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看得舒服,可也有点奇怪,道:“还是喜欢看师尊这个样子,不过师尊怎么也改了称呼?”
这自称听着可是顺耳多了。
鸿钧却是没回答——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觉得和他对话的时候还用“吾”自称略奇怪吧?
太一也没奢求他师尊会给他答案,见鸿钧这样比以往更放纵他,突然道:“师尊你背我好不好?”
小时候他羡慕同一个私人幼儿园的小朋友可以骑爸爸的高头大马,小运动会的时候羡慕别的同学在崴到脚后有他的爸爸背着回家——哪怕只是背到停车位他也嫉妒恨啊!
花心爹是指望不上了,有这么一个师尊又被纵宠着,他不来一发待到将来才是要后悔。
鸿钧从善如流地让他在自己的背上,被他双手环着脖子,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他耳边,更是听他说着一千一万次的师尊最好了。
可他却觉得永远不会腻烦。
只是……徒弟虽然有点小心眼儿,可是比起他那个兄长还是不足之处良多,比起太清,那自然是在心性上差得更远了。
等太一吧啦吧啦地说完一通,他也觉得两个人腻歪的够了,便说:“我这模样,其实是行了那斩三尸之法。”
斩!三!尸!!
传说中最高端的分身术,有精分这种病的病友最渴望的金手指?
太一竖起耳朵,赶紧听小灶。
“这法术,其实是盘古传下的。”
……这不对吧师尊!看过小说的谁不知道盘古大大那走的是以力证道,牛叉到要把天道都给劈了啊。
鸿钧早已不喜窥伺他的想法,继续说:“盘古死后,为何会元神一分为三,化为三清,便是因为这三人皆是不同的他,与其说他们乃是父子,不如说是盘古的分身,让他以另外一种姿态而存于洪荒,看着自己创建的世界。”
“我观此有所感,便创了一法门为斩三尸之法。所谓三尸亦可称为三念。恶念、善念、自身执念。”
他摸了下用脸颊贴着他的脸的太一,道:“可明白?”
“那师尊是善念还是自身的执念?”太一反问。
鸿钧道:“自然是执念。”
太一默了下,他知道斩三尸最容易的就是斩杀自己的善恶两念,最难的便是斩除自身执念。
所谓执,乃是内心最坚守所在,可谓一个人的全部意念根源。因而自身执念也能称之为自我。
要从自己的身体、意识中将自己剥除掉,剩下的,会是什么?
太一不知道,因为他记得哪怕是太清,也没有能够斩除掉自我,只能立人教成圣。
剩下俩兄弟并西方那二人有样学样……
虽然心里应该想:我师尊不愧是我师尊,自我都能斩除,就算是不合道也应该是盘古之后最牛的圣人!可心里还是有些忧愁。
“我斩除三尸,本可成就混元圣人之位,之后不生不死不破不灭。只是却依然要被大道所辖。昔日盘古会身死,便是企图劈开天道,超然于天道之上。天道虽然受损,可亦是让盘古就此陨灭。
而我在昆仑之时得到一枚名曰造化玉碟的宝物,就是那残缺的天道。今日能得胜而归也是有这造化玉碟的作用,否则孰生孰死,尚且未知。
造化玉碟为天道残缺,天道不全,早晚要重新演绎规则,届时除却我这不生不死之人,你等却是全要应劫。”
太一总结:天道这是要玩重装系统。
“造化玉碟在我手中,我便打算以身合道,用自身与造化玉碟补足天道残缺,自此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虽万物仍受制于天道,但也有机缘像我一样,成就圣人,自得超脱。”
“也就是说,如果师尊合道后,之后的圣人就不在天道的规则之内?”
看他那兴奋小眼神,鸿钧笑道:“自然是在规则之内,仍要受限,可天道从不会无端束缚圣人,不行差就错,自然无事。”
否则岂不是要牺牲他自己,成就后来者?他乃魔神,哪里有这样大公无私?
……所以要是不小心走错了,或者不打算听话,就要吃那陨圣丹?圣人都要死啊!所以——他师尊就会变成最大的boss!这点应该没错!
“在合道之前,我尚有一桩功德要做,就与你息息相关了。”鸿钧将太一从背着转为抱着,却是太一怎么催促都不肯继续说下去,而是快速到三十三天外刚刚开辟的紫霄宫。
太一看着紫霄宫那三字招牌,默默地同情了下冥河。
紫霄宫就在他家门口,这都没有赶上第一排,不是不走运还能是什么?
不过离昆仑那么远,他师尊绝对绝对是开了后门给三清!
两扇紫色大门打开,太一就见到了他那白发紫袍的师尊正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似乎,不!这是在看着他另外这位师尊。
两个师尊面对面,这情景太一脑补会觉得很喜感,但是这两尊大神真在他面前放冷气的时候,他反而觉得有点哆嗦。
温柔鸿钧哼道:“既然你是我,我是你,又何至于如此小气,徒儿眼里我可比你可亲多了。”
就是因为这个才看你!顺!眼!鸿钧冷冷看着他,决定要是他敢不听话再霸占他徒儿,便直接将他收回来。
不!听话也收回来!他早对徒儿觉得他现在这模样不好看而有不满了,哪里容他还在这里碍眼?
太一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还是觉得板着脸的师尊更不好惹,摇了摇温柔鸿钧的袖子,跳了下去。
温柔鸿钧见他看着自己,眼巴巴地等他发话才去本尊那边的样子,只得对本尊冷哼一声,消失在这紫霄宫内。
于是鸿钧顿时满意,待太一过来就将他抱在怀中道:“再过三百年,吾将合道,他可告知与你?”
三百年?紫霄宫开讲,在第一排有蒲团的生灵就会有得到的机缘。
太一记在心中,点头道:“听那位……”他卡壳,这不对!让他怎么称呼!
“称吾为师尊,他为老师即可。”鸿钧将太一抱在云床上,看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中又对那位最是不听话的分身记了一笔。
“老师有说,只是没提具体时间。说会与我息息相关,接着我怎么问都不言了。”太一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师尊大大,希望能听到更多消息。
不为自己,只为帝俊。
“自是与你有关。你和你那兄长两人自后世而来,懂因果,知天命,自然是知道将来注定命陨的,可你如今为吾弟子,吾又怎会看你走上那条路?只是再怎般图谋也有天道规则,妖族由盛转衰是天道伦常,无法逆转。”
太一冷静地听着,可是小拳头还是攥得紧紧的。
“你有成圣机缘,却是要比你那三位师弟艰难许多,其中诸多取舍,全在你自身,为师也不能为你因私废公,只能多为你考量几分罢了。”
鸿钧摸了摸他那有些发白的小脸,心中默默叹气。
若不合道,怕是一尊圣位,都为他留不得。
“天道本应有九尊圣位,盘古虽陨,仍占其一,此为他应得尊荣。吾为其一,除吾之外,仍有七座,你得其一之机缘,却是最难之路。你只记得,你若挂心你那兄长,就要成就圣人,否则除你之外,还有谁为他考量?”
传道洪荒之功德,除修复造化玉碟那八九成,仅剩下的全折了这一句话。
鸿钧摸摸太一郑重起来的脸,看着他坚毅的眼神,亦是眼神凌厉起来。
“切记!若你不成圣,不成圣,你与吾师徒缘分终会消散!”
第26章: 伏羲女娲
不成圣,终消散!
不成圣,帝俊……
太一用力点了点头,心情再也不负轻松。
这洪荒不管和他原以为的有多少出入,终究还是唯有成圣才得超脱的洪荒。就如同他师尊所说的那样,如果他自己都不奋起,又要将自己和帝俊的命运交托与何人呢?
他师尊可是会合道的,而合道之后的师尊他虽然不知会是什么模样,但终究不会是现在这样将自己抱在怀里这般郑重告诫,一心为他着想的师尊。
鸿钧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厉害,也就不再虎着一张脸,索性开始为他讲些杂七杂八的神通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若是一心为成圣而入魔反是不妥。
他讲得不拘一格,太一听得却是极为认真,听着听着小脸的表情就变成了=口=
小心地觑了他师尊一眼,但看那轻松写意的模样,他就默默咽下几乎要说出口的话——法不传六耳,今日师尊你独独给我开小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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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帝俊甩下了祖凤这个整天腻着他的鸟和那三清兄弟一同飞回寰宇境,刚到家门口就见山门外有两生灵。
一男一女,皆是人首蛇身。
帝俊脑子里瞬间蹦出四个字,伏羲女娲。可落在伏羲的目光却是颇有深意。
这位,就是在他“死”了之后得到河图洛书的?很好很好。
再看女娲,眼神自然是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太清素来不问事,玉清眼神瞥都懒得往这两人身上瞥一眼,上清见素来最是稳中有礼的帝俊居然对这两个人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只得心里叹息一声,面上还是带着一丝笑意对那含笑看向他们四人的生灵道:“两位道友所为何来?”
伏羲道:“我两兄妹自从出生就在这昆仑之中,前些天见诸位一同浩浩荡荡外出才知此地有如此来头的道友,也就前来叨扰了一番。”
上清心中瞬间叫苦不迭,他家大哥和二哥才不会理会他等是来拜访还是来求师,只说帝俊这个对人皆是温言笑语地,唯独他们两个一来就是这般不喜欢的样子,想也是有点门道,他哪里敢应承?
正是有些为难要怎样将这两人拒之门外的时候,便听帝俊道:“两位道友却是来的不巧,我等却是奉师命回府闭关,自是无法招待二位。”
伏羲面上的笑容一凝,赶忙攥住了妹妹的手。
他这妹妹可是最受不得气,也因他兄妹二人自从习得那鸿钧祖师的化形之法之后,居然化得其形与别人都不太相同,因而分外敏感,最看不得别人看轻他们兄妹。
女娲被自己的兄长抓住了手也不好拂逆了兄长,只得恨恨的看了一眼帝俊,拜师了不起啊!
帝俊瞥她一眼却是看也懒得再看她一眼,也不再多言。
伏羲见状也只得道:“原来是我兄妹二人来的不是时候,便改写时日再来登门,告辞了。”
待两人远去,帝俊与三清也不多言,径自打开寰宇境外的阵法进入不提。而这伏羲与女娲兄妹却是并未走远。
伏羲颇有些计算,他天生便比别人灵敏些,那日帝俊、太一与祖凤三鸟和三清兄弟一同而去,如此威势让整个昆仑的生灵都知此地不凡,有好些个大能。
他更是认出了祖凤,也凭借着天生的掐算之能算出了太一与帝俊的来头,虽然想再算其他却怎么也掐算不出,可那三清兄弟今日一看便是不凡,又能与金乌相形益彰,想也不是普通生灵可比拟。
既如此,那能让他们拜师的又有何人?
鸿钧祖师这四个字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既是鸿钧祖师,伏羲觉得他们兄妹却是不可错过这机缘,便不舍离去太远,就在这寰宇境的谷外一高峰上停下步伐,也不回家去。
女娲却是不喜欢兄长这样的作为,便道:“兄长这又是何必呢,我看那四人却是都没把你我兄妹放在眼里,尤其是那帝俊,眼睛都长在天上去了,你我兄妹本身跟脚就比不得他们,要是勉强拜师,就算是成功亦是不为他们所喜,同门一场岂不是有名无分?”
伏羲看着自己仍有些天真的妹妹不免苦笑,摸着她的头发道:“我的傻妹妹,可莫要这样想,你也是知道那鸿钧祖师的大能的,昔日我们没机缘便也罢了,如今有那机缘,又焉能错过?哪怕不能拜师能蹭上些听讲也使得。”
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心气高,便换着法子劝道:“那帝俊为金乌,那日两只金乌与那凤凰族的祖凤一起外出之时也是金乌在前,祖凤在后,可想这金乌比那祖凤还要厉害,怕是妖族之中,也仅有那祖龙可比。你我两人对他低头一些也没什么可被说道的,可你想在别人面前也被看轻吗?”
一席话瞬间便引出了女娲心中的不甘来。
她向来自命不凡,却不知因何缘故与兄长化形后却是这番模样,因此更是事事要强。如今兄长既说那金乌与三族族长比之都不弱,她也就稍微服气了些。可是在旁人面前也要低头?她如何忍得!
便道:“我听哥哥的,只是我们要在此处守到何时?”
伏羲听她如此说就知她心中所想,很是温柔地将妹妹揽在怀里劝慰:“我们就等到他们山门再开,不管是那鸿钧祖师回来,还是那祖凤与另外一只金乌去而复返,都或许是我们的机缘。”
却不想,这一守候便是接近两百年。
也幸而这修行之人不重年月,伏羲兄妹在这深谷的高峰上也是没有被那三族风波牵涉进去。
再说那三族之风波,却是与祖凤无缘。
祖龙自从被那接引暗算了一番,又被那祖麒麟一顶,却也是受伤颇……尴尬。
他自是回东海养伤去,一心想着若是伤好了定要再找个偏僻之所在与那祖麒麟再战一场,管他有心无心,反正是要揍回来才甘心!他却是还没养好伤呢,却听麾下蛟龙来报,说那祖麒麟居然前来拜访。
不是打上门来!
是来登门拜访!
祖龙这厮心里便想了,那只麒麟分明就是一直夯货,今日这么知礼数怕是有诈,可也不想失了颜面,便从趴伏在那云母贝壳上变为端坐玉床,而后给蛟龙一个眼色,那蛟龙便自行去请那祖麒麟。
待那祖麒麟一进来,祖龙尚未来得及出言讽刺,那祖麒麟便面带红色好不羞窘地问:“祖龙,那日我可不是诚心的,你那屁股可好些了?我带了许多天材地宝,你看下可有得用的。”
尼玛!
祖龙整个龙都要不好了!
他屁股先被那先天庚金扎了一记狠的,接着又被祖麒麟的角给狠狠地顶了一下,当下如果不是他皮糙肉厚,怕是两瓣屁股就要血肉模糊不能要了。哪怕就他那血厚皮糙的,也是在将养。
现在这货不提也罢,居然敢说出来!这整个龙宫的人怕是都知道了!
他焉能忍!
当下也不管此地就是他最心爱的龙宫,在整个四海搜集的宝物都在此处了,当下就要化为龙形去打,却不想那祖麒麟却是不与他想斗,反而被追着跑,口中还道:“那日是我之过错,我给你赔不是,你就算是真要打也莫要在你的窝啊!”
祖龙瞬间觉得面上炽热,又觉整个龙宫的生灵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呵呵一冷笑,吐出混元珠,直接就打向那祖麒麟的屁股。
待那祖麒麟毫不设防被打的不起之后,他方高傲地抬起龙首,得瑟道:“正好,那日是你顶了我一记,今日我就打回来。”
那祖麒麟被打之后心里蔫蔫的,谁说这招能有用的?
回去之后他非要狠狠地收拾那厮一顿!
祖龙打了祖麒麟自觉找回了脸面,又见那祖麒麟被打了之后也没愤愤出海,反而心里觉得有点意思,便走到他俯瞰道:“你这厮今日到底来做什么的?难道就是要让本座打回来的?”
祖麒麟低声呐呐道:“听说那祖凤回去了,却是喜欢上那金乌了,说再见到我们两个就要打出去。谁要再敢骚扰凤凰,也给打出去。”
他一个人打光棍没事儿啊,可是他们麒麟族,向来是雄性多雌性少,那龙族也是如此,就凤凰族是雌性多雄性少,这么一折腾,岂不是全要打光棍了!
他就琢磨着,要和祖龙一起吓唬下祖凤,好让他知道这事儿的厉害,可又得罪了祖龙,自然要先化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