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薇再一看，钟振华还坐那儿拼命喷气呢。“好了爸，这小区绿化做的不错，还有块健身区，你跟我妈转转去。我进屋了啊。”
在钟薇看来，钟振华有的时候就像小孩一样，特别是跟钟唯撞上的时候。两个人一个脾气，谁也不让谁，都要当那个孩子王。她开了电脑 ，戳开舒隐的QQ头像。
端木喵：我哥去你那儿了吗？
舒隐：没有……怎么了？
端木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在玩离家出走→_→
舒隐：让他玩吧
端木喵：噗，他看到你这句话会哭的o（*≧▽≦）ツ┏━┓[拍桌狂笑！]
舒隐：怎么个情况？
钟薇把钟振华他们来s市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舒隐：呃……怎么他们俩闹这么僵？
端木喵：你不知道？他上次十一回家的时候出柜了啊_（：3」∠）_
程舒尹挺惊讶的。这么说来，十一的时候……他是跟他爸吵架了，再来H市的？
端木喵：如果我哥去找你了，你跟我说一句啊，先闪了
程舒尹似乎也挺接受钟唯会来找自己的这个猜测的。他趴窗边往下看了一圈，没找到，又下了楼周围路边都转了一圈，依然没见着人。
但这么大个人，不至于丢，s市治安也没什么可担忧的。程舒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楼去了。
聆动之音社团群里有一条消息，是他们社团剧第二期发布了。
程舒尹点开链接，没想到在帖子里发现了钟唯的身影。
15L（仲唯）：什么！！！！！竟然有H！！！！！！舒隐T^T
程舒尹翻了个白眼，复制了他的楼层回复：你在哪里？
对方回复：网吧T^T
程舒尹回复：神经病
对方回复：舒隐我去找你好不好T^T
程舒尹回复：不行
对方回复：好的我这就去找你！
看着版聊了近十个楼层，程舒尹揉了揉眉心，这么傻的对话应该私下进行的啊。
没过多久，楼道里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然后门被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程舒尹差点都没听见。
刚拉开门，就被扑进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钟唯像只狗一样，在主人的颈间嗅来嗅去，呜呜咽咽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程舒尹虽然知道他假装的成分更多，却还是没狠下心把他拉开。
“你……能先放开我吗？”
“不能！”钟唯把他更用力地抱住，差点两人都摔到。
程舒尹眉头一皱：“放开。”
“哦……”
“你先去洗个澡吧，我跟小喵说一声。”程舒尹说完，侧身走开，但手却被突然抓住。
“啊！”钟唯像是被自己吓到，赶紧又放开了，“嗯……其实感觉我挺失败的。”
“是挺失败的。” 程舒尹丝毫没给面子，说完就去给钟薇发消息了。
钟唯苦笑了一声，走进卫生间里。热水从头上淋下来，他狠狠地洗着脸，然后叹一口气，打起精神来。
走进卧室，没想到程舒尹正在听刚出的社团剧。钟唯不声不响，坐在床沿上，和他一起看着毫无内容的电脑屏幕。
在大和谐的时代背景下，其实所谓的H也就是几声哼哼，再配了点柔美的背景音乐，十秒都不到。
程舒尹听到这里，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钟唯也坐在后面，一直很安静，远不像剧贴里表现的那么暴躁。可他眼神里还是有些许失落。
广播剧的ED响起，程舒尹问：“你什么打算？”
“明天去中介找个房子租吧。”
别人的家事，程舒尹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去发表评价。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两个人一言不发，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坐着，盯着电脑。
钟唯慢慢把脑袋搁在程舒尹肩膀上：“我吃醋了。”还有后半句话他没说，也没好意思说——但似乎失败得连吃醋都没资格。
程舒尹却是伸手在他半干的脑袋上揉了两下：“我知道。”然后起身站在阳台上。
钟唯家里的东西到底还没急着去整理，要租房子也不是一天就能定下来的。他这两天周末，还是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接下来的投标会上。
既然程舒尹就在边上，上次也是他做助手的，钟唯这回干脆也没矫情，死皮赖脸地要他帮忙，连加工资这种不靠谱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说到这个话题，程舒尹倒是觉得有点别扭。他认为方总这决定跟之前城西项目的成功有不少关系，但钟唯毕竟刚进公司，所以这好处就落到自己头上了。正好钟唯提到这个话题，他就把事情说了。
“真的？那挺好呀！”钟唯比自己升职还高兴，“舒尹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程舒尹知道他的喜悦不假，但最后一句话说的，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结果这人越发蹬鼻子上脸了：“但是方总还是很讨厌啊！你不许因为这个就觉得他是好人啊，不然我会吃醋的！”
什么时候你吃醋也成了威胁了啊？
这天正好是立冬，晚上程舒尹煮了两大碗汤圆。端出来的时候看钟唯在沙发上盘腿坐着，看着新闻里播报各地冬至的习俗。
“你今天回家一趟吗？”程舒尹问。
钟唯愣了一下神，立刻嚷嚷开：“不回去！有什么好回去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程舒尹翻了个白眼：“你先吃吧。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他走到阳台上，觉得有点冷，把外套裹紧了点，然后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没响两声就接起了，是胡白梅的声音。“喂？”
“妈。”
“是阿尹啊。今天冬至，吃汤圆了吗？”
“嗯，煮了，等会儿就吃。你们吃了吗？”
“吃了，在看新闻呢。”胡白梅说着，偷偷地抹了抹眼睛。
“爸他腿脚还好吗？”
“这两天降温，又在疼。不过他说你上次寄回来的那个什么暖宝宝，很有用。”
“嗯，有用就好。妈你自己也主意身体。”
“今年过年，妈和你爸商量了，想去你那儿看看。爸妈年纪大了，很多想法跟不上你们年轻人，感觉不够了解你了。来看看你的生活环境，也安心些。”
“是我一直没跟你们说……你们学校放假了早些来吧，别跟春运挤。现在火车票能网上买了，我给你们买好，你们倒时候拿着身份证就行。”
“没车票？就身份证？那咋行，要是不让我们上车怎么办。阿尹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去火车站买票也方便，过几天你爸腿好一些了让他跑一趟就是了。”
父母总归是不太习惯新技术，程舒尹也没准备说服他们。“唉……好，你们票买好再跟我说。”
挂了电话，他叹了口气。走进屋子里，就看到钟唯趴在桌子上，胳膊圈着两只装着汤圆的碗在倒腾。其中一只碗里还清清爽爽的，另一只芝麻馅流得乱七八糟的。
程舒尹觉得自己有把这个人赶出去的冲动：“你在做什么？”
第三十四章
程舒尹觉得自己有把这个人赶出去的冲动：“你在做什么？”
钟唯被他突然说话的声音吓得差点勺子都扔了。他赶紧端正坐好：“我看你碗里的几个汤圆破了，我就想把我的没破的换给你，结果我一弄，陷就全流出来了，我舀了好半天……”
程舒尹将信将疑地做到桌子前一看，自己碗里十六个汤圆，多了一个。再看钟唯碗里，乌漆抹黑的一团，也数不清多少个了。
“行了，吃吧。吃得饱吗？”
钟唯跟得了什么表扬似的，拼命点头，然后就把碗里无法直视的一坨东西送嘴里了。
程舒尹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碗里多的那个拨给他：“你吃完了赶紧去漱口！”
钟唯美得整个心都飞起来了。
已经入冬了，这两天也明显感觉到冷了。晚饭后，看钟唯撅着屁股在铺地铺，程舒尹对他说：“你这样不是办法。天再冷一点，被子也不够了。”
“嗯，我之前网上跟几个中介联系过了，这周下班后我都会去看房子的。”
但他们没想到，周一到公司的时候，听到的会是这样的消息。
“什么？竞标书被退回来了？不可能！”钟唯立刻打开电脑查看。
果然，在投资开发部的公共邮箱里，第一封邮件就是这次竞标委员会回复的。退回理由为：毛利率虚高。
那边方总已经怒火冲天了：“竞标会开办在即，出了这样的错误，对方完全有理由怀疑我们项目数据造假，取消我们的竞标资格。钟唯，你今天中午之前，把这事查清楚！”
钟唯飞快地翻看着他们的竞标书。毛利率，53% 。
这个毛利率水平在房地产行业内并不夸张，但钟唯已经明白了，这个所谓的不夸张是对居民用住宅而言的。但他们现在要建的是商业楼。而之所以这个问题他们前期没有发现，也正是因为整个鑫城对商业用地的开发都缺少经验！
但是，毛利率也不是凭空捏造的，是他们通过一系列的收益、成本的预算的出来的。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毛利率？
钟唯迅速在项目的文件夹里找到了预算的excel。他打开看了第一页，确定总收入和成本都和竞标书上的金额一致。
这份预算，最后是程舒尹提交的。
钟唯皱起眉头，在QQ上发了条消息，让程舒尹进来。
门轻轻地关上，两人没多说什么，一起仔细地检查着这份文件的逻辑、计算公式。
没有错。
这个提交之前程舒尹就检查过，现在两人又都再检查了一遍。没有错。
怎么会这样？
没有可能一个完全正确的计算过程最后得出不合理的结果来。钟唯说：“成本报价谁负责的？让他一起来看看？”
程舒尹揉揉眉心：“你别晃来晃去……我再看一遍。应该是这里，这个加和数不对。”
他说着，拿起计算器把几个数字加了一遍。结果果然和excel里自动求和的数字不一样。
“嗯？什么情况？”
程舒尹的鼠标在几个单元格上拖拽了一番，最后选定一个格子：“这个……一百万，文本格式，自动求和的时候没有加进去。”
发现了问题所在，两个人面面相觑。这个细节真的太坑爹了。
“嗯……我做核对的时候没查出来。”程舒尹说。
“先不急。我稍微整理一下去跟方总汇报，你休息一下跟杨斌他们先吃饭去吧。”
程舒尹很不安。虽然这部分内容是别的同事做好，在他这里汇总检查的，但这个问题他逃不开责任。
带着心事，中午吃饭也没什么胃口。而这份不安在回到办公室看到方总发的下午部门会议的邮件后，更加重了一分。
毫无疑问，这个会议的主题是这次项目的差错。
部门开会并没有固定位置。如果方总不参与，那么就是钟唯坐在头上，方总参与，钟唯就坐侧边第一个。而其他人就坐得比较随意了。
程舒尹和杨斌他们进来的时候，方总和钟唯都已经在了。他们面前开着电脑，堆了大量的稿纸，显然中午都没顾得上去吃饭。
看到他们进来，钟唯给了程舒尹一个眼神，让他坐在自己另一边。程舒尹心里就“咯噔”一下，这阵势该是对自己兴师问罪了吧。坐下身，手却在桌子底下被钟唯轻轻握了一下。
方总看人到齐了，稍微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看得出他很疲惫，连开场白都没说，直接开门见山：“这次的项目，由于细节上的疏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非常庆幸这个影响尚可挽回，但你们的工作态度，都请认真一点！”
一上来就训话，钟唯也被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出声了：“方总，我说两句吧。”方总点头之后，他继续道，“这次项目是由我负责的，但是非常抱歉，我没有尽到我的责任。”
程舒尹忽地望向他。这样的开场白，似乎和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
钟唯却像没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继续说了下去：“所幸我还有挽回的机会。竞标委员组再给了我们一次机会，而我，会尽全力夺得这一标。之后，也会按照之前我因个人原因请假时所说的，承担失误的责任，离开公司。”
他说到这里，整个会议室顿时一片哗然。程舒尹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钟唯会这么干净利落地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还是以如此决绝的方式。
而在这一片惊讶中，方总却显得非常平静。应该这是他们中午已经商量好的处理方法了。
程舒尹心情非常复杂，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他缓缓站了起来。可是，没有开口。他还处于震惊中，一时连语言的逻辑都无法理清。
钟唯却轻巧地把他按回座位：“距离竞标会还有一个星期，我会认真对待，不会因为即将辞职而敷衍了事。不知各位同事，是否还愿意信任我？”
在座的各位都还在消化那个震惊的消息，或议论，或发呆，自然没人回答钟唯的这个问题。而方总原本准备大肆训话的计划也因此搁浅，他不满钟唯已经很久了。但这人也快走了，就让他闹腾吧。
这么想着，方总给钟唯说了一句，就先离开了。
继续让钟唯负责竞标会上的展示，本也是没什么争议的事情。众人看方总走了，终于是把憋了许久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钟唯一直微笑着听着，等大家问题问得差不多了，摇摇头：“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不是应该的吗？”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做错事受到惩罚，好像确实没错，但一半也就是扣点奖金吧。再说钟经理，进公司才几个月啊！别说是引咎辞职，就是正常跳槽，这三个月的工作经历摆在简历上，也太难看了。
“行了，方总走了，我们也都散了吧。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可要好好再为公司挥霍一下我的汗水！”钟唯打着趣。
没想到他们部门最年轻的那个小伙子却红了眼睛：“钟经理，你别这么说。我从来只想着混口饭吃，又不是我自己家的公司，谁想着为公司奉献啊。可你虽然做错了，最后并没有什么损失啊，这就让你辞职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这话虽是事情，但太直白了，一时间众人都有点尴尬。钟唯却是笑了笑：“你别被我骗了，我也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就当我找到更好的工作谋求发展了呗！”
这起风浪总算是暂且平息。而钟唯，也没有他面上表现的那么无所谓。
第三十五章
这起风浪总算是暂且平息。而钟唯，也没有他面上表现的那么无所谓。
会议结束后，钟唯去茶水间泡咖啡，却被程舒尹堵在里面。
想到以往自己都是堵人的那个，而程舒尹是被堵的，钟唯心里竟还觉得挺乐呵。
“你没必要这样。”程舒尹紧皱着眉头。
“说什么呢！”钟唯笑笑，“我也不是为了你，别觉得愧疚啊什么的。我对你才该愧疚，别搞反了。”
“你考虑过你的前途吗？”
“出了问题我来承担，这话我确实说过。再说我也是项目负责人，逃不开的。”
程舒尹摇了几下头。他觉得钟唯这做法太不可理喻了：“可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啊！”
钟唯看着程舒尹那着急的模样，觉得可爱得不得了。他把人拉到楼梯间，关上了门，才说：“真要说错，那得三个人。做这数据的，负责审核的，还有负责项目的。我都辞职了，再把你们捎上？”看他不说话了，钟唯心里暖暖的，“行了，你怕我找不着工作？放心吧，我厉害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