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请自来 上——空岸

作者:空岸  录入:06-07

向远笑笑点头,“你也赶紧回去,别又睡办公室了。”

嗯?秦温言面露疑惑。向远瞬间反应过来,这又不是上辈子,秦温言从不会睡办公室的,赶紧圆话,“喝多了,说话都糊涂了。”

瞧着秦温言的车子消失在街道,向远上楼,先是对陌生又熟悉的房门看了半晌,摸出钥匙,开门,屋里的家具简简单单,向远走过去,一一摸过,上辈子,和秦温言告白后,就搬进秦温言的别墅了,这间房子也就卖人了。重生回来,不仅是上辈子的记忆清晰,这一辈子同样清晰,连昨天吃了什么都能回想起来。

从口袋里摸出戒指,向远躺在沙发上,把戒指对着灯光转了两圈,果然还是那枚戒指,这么亮的灯光下,也只能反射出蒙蒙的光,连内刻的“Q”都模糊了,向远先是叹了口气,算是造化弄人,抱着平静的心死了却又重生到三年前;然后又是一笑,也算是上天恩赐,让他重生在这个时间,很多错误来得及改,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把生活与感情弄得狼狈不堪。

想了许久时间,向远起身,把带回来的水晶球上的奶油擦干净,想要摔了毁尸灭迹,却又没下得了手。从柜子里扒出来一个铁盒子,向远把水晶球和戒指放进去,封好,放到衣柜顶上。

残余的醉意散去,回忆在寂静的深夜里涌上来,向远直直坐在椅子上,低头回忆,爱上秦温言是突如其来的,不是一见钟情,却比一见钟情来得热烈汹涌,那个时刻仿若一道分界线,一边是黑暗,一边是曙光。

遇见秦温言是在他最黑暗的日子里,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无尽的黑暗日子里,向远跌跌撞撞拖着满心悲伤与疲惫往前走,踉跄而狼狈,直到一个人对他笑,伸出手,就像是一道明亮的阳光,一下子穿透那片黑夜,照亮了他的远方。

回忆顺着时间行走,向远回想起重生前的三年,忍不住苦笑,怎么会那么疯狂?自己把自己逼成大海里的落难者,而秦温言被当成唯一的浮木死抓着不放,结果便是拖着他两人一起没进黑暗。逼迫,似乎是那三年自己做过最多的事了,向远动了动右脚,重生前,脚底一大片狰狞丑陋的疤痕,那是一个多云的天,两人鲜有的吵架了,原因是秘书室里新来的妖娆的女子,敏感而疯狂的向远挥手打落女子刚端来的咖啡,咬牙切齿,“温言,辞了她!”

秦温言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向远怔怔看着秦温言的背影,入了魔一般的脱下了右脚的鞋,一脚踩上尖锐的碎渣,竟然不觉得疼,只是看着鲜血染红白色袜子和浅色地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畅快,笑声越来越高,“温言!”

秦温言回过头来,看见他的脚,脸色大变,大步走来拉过他,蹲下身皱紧眉头给不去医院的人处理伤口,那时候的向远脆弱又残忍,看着蹲在他身前的秦温言,心满意足:这下,你不会丢下我了吧……

在手里无意转动的钢笔落到地上,“吧嗒”一声,向远回过神来,忍不住直叹气,那个时候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简直疯的无可救药,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向远思绪清晰,是因为贪心吧!在一起了就想再亲近一些,让他多在意自己一些,让他爱自己,让他眼睛里只有自己!

向远想了一夜,下定了决心,编辑了一封辞职信,发到了秦温言的邮箱上。向远瞧着屏幕上弹出的发送成功的提醒,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不是难过也不是轻松,大概是不适应吧!

这一世,还秦温言的自由自在、笑意温和。

看见指针快走到7点,向远下意识地站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洗漱,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已经辞职了,差点就像以前那样洗漱完奔公司了,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向远抱紧被子,这一世,目标简单明确,做个大好青年,奔着阳光前进!

番外一

映着绿色微光的走廊阴森森而又冷冰冰,秦温言刚走到急救室门口,就被红着眼的赵宇一拳头揍翻在地,赵宇的声音压抑而愤怒,他说,“秦温言,你就是这么照顾向远的?”

地板上还留着点点滴滴的血迹,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秦温言咬着牙,压住心里开始翻滚的惊恐,听着赵宇的话语,木然伸手触摸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暖,于是,心慌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卷着滔天大浪将原本强装的镇定打得支离破碎。

手指握成拳,修剪得平整的指甲竟然也会陷进肉里,秦温言抬头,怔怔地看着赵宇,语气木然,“他会没事的。”

赵宇咬牙,蹲下身在他面前,拽着秦温言的衣领,语气恨意十足,“你看见他的血了没?你知道他流了多少血吗?我他妈告诉你,整个床单都染红了。”

看见了,怎么会没看见?冰冷的,暗红的,没有生气的,秦温言目光直直落在对面墙上,“他会没事的。”

向远那么坚强,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赵宇瞪着秦温言,想找出他冷静面容下那怕一丝的惊慌,可秦温言依旧如平日那般不露声色,只是一遍遍重复,“他不会有事的。”

赵宇想抓着他大吼,想跟他说,向远情况很糟,他失血量太大了,医生说他们只能尽力。想狠狠扇他几巴掌,质问他,你为什么就不惊慌不害怕?你究竟有多冷血?

可秦温言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再次重复说“他不会有事”时,赵宇清楚地看见,秦温言的双眼失了平日里的镇静,说起话时呆愣而木然,似乎是想催眠别人又催眠自己。

赵宇颓然坐到在秦温言身边,抓着头发不再言语。秦温言终于不再保持狼狈的姿势不动,他慢慢扶着墙壁站起身,实现紧紧盯着急救室的大门,心里的无措与惶恐不再叫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疯狂、毫无逻辑的信心,向远,那么偏执的向远,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他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走廊尽头响起密集的高跟鞋的声音,秦温言没有在意,因为此时急救室的大门开了,明明很安静,秦温言却觉得像是带了打雷时“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他心脏不停地收缩。

赵宇从地上一下窜到医生面前,双手紧抓医生的衣服,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秦温言觉得像是失聪了一样,耳边只有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跳声,接着就看见,医生摇了头,赵宇呆了一下,猛地就往急救室里看。

秦温言愣愣地看着急救室里推出来的床,白色的布将下面的人盖得严严实实。原本就脆弱的信心被一击即碎,秦温言不可置信,向远……

赵宇瞬间红了眼睛,背过身对着墙猛捶了几圈,捂着脸蹲下身。刚赶过来的舒雅愣愣地看着推床,哭着冲上前。

“推回去”秦温言说。

护士抬头看着挡住推床面色冷硬的男人,再转头看医生,医生面色为难,“先生,我们知道……”

“推回去”秦温言又重复了一遍。

医生叹了口气,对着护士摆了下手,一群人从秦温言身边走了出去。

秦温言看着白布下模糊的轮廓,亲自把推床又推到了急救室里,自己做到推床旁边。想去揭开白布,伸出去的手却使不上力一般颤颤巍巍。手臂悬在空中半晌,最终颓然放下,秦温言冷静的面具终于碎裂,悲伤交织着惶恐绘出浓浓的后悔与无力,他是秦温言,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他救不了向远,甚至,他杀了他!

白布下露出向远一只手,秦温言伸手覆住,毫无生气的冷寂顺着手心蔓延,再也没了那份柔软与温暖,秦温言咬着牙齿,红着眼睛看自己手心里那人的手,绝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你为什么不能爱他?秦温言问自己,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前所未有的悲痛击垮了他,秦温言想起那时候拿着水晶球向自己告白的向远,牙齿越要越紧,口中的血腥味蔓延开,如果没有信心和他在一起,秦温言,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却又残忍地打碎它?

“秦温言,你这下是不是开心了?”舒雅站在门口,拳头握的死紧,满脸的眼泪。

秦温言只是双手握紧向远的手,沉沉地低着头,对舒雅的话毫无反应。

“你怎么不回答我?”舒雅喊,尖锐的声音在空荡荡走廊里回荡出回音,“你个懦夫!向远死了,你逼的!”

“你不爱他为什么还招惹他?你知不知道他一直以来把你当成他的一切,他说过他只有你了!你为什么就不爱他?他有哪一点不好?你说啊?!他事事为你,你的公司他付出了多少你说!秦温言,你怎么就这么冷血这么自私!”舒雅声嘶力竭,“这下,你高兴了吧!”

赵宇从身后搂住舒雅,把她往外拖。舒雅刹那间崩溃,抓着赵宇哭得撕心裂肺。

耳边的哭声渐渐远去,周围再一次寂静下来,秦温言颓然地低着头,关于向远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闪现,刚进大学时,向远还很瘦,面色冷沉沉的不易近人,对每一个人都不苟言笑,只有对着自己,才会露出腼腆却又温暖的笑。时间一天天的过,进了公司的向远比任何一个人都努力,他会加班到深夜,为了一个业务费尽心思,原本孤僻的他在商场上也可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可秦温言知道,那只是向远的表面,私下里,向远依旧冷言少语。

向远最开心的笑应该就是三年前了,秦温言回忆起来,那时候向远的笑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充满了幸福与希望。可之后,大概就是自己带给向远的噩梦。秦温言微微松开手,向远手上的戒指不见了,只是无名指上还残留着向远戴了戒指的印记,秦温言伸手抚摸着向远的无名指,眼泪还是落了下来,轻轻捧起向远的手,秦温言低低呢喃,“回来好不好?我会学着爱你,你回来吧……”

赵宇站在门口,看着秦温言虔诚的姿势,听着他温柔的话语,伸手抹了把眼睛,向远混蛋,说走就走了。秦温言混蛋,为什么不早点爱他?老天混蛋,为什么不过给他们一次机会?

第三章:小孩儿——豆豆

“温言,一大早就把我叫来什么事?”赵宇推开秦温言办公室的门,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秦温言对面。

秦温言看着赵宇,眉头微皱,“向远跟我辞职了。”

“什么?”赵宇惊讶,“他怎么突然辞职了?什么时候说的?”

“今早,我一打开邮箱,就看见他发来的辞职信”秦温言有些不解,“早晨六点钟发来的。”

“这小子在想什么?”赵宇有些怒气,“说辞职就辞职也不跟我们商量下,辞职是随便就辞的?”

秦温言靠进靠椅里,松了眉心没再说话。良久之后,赵宇长叹一口气,扒拉下头发,“也好,你们俩本来就是个死局,向远辞职了对他自己也好,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今天找他聊聊。”

赵宇走之后,秦温言再调出那封辞职信,很简单的两句话:温言,我打算辞职,你安排个人接替我的职位,具体事情见面再说。

秦温言对着这两句话就发起了呆,说不出心里是轻松多些还是愧疚多些,向远已经在自己身上浪费了七年的时间,这一次,向远应该会好的吧?

一觉醒来,精力充足,向远伸了个懒腰,一脚踢开被子,瞥了眼闹钟,快下午三点。仰天打个哈欠,洗漱完毕,打开冰箱,视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啤酒。向远揉揉隐隐作痛的胃,长叹一口气,自己以前居然这么作!有了胃病就该好好养着不是?上一世和秦温言在一起后,虽然不会做饭,冰箱里好歹牛奶面包饼干一大堆,饱腹不是难事。

从路边饭店饱饱吃了一顿,向远直奔秦温言的公司,这个时候正是下午茶点时分,公司里不少人聚在一起吃甜点,向远路过,有热心的同事喊他,“向老大,快来吃蛋挞,刚买的还热乎着。”

向远溜达溜达过去,肚子很饱,因此就拿了一个咬了口,点头肯定,“味道不错。”

“是吧?”同事笑,“这是旁边一家刚开的店里做的,向老大别客气,多吃点。”

向远对着热情的同事摆摆手,“不了,我去温言那,还有事要说。”说到秦温言,向远摸摸下巴,顺手又拿了个蛋挞。

“咚咚”

秦温言抬头,“进来。”

向远推门,笑眯眯的,“温言。”

向远似乎从来都不曾这样笑过,向远的笑有正经的、假意的、苦涩的、似乎阳光的,偶尔开心的,可从来没这样一种轻松的。掩住心里的诧异,秦温言笑问,“心情很好?”

“嗯”向远点头,把手里的蛋挞放到秦温言的办公桌上,“尝尝,我从别人那拿的,味道正点。”

秦温言愈加惊疑,拿过蛋挞边吃边打量向远,这一看就发现许多的不同来,衬衫领口上方的两颗扣子没有往常那样扣上,袖口部分松松挽在手腕上,头发没有梳到脑后而是任其自然垂着,嘴角一直隐隐带着笑意,从昨天到今天,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你看到我发的邮件了吧?”向远主动开口。

秦温言点头,“你说要辞职。”

“我是这么打算的,你放心,就算我辞职了,你要是有困难,说一声我就来给你帮忙。”向远拍拍胸口,无比仗义。

秦温言的兴趣显然从向远的辞职信转到向远身上,靠着椅背有些兴味地看向远,向远被看得不自然,“你看什么?”

“你似乎变了很多”秦温言说完有些想笑,一般这句话都是用在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身上,可向远,天天见,只短短一夜,却有了分离许久的感觉。

“人不都是会变的嘛!”向远笑笑,死了一次,重生到三年前,又有了前车之鉴,人不傻,当然会变,总不可能还死心眼一头往死胡同里钻。

秦温言瞧着向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想开口叫住他,叫他做什么又不知道,这种突然萌生的冲动只在许久前出现过一次。那是公司最困难的一段时间,不仅资金短缺,底下一个大城市的分公司更是出了严重的问题,他所有的亲信都在忙于筹集资金周转,于是他派向远去分公司处理问题。三个月后,公司好转了许多,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刚进公司大门,就看见坐在大厅沙发上打瞌睡的向远。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刚走向沙发时,向远突然醒了过来,站起身,嘴边露出轻松的笑意,将文件袋递给他,“温言,分公司的事我处理好了。”

就在那一刻,秦温言看着身形瘦削了许多、面容带着沉沉疲惫的向远,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冲动,想要把向远搂在怀里,拍拍他的背,将他已经遮住眼睛的头发拨到一边,让他安心休息。可那也仅仅只是一丝,就像是一棵种子,在心里鼓动,却没有足够的养分让它破土成芽,蓬勃成长为一棵大树,于是便渐渐沉寂下去,或是休眠或是已经死去。

向远刚出门,就撞上了抱着文件迎面未来的舒雅,舒雅先是眯眼看了他两眼,开口,“怎么放弃了?”

“不是”向远哭笑不得,“我只是想换种生活方式。”

舒雅整理了下额前的头发,眼里忽然多了些复杂的东西,“早说过……”说了三个字,舒雅低低一叹,“算了,你自己觉得好就行。”

这两个人纠葛了七年,或者也不能说纠葛,他们如同好兄弟那般相处,唯一不同就是向远对秦温言超乎兄弟之情的情感,舒雅看了他们七年,七年里向远对秦温言的所作所为尽心尽力,她都为之感动,有那么一段日子她暗恨秦温言的冷血,为什么就不能和向远试试?直到有一天,深夜回来取文件的她看着秦温言对着向远的照片抽烟,烟灰落满了烟灰缸,她忽然就明白秦温言脸上的苦涩,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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