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漠看着他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结发同心，白首不离！”
陆衍微笑着举杯，苏漠勾过他的手，宽大的袖子纠缠在一起，红青两色铺就出异样的旖旎。两人同时仰首喝下杯中的合卺酒。因为喝得太急，有几滴从唇边洒落。随着彼此喉头的一阵吞咽，宣告着一个简单的仪式的完成。
苏漠手中的杯子一松，任由它滚落到地上，他一把抱住陆衍，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带上了点哽咽，“陆衍，陆衍，陆衍，陆衍……”
这一刻，他只想这样呼唤他的名字，似乎想这样把对方一直刻到骨头里，刻到灵魂深处，永不分离！
陆衍用力地回抱住他，突然脚下用力，向前几步。苏漠顺势后退，身后几步就是床沿。碰到床沿之后，膝弯受力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宽大的袖子铺开在被面，陆衍已经屈膝压了上来。
陆衍眼底深情款款，笑意浓浓，嘴里却说得轻佻，“*一刻值千金，莫负良宵。娘子！”
“轰”的一声，苏漠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羞耻地整个人仿佛都要烧起来了。
第九十四章：上映
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苏漠深深地为已离自己渐行渐远的生物钟哀叹。
睁开眼睛便是陆衍放大在眼前的笑脸，他手肘曲起支着脑袋，侧身含笑看着他，眼里一片清明，也不知醒了多久，看了多久。
“早安。”见对方也已醒来，陆衍笑着打了个招呼，本已冲出喉腔的那一声“娘子”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昨晚情到浓时硬逼着对方和自己“相公娘子”地一通胡叫，当时只觉得不如此无法尽兴，如今想来还真是有些耻度太大。
一想到苏漠被逼到极致时隐忍又放纵的风情，陆衍难免又有些情动。在情事上，陆衍喜欢打破对方已经习惯到骨子里的自矜和自控，喜欢看到他因为自己而情不由己，欲罢不能，这是他们两个人都默许的情调。但是在清醒的时候陆衍倒是不好太过调笑，因为爱，以及尊重。
“早安。”苏漠回之一笑，声音又低又哑，也不知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还是昨晚太过尽兴。
撩开充满新婚情调的红色透明纱帐，低头就看到铺得满地的衣服，红与青纠结缠绕，彷如他们再也不可分割的生命历程，夹杂着里衣和亵裤，还有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腥檀味以及烛火燃尽的气味，无一不述说着放纵和旖旎。
苏漠皱了皱眉，“这衣服……”
陆衍毫不在意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到地上，赤着身露着漂亮的身材和肌肉，他捡起衣服看了看，感叹道，“果然都弄脏了，不知道送去干洗的话会不会被看出什么端倪。”
苏漠脸上一热，努力保持住一本正经的表情道，“收着吧，回头带到老宅去，让方婶处理。”
“好啊，”陆衍回头笑得灿烂，“方婶看到咱们的婚服这么漂亮，一定会很喜欢的。”
苏漠想象一下方婶拿到弄脏的礼服的表情，突然有一种新婚之夜后被验喜帕的囧感。
洗漱完之后，苏漠回到房间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冲淡了房间里混合着各种味道的浑浊气息。
那一对龙凤长烛燃了一夜到了尽头自己熄灭了，桌子上还摆着喝了一点的酒壶，酒杯还滚在地上。
苏漠挽起袖子正想收拾一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来的陆衍看到了，叫了一声，“你别收拾了，放着等会儿宋辉会过来弄的。”
苏漠有些黑线，“这些东西都是宋辉布置的？”
“当然，”陆衍点头道，“等我拍完戏回来弄就来不及了。”说着还笑着夸了一句，“老实说弄这些东西他可比我手巧。”
苏漠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衍看出他脸色有异，抛了手里的毛巾，走过去环住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把人困在怀里。他只穿好了裤子，上身赤着，没擦干的头发带着湿意扑鼻而来。陆衍笑道，“怎么了？不好意思了？宋辉又不是外人，我们的事他什么不知道。”
“不是，嗯，没什么。”苏漠想了想，确实没什么，也便释然了。
而此时，正收到老板召唤往这边赶的宋辉猛地打了个喷嚏。哎，一大早的，谁在想我？
想到等会儿到了老板家可能会看到的场面，宋辉打了个激泠。昨天他一个人给老板布置“新房”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作为一个单身青年，天天看到老板们这么有意无意地秀恩爱，是个人都受不了啊，还真当他是大内总管无欲无求啊。
我的春天，什么时候才到呢？宋辉叹了口气，恐怕今天的墨镜又不够用了。
当天下午陆衍就回了影视城继续剩下的拍摄。
《王玄策传》刚杀了青，陆衍就接到一个消息，《不由》已经通过广电总局的审批，允许在内地上映了。
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接拍《不由》的时候，陆衍就已经做好了电影不会在内地上映的心理准备。毕竟同性题材多少还是有些敏感，之前这类的电影都被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通过审批，只能在港台地区以及海外上映。这对于日趋庞大的内地电影市场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损失。
但是近年来，由于社会上要求平等，消除歧视的声音越来越大，广电总局也在一步步放宽限制，对同性题材电影的松手就是其中之一。
而《不由》作为第一部通过审批，拿到上映权限的同性题材电影，最重要的理由居然是因为它没有床戏。
王易给陆衍打电话的时候还感慨了一句，“当初你说不拍床戏的时候我还犹豫了好久，总觉得是一种遗憾。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因此打开了内地市场。呵，现在我倒要感谢你当初的坚持了。”
陆衍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但真是太好了不是吗，老天会厚待坚持原则和真诚的人。
电影定在国庆档上映。
作为第一部内地上映的同性题材电影，光是这一个噱头就足以引起广大影迷的关注，更不用说这还是一部由著名导演王易执导，两大影帝加盟的电影。仅仅是韩渊和陆衍的粉丝已经占领了各大网站论坛，各地组团拼团刷剧的帖子层出不穷。
官方适时放出了宣传片，短短的几分钟呈现了一段清新的恋情。季由的炙热深情，庄文轩的温柔纵容，那种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不由自主，再加上纯净的校园背景，有一种青涩到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说不上来为什么，两人那种带着克制又暧昧的互动，就是让你觉得美好又温暖，忍不住会心一笑，甚至会让人忘记他们相同的性别。
至于影片的真正结局，无论是几大主创在做宣传的时候，还是官方给出的短片花絮里，都没有透露出哪怕一丁点。
有人问起的时候，所有人一致给出一个官方的回答，到时候走进电影院看看就知道了。
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不过就是一部打着同性噱头的校园小清新电影而已。
甚至有人表示不可置信，就这样的小清新电影，也需要出动一个名导加两大影帝，太特么地大材小用了吧，都怎么想的呀。
有人即刻表示了不同意见。小清新电影怎么了？好好讲一个故事不行吗？是不是一定要大场面大制作才是好电影？现在各种炫技炫特效的电影不要太多，而能够好好把一个故事讲清楚讲得好听讲得动人的电影却太少。
没错，同样的道理。不是所有的好电影都一定要有一个高大上的主题，要么拯救地球要么批判社会。我们只是普通人，没那么多高尚的情操，就想看一个清新的爱情故事怎么了！
老实说，王易不是本来就以细节和情感见长的吗？他的电影哪一部不文艺，哪一部不清新？但谁敢说，他的电影不是好电影？就算你觉得矫情，喜欢的人也多得是。人家照样高票房，拿大奖。
嘿，影帝怎么了？影帝本质上不还是个演员？演员不过也是工作的一种，三百六十五行中的一行，只不过是工作性质不同而已。既别把人想得太高，也别把人想得太低。影帝一定要接好电影好角色？电影没拍出来之前，谁知道是好片还是烂片。再说，好片烂片你说了算？
……
粉丝们的反应则简单得多了。
唔，韩渊脑残粉，不管别人怎么说，韩影帝的电影我是一定会去支持的。
同上，陆衍脑残粉，支持男神不解释。
不管怎么说，在电影上映之前，已经引起了足够的关注，网络调查也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表示到时候会到电影院去观看。
《不由》的首映在b市举行，首映礼办得极为盛大，各路媒体以及圈中人物来了很多，可见王易，韩渊和陆衍在圈中的人缘都很不错。
首映礼之后，大家一起进入影院观看电影。同一时间，全国各大城市几千家的影院会同时上映。
陆衍没有坐在给他安排好的位置上，而是悄悄摸到了更后排的位置，那里有一个人已经在静静地等候。接着屏幕上微弱的光线，陆衍对那人轻轻一笑，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的手。两只手藏在座位底下，十指相扣。
陆衍也是第一次看到电影的完整剪辑版。王易喜欢搞神秘，不仅外界，就连他们这些主创都没有事先看过。
镜头和剪辑真是神奇的东西，就算作为主角的陆衍，都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他参与拍摄的那部电影吗？
一共一百分钟左右的电影，前面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正如官方预告给影迷的，讲述了一个纯粹清新的爱情故事。王易的镜头语言运用得极为出色，如果写在简介里概述一下，大概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但是透过这样的剪辑，再加上演员的演技，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随着剧情牵动情绪，跟随人物或喜或忧。
后面剧情的转折，王易运用了大量的近景镜头，放大了主角的情绪。季由自我牺牲和成全以及背后的深情，执着和不悔；庄文轩的挣扎，退缩，愧疚，以及不舍和不安，都让人感同身受。最后庄文轩抱着季由逐渐冰冷的身体放声痛哭时，镜头不断闪回之前季由的各种画面，各种表情，两厢对比，把这种悲哀而无可挽回的气氛推到了顶点。被这种情绪带动着，剧场里渐渐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直至最后，甚至有人和电影里的庄文轩一样放声大哭。
陆衍虽然没有哭，但也觉得揪心得很，即便早就知晓结局，并且他还是主角之一，但是那种沉痛悲凉的感觉并没有因此而减轻多少。
一部能够打动人心的电影，不仅需要好的故事，演员的演技，还有镜头和剪辑，以及导演的叙述能力，缺一不可。
这就是电影的魅力！
第七十五章：反应
陆衍感觉到和他交握在一起的手紧紧地拽着他，力气很大，是那种不自觉地使劲的那种。
陆衍侧头看过去，苏漠的眼睛还盯在电影屏幕上，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他抿着唇，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显，一如既往地带着克制和自持，可惜手上失控的力度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电影散场以后，两人低着头混在人群里，缓缓地从专用通道混出影院去到停车场。好在今天来看首映的人很多，每一个排片的场次都爆满，因为首映礼的缘故，西装革履的人也不少。人群推挤着，再加上大部分人的情绪还停留在电影中没有缓过来，所以没有人发现他们挨在一起紧紧交握着始终没有松开的手。
回到车上以后，苏漠还是没有说话，却突然倾身抱住陆衍，放佛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的那般用力，手指还在微微地颤抖。
陆衍想起前几个月亲眼看到他拍完最后那个镜头的时候，苏漠也是这样的反应，甚至今天的还要更强烈。当然那是因为跟随着影片的情绪会比在拍摄现场被冲淡的情绪来得强烈得多的缘故。
陆衍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地安慰着，“我在这里，别怕，我是陆衍，不是季由。我在这里，别担心，我在。”
好半天，苏漠才慢慢缓过来，直起身，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电影很棒！”
陆衍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下次要是再拍这样的镜头，就不带你看了。”
苏漠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虽然会有些难受，但是你的一切，我都不想错过。”
陆衍有些无奈，开着玩笑，“怪我咯，演技太好。”
苏漠笑了起来，刚才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在陆衍特意的搞怪下渐渐消散，“那是当然，陆影帝。”
两人才说了几句，陆衍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是王易打来问他在哪里的，原本说好了等首映结束后再一起聚一下的。陆衍看了看情绪还有些低落的苏漠，这种场合，现在还是不方便带他出席的，所以只好以身体有些不适为由抱歉地拒绝了。
王易在那边笑着说，不会是被电影影响了情绪吧。
陆衍便顺势笑道，是啊，因为王导的电影太感人了。
王易笑得震动胸腔的声音传过来，说的好像你不是主演一样。好吧，这次放过你，等到正式的庆功宴的时候，可不能再推辞了。
放心吧，那个一定会到的。陆衍一边保证着一边挂了电话。
苏漠看着他，“其实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陆衍俯过身碰了碰他的嘴角，“你比什么都重要。这个时候，我只想陪着你。”
苏漠握了握他的手，不再说话。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陆衍又接到了王易的电话，告诉他今天电影首映的上座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王易的语气颇为平静，作为国内最负盛名的导演之一，这样的成绩对他来说并不是首次，甚至不是首日最好的成绩。但是兴奋肯定还是有的，不管过往取得了多少的成绩，每一部电影都是新的开始。何况作为首部在内地上映的同性题材电影，《不由》还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样的成绩他们之前也是有预料过的，所以陆衍很高兴，但却并不很惊喜。
这个晚上，微博上，论坛上，到处都充满着粉丝们的眼泪。
“本来以为就是个纯爱片，抱着轻松愉悦的心情走进电影院，结果没带纸巾的我直接哭湿了整件衣服，现在眼睛还是肿的。”
“原以为是个纯爱剧，没想到是个虐心剧。是我太傻太天真，竟然真的以为会有he的同志片。”
“哭晕在厕所，前面明明那么清新美好，最后居然来个神转折，虐die”
“预料之中的结局，以王导的尿性，怎么可能一路清新到底。意料之外的是，本以为在各种虐剧中身经百战的我，居然还是抵挡不住最后的那个眼神。”
“哭得停不下来，季由最后的那个眼神……心碎啊”
“陈瑶哭的那里我就开始忍不住了，哎，想到我那无疾而终的初恋……”
“男神演得太好了，季由的眼神特别抓人，被那样的眼神看着，谁都会爱上他吧。”
“可惜最后居然be了，看到庄老师哭成那样我也忍不住啊”
“真的有那么虐吗？本来不想去看的，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了。”
“虽然很虐，但是强烈建议去看。不愧是名导加两大影帝的杰作。不看绝对会后悔的。”
……
接下来的几天，《不由》的票房始终保持着很好的势头，虽然上映的时候已经是周四了，但还是拿下了本周的票房冠军。接下来也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
所有看过电影的影迷都不断跟身边的朋友宣传这部电影，尤其是在各大校园里，每个人都在讨论着季由和庄文轩的爱情，你如果没看过电影都不好意思跟朋友聊天。
各大媒体也很关注首部在内地试水上映的同性电影，有记者直接到各大影院进行采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