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身体突然被人从后面钳制,一眨眼功夫就被带到一间相对昏暗的屋子中。
还没回过神,嘴唇便被夺去,迎接他的是一个炽热而有力的吻。
定神望去,只见卫頔那张斧凿刀客的深沉脸近在咫尺,眼中似乎还有两簇火焰在燃烧。
好半晌,他才移开唇,身体依然紧紧将他压在门板上,语气阴森道:“既然要逃就逃远点,为什么要跑进皇宫来?”
“我本来只是想进来参观一下。”聂不凡回答。
“是吗?”卫頔将脸凑到他鼻前,一字一句道,“参观能参观到朙皇的床上去?”
聂不凡纠结,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全世界都知道他跟皇帝有腿?
“别以为你留在皇上身边,我就得不到你!”卫頔狠狠道,“我有的是办法将你弄出去。”
“什么办法?”聂不凡眼睛一亮。
“怎么,你想离开?”卫頔神色微动。
“当然。”聂不凡嘻嘻道,“皇宫哪里比得上海阔天空的万千世界?”
卫頔冷哼一声:“你也别想什么万千世界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吧。想去什么地方,我陪你去。”
“那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让我离宫?”聂不凡自动忽略他的主权宣言,直奔重点。
“假死。”卫頔吐出两个字。
“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呢?”聂不凡翻了白眼,“我不得不提醒你,药物对我根本没用,我体质特殊,可以慢慢解除药效。如果你的药能让一般人保持一天的假死状态,对我大概就只有一两个时辰的效果,除非你加大药量。”
“不行,加大药量会直接致死。”卫頔沉吟道,“我另外再想办法。”
盯着聂不凡那对炯炯有神的眸子,卫頔警告道:“在此期间,你给我老实点。我知道李翊他们也在计划将你带走,他们确实有些实力,但绝不会比我快。我一刻也不想再将你留在皇帝身边!”
只要一想到他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他就嫉妒如狂,恨不得立刻将人掳回去!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他也不打算回避这种感觉,只想彻底占有这个人。
单手一勾,将他放倒在桌上,低头索吻。双手扶住他的腿,下身紧贴。
聂不凡明显感觉到男人勃发的欲望,趁着空档阻止道:“这可是皇宫,你想做什么?”
“不过只是行宫而已。”卫頔低声道,“外面都是我的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放心,我不会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的。”
聂不凡瞪大眼睛,没想到卫頔竟然比他还大胆。他们这是在偷情,是在偷情吧?
稍不留神,裤子就被褪下一半,卫頔迫不及待地闯入,疼得聂不凡闷哼出声,桌子也承力的咯吱声。
聂不凡就像一种让人上瘾的毒药,向来不沉溺性事的卫頔也破了底限。分开之后,思之如狂,每到深夜都会感觉彻骨的空虚。他也曾找过其他男女,却没有一个让他体味这种满足和充实。
在融入的那一刻,他是真心想要和这个人共守一生。
“啊……唔……轻点,轻点……”聂不凡紧紧拽着桌沿,努力稳住身形。
卫頔咬住他的耳朵,沙哑道:“可别叫得太大声,虽然外面有我的人,但难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聂不凡忙闭了嘴,卫頔却像恶作剧一般,每次都撞得很用力,顶到极致,只为看某人想叫又不敢叫的隐忍模样。
不过他显然错估了某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胆子和一戳就破的容忍力,被惹毛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就在卫頔再次冲进深处时,聂不凡抱住他的头,在他耳边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大喊,差点将卫頔的耳朵震聋。
卫頔内息一敛,好容易才缓住气,精气却是一泻千里,全都献给了聂大村长。
咬牙切齿地退出来,顺手帮他擦了擦下身,卫頔狠声道:“这次我先记着,以后非要做得你求饶不可!”
这时,外面传来了某种类似信号的声音,卫頔放开聂不凡,低声道:“老实待着,我很快就来接你。”
说完,他整了整装,打开门闪身而出,快速离去。
聂不凡郁闷了,个个都让他老实待着,他哪里不老实?连宫女都没调戏一个,连大臣都没勾搭一个,怎么就不老实了?
况且,他为什么一定要等着别人来救?他可是鸡窝村村长,难道没本事自救?
哼,他就不信了,一个皇帝就能压得他翻不了身,一个团的皇帝还差不多!
某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歧视,决定要奋发图强、自力更生!
唉,提前为某些人默哀吧……
86.擒受之战(十)
第二天,聂不凡找了个机会,赶在国师樊落离开之前追上他。
“嗨,国师,等等。”聂不凡跳上他的马车,笑嘻嘻道,“搭个顺风车。”
樊落打量了他一会,问道:“你要出宫?”
“是啊。”
“有皇上的口谕吗?”
“你带我进宫时不需要口谕,出宫时就要?”
“之前皇上不认识你。”樊落斜靠在车窗边,懒懒道,“现在你成了皇上的人,在下可不敢私自将你带出宫。”
“放心。”聂不凡把腰牌拿出来晃了晃,表示,“我完全可以自由出入。”
樊落斜眼看向那块腰牌,竟然是可代君行事的诏御令。
皇上将这件东西赏给一个才认识没多久连身份都没有查明人真的可以吗?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这家伙好歹救了皇上一命,而且还和皇上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得到这样的恩宠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出了宫门,樊落随口问道:“去哪?”
“你家。”
樊落盯着他看了半晌,吐出四个字,“恕不招待。”
“没事,我知道怎么招待自己。”聂不凡摆摆手,大方道,“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他是有多自来熟?
“你去我家做什么?”
“吃、喝、嫖、赌。”聂不凡很认真地回答。
樊落的表情凝滞了一会,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他正了正身子,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刚刚说去我家做什么?”
“吃喝嫖赌。”语气十分肯定。
樊落尽量保持平和地询问:“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很简单,我跟你很熟。”
“……”这是在骗鬼呢?
聂不凡见他似乎随时准备暴走的样子,难得好心的解释:“是这样的,我打算和皇上分手,但又担心他碍着面子不让我走,所以我就决定找个人来替我圆场。纵观朝堂内外,也就国师你跟我最熟。更重要的是,你跟皇上也很熟,他肯定舍不得处罚你。”
樊落深吸一口气,压抑道:“那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帮你圆场?”
“我先跟你混几天,在你府上做一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小人。”聂不凡严肃道,“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向皇上揭发我的劣迹,说我一出宫门便原形毕露,简直是君子中的小人,小人中的败类,多看一眼都嫌多,多留一刻都嫌寒碜,最好能将我有多远赶多远,眼不见为净。”
“……”你究竟是从哪来冒出来的奇葩?樊落无语。
聂不凡继续道:“皇上那么信任你,你说得多了,他自然会疏远我。等到我离开那天,他就不会有任何抵触情绪了。”
樊落表情僵硬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提前告诉我?悄悄实施你的计划不是更好,也更能取信于人。我确实不会让一个品行低劣的人留在皇上身边。”
“因为我不想一声不吭地利用你。”聂不凡悲悯道,“若是哪天我的自毁计划失败,我会选择直接跑路,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要不明不白地背黑锅了?所以我提前告诉你,也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阁下能不能不要用一脸“为你好”的表情来叙说这样阴暗的事情?而且要被利用和背黑锅的对象就在你面前!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樊落突然对着车外一声吼:“丘叔,调转马头,回宫。”
“回去干什么?”聂不凡问。
“把你圆润地丢回去!”他一本正经地回复。
“不。”聂不凡一把扑倒樊落,对着车外喊道,“丘叔,别回去,你若回去我就对你家主子不客气了。”
驾车的丘叔一脸汗,迟疑地放缓速度,却没有转头。
“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樊落任他压着,用邪气的表情嗤笑道。
聂不凡无视他诱惑的表情,坐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阴森道:“先女干再女干,然后诏告天下。”
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樊落冷哼:“难道皇上满足不了你,以至于要到我这里来寻求慰籍?”
“你的思想怎么会如此龌龊?”聂不凡白了他一眼,鄙视道,“你不知道什么是谣言吗?谣言的精髓是什么?一人传虚,万人传实,颠倒黑白,以假乱真。哪里需要我真刀实枪地牺牲色相?”
到底是谁龌龊?谁龌龊!还牺牲色相,要牺牲的也是他好吗?
樊落青筋暴露,双眼喷火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是啊,我在威胁你。”聂不凡回答得一脸坦荡。
樊落偏过头,悔不当初,暗自淌泪。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樊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坚定道。
“没关系,为了保住你的名声,我会努力让你背好这个黑锅的。”聂不凡慎重地点头。
“……”
进了国师府,聂不凡果然如先前所说的那般,完全不需要樊落招待,自顾自地找了客房,划定领域,然后到处蹭饭。中饭跟下人们一块吃,晚饭跟侍卫们一块吃,入夜便呼朋唤友地准备开赌,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樊落给提走了。
樊落将聂不凡的住处安排在自己隔壁,然后声泪俱下地给皇帝发了个信,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请他尽快将某人带回去!
朙皇得知聂不凡去了国师府,并未在意,趁着这两天忙,就让他自己找点乐子,只是令国师照顾好他。朙皇他此时还没意识到他这个决定有多么错误。
樊落心在滴血:皇上,您对他到底宽容到什么地步了?
“嘿嘿,你完全可以将我要离宫的想法告诉皇上。”聂不凡斜躺在卧榻上,毫不在意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开诚布公,自然也不会对皇上隐瞒我们两人互相爱慕的事情,只是你为了断绝自己的念想,竟然狠心将我推给皇上,完全不顾虑我的感受,实在是太虐恋了。我对你不敢追求所爱的懦弱行径表示强烈鄙视,或许还会因爱生恨,故意在缠绵悱恻时叫你的名字……”
“你够了!”樊落无法想象那样的后果。这家伙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底线?
“皇上怎么可能相信我与你有染?”他无力地反驳。
“你不用隐瞒了。”聂不凡用理解的口吻说道,“皇上已经知道你只爱男子不爱女子的事实,不然也不会特意送你一本男子合欢图。”
“谁说我只爱男子?”樊落眯起眼,警觉地问道,“皇上之所以送我这么一本书,不会是你捣的鬼吧?”
“正是在下,不用太感谢我。”聂不凡毫无愧色,嘻笑道,“你虽然看着邪魅,其实还蛮纯情的。我在你府里逛了一圈,不但没有发现一名侍妾,而且连一些暧昧的传闻都没有。身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老男人,洁身自好到这种地步,也难怪连皇上都要为你下半身的性福操心了。”
聂不凡贼兮兮地低声道:“国师,老实说,你不会还是童男之身吧?”
“关卿何事?”樊落偏过头,深沉地望向窗外。
聂不凡耸耸肩,将手叠在脑后,轻快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已经不是童男了。”
这还用你说吗?樊落狂吼。
聂不凡偏头看向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其实你要摆脱我也简单,帮我想个全身而退的办法如何?”
“皇上对你不好吗?为何要离开?”
“比起皇家宠儿,我更想做山野之王。”聂不凡目光如水,笑意如波,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迷人的光彩。
樊落定定地望着他,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
“你会帮我吗?”他嚅嚅的声音在樊落听起来似在撒娇。
樊落有些移不开目光,静默不语。
聂不凡没有得到回答,倒没有失望,只是闭上眼睛,四肢舒展,摆了个更自在的姿势。
樊落兀自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卧榻上传来平缓的呼吸,聂不凡安然入睡,嘴角还挂着微笑。
樊落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嘴边划了划,他在睡梦中也是如此快乐吗?
随即,他像意识到什么一般,触电似地迅速将手收回来,脸色变换不定。
他这是怎么了?短短的相处,却仿佛认识了许久一般。这种亲近感是怎么回事?无论他如何无理取闹,自己除了有些不知所措之外,竟然完全没有真正地生气。
从小,他就因为这张带着几分邪气和风流的脸而引来不少人的骚扰和觊觎,若非家世不俗,恐怕早就被人当作了玩物。所以他习惯待人疏离,也不喜与人亲近。
但这家伙却让他破了例,直到刚才,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种相处模式有什么不对劲?好像他们本来就该如此,像朋友又像冤家,斗嘴逗趣,毫无芥蒂。
他终于有些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喜欢他。这家伙身上有一种能够特殊的魅力,跳脱而快乐,嚣张却不令人反感,随心所欲,心澄如镜。如果对象是他,即便是男子,似乎也并非是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樊落自嘲一笑,脸上再次透出那种与生俱来的惑人的邪魅。他弯身,将聂不凡抱起来,放到床上,又为他盖好被子。
注视了片刻,莫名地低叹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辗转反侧,了无睡意,脑中思绪纷杂,过了一会,竟鬼使神差地从箱底取出那本男男合欢图,挣扎了许久,颤抖地翻开了第一页——一扇全新的大门为他打开……
87.擒受之战(十一)
樊落顶着一对黑眼圈醒来,还没整理好受了一夜刺激的情绪,就听到下人来报:“韦公子准备出府游玩,是否要派人随行保护?”
“什么?他要出府?”樊落惊问,“他有没有说要去哪?”
“韦公子并未言明,只是说今天天气好,出去活动一下筋骨。”
活动一下筋骨?樊落嘴角抽了抽,吩咐道:“先拦住他,我马上就来。”
他迅速梳洗完毕,穿上便装赶到府门处。乍眼望去,仿佛看到了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聂不凡一身赤红长袍,静立在晨光中,衣边处的金色鳞纹隐隐流彩,宽带垂腰,流苏摇曳,长发半垂,勾勒出他俊俏的容貌。
如此张扬的一套服装,穿在他身上竟然有种别样的魅力,如太阳般夺目,如牡丹般绚丽,却又不失雅致。
但是,他穿着这一身出去,是不是太显眼了?而且这套衣服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