表情的脸,然后往下滑至那双手掌。此时,修长的手指正握着精神十足的在动,可以看得出,他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还是咪缇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展战,有什么东西在身体深处躁动,呼之欲出。视线无法从男人的脸庞移开,如果是他的话,会不会让男人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这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落在肥料丰富的地上,根深蒂固在地底深处,然后从地底窜出,疯狂的生长,席卷他的全部理智。
咪缇突然跳上展战的肚子上,身上的毛发扫过他的肌肤,他控制不住的颤栗起来。
“咪缇,下……下去。”
几个深呼吸后,展战才伸出手捏住咪缇的后颈,尽管他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与平常一样,尾音还是抖了一下,因为咪缇居然露出尖尖的虎牙刺穿他的肌肤,咬住他腰侧的一块肉。
他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一道极力压抑而嘶哑的声音倏地响起,却很快被压了回去。展战微微仰起脖子,闭着的眼睛轻轻颤栗着,双手此时紧紧握成拳放在两侧。
咪缇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展战,当看见展战脸上表情后,也松开了嘴,脑袋抵在展战肚子上,感受着那一阵阵莫大的快意。
冷水依然不停地洒落,洒在展战的脸上,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去。展战提起咪缇放到一边的地板上,站起身取下花洒冲洗自己的身体,冲洗干净后,脏衣服都被他扔在了地上,早已湿透,是不能再穿上身,他光着身子走到门口,停了一下,还是回头抱起同样浑身湿透了的咪缇。
展战用大毛巾包起咪缇放在床上,然后擦干净自己身上的水珠,伏在床下拉出那个木箱,打开箱子,就坐在地板上,拿起无尘布开始擦拭起那三把锋利的军刀。
咪缇抖了抖身子,抖掉身上的大毛巾后,他走到床边很是不爽的看着展战:“喂,我还没洗澡。”
刚刚释放完,就被他给提了出来,然后就搁在一边对他爱理不理,这是什么态度?
展战拿起手边的润滑油滴了一滴在刀锋上,用布反复擦拭,看也不看他一眼,更别说应他了。咪缇眯了眯眼睛,刚想发作,却突然看见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登时三撮无名火从心中冒起。
由于擦拭刀锋的缘故,展战微微低着头,从而露出耳朵下方的那一处肌肤。整齐的牙印在灯光下明晃晃,刺眼,碍眼极了,那分明就是人类的牙印。
再联想起展战今晚的反常之举,咪缇立刻便猜想到了柒柒捌捌,前不久在自己脑中幻想过的一幕这会儿也清晰的浮现。
很不爽,心里非常的不爽,咪缇也不清楚自己在不爽什么,总之就是不爽。
“你脖子上的牙印是怎么回事?”
擦拭的手一僵,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放下,拿起另一把,按照刚才的步骤又开始缓缓擦拭起来。虽然展战的僵硬只是一瞬间,但是咪缇还是察觉出来了,心中的想法更是肯定了几分,再一看他无视自己的态度,眯眼冷笑。
“危险。”
展战没想到咪缇会突然伸出手来抓刀身,惊出了一声冷汗。这把军刀的威力有多大,展战自然是清楚不过,若不是他反应的快,及时挪开,恐怕这会咪缇的就算爪子不残也是血流不止。
他一手捏着咪缇的脖子,拿刀的手举到咪缇够不着的高度,怒不可遏的低吼:“简直就是胡闹,该死,你知不知道这刀有多锋利?”
咪缇却不退让丝毫的对上他盛满怒意的眼眸:“你脖子上的牙印是怎么回事?”
“不关你事,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做有多危险?”展战怒意不减,却不知,自己的话让咪缇突然冷静下来。
是啊,关他什么事?
他不过是一只有着人类灵魂的猫,仅此而已。他的疼,他的宠都只是针对咪缇,不是他,不是他展睿,他也不需要。
“放手。”
“你……”展战蹙眉。
咪缇伸爪一勾,手背被划伤,展战反射性的松开手,咪缇摔倒在地上,很快又站起来,走向门口,离开了房间。展战被咪缇的转变弄得有点跟不上反应,满腔怒意也就这么莫名其妙中熄灭了。
他把箱子盖好推回床下,靠在床边上坐了一会,伸手拉开抽屉在里头摸索了片刻,拿出一个烟盒,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看了几秒,他把烟盒扔回抽屉里,伸手在耳下缓缓摩挲。
就算告诉了你,你又能明白什么?
展战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清楚自己这次是自己过分了,小家伙不过是关心自己而已,他却说了那么重的话。愧疚感一上来便按捺不住了,刚才自己洗的是冷水,小家伙同样也淋湿了,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小家伙肯定会感冒。
撑地跃起,走出房间,最后在沙发角落上看见了那蜷曲成一团的小身子。
33.含蓄
看见咪缇浑身湿漉漉的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展战心疼了,赶忙拿来干净柔软的大毛巾把他包住。
咪缇没有反抗,不过也没搭理他,一动不动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展战不由的叹气,摸摸他的脑袋,主动道歉。
“是我不好,不该凶你,可是你刚才的举动实在很危险,稍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小家伙,不生气了好不?”展战说的都是真情实意,他是真的很不愿意看见咪缇受伤,刚才咪缇冲动的举动,着实是把他吓坏了,才一时失控的吼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一只猫,一只不像人类那样复杂难懂,却又能听得懂自己说什么还能与自己沟通的猫。而且经过这段日子里的相处,展战是真的把咪缇当作这个家的一份子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敞开心扉,流露出一直被深深隐藏住的柔情和在意。
咪缇听见他的这一番话,被他刻意竖起高墙佯装成冷淡的心为之一动。有些变化只有自己才知道,不管事后怎么企图抹去,或是强制自己不去想,都无法阻止那已经生根发芽的心思。
咪缇终于肯睁开眼睛与他相对了,肉肉的肉垫轻轻抚过那个清晰的牙印,展战反射性地想要闪躲,但是一想起自己既然已经把咪缇当作一家人了,再这么躲下去,就真的生疏,有点言行不一了。于是,展战放松肩膀,尽量矮下肩头,让咪缇能轻松够到。
爪子上的毛发轻轻刷过那一处肌肤,展战控制不住的缩了缩,怕小家伙误会,忙一脸正经的说:“我怕痒。”
咪缇睨了他一眼,收回爪子什么也没说。其实就算展战不说,他也能猜到些许,那个人的意思很明显,他早就看出Kern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说,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已经把展战看成一个异性恋者,必定不会理会,所以不管Kern有什么想法,都是空的。
但是今晚一事,让咪缇倒是疑惑了。不过冷静之后,他没有再急躁行事地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以及把两人的关系弄僵。
聪明人自有聪明人的做法。
这么一想,咪缇更加淡定了。他甩了甩脑袋又在毛巾上拱了拱,擦干毛发,然后跳下展战的大腿,在沙发上一会儿举起右爪瞧瞧,一会儿左爪,一会儿追着尾巴转两圈,然后一脸的受不了。
“快给我洗澡,脏死了。”
展战习惯了小家伙的洁癖,好脾气的抱起他走进浴室,帮他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洗完后抱回床上,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及示好,展战仔细地擦拭梳理咪缇那一身漂亮的毛发,对此,咪缇表示很满意,眯起眼睛舒服的享受。
果然生气什么的是最不讨好,最不聪明的做法,幸好他够理智,不然这会找谁来服侍自己。
展战也乐于小家伙转移了注意力,没再纠结自己耳根下的牙印,虽说自己是把小家伙当家人了,但是有些事,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无法说出口。不知怎么的,展战就是不想让咪缇知道那件事。
要睡觉了,展战刚在给咪缇洗澡的时候把裤子弄湿了,这会儿总不能穿着湿的裤子睡觉。待帮咪缇梳理完毛发,他走到衣柜前,拿出一条干净的裤子,甩到肩膀上,双手放到裤头上……
咪缇,盯……
展战手一顿,登时有种自己被人盯上的感觉,他挠挠脖子回头,咪缇立即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展战莫名其妙,回头再次把手放到裤头上……
咪缇睁眼,盯……
多心了,一定是自己多心了,这里除了自己和小家伙又没其他人在,而且小家伙也睡着了。想到这,展战不禁笑自己怎么也变成这般胆小,疑神疑鬼的。
展战没再多想,抓住裤头往下褪去,蹙眉尽量地忽视那道越来越炙热的根本就不存在的目光。弯腰抓起脱下的裤子放到一边椅子上,然后迅速的拿起肩膀上的裤子套上,转身。
咪缇瞪了他一眼,展战不明所以,走过去伸手摸摸他毛茸茸手感极好的下巴:“又怎么了?”
咪缇在心里大呼失策,怎么就忘记里头还有条小件的蔽遮物,裤子湿了,那条小件的没湿,不都白搭。
展战压根就不知道咪缇心中所想,见他不太想理自己,一边回想刚才自己哪又得罪惹他不快了,一边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薄被单躺上床睡觉。
以他这种不善于表达的人,在小家伙消气之前,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多说多错。于是,他侧身对咪缇道了句晚安,便躺平阖上眼睛睡觉。
咪缇是郁闷到不行,趴在自己的小窝里,怎么都睡不着,心里就像有根刺梗在那,不拔不快。可是又不能叫他起来直接脱裤子给自己看,得想办法,没错,以他的聪明可能能想出个perfect的办法。
这么苦思冥想数分钟,咪缇脑际灵光一闪,有了。
“喂,我渴了。”咪缇把爪子搭在展战的手臂上,像个人类那样的推他。
展战只是闭上眼睛,并没有睡着,在咪缇把爪子放到自己手臂上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他对咪缇说了句等会,就起身下床倒水去了。
不一会儿,水就倒来了,杯子上还放了根吸管,展战抱起咪缇放到大腿上,让他面对着自己坐着,然后把吸管凑到他嘴边。
咪缇不动声色的举起爪子,状似要去捧杯身,实则……
一道闷哼声响起。
咪缇霎那间愕然,旋即恢复自然。展战霎那间脸扭曲,旋即努力保持自然。
不痛,一点都不痛,他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这点痛算得了什么,比起以前受过的枪伤,这点小痛小痒完全不算是事。
展战一番自我安慰之后,淡定的拿起掉在裤裆上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把咪缇放到床上,起身走向衣柜。
一丝不忍掠过咪缇的眼底,他真不是故呃……他是故意的,但是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种情况。
很痛吧!他想想都觉得痛。
展战忍着腿间的痛,尽量保持正常姿势走到衣柜前,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单单忍耐那非人的痛,就去了他大半的精力,哪还顾及得上走姿正不正常。
于是,咪缇看见了展战正以别扭的走姿一瘸一瘸的走向衣柜。他双爪捂眼,突然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动了动耳朵,听见衣柜打开的声音,咪缇这才缓缓挪开爪子,露出半只眼睛,偷偷盯着展战的某个部位。
表面很正常,没有肿起,颜色浅淡,不像被人进入过,最起码近期没有。咪缇舒了口气,不消片刻,却更加疑惑了,如果Kern没有吃掉展战,那他脖子上的牙印是怎么来的?那个牙印处在的位置不管怎么看都很暧昧很刻意。
不然就是Kern有贼心没贼胆,自治无法攻下展战,所以才处心积虑的在他耳根下咬了一口,想想,咪缇立马否定这个想法,Kern的手段他和展战都是亲眼所见,绝不是没胆的人。
要不就是Kern其实是个零,是展战攻下他,而不是他攻下展战,嗯,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咪缇在比起大天朝思想相当开放美国待了将近十年,在圈子里也混了五六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有些人表面上看去让人以为是个壹号,其实就是个天生做零的人,想来,Kern就是这类人。
至于展战是哪类人,嗯,这个还有待考究。
咪缇有意无意的忽略掉展战很可能是个纯壹号的事,把这些驱出脑海,琢磨起另外一件事。
如果自己推测的没错,展战恐怕是为了侦破案件,自我牺牲的接近Kern,并答应Kern的要求,做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才会回来的时候心情如此差。
也就是说,展战是在非常不乐意的情况下做了那件事,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回来后,他又躲进厕所?
疑点迭连浮现,饶是咪缇这般聪明,也无法理清全部,想通这个,那个又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