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好说,到时候看吧,你把你的准考证号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在网上看看,你自己也到学校问问”
正说着来了电话,“先挂了,我接个电话啊”,然后是葱儿说要请我在红福居吃大馅儿饺子,专门叮嘱不让叫顺儿,神神秘秘的。顾不得多想,只想不能便宜了这小子——猛搓,猛搓!我心说,给诗阳打了电话二话没说一溜烟儿奔红福居,找了半天,嘿!没人。
“是不是在对面东来顺儿请我俩涮羊肉呢”诗阳提醒我
“没准儿,没准儿,走看看去”
正要进门儿服务员问我俩“先生几位”
“俩,呃不,仨,一个已经进去了”
“定座儿了么?”
“我问问给你”说着掏出来手机给葱儿拨通,“快出来,我们都来了你丫,藏什么呢。”
然后我俩巴巴的眼瞅着葱儿从里面出来,玻璃里头,葱儿冲我俩挤眉弄眼的招手,正要进去呢,靠,那是影子,人在街上,我就疯了,拉了诗阳直奔马路当间,把葱儿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是拿我俩开涮是吧,今儿个要不说出来个长七八短,我跟你没完,我说鬼鬼祟祟的不让叫顺儿,你是怕他捶你丫对吧,告儿你,小爷我也不是好惹的”
“诶?不让告诉顺儿,不是又要打蚊子的什么鬼主意吧你”诗阳提醒我,“我这就给顺儿打电话,让他过来跟我一起收拾你小子”
“咳,我说哥儿几个起什么哄呢,起什么哄呢这是,真有正经事儿,火烧眉毛了,闹不好明儿个你们都见不上我了”葱儿指着东来顺儿旁边一家不起眼的杭州小吃“进吧,都点好了”
里头那个瘦瘦的老板娘系着一条油脂麻花儿的围裙在漕着一口吴侬软语狠狠的骂着一个小力本儿,嫌他没有眼力见儿,见我们仨往里走脸上的褶子堆的跟一朵花儿似的招呼我们。“三个七后西?三个七后西?(三位吃点儿啥)”
“点好了,点好了”葱儿招呼我俩坐下,鬼头鬼脑的四下看了看,探出头来“这事儿绝对要保密”
“有屁快放啊”我催撵他
“上次发儿让我去了一趟三里屯,给人送了些东西,我上厕所的时候,在酒吧走廊过道无意听到了那人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给发儿打,说的尽是些听不懂的黑话,我怀疑发儿涉毒”
我跟诗阳听了,都惊呆了——“这事儿可不敢乱说”我俩同时说
“吓,这我能不知道么”葱儿看着我俩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要知道还问你们干嘛”
“要不,别干了,直接消失,要么告诉你们公司,你母亲生病需要人照顾,辞职就行,千万别跟发儿闹崩,要不然他觉得你是他潜藏的隐患,他急了没准儿把你做了也是保不齐的”
“还有蚊子”葱儿说“我自己倒好说,你们看蚊子怎么办”
“蚊子怎么说也是发儿他们自家人,他发儿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把魔掌伸向他自己的亲弟媳妇儿吧”诗阳说
“咳,顺儿那主儿两头儿根本就没通过信儿,都蒙在鼓里呢,先这么着吧,这事儿先别声张,再看看情况,没准儿是个误会呢,万一葱儿怀疑的都是真的,实在不行就去报警,涉毒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能因为咱跟顺儿有交情,就纵容他哥哥祸害别人,况且涉毒这事儿,恼羞成怒了,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顾不得呢,更别说蚊子,我们得对顺儿负责不是,葱儿也多留神点,别让发儿把蚊子也给毁了,这事儿在没闹清楚之前谁也不准跟顺儿提起,知道吧”我对他俩说着。那米线也没顾上吃,嘱咐葱儿让他凡事小心应对,别把自己给掺和进去。然后匆匆的分开走了,说实话,很担心葱儿,他一心想干大事儿,自从学校毕业之后,也就那么马马虎虎,好容易有个机会。
公交车上,我问诗阳“你跟发儿也打过交道,那人到底怎么样呢”
“那哪儿能看出来,不过能力是绝对有的,外企不好混,要没两下子,就能做到总经理助理?”
“那他缺钱么?做什么不好”我问诗阳,诗阳闭着眼睛养神儿,有太阳很好的洒在他的脸上。
下午工作的时候出错好几次,索性把手头的事儿交给单位小刘,我瞅着管事的不在,悄悄的开溜了,买了一个西瓜到家后,嘿,诗阳同学也在呢,“我说你不是上班去了么,怎么挨家呆着呢”
说着把西瓜交给他,他出去在盆里打了凉水把西瓜沁里头了,小东西活蹦乱跳的见了我在我的脚下缠着。
“这水都是他妈热的”诗阳骂,“怎么了,有事儿么”我问他
“我那倒霉催的亲爸,现在跟后爸似的,又给我打电话,让我往家寄5000块钱,说是我妹妹要念书,开学念初三了,我后妈那么会打麻将,让她妈妈上麻将桌上打一宿别说5000,再多点儿也给她赢得来,当初我想考大学的时候他们谁管我的死活来,现在到是张嘴就问我要钱,我容易么我,我那后妹妹随她妈,除了逛街买衣服,就会在家里蛮横,飞扬跋扈的连我爸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我,从来都不叫我哥哥,”
“消消气啊,晨辰也不叫我哥哥”
“你怎么这么糊涂,那能一样么”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他”正说着呢只见顺儿他风风火火的进来找诗阳,说着就要吃西瓜。“不找我别吃我的西瓜啊”我笑着说。
“你丫找死呢,我还就吃”顺儿奔他们家拿了一把菜刀过来比划我“让不让吃,敢蹦一个‘不’字,连你也劈了”
“把那半个切了就行,那一半儿拿回家让你们老爷子老太太也尝尝”我说
“还算你小子识相”顺儿大口大口的吃着,西瓜籽粘的腮帮子、鼻子尖儿上都是,西瓜的汁水顺着指头缝儿往下直淌,他腾出一只手来一甩,甩了小东西一身水,小东西叫了一声跑开了,末了顺儿给了诗阳一张碟,说是给诗阳弄的歌儿的小样,让诗阳听听。“那曲子是《望春风》的老曲子,我们哥儿几个加入了一些摇滚元素,词儿是蚊子填的,感觉还不错,你听听”
“摇滚?那吃的消么”我问
“呵呵,慢摇,慢摇,不碍事儿的”顺儿说着,然后也顾不上等诗阳赞他几句,就匆匆的在水管子上洗了把脸背着吉他走了,说是蚊子叫了几个姐妹儿找他在和合谷吃饭。
诗阳迫不及待的出去拷贝到了他的mp3上头,一会儿功夫哼哼唧唧的就回来了,没完没了的唱,“我得问问顺儿,这是给我写的歌儿么,不过听着到还不错,就是跟我他不怎么搭边儿”,说着把耳塞塞进我耳朵,只听见山崩地裂的架子鼓、贝司、吉他的乱奏着,耳朵都快震裂了,我赶忙给拔了,“只是前奏闹些,后头就好了”诗阳又给我塞上。我们躺在床上,西瓜皮扔的满地都是,小家伙撅着屁股在啃西瓜皮玩儿。
“好风吹作藕花白
天角云端开
折取枝桠牧春回
良人在不在
我是蝴蝶去又来
恨不过沧海
水天一色染鬓腮
辜负我襟怀”
顺儿独特的声线,在宛转低回的乐曲声中唱着这首歌儿,如同站在落日余晖遍撒的海边,赵英拿着李青那管蝴蝶牌的口琴,吹奏的《望春风》,跟此时的我和诗阳一样,隔着海角之南远远的时空,跟他们听着相同的旋律,各自出神。
……我是蝴蝶去又来,恨不过沧海;水天一色染鬓腮,辜负我襟怀……
第 26 章
之后,很少接到葱儿的电话,打电话也不通着,我就开始犯嘀咕,想着尽快见蚊子一面,打听一下葱儿的近况。正好那天傍晚顺儿约我和诗阳去他们练歌的烟灰色地下公社去玩儿,诗阳说他们单位还有一点事儿,等下班儿后直接奔这儿。
“顺儿,真没看出来,你们还真会挑地儿,这么一大片繁华掩盖之下,原来这不起眼的犄角旮旯还隐藏了你么这么一群执着原创音乐的艺人,世外桃源啊”我打量着他们这“烟灰色”禁不住赞叹着,蚊子坐在架子鼓跟前玩鼓槌,嗵嗵的乱敲一气,然后冲着我俩说“我就喜欢这样的音乐,不流俗。就像我一直喜欢的花儿一样,爱蹦爱跳,简单的节奏和直指人心的鼓点。我喜欢花儿的鼓手超过那个刺猬头主唱,因为鼓手安静击鼓的样子,不张扬,但却可以直击人心”
“她说她喜欢鼓手,诶,这不对呀顺儿,这么说她该喜欢你们烟灰色的鼓手大黄才对。”我笑着对顺儿说。
正说着,诗阳捧着四五个褡裢火烧,叫叫嚷嚷着说这地儿可真不好找。我看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红边儿,上头有红白相间的卡通图案,图案下头一水儿英文,不知道多会儿买的,挺好看,这丫就是会叨持自己,我心说。
“我说你这拿的是什么吃食”
“来来来,都尝尝,好吃着呢,我为了它专门奔了一趟瑞宾楼呢,那家伙等着买的队伍排着老长呢”诗阳兴冲冲的嚼着,
“褡裢火烧!我好久没吃了,快给我俩”蚊子冲过来跟诗阳说
“大晚上的倒难为你也找的着,难为那儿也给你供货”顺儿自豪的问我们 “这地儿不错吧,好几年了”
“刚才,我听着你们说的喜兴,说什么呢那么高兴”诗阳问
“蚊子说,她喜欢鼓手,我跟顺儿说,我怀疑蚊子混入烟灰色是冲了大黄来的”我跟诗阳说
“是啊,我说上次奔了一趟颐和园怎么好好的事儿,蚊子就落水了,原来是事出有因呢”,蚊子百口莫辩,直接俩鼓槌就飞过来了。急的顺儿大叫“姑奶奶,小心点儿,那是大黄的,小心知道了跟你急眼”
“我也得教训教训他俩,满嘴里跑火车没个把门儿的,惹急我了,小心你们俩,本来还有一好事儿想着给你俩撺掇成了呢,看你俩这操行还是算了”蚊子乐呵呵的说
“什么事儿啊,”诗阳问
“出去说吧,边吃饭边说”顺儿拨弄着他的吉他
诗阳非让顺儿给他现场演唱《望春风》,“赶紧吃饭说正事儿吧,现在星宿都不全呢,没法儿唱”说着顺儿跟我们出去在一家面馆儿,要了面,上了几个凉菜,四打扎啤,蚊子说“上次和顺儿见了我们一起念书的俩姐们儿,正好那俩都落单呢,跟你俩年龄差不多,要不你们见见?我这红线牵的,一下俩”
蚊子说完,我跟诗阳面面相觑,我拿话岔开了,直接问蚊子“最近见葱儿了没,正好我有事儿跟他说一下,手机也打不通”
“没见,不知道是不是回家了,还是单位派他出去了,要不我给你带话?”
“好的,要是见着他了让他给我打电话,要是他回家了,你就给我打一电话告诉我一声”
“蚊子那俩同学,挺不错的,你们要是有意思就见见吧啊”顺儿跟我俩说
“我就不用了吧,现在还在北京漂着,没家没业的,我也闲散惯了,等年纪大些了再说,谢谢你俩了啊”我说
诗阳也推脱年纪还小,不想找对象,顺儿老不情愿的,就和是那俩女的是他亲妹妹似的。吃完饭大概八点多,顺儿去送蚊子顺便到酒吧,走的时候,蚊子叫我,好像要说什么又止住了。“怎么了,有话就说啊”我问她,“嘿嘿,没事儿,我是要说我想找兼职夜里教教别人英文的事儿”
“嗐,这事儿得跟顺儿商量,要么大黄也成,跟我说,这叫哪儿跟哪儿,亏你能焊到一块儿去”,顺儿一个大嘴巴子就甩过来了,我赶紧拉着诗阳跑开上街上闲逛去了。
“刚才真险,呵呵,幸好我没答应下来,要不将来指不定多么麻烦呢”
“我倒是不怕,反正横竖不答应就是了,到是我看你挺有那么几分诚意呢”
“你丫这叫什么话,那我明儿就约了蚊子跟那女的见面去,你就等着守寡吧啊,小鳏夫”
“你要敢应承,我把你丫灭了的心都有”诗阳横横的说
“你说葱儿不会有事儿吧”
“应该不会,这人命关天的,他把葱儿结了,那也是杀人偿命的事儿,没准儿是误会”诗阳说
“这样最好,看看蚊子将来带的是什么信儿吧”
“什么信儿,喜信儿呗,老鳏夫”
“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又来了。”
转到一家宠物商店,诗阳又给小家伙买了好多狗粮,出来买了两桶矿泉水,在杂志摊儿上,诗阳买了新一期的时尚杂志,一准儿是准备叨持他那博客去呢。
“今天跟单位几个同事中午的时候去逛商场,里头有一种很好的花儿,真想拍下来,当时没拿相机,手机像素又拍摄不出来我自己想要的效果,真是失败”诗阳提着大包的狗粮跟我说他们今天中午的事儿,“你这身儿行头就是中午买的吧”我问他,他忐忑了一下,含糊的说其他去了,跟那衣服是偷了来一样。
“诶,我问你,你说为什么暑假总比寒假长啊”诗阳说
“我哪儿知道,自从上学,多少年国家就是那么规定的”
“再好好想想,是脑筋急转弯儿,”
“我不知道,我脑子脑细胞不知道已经平白的死掉好多了,不想想这些了,你爱玩儿篮球么”
“马马虎虎,不是特别喜欢,”
“我就奇怪,我跟晨辰也是一个爹妈生的,为什么我的运动细胞就不如晨辰呢,他每天锻炼,现在半年没见,没准儿他个头比我都高了”
“你也不矬,干嘛这么自卑”
“呵呵,不是自卑,就是想为什么我和晨辰的性格会有那么大的不同”
“可说呢,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
在过街天桥上站了大概半个多钟头,脚底的车流,身边的人流,夹杂着热腾腾的暑气,从我们的身边燥热的经过着,诗阳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让我和他一起喝酒去,我们去超市买了一打啤酒,到了他之前住过的金鱼胡同那条街上,找了个马路牙子,路灯下头一人一瓶儿的对着吹起来。一句话也没说,我不知道诗阳又是为了什么,只是我能感觉到,他心里很不爽,极度的需要释放,其实,我当时只想他能够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我借给他一个肩膀,但是他却一滴泪也没落下,让我好生失望。
“带了烟了么”
“带着呢”
“给我一支”
我掏出来一支白莎,给他点上了,“难受么”我问他,他摆手,不让我说话,我拍着他的肩膀,陪着他一块儿吸烟,直到他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我背着他,一路回去,轻飘飘的,没有多少分量。
……我的脖颈,有你微醺的醉意,孤独游荡,雕刻一段时光……
第 27 章
我这人很懒散,一般都不看手机发来的短信,积压之巨连自己也懒得去闹清楚,那次给晨辰在网上查询了他的高考放榜成绩,晨辰的高考结果,无情的打破了我亲妈她老人家因了鑫花儿无辜折伤大半主观臆断的跟晨辰高考莫名其妙的焊在一起的那些过分忧虑的判断,全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甚至我老子亲自到我爷爷奶奶的坟头上去放了四根二蹄角报喜。晨辰也兴高采烈的让我谢谢诗阳“别说诗阳上次给我看手相那事儿还挺准的”。我于是当即挨着个儿的给诸位哥们儿打了电话,通知了这一喜讯,准备夜里请客稍微的庆祝一下。差点儿高兴过头,忘了交代一下,我弟弟晨辰蟾宫折桂,考取的是传媒大学,全称是中国传媒大学,当地人都叫广播学院,就在定福庄东街一号,跟二外毗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