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商人的本性,却不知道这种理性只是用在其它人身上的。
当他终于对她说出对不起的时候,当他向她坦白他喜欢男人的时候,她是那么平静,平静地把一切办完,除了身上的一身衣服鞋子,和一块硬币,其它都留给了他。
用那唯一的一枚硬币打电话给了铁二,然后她把他收藏的酒都打开混着喝,喝得烂醉之后窝在沙发上呜咽地哭,那种压抑和疼痛把她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都榨干了,连哭到最后只能喘着气任眼泪肆无忌惮地流。
把铁二的家里弄成猪窝之后满世界飞了三个月,回来之后就跟铁二拿了一笔钱,开始经营《茧》。
然后才有了蝴蝶夫人。
吴蝶转过头看向铁二:“二哥,给我根烟。”
铁二看着她的眼里是满满地担忧:“你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刚才还空腹喝酒。”
吴蝶直接伸手就去摸他的口袋:“我逃出来的时候吃了东西的,不然你以为我哪来的力气。”
口气是那么满不在乎,就像之前很多次她她跟他要东西时,那种带着淡淡撒娇口吻的语气。
吴蝶自故自地摸出了烟和火机,然后给自己点上一根,指尖还涂着酒红的指甲油,她脸色有些苍白,夹着烟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缓缓张唇吐出了一个烟圈。
吸烟是离开刘谦和之后学的。
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呛得眼泪止不住地流。
车厢内很快就充满了烟味,吴蝶又狠狠吸了一口,却是突然被呛到了,她咳嗽着,咳得眼圈通红,却是没有掉下眼泪。
铁二抚摸着她的背,眼里闪过狠利的味道:“你这个傻姑娘,你要做为什么不告诉二哥,把自己手弄脏就这么开心?那个男人现在正抱着新欢开心,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你还要帮他的情敌都除掉,他有哪点好,值得你把一切都赌在他身上。”
吴蝶把烟头扔出窗外,喉咙的痒和嘴里的烟味苦涩地让人想吐,她只是嘲着铁二伸出手:“二哥,再给我一根。”
铁二暴躁地把烟揉成一团扔了出去,他只觉得自己快爆炸了,除了吴蝶告诉他,她喜欢上刘谦和的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暴躁过。一把抓起吴蝶的手,一只手板着她的肩膀让她直视他:“小蝶,你听着,我不会再允许你胡闹了。”
吴蝶看已经看到了前面的高辉的家,还有那个从窗户那里挥手的少年。她对铁二的暴躁不为所动:“我杀王章不是为了刘谦和,夏霁抢走了我最爱的男人,我就夺走他最爱的男人。”
高辉家开车只需要十五分钟就到了。
现在是早上十点半。
他们下车的时候,旁边一辆车也停下,刘谦和下车之后,扶着夏霁也走了出来。
夏霁整个人就像是纸片一样苍白,几乎整个人都是被刘谦和抱在怀里。
吴蝶看到他们,勾起唇角笑了笑,才上楼去。
他们上楼之后,肖柯艾正坐在桌子前,一看到乔野,本来还精神奕奕地,眼神立刻有些心虚地转开不敢看他,但是又一想自己干嘛要心虚啊,是他打晕自己在先,于是又挺了挺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一些。
刘谦和一进屋里,环视周围之后就把夏霁安置在沙发上。他才刚醒过来,听到凶手已经查到,就非要过来,他本来也是不同意的,但是刘谦和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如果不让他过来,他不会善罢甘休。
吴蝶本来是想要根烟的,但是一看肖柯艾就知道众警察叔叔是不会许了,而那边的夏霁,刘谦和应该也不会让任何人抽吧。
她越想越觉得讽刺,找了个椅子坐下也不再说话。
乔野走到肖柯艾身边:“证据呢?”
这个时候卧室的门打开,袁周手上戴着手套拿着一个东西过来,透明的朔料带里是一张纸巾,上面艳丽的颜色非常醒目。
铁二死盯着袁周手上的东西,朝着助手使了一个眼色。
“铁先生,不用打电话确认了,这个东西,还确实不在那个盒子里。”肖柯艾说着从袁周手里把东西接了过来递给乔野:“这是我在高辉的卧室里搜出来的。”
那个盒子不见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如果高辉的手指碰到过口红,那么在把纸巾折起来放进那些包装里的时候,应该也会沾多少沾到一点,但是包装上却是没有一点毒物,连口红的痕迹也没有,而且如果他把这张纸巾放在这么多纸巾中间,拿出来就更不方便,所以这张沾着毒物的纸很可能并不在那里面。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还在高辉的家里,而且就在卧室。
一般人的心理,卧室都是最有安全感的。
就像那个盒子,也是在他的卧室搜出来的,而这张纸,就是在他用朔料带装好放在一本书里夹着,放在了枕头下面,床的暗格里。
本来乔野给他打电话他是准备接的,但是他还没按接听手机就没电关机了,所以他先找到了东西,然后又打了电话给袁周,他带着东西来化验之后才给乔野打电话。
铁二护在吴蝶身边,吴蝶却是似笑非笑地问肖柯艾:“还找到什么没有?”
肖柯艾拿出另一件东西,那支口红。
吴蝶过去拿了口红,拧开了之后自顾自地给自己的唇画上了颜色,对她这种行为,众人也没有阻止,画完之后她就直接把口红扔向了肖柯艾,然后起身朝着刘谦和走去。
铁二伸手拉住了他,吴蝶回头朝铁二一笑使了劲要挣开他的手。但是铁二固执地力道越用越大,也顾不得会不会把她弄疼了。
“放手。”吴蝶说,声音平稳但是冷硬。
铁二这次带得人很少,但是他的助手在路上就已经打过电话让人过来了。他眼睛发红,死不松手:“小蝶,这一次我不能再纵容你了。”
吴蝶却是一丝畏惧都没有:“你觉得你现在拉住我了,就能关住我了?”
铁二不说话,但是却仍然没有松手。
吴蝶勾起一丝冷漠又嘲讽的笑:“我不爱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想和我玩哥哥妹妹的游戏,我也陪你玩了这么多年,你想再进一步?我尸体都不会留给你。”
心底像是开了一个大洞,里面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吞噬一切的沉默。
铁二一向活得骄傲,只有吴蝶敢在他面前放肆。但是他的小蝶一向都是个懂事的孩子,无父无母也活得比别人精彩,她在他面前撒泼也好,在别人面前骄傲也好,在外面堕落也好,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怔在那里,看她挣开了他的手臂走向刘谦和。
夏霁看吴蝶走过来,咬着牙却没有哭,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吴蝶走到刘谦和面前,她伸手摸摸他的鬓角,然后凑过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
芬芳的气息缭绕在鼻间,吴蝶只亲了一下,转身就朝着乔野走去:“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快点。”
乔野在她话音刚落就问:“你为什么知道王章一定会喝那杯酒。”
吴蝶靠到桌子上,用手拨了拨头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如果那杯酒是岳风喝了呢?”肖柯艾愤怒地问。
吴蝶挑唇一笑:“小风早就告诉我了他今天最后一位客人是王章,他喝了那杯酒只要和王章接吻,那么王章一样会中毒。我只要在他们进酒店十五分钟后把小风带出来就好了。”
夏霁额头上的冷汗一直没有停过,他的身体很不舒服,嘴里是苦的,胃里是空的,但是什么都吃不了。张口,声音也是沙哑得再听不出原来的音质:“你应该杀我。”
吴蝶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就移到了刘谦和身上,语气却是极尽平静:“我喜欢了他九年,整整九年,一只蝴蝶从出生到死亡是九个月,而我给了他我最美好的九年。你遇见他的时候,我们已经夫妻都做了三年,但你却只需要三个月就可以让他爱上你。”她笑着,却是闭上了眼睛:“所以,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就是要让你尝尝,最爱的人被夺走是什么感觉。”
刘谦和本来看着吴蝶的目光一滞,然后转头看向夏霁。
夏霁咬着下唇,咬得出血,那艳丽的血色从嘴角滑落,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刺眼的痕迹。
刘谦和似乎也有些麻木了,但是他却仍然是把手伸到了夏霁的唇边:“咬我。”
我不疼。
夏霁崩溃的哭声中吴蝶的身体也倒了下去。
19、蝴蝶姬(十九)
吴蝶是自己服毒的,她把给王章用的毒用在了自己身上,从进包厢到现在,差不多就是四十分钟。
铁二抱着她冲出去,开着车一路到医院,但是早就已经来不急了。
而夏霁也在才哭了没几分钟就晕了过去,铁二和刘谦和各坐在走廊的两边,一言不发。
吴蝶已经被确诊为死亡,夏霁还在急救室里。
刺目的阳光从刘谦和身后墙上的窗户射进来,刺得人眼眶发疼。他的手指上还有夏霁刚才咬破嘴唇时的血迹,此时双手紧握着,眼神麻目而空洞。
他知道,以夏霁的性格,发生这样的事,和他在一起的可能就更渺小了。
当初和他在一起,也是为了能让王章和他分开的安心,不用再承受这些压力。
王章不是他杀的,却因他而死。
铁二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刘谦和面前揪起他的衣领就是一拳,刘谦和的脸被打偏到一边,血立刻从被牙齿磕破的唇角流了下来,众人赶过来阻止,铁二已经怒吼一声对着刘谦和又是一拳。
他一拳比一拳重,刘谦和要不是被铁二揪着,早就被揍扒到地上了,虽然他常年有健身,但是和在黑道上过日子的铁二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铁二被华阳和程志新拉开,刘谦和倒在椅子上,他捂着嘴咳了两声,手放开的时候已经是血淋淋的,手心还躺着一颗牙齿。
“刘谦和,你他妈等着,老子玩不死你!”铁二目眦欲裂,血丝布满了眼球,牙齿都似乎要咬碎。向来在杀人时都风度翩翩的人,此时像是疯了一样。
被两人架着,他喘着粗气拳头捏得死紧,好半天,才慢慢平静下来,挣开两人,却是没有再对刘谦和动手,而是转头走了。
吴蝶的尸体还要由袁周检查,因为她无父无母,最后同意由铁二领走。
刘谦和一言不发地起身去了洗手间,那边被刚才画面吓到的护士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找来人把椅子和地上的血迹擦了。
袁周走过来把照片递给他们。
程志新接了过来一张张看,嘴里还数着:“一、二、……九。”
锁骨、左肩、右手腕、左胸、肚脐、右腰、大腿、尾椎、脚踝。
每一只彩蝶都在苍白的皮肤上展翅,似乎下一刻就要飞起来,飞进永远不会再睁开的眼睛里,永远不会再破灭的梦里。
肖柯艾把那些拍着蝴蝶的照片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看着看着眼眶却红了起来。
乔野突然伸手把他手里的照片抢了过去,肖柯艾抬头,就正看到乔野把那些照片都甩到了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刘谦和身上。
刘谦和反射性地去接,但还是有两三张落到了地上。
他弯下腰去捡那些照片,乔野拉上了肖柯艾:“走吧,回局里,结案。”
所有的事情总结然后归档,程志新伸了个懒腰:“总算结了,好困~”
一路上肖柯艾都心不在焉,一个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到了车上,乔野看他低着头坐在那里玩自己的手指,开口道:“案子破了并不一定会是喜剧,而且多半都是这样,特别是掺和了感情的案子。”
肖柯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安慰自己,转过头去看他又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心底一慌又撇开了头去看窗外。
乔野早已经习惯这些了,看肖柯艾还没有从案子里出来的样子,想了想又说:“像他们这样,爱情本来就是很不稳定的,变来变去最无法把握,这种案子本来就是最烦人的。”
肖柯艾听了他的话却是转过头来看他,清亮的眼睛里显得有些愤怒:“我知道了,不用你说。”
乔野完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莫名其妙地发什么脾气,他还没惩罚他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呢,这就冲他发火了,眉头一拧:“死得又不是你的女人,而且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肖柯艾瞪了他一会儿就转开了头。
这个按子结得也并不怎么让人开心,当初没有把爱情分辨正确的刘谦和,枉死的王章,被感情伤到的夏霁。
还有高辉,他是完全不知情而死的最冤枉的一个。
肖柯艾又转过头看了看乔野,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无法做到像他一样那么淡然,事不关几,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或者只是因为有些地方触动到了自己心底隐秘的地方,让人无法不感同身受。
大家回到局子里把所有的事都整理好之后,已经弄到已经下午六点了,他们还没吃过一点东西,两天一夜没睡,困倦和饥饿让放松下来的精神更加疲倦。
约好了第二天中午过来一起给肖柯艾庆祝生日,就都散了。
而一路置气的两人回到家里也没给对方好脸色,乔野把浴室门关得哐铛响,肖柯艾刚想说轻点,又梗在喉咙里忍住了。
他眼神复杂地隔着一道门听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手里拿着的衣服却是揪紧了。
乔野洗澡是很快的,他放下自己的衣服去到乔野的房间拿了他的衣服,然后放进袋子里挂到了门把上,就进厨房去热风才在路上买回来的吃食。
他一向洗澡忘记拿自己的衣服,或者是懒得拿,洗完之后就光个身子出来让肖柯艾给他找,往往他出来的时候,肖柯艾都会把衣服给他找好放在床上或者用袋子给他挂在了门把上。
乔野洗完澡之后习惯性地开门想喊,但是看到门把上的衣服之后张开的嘴又把喊声给咽了回去。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音,也知道他一定穿着围裙在弄吃的。
小可爱一向不会这么轻易地真生气,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什么?乔野一边想着,一边默默地穿好衣服,赤着脚走到餐桌前坐下。
肖柯艾很快就弄好了,他把菜和饭端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去拿了双拖鞋放到乔野脚边。
做完这些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吃饭了。
乔野扒了两口饭,这样沉默的气氛实在太不好,弄得他明明饿得很都没什么胃口。抬眼看对面正吃饭的肖柯艾,他欲言又止。
想说点什么,道歉都好,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这个时候肖柯艾突然抬头说:“对不起,哥,今天在车上是我不好,我心情不好,乱发脾气。”
他很少会主动喊他哥,除非是被他逼得急了,没法了。
乔野看到他眼底的复杂情绪,也知道他这是想把两人个今天这冷战结束,但是他心底一定有事。
“有什么事你就说。”乔野放下筷子,盯着着闪躲的眼神说。
他一向都是很直接的人,见到肖柯艾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有事瞒着他,可能还不小,他就烦燥。
肖柯艾低头扒饭:“没事。”
乔野盯着他看了三秒,然后起身绕过桌子把他拖了出来。
肖柯艾抓着他揪着他衣领的手惊恐地说:“你,你干什么。”
乔野把他扔到沙发上,然后“唰”地拉上窗帘。走回来伸手就去扯他的衣服。
肖柯艾脸一下子胀红了,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还是羞的:“乔野,你干什么,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老动不动就……”
他护住了上面乔野就去扒下面,一边扯一边嘴里也没闲着:“在犯罪心理学中,想要挖掘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就是让他完全坦露在你面前,一点不剩。”
话音刚落,乔野手中一使劲,肖柯艾的裤子就连着内裤一起被扯得露出半个月亮,再扯鸟就飞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