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天下之大,他熊完要的不过只是一个他,相依相伴,相亲相爱了十年,十年,这是一个熬过了七年之痒可以终身伴随的时间。
可……为什么当苦尽,当甘来,他却突然变得那么陌生……
“请王上娶李家妹妹为后!”他横剑于自己脖子上,面无表情,不顾自己心中那结痂的伤口是否会再度受伤。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和他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紧了手中的拳头,他仰头,任由眼泪覆面:“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回答我啊,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将我们逼到这个境界,誓也发了,逼也逼了,我们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互相折磨着吗……啊……你告诉我,给我一个死心的理由……”。
难道,这一辈子,他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人的柔情和轻语?
“请王上尽快诞下王子,好、好传承楚国王室血脉!”沉声出口,地上之人坚定道。
笑了,眼泪划过嘴角的弧度,熊完盯着下面这人,笑得刹那芳华,“寡人,应下了。”。
(战国系列之楚国短篇,和燕丹荆轲那本一样长)
第一章
楔子
楚王大婚,各国朝贺。喜殿内。
一身黑服的熊完面色微红,气息微喘,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仰躺在榻上,双手紧紧的拽着榻上的锦被,眸子尽是怒气。
“滚!”,咬着牙,盯着地上跪着的人熊完道,“既然拒绝,那何必用这么一副表情,寡人有疾,直接将夫人接进寡人的殿中即可,寡人不去。”。
“时辰快到了,请王上即刻去前殿!礼不可废!夫人需王上亲自去接进王殿!”,跪在地上,声音坚定,身形一动不动,黄歇道。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是要我去?就不怕我这幅样子在各国使臣面前丢了楚国大王的脸面,还是……你以为我只对男的有兴趣,所以压得住这药性、不会失控在众人面前碰了新夫人?”,
撑着手忍着想冲上前去拉着这人堕入欲海,熊完面上的汗愈发的密了,浑身也颤抖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上跪着的黄歇,熊完勾着嘴角嘲讽自己。
嘲讽自己竟然以为他会心软,心疼自己……
听得熊完的声音不对劲,也知道熊完此刻有多么痛苦,黄歇抬起头,对上熊完这么一副索爱不成只得承受药性带来的痛苦的样子,眸底终究是有了不忍。
起身,走近熊完,将他的头埋到自己腹前,黄歇自袖中拿出一个瓷瓶,伸手抬起熊完的脸,手要给熊完喂药却一把被熊完拉上了榻压住。
“什么药都只能压住,却不能消散我的需求。只有你才是我的解药……你果真不给我?”,明明黄歇就在身下了,可熊完却死死的克制住自己扣紧了手心,只求黄歇一句心甘情愿的“给”。
伸手拂开熊完垂下来的墨发,将手中的药递到熊完嘴边,黄歇气息如常,眸色坚定,话似循循善诱般道:“吃了它,它可以帮你缓解一个时辰的药性。一个时辰后你需要的夫人可以给你。”。
“滚!”,一手拍落黄歇手上的药,熊完翻身起来,将双手摊开,瞥了眼颤抖不停见到刚才那一幕幕的侍女示意她们帮自己整理凌乱的衣服,忍住那药性冷声道:“黄歇,你记着,今日是你放弃了我们间的最后一个机会。”。
话落,一把推出身前帮他整理衣服的侍女,掀起长摆,忘了王冠,出门,坐上辇车朝前殿那喜庆无比的地方走去。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最后的时候他终究是不甘心的。给自己下药,竟然想让他怜悯自己可怜自己从而在今天接受自己……
果真是妄想了!
一步一步,体内的药性将原本白皙的面色逼红,袖子底下那双手死死的捏着,扶上屏风,熊完终于出现在朝堂上。一步一步朝一身红衣的那个夫人走去。
“王上大喜,臣等恭贺王上夫人伉俪情深,愿楚国国泰平安、国祚祥和安定……”
拖得很长的一阵朝拜,听得熊完的头一阵阵眩晕,稳住自己的身体跪坐于软席上,高声一句“卿等起身。”,头昏昏的意识快屏蔽,为何有种这声音不是自己说出来的错觉?果真是伤心如斯?
话落,底下便又是一阵呼喝声。熊完没理会,直接端起酒樽咽下樽中清冽的酒,压下再次兴起的一阵火热。
过程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度过,熊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王殿的,他只知道体内的药性发作得厉害,但再厉害也不若自己此刻的心伤。
为了让黄歇好好看着,看着他是如何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和别的女子成亲的,所以熊完抵死忍着。
进了内室,熊完的忍耐将尽,开了地下王殿的门,隐身便进去。
他可以答应黄歇一切条件,但是他不会一切真的如黄歇所愿。
第一章
公元前272年,楚被秦一直逼退陈县,楚顷襄王为避免更多的国土被秦蚕食,于是遣派辩才出众的黄歇进秦求和,秦昭王应下黄歇的条件,但要黄歇和楚国太子一道留秦为质。
于是,楚王派太子和黄歇即刻入秦为质,借此以挡住秦军的攻城。
虽然,众所皆知,秦军之所以会答应黄歇的条件停止对楚的攻击是因为攻楚有弊,但为了牵制住楚国,秦王这才于“恩赐”之上,让楚国将太子送到秦国来。
长长的迎送队伍里,有一顶宽有一人长的大车马,四角挂着红色的彩坠,三匹红棕大马拉着的马车不缓不急的在这郢城官道上行着。前有开道的数十持戟卫士,后有跟随着载满彩礼的百千车辆。两旁都是穿戴得整齐又铮亮的持械侍卫。
夹道出行,陈县的百姓们都自动围在两旁,看着这场盛大的阵仗不住的唏嘘。
这个马车上坐着的是他们的太子!是为了楚国为了他们去秦国为质的太子!
间或之中,还听得人群中有几声啜泣。
“太子一路保重!”
“太子一路保重!”
“……”
不知道是何人带头,继而两旁的所有百姓一道伏地跪了起来,顿时,整个火红的迎送队伍的上方被萦绕上一层暗灰色。
气氛是压抑的,百姓的呼声中带着浓烈的悲伤。
耳边依然是不间断的六个字,手指动了动,车内阖着眼假寐的人睁开明月般的眸子,嘲讽的轻勾了红唇,伸出白皙骨感的手撩开车帘,一身金黄的锦衣衬着颀长的身姿站了出来。
“熊完在此多谢各位了,兴盛楚国的重任还得靠着大家的勤劳耕作。仓廪足才可以支撑前线的将士保家卫国,我熊完一人事小,楚国的存亡是事大。不论今后能不能再平安的回到楚国见到大家,但我熊完生为楚国太子能够为了楚国牺牲一次,足矣。大家都回去吧。”
抬眼满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豪迈,低眸却是森冷不屑的鄙夷。
话落,返身钻进马车。听着耳边愈发大了的感激声,哭泣声,熊完阖上眼,将身子靠着车壁,将头靠在双手手心上。嘴角朝上掀着,满是嘲讽。
呵,楚国太子?
多么大的头衔,可惜,要不是这“楚国太子”会被送去秦国,这个太子之位是如何都轮不到自己的?!
想起自己那位父王,熊完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了,嘴角的自嘲一下子便黯然转为凄凉。
“太子,你刚才不该出来的……”隔着车帘,外面赶车的辩才黄歇的声音传进耳朵。
睁开眼望了眼车帘,熊完再度一个不屑,阖上眼,不理会。
哼,要不是外面这个自以为是的人,他熊完哪有机会当上太子去秦国?!
长长的迎送队伍自出了楚国边境就返道离开,任着这一千人护送着他这个楚国太子。也是,只是去送死的太子而已,哪里需要浪费那么多侍卫陪他死?
“太子,夜凉如水,这野外的夜晚更冷,您还是回车里面休息比较好。”
依旧坐在石头上望着漫天的星星,熊完没准备鸟黄歇。
见此,黄歇神色之中多了一丝愧色,声音也比平日多了一丝低沉,“今后的路还很长,如果我们无法改变其他,我们就只能改变我们的心态。我希望你能过得开心。”,熊完是王室之人,今天这番遭遇也是命中注定,所以黄歇愧疚之外便是坦然,他无愧楚国。
那望着漫天星辰的黑眸一动,继而再归于沉寂,熊完沉默。
“我看得出来,你在排斥我。可今后我们便会同进退,共生死,我觉得太子还是尽快调整情绪比较好,以免……”
“闭嘴!”
黄歇看着熊完突然扫过来的冷眸心中一颤,继而便躬下身,垂着头,“是!”。
“呵,这么听话啊,我从来不知道那个被父王称赞得无以复加的黄大人竟然真的如传言般谦顺……给本太子泡杯茶来?只要叶子不要枝,要用温泉水泡,要用上好的玉杯盛,泡茶的侍者要处女,端茶的侍者要处男,去吧,半个时辰内本太子就要喝到嘴……”鄙夷的瞥了眼黄歇,熊完盯着黄歇饶有兴趣道。
“那伺候太子喝茶的侍者要?”嘴角荡出一丝被暗色掩住的笑意,黄歇一本正经恭敬的出声问道,一点都不谴责熊完的无理取闹不说还顺着熊完,熊完霎时便怔住了。
“你……”收回诧异,熊完眼神一幽,不怀好意的吐词道:“既然黄大人这奴才当得这么尽职,那本太子赏你一个机会伺候本太子。”,说着,暧昧的上下扫着黄歇。
“多谢太子。”嘴角的弧度于可见的速度勾出来,黄歇爽朗的应下。一点都不介意熊完骂他“奴才”,更不在意熊完话语间的暧昧。
对于黄歇而言,这样的熊完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对他耍耍脾气而已。
就像这场质秦的游戏一般,所有事情都出乎黄歇的意料。黄歇没想过他会被秦扣留十年,黄歇更没想到,十年来朝夕相处,他和眼前这个“小孩子”会结下多么悱恻的情缘。
第二章
回秦的路程很遥远,车队整整走了三个月最后才赶到咸阳。
和咸阳的繁盛繁华相比,经过三个月日夜兼程才赶到咸阳的熊完一行倒像个败了国的丧家之犬。耳边终于不再沉寂,眼睛看到的东西终于不再是枯藤老树昏鸦,更不必于鼻端闻着一股沙土的干涩味。
到行馆第一日,熊完的脾气就上来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宫见秦王。
众人不敢对太子说些什么,便都将期冀的目光投向黄歇。
一路下来,黄歇也摸透了熊完的脾气,熊完一耍起脾气来当真是不管不顾。更别说他们这一群人今后的日子,就是他们的死活,只要他熊完不想理的,熊完都未必会理会。
果然是王家的孩子,再怎么悲伤,骨子里的骄纵改不掉。
推开熊完住的内室,黄歇也不禀告,更不行礼,直接走过屏风进入内室,一把掀了熊完的被子。
“太子,我们本来就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现在再也不觐见秦王给秦王留下了不好印象,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看着被掀了被子依旧紧阖着眼睡觉的熊完,黄歇正要弯腰去拉起熊完。
“嗯……母后,熊儿痛……”
看着面色通红嘴里发出呢喃之语的熊完,人前风度翩翩永远不会出意外的黄歇楞住了,滞了手上的动作。
“母后……”
看着被熊完握住的手,黄歇再度一愣。
“母后……”
因烧昏迷的熊完不知道身在何处,只知道握着黄歇的手拿到脸颊去蹭,一边蹭一边发出如猫般骚弄人心的声音。
浑身一震,黄歇收拾惊讶,抬起另外一只手附上熊完的额头,这才确定了熊完的体温高得不正常。
挣扎着将手抽出来,却见熊完如稚童般嘟起了嘴,一边拿着自己的手贴着火热的脸颊一边亲昵的蹭了蹭。想起那一路上嚣张跋扈很挑剔的熊完,再看着面前这个熊完,黄歇哑然失笑。
就这么突然不忍松开手,黄歇大声唤来外室的侍人。
之后,就任由自己的手被熊完这么握着一夜。
第二天一醒来,熊完正想着为什么会头疼欲裂,却看到自己的手握着一个手,而且,被他握着的手怎么那么嫩,继续摸了摸,发现这人的手不似女子那般小巧,但也不若男子那般宽大。
“太子,你摸够了?”
吓到了,一把将手中握着的手甩出去,熊完这下是完全睁开了眼,见鬼般看着自个的身旁躺着一个人,见到那个躺在自己旁边的人还是那个害得他来秦国的罪魁祸首后熊完楞了。
“一夜醒来,太子的胆子似乎变小了!”翻身爬下床,黄歇松了松手腕,这手被人握着一整天,现在酸痛得不行!
“站住,黄歇!你、你竟敢爬上本太子的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熊完鲤鱼打挺一下子坐正了身子,那副像失了贞节般的愤懑害羞的摸样让黄歇看得一阵感叹。
“太子殿下,你真的不记得了?”叹了一口气,揉着自己的手腕黄歇站在床旁望着熊完。
“记得什么?”眼睛朝左边回想着,熊完摇头。
看着熊完的侧脸,黄歇眸中突然起了别样光华,低下头凑近回忆中的熊完,故意放哑了声音缓缓吐气道:“太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被这近距离的湿润感怔住了,熊完惊讶般正过头,双唇却这么好巧不巧的扫过黄歇的唇,顿时,两人都怔住了。
“你、你……我、我……”
熊完语不成句,看着黄歇一张寻常无奇的面孔上极为细腻的肌肤,心中如打鼓,突然不敢去看黄歇的面,熊完再度别过头,可一别,就这么又让唇扫了下黄歇的脸颊。
这一下,熊完脸顿时红。
那腹中开玩笑的草稿一下子忘了,黄歇这个楚国辩才竟然在这个时候也哑然。
“你?我?太子殿下想说什么?”眸中璀璨,黄歇蓦地发现熊完这个不好意思的样子很好玩,唇贴着熊完的耳根,黄歇故意挑着暧昧的词说,“昨夜可是太子殿下死死的拉住我的手的,真的不记得自己拉着我的手说了什么?”。
“我、我说了什么?”似乎想起什么了,昨天一到使馆便觉得一阵头昏,然后他就睡下了,之后……之后……
“太子殿下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黄歇欣赏着熊完面上可见的变化。那个时候的黄歇不知道,所有的情都是源自一时的兴趣。只要你纵容了自己的兴趣,那么你便不再恣意潇洒。
出乎黄歇意料,却见熊完羞红脸之后不消片刻就恢复了,重新躺会到床上,熊完朗声命令道:“黄大人,本太子有点饿了,给我传膳吧。”。
饶有兴趣的看着熊完的咬牙切齿,黄歇拉过被子为熊完盖上,这才背着手抬着轻松的步伐走出屏风。
“混蛋!”
微微一笑,听着身后传来的怒吼声,黄歇眉眼尽是笑意、为熊完备下了一大堆吃的。
看着面前这一托盘又一托盘上摆的食物,熊完一下子便没了胃口。
“怎么?太子吃不惯?”自己给自己夹起一块,黄歇吃得津津有味。
“哼!”别过头,熊完现在不想看着黄歇,“黄大人,我们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大人安排照料,你可以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