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嗯，大概是除了什么鞭之外，什么补就喝什么汤吧。”
如果不是姿势不对，苏漠简直想扶额，“我的错。上次之后我就应该告诉方婶，少给你喝一些补汤的。”
陆衍狡黠地一笑，“其实我觉得，这样也不错。”说着，手伸进被子里帮他揉了揉腰。
苏漠的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难得地有些脸红。
陆衍笑道，“我给你煮了粥，你要是不方便起来的话，我给你端进来吧。”
苏漠确实还没有什么力气起来，只好点点头，生平第一次这么不规矩地在床上用起了餐。
一直到傍晚，苏漠才真正缓了过来。
他第一件事就是给方婶打了个电话，委婉地告诉她以后不需要再给陆衍喝那么多补汤了。方婶一开始有些不能理解，认为年轻人工作这么辛苦应该多补一补，后来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补过头了，便松口说好。
挂了电话之后，方婶才想起刚才大少爷的声音有些不对，虽说他的声音一向低沉好听，却没有那么哑，好像说多了话叫哑了嗓子一样。其实方婶并不像她的年龄那样迟钝和古板，相反她是一个相当时尚的人，例如闲时无聊的时候她也经常上上网，所以网络上的那些名词事件她也懂得不少，甚至于男男之间的那点事，自从知道大少爷喜欢陆先生以后，她就开始留意了起来，还加了一些论坛，所以，其实也是很懂的。
联想到大少爷方才说的给陆先生补过头的事，再加上大少爷那一把明显叫过头的声音，方婶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大少爷才是在下面的那一个？也不怪乎方婶原来会那么想，主要是她所见到的陆衍都是优雅温文的，而她从小看到大的大少爷平时总显得冷静霸气。方婶摇了摇头，果然上下不应以气场论啊。不过她也就是这么想一想而已，她既不会去求证，也不会去八卦，这是她作为一个优秀家里人的操守。
所以，方婶是在目前所有的知情者中第一个正确明白了上下关系的人。
两天的休假结束之后，陆衍再度整装出发。在给代言的手表拍完了今年的广告之后，有一件对于陆衍来说份外重要的事情开始了，那就是戛纳国际电影节。
自从《狙击手》拍摄完毕之后，陆衍一直在期待或者说等待着这一次的戛纳电影节，他很想知道，这一个历史有没有因为他的重生而扇动蝴蝶的翅膀，他希望是没有。虽然陆衍相信以他现在的机遇和他的实力，获封影帝是迟早的事，但是终究迟不如早，何况还是在戛纳这么有分量的电影节中。
戛纳电影节开幕前夕，周影才就打电话给陆衍，告诉陆衍他打算带着《狙击手》去参加，问陆衍要不要同行，陆衍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事实上，即便周影才不邀他同去，他也会自己去的。
《狙击手》去年上映的时候，票房着实太过惨淡，那时候陆衍还见过周影才一次，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完全不复电影拍摄期间的傲气和意气风发，当时陆衍就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被那样惨淡的票房打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过他的消息了。说真的陆衍不是不忐忑的，倘若周影才不打算去戛纳了，那么影帝什么的自然也完全没有指望了。幸好周影才并没有被打倒，他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他不相信他花了那么多心血的电影居然连一个伯乐都没有，他想去国际电影节上碰碰运气。
作为一个新锐导演，周影才是过于傲气的了，所以很多影评人也不太待见他。且他又不像高希哲那样能拍出脍炙人口的影片，他之前拍的几部片子，虽然没有《狙击手》这么惨淡，但成绩也都平平，勉强不亏本而已。以至于在拍摄《狙击手》的时候，投资人都没有了信心，临时撤了资，要不是有贺铭江湖救急，真不知该怎么收场。结果影片出来之后，更惨，上映不到一周各大院线就纷纷下架，这在历年上映的影片中也是不多见的，亏本当然是亏到姥姥家去了，好在贺铭不在乎那点钱，也没有与他计较。
更惨的是，影片开拍之前，周影才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拍的是一部近年来华语片最好的电影之一，他当时的态度和语气把一些一贯看他不顺眼的影评人激得一阵冷嘲热讽，纷纷扬言坐等结果，要看一看近年来最好的华语影片是什么样子的。
影片上映之后，那几个影评人也是憋足了劲在等，结果只等了不到一个星期。那段时间周影才是被喷得够惨的了，各种说他自不量力的，说他眼高于顶的，说他大言不惭的，说他本事没有傲气十足的，说他拍的电影太垃圾的……就差给他冠上一个史上最差导演，电影界的耻辱这样的名号。
连带着陆衍也被好好黑了一把。
陆衍刚出道的时候接拍的两部电影成绩太好，一时炙手可热，甚至还独得百草奖最佳男配角和最佳新人两大奖项。这就足够让很多犯了红眼病的人看他不顺眼了，也是憋着一股劲想看他出丑。
结果他第一次担纲主角的电影就遭遇了票房滑铁卢，简直让想看他笑话的人弹冠相庆。纷纷表示陆衍纯粹是运气好演了李冉的电影靠着那副皮囊拿了两个奖，结果一旦遭遇真正的检验就软了，毕竟票房是检验人气的唯一标准。不是说你红吗，怎么第一次演男主的电影粉丝们都不支持啊，不会都是花钱买来的粉吧，还真是给艺人丢份儿啊。
还有各种批评陆衍演技太差，人缘不好，要不是实在缺钱又或者没人找他拍戏怎么会接这么烂的片……总之，把他批得一无是处，就等着再来一部票房不好的片就可以把票房毒药这样的称号按到他的头上。
事实上，《狙击手》下架得太快，很多陆衍的粉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电影院里就已经不放了，而因为成绩太差，居然网络上连部枪版的都没有，以至于粉丝们想支持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当时这种批评声充斥在各种报纸网络杂志上时，秦枫虽然什么也没说，不过看得出来他对陆衍接拍《狙击手》还是感觉蛮心塞的，所以之后会憋足了劲找机会让陆衍拍了一部高希哲的新片。
陆衍对这些评论倒是不以为然，他更感兴趣的是，一旦事实翻转，这些满嘴不负责任的人要怎么把他们现在说的话吞下去再重新换一面吐出来。
于是这次周影才和陆衍将带着《狙击手》参加戛纳国际电影节的消息传开之后，消停了大半年的针对他们两人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这次不仅仅是说他们不自量力了，已经上升到痴心妄想，脑子烧坏了之类的了。甚至有人痛心疾首地表示他们在国内丢人也就算了，这次丢人要丢到国际去，简直是给华语电影抹黑啊。
秦枫在看到这些评论的时候，也有些犹疑地问陆衍是不是一定要去戛纳电影节，有没有把握。
秦枫其实并不赞同陆衍去，因为《狙击手》在国内的成绩太差，一般人很难相信这样的电影在国际上就能取得好成绩，不过是再受一次打击罢了。事实上，若不是陆衍确确实实地知道事情的发展，他也是很难相信的。不过在事实面前，一切的质疑都是纸老虎。
所以陆衍只是笑了笑，淡然道，“谈不上什么把握，不过是去碰碰运气而已。但是我觉得自己的运气一向都是不错的。”
秦枫便不再说什么。
当初他没有阻止陆衍接拍《狙击手》，现在也不会阻止他去参加戛纳电影节。他虽然并不太相信陆衍的判断，但他还是尊重陆衍的决定。作为一个金牌经纪人，他并不是只会一味要求艺人接受他的安排，他也会适当给艺人自己的空间。如果艺人的决定是正确的，那说明了他有眼光；倘若艺人的决定是不正确的，那也没什么，他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把人再扶起来，而这样一来，艺人以后也会更听话得当多，他也会更省心。
不过，秦枫还是决定这次跟陆衍一起去法国，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也能及时应对。
事实证明，他的这一决定真是再正确也没有了。
第六十三章：入围
戛纳电影节在周三开幕，为期十二天。这难得的电影盛事，既然去了，陆衍决定全程参与。
现在正是五月中旬，各地的气温越来越高，据说前几天北方已经开始了高温预警，最近几年的天气真是越来越反常。不过此时的法国倒是气候宜人，戛纳又是海滨城市，度假胜地。宋辉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都显得特别开怀，哼着歌，手里的衣服几乎要飞舞起来。
陆衍看着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出国，怎么这么兴奋。”
宋辉笑得满脸向往，“这次可不一样，这次是去参加电影节，肯定会看到很多大明星吧，不知道小汤哥和罗伯特会不会去，要是能见到真人就太幸福了，最好还能要到签名。”
宋辉口中的小汤哥和罗伯特都是好莱坞的超级巨星，也是宋辉最喜欢的好莱坞明星。陆衍并不太想打击他，事实上，像这样的超级巨星，就算会去，也顶多在开幕式和颁奖典礼上露个面，而且出入必然都有大量保镖护驾，即使去了现场，能不能见到人都是未知数，更不要说签名合影之类的了。不过看到宋辉那么期待的样子，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
他们在周二的晚上就到达了戛纳，酒店订在影展会场附近的星级酒店。因为这次是私人行为，公司不会报销，所以所有的开支都要自掏腰包。
现在的陆衍虽然说不上多有钱，但之前接拍的广告代言各种通告费，以及电影电视剧的片酬还有唱片的抽成，住个好点的酒店还是没问题的。陆衍不习惯和别人同住，秦枫作为金牌经纪人也没有理由让他屈尊，所以三个人就要了三个房间。
周影才原本是打算到远一点的地方找个便宜点的旅馆对付的，拍了几年电影都没有很好的成绩，再加上《狙击手》票房的惨淡，他几乎穷途末路，更住不起太好的酒店。
陆衍看出周影才的窘迫，便随口说不小心错订了一间双人间，不知道周导介不介意和宋辉一起住几天。四个人都心知肚明陆衍是早就安排好的，为了照顾周影才的情绪才这么说。周影才即便再有傲气也不会那么不识好歹，何况现在他根本没有拿乔的资本，说了句麻烦了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在酒店里就已经是星光闪烁，这家酒店靠近会场，是各国前来参展的电影人的首选之一，早就一个星期前就客满了，而预定的大多是各国电影人。
在这里，还遇到了另两个国内来参展的剧组，巧得很，其中一个正是《最高机密》剧组。说起来，《最高机密》和《狙击手》还真是有缘，他们都邀请过陆衍担任男主角，差不多同时开机拍摄，上映时间也很接近，《狙击手》不过先于《最高机密》两天上映而已。
结果却是天壤之别，《狙击手》除了刚上映那两天票房还勉强能看之外，后面就一路下滑，直到早早退出各大院线。有些影评人为了踩《狙击手》而大力吹捧《最高机密》，说恰是后者的上映狙击了前者，甚至以“《狙击手》反被狙击”这样的标题来博人眼球。至于那些喜欢《最高机密》的，当然也不介意顺便踩一踩《狙击手》，反正已经落到地里了，不踩白不踩。无形中，两部电影乃至两个剧组就这样被对立起来了。
事实上，《最高机密》的导演戴增还真是对《狙击手》剧组有点意见，当然那意见主要来自于陆衍。当初他正是看中了陆衍冉冉上升的人气和连李冉也交口称赞的演技才向他那么一个半新人发出邀请的，至于想要省点片酬这样的念头就不足为外人道了。以他的名气和电影一向的口碑，再加上陆衍人气再旺也还不过是个新人，他相信陆衍没有拒绝的理由，谁知道陆衍还真的拒绝了。拒绝就拒绝了吧，戴增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可他不能接受的是陆衍拒绝了他的邀请却是为了去拍周影才的电影。
周影才算个什么东西，那名气，那资历，能跟他戴增比吗，除了一个新锐导演的名头，他还有什么。老实说，戴增这个人别的没什么，就是有点小气，还有那么点想当然。本来一个大导演是不应该跟一个小演员计较的，可是戴增不，他一心想要让陆衍后悔他做出了一个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拒绝他戴增，拒绝这么一部优秀的电影。于是他一扫之前想要省钱的念头，直接砸钱请了大明星卓云亭来演男主，拍摄的过程中也处处用心，结果自然是很让人满意的，《最高机密》在本年度上映的电影中票房可以排进前十，而《狙击手》……哼哼，那是什么？！
俗话说，冤家路窄，无巧不成书，这两部电影居然还能在戛纳电影节再度遭遇，而两个剧组的人员提前就在酒店相逢了，虽然《狙击手》只不过来了导演和男主而已，与人家根本没法儿比。戴增倒没有对周影才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斜着眼睛瞄了下陆衍，从鼻子里哼了哼，“年轻人，实力固然不错，可是想要成功，眼光也是很重要的。”
周影才脸色顿时变了变，却没有说什么，秦枫也感觉挺不是滋味的，倒是陆衍最为淡定，居然还能对戴增笑笑，回应道，“戴导说得很有道理，我十分认同。”
戴增些意外这个年轻人竟如此沉稳，认真看了他两眼不再说什么，擦身走过。
第二天的开幕式当真是星光熠熠，热火朝天，似乎整个城市的热情都集中到了这里，几乎每一个剧组的出场都能赢得周围大批游客和粉丝们的尖叫声，就连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剧组以及冷门的纪录片之类的，围观群众们也没有太吝啬他们的叫声。
国内来参展的剧组虽然只有三个，但是来凑热闹的明星可不少，所以红毯两旁也挤了不少来自国内的媒体，当天就把开幕式的盛况传回到国内。
国人对于能在外国影展上取得一些成绩还是非常期待的，这样能够证明华语电影的国际地位，所以大部分喜欢电影关注电影的影迷对这一场国际盛事也是很关注的。
当然大部分人都把获奖的希望放在了《最高机密》上，所谓的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如今国人的眼光也越来越与国内同步，上一次在戛纳获得好成绩的电影就是在国内也获得了超高票房的。
但是也有人觉得那些国外评审的眼光说不定比较奇特，所以也有人看好另外两部片子，只不过对《狙击手》的期待度更为低一些而已。
因此，传回国内的报道中，大篇幅地报道了《最高机密》的各种状态，对《狙击手》和另一部影片几乎是一笔带过。唯一能够给《狙击手》刷刷存在感的依然是那些以黑周影才和陆衍为最高目标的影评人和黑黑们，所以说，很多时候，还真是黑如粉啊，最惦记你的可能不是友军，而是敌人。
而这一切，都是身在影展中的陆衍他们无法关注的，此刻他们的目标只有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的电影，周影才也是为此做了很多的准备和努力。
等到时间过半的时候，所有入围的名单已经确定了下来，《狙击手》入围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除了陆衍。
而《最高机密》和另一部华语电影，则是连入围都没有。名单公布之后陆衍还遇见过戴增一次，这一次戴增闭着嘴什么也没说，他不是那种喜欢在结果出来之前先下定论然后有可能被打脸的人，他更愿意等尘埃落定之后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盖棺定论。
入围了又怎么样？入围又不代表一定能获奖，不能获奖的话那么入围与不入围的区别并没有多大，不管怎么说，《最高机密》的高票房还摆在记录上，而《狙击手》什么都没有。
显然大部分的影评人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已经不敢再那么言之凿凿，除了那几个一生黑的影评人。即便冒着被打脸的风险也要坚持冷嘲热讽，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样的事不是经常有，但也绝对不是完全没有，入围并没有什么了不了，获奖才是真英雄。获奖可就不是死耗子，而是真耗子，有本事的猫才能捉到，而《狙击手》很显然并不是。
可是大部分的影迷们可不管这些恩怨，在他们看来，唯一入围的《狙击手》已经是获奖的全部希望，如果不希望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华语电影再度无所暂获的话，只能祈祷《狙击手》能获得评审们的青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