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衿,子朝公子,枫叶公子,承欢公子,玉无双姑娘到!”司仪的声音从门口远远传来,让客厅里一瞬间落针可闻。片刻后却猛的一下沸腾。十美之名,天下皆知,一下子来了一半,可是绝无仅有的事了。厅里坐的人,再厉害,也终归是男人,不可能面对这样的场面依旧能保持平静。
叶祦坐在风清扬身旁,风清扬听了外面的通传,笑道:“我说叶公子怎么一个人来呢。”
叶祦叹气,枫叶儿的难缠让他头痛不已,非得要来个震撼登场,为了这事,足足折磨了他半个月,直到他同意才放过他……
当五个人的身影依次出现,风清扬只觉得厅里暗了一下,旋即明亮起来,柔和温雅的凤歌,张扬妩媚的枫叶,洒脱出尘的子朝,我见犹怜的承欢,风情万种的玉无双……大厅里一下静了下来,十大美人,这里的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见过那么一位两位,但那并不代表他们就能够在再次见到的时候保持风度,相反,比没见过的人更加失态。
在侍从的引领下,五人坐在偏前面的一桌,才一坐下,就有不少人凑了过去,枫叶儿一向交际的手腕高明,自然如鱼得水,承欢虽不爱这样的场面,但多年的训练,应付起来也是轻而易举,凤歌则在稍稍应付了几句后便去了叶祦那里,子期则是客气而疏远,枫叶儿也有意无意的替他应付了一些,至于玉无双,厅里少说有三分之一上过她的香榻……
“梵王陛下到!”司仪行礼起身,依例通传,让厅里的众人一下安静……然后慌忙起身列队站好,向着门口走来的黑衣男子屈膝拜倒:“参见月尊!”
梵镜身边跟着雅,身后四名黑衣男子仗剑紧随,走进厅里,深沉的目光环视了一遍跪伏于地的众人,俊美无双的脸上绽开一抹淡淡的笑意:“免了,今日是王弟大喜,就省了那些规矩吧。”
整齐的:“吾王仁德!”之后,众人依旧垂首俯地,直到梵烈进了后厅,才起身回到坐位。却是一个个正襟危坐,满脸肃然。
“爹爹,那个就是月尊?”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厅里的寂静,众人转首,叶子正拉着风清扬的衣襟,满眼的好奇与崇拜:“他长得好漂亮啊!”
风清扬无奈的摸了下他的头:“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月尊怎么能够冒犯。”
叶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后厅:“爹爹,我想去后面,尘尘在那里啊,阿离也在那里……”
叶祦正在低声跟凤歌说话,闻言转头笑道:“一会就能看到了,现在后面乱着呢,还是不要去的好。”马上就要开席了,梵镜跟梵烈都会出来,至于尘……就不知道了。
叶子闻言点头,便又转头跟风清扬说话。父子两个感情好得让同在厅里的其它少年羡慕至极。
枫叶儿看了眼呆在叶祦身边的凤歌,叹了口气,却见承欢怔怔的看着厅上燃着的金红色巨烛,脸色怅然,不由伸手从桌下握住承欢的手,一片冰凉。
承欢回神,看了看四周笑容满脸的众人,勉强笑了笑:“很美,很热闹……对吧。”
枫叶儿有些难受,看着承欢惨然的脸,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将手更抓紧一些,目光却狠狠的刺向不远处一桌上正襟危坐的章晗,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好,值得承欢为他这样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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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厅,尘静静的坐在最上方左边的太师椅上,他是华的亲人,自然也就是主婚人,梵镜的主婚人则是梵烈,他的兄长。
一屋子的人,他们要做些什么,负责什么事情,尘不清楚,婚事的筹备他一直是交给螭在弄,他只要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就行了……
雅的声音传来,尘抬头,便看到那个笑得优雅的男子,随着一屋子的人一起,曲膝,跪下:“参见月尊陛下。”却在跪到一半时被一双修长温暖的手托住:“尘公子是主婚人,免了吧。”
“是!”淡淡的应了,顺势起身,梵烈坐上右侧的座位,笑道:“尘公子也坐吧。”待尘再次落座,才对一众人等道:“好了,行大礼吧。”
喜庆的丝竹声晌起,梵镜拉着华的手,从侧厅里进来,尘看着华跟梵镜牵在一起的手,听着司仪一声一声的喊着,看着两人给自己跟梵烈磕头,敬酒,接过华的酒杯时,尘看着华眼中的担心,缓缓摇头,淡淡的笑了起来:“华,别对他太坏,还有……要快乐……”优雅的举杯,将酒缓缓饮下,身边的梵烈还在对梵镜说着祝福的话,尘才发现原来梵烈话很多……
等到仪式结束,外间的喜宴也开始了,梵镜拉着华出去敬酒,梵烈也要出去说上几句,尘觉得有些乏,看着身边的阿离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尘转头笑道:“叶子在外面,你去陪他吧。”
阿离有些犹豫:“少爷,你累么?我先扶你去休息吧。”
尘摇了摇头:“我想在王府里走走,你不用跟着了……”摸了摸阿离的头:“等下别忘了去偷偷的听洞房……记得我给你的那个吗?一定要用。”
阿离眼睛一亮:“阿离记得,不会忘的。”
尘站起身来,拍了拍阿离的脑袋:“去吧。”
看着阿离往前厅去了,尘笑了起来,甜美而开怀,让四周的下人一阵失神。
出了后厅,尘随便选了个方向,悠然的顺着小路往前走,逸亲王府很大,尘又挑人少的方向走,渐渐的便距那些热闹远了,尘看着前面的一片树林,相当茂密,有隐隐的水声传来。
向着水声响起的地方走着,偏离了小路,踏上草地,尘觉得有些热,看样子是喝了杯酒的缘故,到了溪边,尘靠着树坐下,缓缓的闭上眼睛……
第七章:纠缠
梵烈回了后厅,看向空着的椅子,微微一笑:“尘公子上哪去了?”
“往后园去了。”为首的侍从恭敬的回答。
梵烈挥了下手:“都起来吧,跪来跪去的,也不嫌烦……”声音渐渐远了,侍从抬起脸来,抹了把汗,月尊嫌烦,但天下又有谁敢不跪?
挥手示意身后的护卫离远一点,梵烈吐了口气,看着被夕阳映红的天际:“天快黑了……”
逸亲王府还是五年前自己下令建的,却没有真正看过一次,看着四周,梵烈有了些兴致,便随意的捡了个清静的方向往里面走,直到远远的看到前面的树林,才发现已经到了王府的角落里……
“王,还是回去吧!”护卫皱眉看着附近茂密的树木,并不赞同月尊来这种地方。
“难得我有兴致,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梵烈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跟到身边的四人,旋即侧耳倾听:“竟然有水声……”那就到溪边看看吧,梵烈纵身踏上树梢,飞掠过去,余光却看到溪边的一抹白色,放轻脚步,梵烈落在溪对面,静静的看着倚树而眠的少年。半晌,低低的笑了起来,飘身掠到少年身前,蹲身将少年抱起,这才惊觉少年身子烫得吓人。
伸手探了下少年光洁的额,却听到尘唇角逸出的叹息,低低的呢喃模糊的落进耳中:“……尘是尘……尘非尘……终归……是一个人……”一向清冷沉静得不似真人的面容,此刻却显得那样脆弱。粉色的唇勾出令人失神的浅笑:“……人生如梦……”
“人生如梦……”梵烈重复了一遍,看着少年因为发烧而浮现出粉红色的脸。紫色的眸子深黯复杂。玩味的笑了起来:“真是……有意思呢……”
抬头,梵烈平静的道:“通知一声,就说我倦了,先回宫休息。顺便邀请尘大夫进宫小住。”
黑衣的身影出现在梵烈身前,单膝点地:“是!”
梵烈轻轻一笑:“也许,会有些惊喜也说不定呢……”
黑衣起身先行离去,扫过少年美得令人窒息的脸,眼中有丝叹息。
因为王府大厅里现在满满的人,梵烈一行便是从耳房离开。直到上了马车,才将覆在尘身上的披风除去。将少年平放到软榻上,下意识的将动作放得轻柔。拉过丝被盖上尘的身体,梵烈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绝世的容颜。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自觉的关注他的每一件事?是他的来历不明,却在初一露面便倾倒众生?还是他年纪轻轻却有着回天圣手?经过一再调查,将所有线索串连,尘的来历也差不多理清了。梵烈鬼使神差的跑去连云山脉,遇到华,结果两败俱伤。尘却落到了老鲁手里,那样高明的医术,要毒死一个人自然不在话下。他这样清代冷的人,若非为了寻华,又怎么会一再做出轰动乌延的举动……
尘对华的信任,华对尘的忠诚……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自己忍不住设局考验?只不过是为了证明世上不可能有绝对的忠诚与信任。然而,他失望了……
是从那时开始么?偶尔会幻想少年的模样,银发黑瞳,清冷平和,柔弱多病……茵莎病重,自己心里竟然有丝兴奋,只是因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他召到面前。
见到了……只一眼!便再也无法将目光离开那道纤细的身影,然而,那人却不肯看他。一举一动,中规中矩,却带着明明白白的疏离。没来由的不悦,让他下令让他抬头,却在看进那双透澈的眸子时几乎沉溺进那一片幽幽的夜色之中……
给了他出入宫禁的自由,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踏进自己的世界,却依旧存了一丝希望。然而,半年多,少年却不曾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替人诊病,为枫叶儿抚琴作和,为凤歌谱曲填词……容色倾城,才华绝世的尘公子,早已是凌驾于十美人之上的存在。凤歌,承欢,风清扬,叶祦……一个个以与他相交为荣。梵城百姓对尘公子的每一个故事如数家珍……
手掌抚过眼前绝美的容颜,细致光洁的面庞轮廓优美,尖削的下颌更增了几分楚楚风致,银色的长发柔软顺滑,眉毛匀称修长,较一般的男子多了分柔雅,却又不是女子般的娇弱。柔润的嘴唇是淡淡的粉色,不时逸出的细微的呻吟,微张的唇仿佛无声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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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梵镜揽着华,手上端着酒杯:“还有谁要喝的?今天本王奉陪到底!”
一阵哄笑,又有人站了起来:“在下敬王爷一杯,祝王爷与子衿百年好合!”
梵镜哈哈大笑,一口将酒喝下,将酒杯往身边侍从端着的盘里一放:“这是当然……呃!华……你怎么变成两个了……”梵镜的眼睛有些发直,将华扳到面前,有些不满的咕咙道:“你不要动来动去的……我看不清……”
华微微皱眉,示意身后端酒的侍从离开:“你醉了。”
梵镜伸手抚向华的脸,却搭在华的肩上:“我才没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多少……呃!不要躲……华……你今天好美啊……呃!”
华脸上微微一红,看了一眼四周苦苦忍着笑意的宾客,冷然道:“你醉了,我扶你下去!”
梵镜身子一晃,却是抓住桌子不肯走:“不……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来人啊,拿酒来……我跟大家……干杯……”
看着一边左右为难的侍从,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拉了拉不肯挪脚的梵镜,眼神一冷,不客气的一掌拍掉他揽在腰上的手,将梵镜打横抱起,扬长而去……
寂静!
侍从傻眼,愣愣的看着自家王爷的手勾上子衿的颈项,一边乖乖的呆在子衿怀里。一边还在不停的嚷着要继续喝酒……
难道不应该是自家王爷将子衿抱回去?
厅里许久都没人说话,良久,不知是谁开始笑了一声,随即厅里此起彼伏的笑声不绝于耳,叶祦跟风清扬对视一眼。双双苦笑……
梵镜……完了……
乌延的风俗,喜宴上最后是由新郎将子衿抱进洞房……虽未明言,底下的意思却是人人心知肚明,这是向大家表明两人的主从关系……
虽然一向都是梵镜让着华,大家也知道华的性子一向强势……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堂堂的王爷会是……下面那个……
第八章:是命
舒适华美的房间,梵烈侧卧在榻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
太医令来过,却不敢出手,尘异于常人的身体,只有他自己能够控制病情,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他醒来,自己替自己诊断。
看着少年微蹙的眉,梵烈伸手,抚上少年的脸:“……小家伙,不开心?连梦里都在发愁呢!”少年的肌肤光洁细嫩,烧退了些,看样子并无大碍。梵烈笑得深沉,站起身来,轻声道:“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许进来!”
门外的黑衣侍卫躬身,无声无息的退开。
将身上的衣衫褪去,梵烈躺到榻上,将少年的身子揽进怀里,叹息:“小家伙,我可是想了你很久了呢……”修长的手掌解开少年的衣带,熟练的褪去少年的衣裳,接触到少年光滑的肌肤时,梵烈几乎呻吟:“真是诱人啊……比想像中的更迷人千百倍……小家伙,你是生来魅惑世人的么?连我也对你一见难忘……怎么舍得再放你离开呢?”
轻微的呻吟声令梵烈一顿,揽着少年的手臂却不着痕迹的束紧:“你……醒了?”
耳边有低低的叹息,尘微微动了下:“渴……”
梵烈轻笑,看着少年紧闭的眼眸,还……真是迷糊啊!不知道他多久才会反应过来?
低沉的笑声让尘微微的睁眼,下意识的往梵烈怀里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要吵……”漆黑的眸子猛的睁开,少年僵直了身体——
梵烈忍不住大笑。天哪!好……迟钝……
尘脑子里有片刻空白,直到梵烈的笑声晌起,才一点一点回过神来……舒适的床榻,不着一缕的身体,眼前赤身裸体的男人……‘砰!’的一声,尘猛的用力,将身边的男人推开。身子一旋,裹着被子站在床上,冷冷的看着床塌上的……梵烈……
纤细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脸色越加苍白。
梵烈没有动,修长结实比例完美的身体侧卧,一手支着头,任由少年将被子卷走,只是静静的看他,唯有眼神越发深沉莫测……
半晌,无力的滑坐下来,尘闭上眼,沉默……
门外黑色的身影无声出现:“王,茵莎娘娘遣人过来了。”
“让她歇了吧!”梵烈的语气有些不悦,茵莎……美则美矣,却太过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