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倾之与君书成——古攸兰

作者:古攸兰  录入:06-04

楚行霄出了门,唐莫坐在书房里,他研墨好久,当丢下手上的砚石,他急忙追出去,他道,“我跟你去。”

原来,已经放不下心,那时候,早就放不下了,只不过,一而再的忍,终是,没能忍住一次。

楚行霄笑了,唐莫看着那人的笑,心里一片惊慌马乱,他道,“你笑什么?”

楚行霄握紧了跟随自己上船的人的手,他道,“我看,不只你要跟我去中原,以外,还有另一个人。”

黑鹰走出来,他道,“我也去吧。”他,也放不下,所以,非要去看一眼。

唐莫忍不住叹一声,他道,“你想好了?”

黑鹰沉默着,点点头。

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跟那个人,说过一次,我在意过你,既然,都能狠得下心放开,那么还有什么不可以去尝试,尝试着释然释怀。

全心全意过,也心灰意冷过,离开,和再见,其间,多少包含有一丝丝的不甘心,可是,再怎么不甘心,也独自走过了一年,而今,为什么,还要出去呢?

或许,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奢望吧!

而凤久守呢,他就想,只要那个人不来,自己也不去找,他们,就是在比,谁最能狠心,绝情。

凤久守忍着病痛半年,他本想,若是,这病一直恶化下去,就当做,这辈子无情的恶果,哪想,还是等了那个人偷偷来探望,他仅仅是来看一眼。

唐莫和楚行霄回了绝心宫,楚行霄当真是回来祭拜自己的恩师,在桃园谷酹酒三杯,最后与相伴的人执手,他道,“师傅许会怪我,没有把绝心宫发扬光大。”

唐莫望着那满园盛开的桃花,昔年,这里,承载了两个人的风花雪月,关于恩怨情仇,关于江湖,那时,武林盟主,他怎懂得,今时今日的结局。

唐莫道,“放心,两位师傅,都不会怪我们。”

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人间,还留着什么?

人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得到了怕失去,得不到的想要拥有,那么,假如,得到了拥有了为何就不懂得相互珍惜?

黑鹰随着唐莫和楚行霄起身返回,他道,“我就是出来走走。”回榕厦岛之前,他去买了些孩子喜欢的玩具。“

唐莫和楚行霄不好多说什么,别人的事,身为外人,自然管不得,更何况,黑鹰的那些事,还是当朝天子的事。

黑鹰回到了榕厦岛,便不再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每日,陪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孩,说着人家听不懂的话,孩子在一天天长大,而他,凤久守,火气也在一天天的旺盛,他怒火窝在胸口,熊熊燃烧。

他摔了手上的琉璃盏,他捏紧了手中的风流扇,他的病情,突然间好转,这让惶惶不安的群臣,终于安下了心。

他们都是这么一点念想,既然,这主子在上,天下宴华,他们自不希望,这君主出个什么三长两短。

凤久守病好后,他派人去了榕厦岛,至于目的,唐莫没有揭穿,他就坐在海边,拿着钓鱼竿,头上一顶斗笠,他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尖,只道,”承蒙皇上圣恩,臣在此谢过。“

他让下人搬走了那些杂七杂八的礼物,当目送使臣离开,他忍不住笑弯了腰。

楚行霄坐在海边的暗礁上,他依然是那样的动作,无时不刻,雕刻着一块木头。

楚行霄停下手中动作时,唐莫在一边笑得差点岔气,他道,”行霄,你说,皇上这是在向黑鹰下聘礼吗,那一坛女儿红,可真是,好得很啊。“

楚行霄顺了顺笑得直不起腰的人,他抬起眼皮看向远处的黑影。

黑鹰站在海边,他目送那离开的船只,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低着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转身走开,明明,都说已学会淡而处之,可为什么,心里还有所念想,目光仍然会朝着一个方向,张望不肯休歇。

凤久守,这一辈的骄傲,再一次被人无情践踏,他本以为,那人会在两三个月后,他会回来,至少回来谢恩,然而,又过了两年,那在襁褓中啼哭的婴儿,他已经学会走路,孩子歪歪扭扭的步伐,跑起步,会叫皇叔了,他以后,会是那个皇位上的主子,凤久守低头看着这个并非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莫名觉得凄凉。

这一生,步步为营,舍弃那么多,求了如今的局,怎知,会有后悔的一天。

后来,派人去查久远的真相,他本可以不查,但,还是不甘心的去寻一个根底。

是,他的皇兄,是想要他死的,那是唯一的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凤久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真相。

他都决定无情无义了,为什么,还要得到这样一个晴天霹雳?

在他失去父皇母后的恩佑之后,几乎每个人,都想要他死,而他活下来了,本以为,当初的当初,是自己毁灭的根源,可他又怎么会想过,那些前因后果,不过是给他一个劫后余生的机会。

凤久守突然决定去找唐莫,他道,”这都三年了,楚宫主还不肯放人?“

他的来势,汹涌最猛,可在楚行霄眼里,那根本就是一阵风,对他毫无影响。

唐莫一如既往,坏习惯的动作,他摸摸鼻子道,”我觉得的吧,最重要是看,黑鹰愿不愿跟你走,皇上。“

唐莫改了口,凤久守眯起凤眼,他道,”他在哪里?“

唐莫和身边的楚宫主相视一眼,他道,”在后园。“正陪着孩子练剑呢。

凤久守自顾找人去了,他以为,自己都低声下气来找了,难道还不够委屈,他并不知,这里,还有更让他心里不是滋味的事。

黑鹰有了一个孩子,在三年前,凤久守就是看着他,跟随一个女子,在拥挤的人群里,相行离去。

当时,凤久守只看了一眼,而后就便转身回了自己金碧辉煌的宫中逍遥快活,他本以为,这事没结果,谁知,人家孩子都有了!!!

黑鹰想不到,这个人会突然出现,因此,抱起孩子,回身,就看见了面色惨白的日思夜想的君上。

凤久守岂止是受五雷轰顶,他是觉得自己是一顿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满心的不甘和油然而生的怒火,百般滋味陈杂,他张口欲言,却一时说不出任何的话。

黑鹰望着那捏紧了扇子的人,如果,那把扇子,骨质稍微差那么一点点,想必该四分五裂了。

可怜无辜又可爱天真的孩子,他欢乐的在抱着自己的宽厚怀中,挥洒着手中的花粒,那是在地上抓起来的花瓣,小孩子,石头都是他的玩具,更何况是这些白色如雪般的花粒。

黑鹰放下了不安分的孩子,他道,”凌毅,去那边玩。“

他让孩子走远了,正打算下跪。

凤久守猛然挥起扇子,他止住了那恭恭敬敬的大礼。

他想说什么,然而,此时此刻,在见到这个孩子以后,他无话可说了。

不承认自己的期待,不甘心就此期许,怎知,早就有所奢求,他也想奢求,那一点点的真心,他也想,那一个人,能在自己这里,弥留一时半刻后,守望一生。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黑鹰不知因由,他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凤久守冷笑着反问,”怎么,你认为,朕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皇上?”

他云里雾里,这人,乱发脾气的性子,还是一点没改,都这么多年了,而且,如今主宰了天下,还是这般性子,这样的君主,如何主持天下?

黑鹰不知该说什么?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黑鹰,更不是当年九王爷的护卫,尽管,有些东西,还埋藏在心里,但是,总有些,是要改变,既然,都相隔了那么远,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

凤久守一步步走过去,他道,“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偷偷进宫?”

若是,那一次,他不回去,他就放任自己的病情恶化了,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回去。

黑鹰似懂非懂,他一时回答不上来,张口欲言,欲言又止,他不知如何解释,是,他回去,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可这不足够造成当朝君主出现在榕厦岛的缘由。

“皇上,草民,已非当年的暗卫。”

“是,你已经不是了,怎么,急于脱开干系,这么的迫不及待?”

凤久守又忍不住自己的恶习惯,边说话,边动手动脚,他抓住了这变得无动于衷的人的衣领,他想杀了他,他想揍他,他想告诉他,黑鹰,你说的致死效忠的誓言呢,那些话,到哪儿去了?

黑鹰怔然的看着怨愤发怒的人,他全然不知为何,所以,错愕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想到要修理自己的人。

为什么,还是这样的脾气,当年,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一点点任性,因为十分信任一个人,所以,对他的存在,百般的凌辱折辱,都觉得,他会一直在,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也会造成一种依赖,那是信任唯一寄托的出口。

两个人,一个莫名其妙,一个怒气冲天,他们都没发现,走到一边玩耍的三岁小孩,他在看到两位大人闹得不可开交时,会惶恐的大哭起来。

黑鹰回头看了一眼,他道,“凌毅。”他想去安慰小孩,凤久守却不肯松手,好像,这一次再松手,就真的失去了,所以,他抓紧了他的衣领,不依不饶。

唐莫和楚行霄听闻孩子哭声,急忙赶过来,他们道,“发生了什么事?”

待向小孩走去,另一边,突然跑出来的女子,她急忙冲过来抱起自己的孩子道,“凌毅,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女子安慰了孩子几声,当抬头看向背对自己的黑影,她道,“大哥?”

唐莫站在远处,他忍不住大笑,他这个人,自从远离了外面的血雨腥风,似乎变得好笑起来,远看着还是一副茫然的凤久守,唐莫道,“黑鹰,你还不解释,你身后的少年,是你侄子。”

当年,被斩首的佞臣,那一家的两个小孩,男的被皇后救了,女的却是被一位江湖人士所救,她一直生活在榕厦岛。

凤久守愣了好半天,黑鹰才如梦初醒,而终于清楚前因后果的人,他毫不犹豫,不,干脆果断的吻住抓在手里的人,他道,“黑鹰,跟朕回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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