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缚+番外——罗南

 文案：

 我拼命的逃离你给的束缚，却始终逃不开命运的羁绊。 情愫如同你我，千丝万缕的牵连却始终无法冲破茧的捆绑。 是抛开一切与你一同沉沦，还是选择奔向太阳的光芒？ 情，亦或是爱？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爱情战争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易北易右辰莫仅 ┃ 配角：莫川黎叶华陈烨 ┃ 其它：强强堕落挣扎 第一章 华盛顿的清晨带着朦胧的雾气，却也掩饰不了街头将到来的繁华，来来往往的人们面无表情的朝着目的地前进着，重复着机械一般的动作。人潮之中，一个身着格子衫的小男孩背着于身形不符的的黑色大包轻巧的在人潮之中穿梭着，略带粟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的飞扬，黝黑的眼眸如同无价的黑珍珠，流转着绝世的光亮。但没人会注意这样一个黄种人小孩，忙碌的人们只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所以亚森早早就分发完报纸，用存了许久的零花钱从玛丽阿姨手中买来一条仿制手链，打算送给母亲当作生日礼物。瘦弱的身影很快就到了略微沉静的街巷，带着兴奋忐忑的心，亚森轻轻的窜进了楼梯间，蹑手蹑脚却又掩饰不住激动来到破旧的房门前。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里面却是一片寂静，没有往日母亲忙碌的身影和带着笑意的问候。亚森探出半个身子，狭小的房间一览无余，很快，小男孩发现了今天的主角正静静的背对着他坐在同样狭小的床上，如同丝绸一般的长发在晨辉之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Happy birthday！”男孩调皮的从身后盖住母亲的眼睛，朝着母亲的耳朵大声叫喊着。但主角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好半天才缓缓转过身体，美丽的双眼微微有些红肿，显然女人才哭过一场，这让亚森有些疑惑。 “妈妈，你怎么了？” “亚森……”美丽的女人看清了眼前的孩子，有些发怔，然后紧紧的抱着孩子，似乎下一秒儿子就会消失一般。 “怎么了？妈妈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亚森年纪虽然不大，但艰苦的生活让他早早的就有着与同龄人不符的成熟懂事。 “没什么……亚森……一切都会过去的……”女人喃喃道，不只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亚森听。 最近的母亲很奇怪，这让亚森有些担心。从他记事开始，就只有母亲独自一人抚养他。一个女人要独自抚养一个孩子是不容易的，所以亚森很早就明白了生活的艰苦，虽然偶尔也有过对其他小孩拥有的东西的渴望，但懂事的他从来不会给母亲带去任何困扰。但母亲这样的状态让人觉得很不安，在一个人的时候发呆，然后莫名奇妙的流泪，做饭的时候甚至连锅烧起来都毫不察觉。亚森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有些迷茫，回忆起母亲的种种反常，不禁皱起了眉毛。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轻轻的在亚森的眉结上点了点，略带清冷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大清早的装什么忧郁。” 亚森抬了抬眼，眼前的少年一如往常的耀眼，一身白衬衣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天使一般圣洁，略带青涩却又掩盖不了的冷峻神情，让亚森稍稍有些放松。也许只有这个人，才能让人感到太阳是真的升起了。 “凯文，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个时候少年应该去学校了啊。 “路过的时候就看见你了。”回答依然冷漠，连眉眼都没有发生任何波动。 “噢，我在想一些事。”亚森飞快的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列出大大的笑容，“现在没事了，凯文现在该去学校了吧？” “恩”凯文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孩，茶色的眼睛如同美丽的琥珀，清晰的倒映着眼前的人的身影。 “那你快去学校吧，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妈妈该担心了。”亚森轻轻的朝凯文挥了挥手，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皱眉，要时刻告诉自己，我是最强的。” 亚森没有应答凯文的话，而是飞一般的冲回了家，迅速关上门，一抬头竟发现对面梳妆镜里的人眼眶竟然红了一圈。 亚森迅速抹了抹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房里走去。房间里静得骇人，空气中竟然漂浮着一种诡秘的气氛。亚森不自觉皱了皱眉，继续朝里屋走去，突然眼里跃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妈！”亚森迅速的冲上前去，却发现女人似乎已经躺在地上很久了，连一丝温度都没有了。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快回答我！”亚森的手有些战抖，瘦小的身体无法支撑母亲的身体，只能慌乱的推动着母亲毫无温度的躯体，声音里已经带着颤动的音腔，“妈妈快醒醒，我们到床上去睡觉，好吗……” 女人似乎已经死了很久，早已无法听见儿子的呼唤，涣散的瞳孔毫无生气，手指还保持着挣扎的样子，微微的弯曲着，似乎想要紧紧抓住什么东西。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瘦弱的男孩孤独的背影缓缓的抽动着，哽咽声慢慢从孩子的嘴里溢出，最后演变成绝望的哭泣。 “恩，对，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们很快就会回国。”眼前的陌生男人结束了这通简短的对话，然后不疾不徐的向亚森走来，“少爷，我们可以回家了。” “家……？”亚森缓缓的重复着男人的话，黑珍珠般的眼早已失去了一开始的光芒。一周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声称是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的秘书，现在要来接自己回“家”。这听似荒诞的话语却很快变成了事实，对方很快就将手续处理完成，连母亲的丧事都解决的一丝不苟，而那个“父亲”，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亚森有些迷惘，现在的他还无法接受母亲死去的事实，在男人不注意时，偷偷的跑回了早已空无一人的房子，看着空荡荡已落了灰的家，呆呆的坐上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看着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空旷的房间，亚森终于意识到，美丽的母亲已经离开自己去了很远的国度，再也不会回来了。亚森缓缓的起身，环视着这个自己生活了8年的小屋，似乎母亲的音容相貌还停留在这个地方从未离去。当他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清瘦的身影，不知在门前站了多久。 “凯文……”亚森喃喃的叫道，很久没有说话的他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凯文轻轻地皱起了眉，缓缓的走到亚森的面前，将男孩轻轻的环抱在了怀里。 “凯文……妈妈她走了……”亚森轻轻的诉说着，神情有些游离，“她留下我一个人走了……我该怎么办……”亚森的眼圈变的潮红，身体开始止不住颤抖，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无论亚森多么的早熟，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在面临亲人的离世，他还是显露出孩子的脆弱。 凯文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看似坚强其实很脆弱的孩子，唯一能做的只是紧紧的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安抚这具缺少温暖的身体。 断断续续的诉说在最后终于变成的放声大哭，在长时间的压抑后，亚森终于在母亲离世后第二次落下了眼泪。 不知哭了多久，疲惫的亚森靠在凯文的怀里慢慢沉睡，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凯文神色有些复杂，将亚森轻轻的放在了床上，静静看着男孩的睡容，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了一封有些褶皱的信，放在亚森的身旁，沉默了很久，最后俯下身，在亚森的眼睛上落上一个轻轻的吻，看着男孩微微颤抖了一下的睫毛，停顿了一秒，然后缓缓离开了房间。 亚森是第二天清晨醒来的，凯文不知道已经离开了多久，房间又恢复了空静，没有意思人气。亚森环顾了四周一眼，只看见一封放在枕头边的信。 亚森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了信封，却发现这是一封母亲留给他的信。 我最亲爱的亚森：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离开了这个冰冷的世界。很遗憾妈妈不能陪你走完你人生的路途，但是请相信，妈妈是爱你的。 当我知道自己活不久的时候，我就写下了这一封信，拜托凯文在我离开之后交到你的手里。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我很高兴你能交到像他这样的朋友。 还记得我生日的那一天吗？我正满心欢喜的等待和我亲爱的儿子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却不想上帝是那么不眷顾我，他在这一天给了我生命，却也在这一天宣布了我的死刑——我收到了来自医生的诊断书，是癌症晚期，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了。我是多么不想离开你，却无奈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所以很抱歉亲爱的亚森，人生剩下的路，妈妈不能陪你走过。 你曾问过我你的父亲的事，我却总是找借口不告诉你，因为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影响，我也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但是事到如今，我只能求助于他，在我们生活最艰难的时候我都不曾想过要他来救助我们，因为我不希望将你送到他的身边，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这样做，只有他才能够抚养你继续长大。所以亚森，回到中国去吧，那儿才是你的故乡，带着母亲的希望继续健康的成长。我会在天堂默默地守护你的。 爱你的母亲。 亚森看着母亲熟悉的笔迹，眼睛已经被水气模糊，手指紧紧的拽着信纸，仿佛想要从信里看见母亲的样子，可惜眼前只剩一片模糊。 “少爷，我们该登机了。” 身后的男人依然如初见时一样一丝不苟，精明的眼里不到任何感情，简直就像一台机器。 “恩。”亚森轻轻应道，起身朝登机处走去，至始至终没有看男人一眼。男人也不在意，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男孩，将护理人的身份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入登机口的时候，亚森转过身，看了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最后一眼，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流光，但转眼即逝，最后毫无留恋的转身朝前走去。 在会，华盛顿，在会，凯文。 【破茧】 第二章 我看着黑暗中不停扭动的身躯，眼睛不自觉眯成一条细微的线。摇晃着手中猩红的液体，轻轻的抿尝了一口，依然古怪的味道，带着一种堕落的火烧感，让人感到强烈的刺激。 身边温暖的身体不停地朝我挤弄着，穿的少的可怜的躯体散发着浓烈的香气。我拉过女人，在她的项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挂起漫不经心的笑，在女人耳边低语了一句，女人立即羞红了脸，用涂的火艳的手半推半就，然后整个身体贴在我的身上。周围的人看似沉浸在黑暗之中，在灯红酒绿之中摆动着自己的身躯，偶尔向我投递一个富有暗示性的眼光，我不经意的看着一直在打量着我的人群，只是懒懒一笑，然后果不其然的看见周围的人倒吸一口气。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少爷，老板找你回去。” 在挤得人贴人的酒吧，陈烨依然能保持一丝不苟的模样，人模人样的站在我的身后，俨然一副忠心不二的样子。 我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喝酒，完全忽视他的存在。陈烨依然不在意，直直的盯着我。原本还贴在我身上的女人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变得不大自然，最后竟然有点落荒而逃，周围的人也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因为我的周围已经被一大群保镖围得水泄不通，一张张刚正不阿的脸上写着：“靠近者死”四个大字。 我皱了皱眉毛，放下酒杯，头也不回的径直的走出酒吧，却不想在门口被一辆黑色轿车挡住了去路。后视窗慢慢下降，露出那张我极其厌恶的脸。 “上车。”男人不容违抗的声音响起，深邃的眼波澜不惊，将我的一举一动沉寂大海。我与他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不情愿的上了车。 黑色的轿车飞快的行驶在公路上，我漫不经心的看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车里陷入一片寂静。男人也不开口，指尖修长而优雅的夹着一根香烟，却不吸入口中，只是静静的拿着，眼睛一直平视着前方，仿佛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回到了郊外的别墅，我没有再看男人一眼，而是冲回自己的房间，将门狠狠地甩了过去。不出所料，房门在十秒后被人打开，熟悉的味道顿时笼罩着我的全身，让我无处可逃。我嫌恶的转过脸，却被人强行转了过去，然后直直的看着男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同深潭的漩涡，拥有将人吸入的能力，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只知道当你意识到自己被卷入后早已陷得很深很深，直至窒息。所以几乎没人敢与他直视，这也是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注定年轻如他能够只手撑起偌大的集团。 但我从来不惧怕与他对视，从我第一眼见到他开始，我就直视着他的双眼，因为他的眼睛，与我自己的眼睛，如此相似。就像看镜子里的自己一样，无所畏惧。 易佑沉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我，用指腹轻轻的刮过我的颚骨，轻轻的低下头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深处。 “去喝酒了？”低沉却不失磁性的声音响起，犹如中世纪的贵族，易右辰总是恰到好处的掌握着说话的节奏，优雅而又不失威信。 对此我嗤之以鼻，从酒吧把我带回来难道还奢望我是去喝可乐的吗？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绕什么圈子？ 似乎看出我的不耐烦，易右辰也收起自己在商场上的谈话习惯，开门见山，“陈烨说最近你总是去接一个商学院的女孩子上下学，怎么，对那个女孩子有意思？” “呵，你这话说的，我有意思的人多了，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这么关心了？难道想和我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我一把拉开他的手，放松身体斜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直视着他。 易右辰也不生气，反而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慢慢坐在我的身边，继续他的谈话。 “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去找那个女孩了。” 我猛地转头看着那个老神在在的男人，眉毛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女孩已经被被他“消除”了。因为那个女孩长得有几分像我的母亲，所以他觉得很有不爽？我轻哼了一声，起身朝浴室走去。 “你可以出去了。”我的声音找不到任何起伏，几乎接近零点。 易右辰也不坚持，起身朝门外走去。 “从以前到现在，你似乎很乐此不疲的做这样的事。”我背对着男人冷冷嘲讽道。 “我只做我觉得必要的事。”丢下了这一句话易右辰径直的离开了我的房间。 果不出我所料，别墅门前直挺挺的立着好几个门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烨和他的精英部队正在院子里例行巡视。我毫不在意的瞥了一丝不苟的男人一眼，带着一丝浅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要我愿意，没有人困得住我易北。 火红色的跑车疾驰在空无一人的高速路上，我懒懒的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挑染着酒红色的发丝在风中肆意的飞舞着，一双黑色眼眸似乎与夜色融合在了一起，削瘦的脸庞被一闪而过的路灯照耀出诡异的光芒，左耳的两颗耳钉时而闪过刺眼的光芒。我勾了勾有些薄薄的嘴唇，镜子里的男人也做出和我同样的动作，说不出的沉沦与诱惑。这就是现在的我，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的男人。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清晨起床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眼前从未停断的闪光霓虹与黑夜流转的灯光。微微有些出神，仿佛想起8年前那穿梭在华盛顿街头投放报纸的男孩。 眼前突然出现一抹强光，我猛地回过神，迅速的踩下刹车，手不停的转动着方向盘。突然出现的车子似乎也很快调整好车速，与我的车擦身而过，耳边回响着紧急刹车时所带来的摩擦声。虽然躲过了这场十分危险的车祸，我的额角还是被擦破了皮，深红的色的液体从眼角滑过。我有些发怔，愣愣的坐在原地不知所措。车外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将我从短暂的失神拉回了现实。我不慌不忙的拉开车门，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却让我再次失神。 我以为我看见了太阳。身前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衣，在这夜色之中是那么的突兀的存在，冰冷的神情仿若神祗。路旁的灯光在我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仿佛变得更加明亮，瞬间为他笼上一层柔和却又疏远的圣光。 看见我的失神，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但却没有将情绪写在脸上，只是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然后公式化的开始询问我的伤势。 “你没事吧。”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清冷，明明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又让人不禁渴望听的更多。 我对于自己古怪的反应有些懊恼，将目光从男人的身上离开，慵懒的靠在背椅上。 “死不了，不用你负责。” 男人的眉毛皱得更紧了，略微停顿了几秒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冷冷的嗓音在空荡的路上回响。 “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愣在了原地，有些想笑，却扯不出一丝笑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久违的寂寞慢慢笼罩了全身。 我从来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却摆脱不了命的玩笑。 第三章 “易北……？”身后突然响起陌生人的声音叫喊着我的名字，我不在意的回过身，看见一个学生打扮的男生站在我的身后，脸上略微带着紧张的神色，看见我转过身后，原本的紧张突然一闪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男生有些惊讶且……欣喜的神情？ 我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身英伦格子衫的打扮，阳光而英俊的脸上带着学生特有的独特气息。不认识。 鉴定完毕的我没有浪费一点精力，转身就朝Pub走去。身后的人似乎没有猜到我会如此冷漠，竟然紧追不舍的跟了过来。 “那个……易北，我是你的同校同学，我叫莫川……” “恩。”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我继续朝前走去，毫不理会身后的人尴尬的处境。 男生似乎并不放弃，竟然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这让我有些诧异，但也无所谓。夜店既然开着大门，就随时欢迎各色人员的进入，我也不能阻止人家进去。况且看这个男生青涩的样子，应该懂得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但事实证明，我太小看这个男生了。 我从容的走进人潮拥挤的地方，轻车熟路的朝pub里面走去。打扮的性感露骨的女人们有意无意的朝我挤来，我报以微笑，不着痕迹地把人推到一边，然后面无表情的朝里面走去。现在的我不算有什么性趣，至少这些女人让我觉得毫无性趣。 酒吧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隔间，空间不大却很好的将里面与外面隔绝。里面一个男人正斜躺在酒红色的沙发上，昏暗的灯光让男人的面容变得晦暗不清，只看见男子修长的手指间酒红色的液体在黑色之中闪耀着灼人的光泽。 “呦~什么风把易少爷吹来了啊~”男人从我走进隔间就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角挂着一副看好戏的笑，“听说今晚大老板可是亲自来请的人啊~” “你说错了，”我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拿过男人手里的酒就一口气喝光，“是昨晚。” “呵呵~~瞧我，一直在吧里都忘了时间了。”男人轻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一条好看的弧度，眼角带着淡淡的细纹，却为男人曾加了不少男性魅力。我一手够过男人的肩，将下巴撑在男人的肩上，偏过头轻轻的在他的耳边呵了一口气“那就跟我出去做点事记记日子吧。” 男人略带无奈的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也轻轻的凑到我的耳边吹了口气，“老板知道会剥了我的皮的，小少爷去勾引别人吧。” “黎叶华！”听见最不想提起的人，我有些恼怒，一把推开了男人，倒了一杯酒就猛地灌了下去，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缓缓滑到下颚，带来一阵凉凉的触感。酒还没完全下咽，我的脖子就被人带了过去，然后是稍稍带着凉意的唇从我的嘴角慢慢吻到嘴唇，最后是湿热的舌头强势的进入口中，将我口中剩余的酒一卷而光，一些来不及吞咽的液体缓缓从两人交缠的双唇溢出，为这个吻染上了丝情色的味道。 就在我感觉黎叶华有些情难自禁的时候，被我遗忘在一边的男生不合时宜的打断了我和男人的亲密。 “易北！……” 意识到自己失控的黎叶华听见声音，突然一把将我推开，很快的调整好状态，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看来易少爷今夜有人陪了呀，那我就失陪了。”然后就迅速离开了隔间，连头都没有回。 我微微皱了皱眉，不悦的看向声音的发出者。男生有些无措的站在隔间门口，脸上还带着些许惊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挑了挑眉，双手环胸的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男生，声音带着明显的冷漠，“你找我有事？” “我……”男生张了张口，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我有些不耐烦，起身就朝门外走去。就在我将要从男生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男生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用一股奇大的力将我一把拉了过去，然后迅速的在我的唇上亲了一下！ 我瞪大眼睛，好几秒没回过神。男生也因为这个动作一瞬间红了脸，视线有些慌乱的乱飘，但手还是紧紧的抓着我。 “靠！”终于回过神的我忍不住低吼一声。虽然说我易北男女通吃，但我对于这种乖乖学生可是敬而远之的。不管男生红的像番茄的脸，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大步朝门外冲去。 不理会男生是否还跟在我的身后，我一脚踹开大门就朝停车场走去。离开微醺的酒吧，突如其来的冷风带着些许刺骨的寒气，让我感觉眼前突然一阵发黑。用力地甩了两下头，我继续朝前面一条小巷走去。狭窄的通道边几个黑影正围成一团，带着刺耳的嬉笑吵闹声，让我本来就乱成一团的心里很是不爽。换做平时我一定会冲上去把这群人狠狠教训一顿，以解心头的闷气，但现在车祸受的伤似乎有些阵阵发疼，我只能加快脚步朝前走去，想要快点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哎呦！你要死啊！”路过那群人的时候因通道被占了大半，我不得不与其中一个男人有了些肢体冲撞。我抬眼看了男人一眼，不理会继续向前走去。 “嘿！小子你撞了人就打算跑！”男人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有些嫌恶的躲开了男人的手。 “草，小子你拽屁啊拽！”男人被我的动作彻底激怒，举起一拳朝我挥来，我轻易躲过男人的拳然后一脚朝男人的小腹踢去。男人被我一脚踹倒在地，其他人看见男人倒地立刻朝我冲了过来，我躲过迎面而来的两拳，眼前却突然一黑，被人一拳击中了小腹。另几个人看我被击中，立刻借势冲过抓住我的手将我压倒在地。我的眼睛一阵发黑，用力的甩了两下，刚看清眼前的景象，其中一人就狠狠的朝我挥来一拳，嘴里顿时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刚打了我一拳的男人蹲在我的面前，用手拍了拍我的脸，嘴角带着猥琐的笑，“小子，你不是很拽吗，起来呀，继续拽呀！” 我吐了一口血沫，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充满了不屑。 “草！”男人恼羞成怒，又是好几拳挥到我的小腹，小腹传来阵阵闷疼，让我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但我始终不吭一声，一脸冷漠的看着看男人们，如同看路边的垃圾一般。 男人突然停下拳头，盯着我的脖颈看了很久。我微微皱了皱眉，身体挪后退了一步。但似乎男人想了到什么，笑容愈发猥琐，“呦~兄弟们看，这小子的皮肤比女人还细嫩~” 其他人也转移视线朝我看来，略带打量的眼光，然后眼里尽是赤裸的欲望，让我感到一阵反胃。 “老大，他脸长得真好看……”另一个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咽了一口口水，让我更是一阵反胃，身体更奋力的朝后挣扎着。 “放开我！” 男人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男人朝我走了过来，一把就撕开了我的衣服。 “撕——”布料在寂静的小巷中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我用力的挣扎着，身后的男人却更用力的将我的双手钳制，我挣扎着一脚朝面前的男人踹去，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双脚，站在一旁的男人立刻弯下身将我裤子的拉链拉下，一把将我的裤子扯到了膝盖，伸手就打算去拉我的底裤。 我我彻底被激怒了，用尽剩余的力气的挣脱抓住我双腿的男人，然后一脚朝男人踹去，男人被我踢中了脸，鼻血瞬间溅得满脸都是。周围的男人见势立刻压制住我的脚，又在我的小腹和脸上补了几拳。 “草！老子今天不操死你这个小贱人！” 男人抹了一把鼻血，瞬间目露凶光，迅速朝我扑来。 “易北！”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小巷的一头传来，在空荡的小巷格外响亮。男人们开始还有些惊慌，但看见来人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立刻有发出猥琐的笑声。 “嘿嘿……看来我们艳福不浅，好事成……” 男人话还没说完，男生的身影已经冲到了面前，用力一拳就把男人打飞好几米。动作简单利索，直达目标。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还是不得不赞叹一声男生的力气……真是奇大无比。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刚才还一脸猥琐的男人们已经一个个倒在地上大声嚎叫着，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下就收拾完男人们的男生立刻的朝我冲来，带着一脸急色的看着我，当看清我的现况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愣了几秒，然后毫不迟疑的将外套脱了下来轻轻的披在我的裸露身上，手微微带着颤抖，竟有些怜惜的意味。 我依然面无表情，想要站起身来，可小腹和头部瞬间传来猛烈的疼痛，让我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易北！” 第四章 睁开眼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头部传来一阵眩晕。我忍住身体的不适，硬撑着身体从陌生的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房间打扫得一丝不苟，不大，却带着阳光沐浴过的味道，干净，清爽。 但这不是我的房间，我也肯定这不会是我任何一个419对象的家。轻轻扶了扶额，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以及我闭上眼前那一张英俊却焦急万分的脸。是那个男生啊…… 我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朝门口走去，还没拉开门，就听见门外的交谈声。 “哥哥，我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只要让他在这里休息一下下就好……”是那个男生略带央求的声音。 “我说过，我不喜欢外人在我的家里。”冷冰冰的声音，却让我觉得意外的熟悉。 “哥……”打断男生继续没出息的央求，我猛地拉开门，懒洋洋的靠在门上直直的盯着距离不远的两人。果真是那个男人…… “我也不随便待在外人的家里。”我冷冷的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 男生看见我后愣了几秒，然后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朝我几步走来。 “易北你醒了啊……”对，那是真真实实的笑脸，与我见过那些谄媚的脸都不一样，却意外的刺眼。我下意识的撇过眼，看见才不久见过的男人，像是有着魔一般，我的眼睛一直没从男人的脸上移开，直直的看着他。冷冰冰的男人看见我后也明显愣了几秒，然后眯起眼静静的打量着我，略带考量的表情却带着说不出的好看…… 我挑了挑眉，不理会朝我走来的男生，错身直面男人，微微的抬着下颚，毫不避讳男人的眼睛。 男人停止了打量，一句话不说就转身拿起不远处的公文包径直的开门离开。 “人好了就离开。”冷冰冰的声音依然不带任何感情。 我微微眯了眯眼，奇怪的感觉在我的心头蔓延，让我感觉有些不适，于是我直接转过身看着被我遗忘在一边的男生。 “我的衣服？” 男生被我突然地问话惊了一下，但后有些呆呆的回答，“上衣已经被撕坏了，那个其他的我都帮你送去洗了……” “哦？”我当然很明白其他的包括我的底裤，但是我也不在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抽了抽嘴角——好嘛，哆啦A梦…… 男生也明显发现了我的视线所在，干干的咳了两声，“那个……我觉得你穿上应该很可爱，就直接帮给你换上了……” 我瞬间黑了脸，可爱？身高一八几的男生穿哆啦A梦可爱？开玩笑！ “给我换件正常的，我不可能穿成这样出门。” “那个……其实你不用着急……再睡一觉离开也没事……” “不用”我的表情很明显的拒绝了男生的要求，男生也意识到我的态度坚决，只好进屋去给我找合适的衣物。 换上一件稍显正常的衣服，我抬头看了看镜子里说不出狼狈的人，咧了咧嘴，嘴角一瞬间传来一阵刺痛。虽然明显上过药，但是脸上的伤还真是分外明显。 轻轻扶了扶额前的头发，我挑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略带嘲笑。不知道易右辰看见后会是何等反应，忽然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期待。 吹着口哨走出洗手间，才发现那个男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我对他勾了勾嘴角，漫步经心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男生明显没想到我会问他的名字，愣了几秒然后扯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你一定没认真听我说话，我叫莫川。” “莫川……你和我是一所学校的？”我自动过滤掉无用的话。 男生依然笑得很温柔，我才发现这个男生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阳光，总是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对，你还算是我的学弟。” “学弟？”我挑了挑眉，拉开了大门，“东西我会送回学校，注意查收。” “诶？让我送你吧！”不等他冲过来，我瞬间关过大门，上了电梯。 户外的阳光格外刺眼，带着一股灼热的温度瞬间朝我袭来。我都记不清在阳光下的感觉原来是这样。下意识的用手被挡住眼前久违的阳光，眼睛不自觉眯成一条缝。 “易北！”我小小赞叹了一声莫川的速度，却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继续朝前迈步。我的一只手突然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抓住，我眯着眼瞥了他一眼，但后者并没有松开我的手，反而拉着我的手朝前走去。 “你对这里又不熟，还是我送你吧，你家在哪？” “……”我有些无语，这人的脸皮，是不是有点厚了？ 没等到我的回答，莫川有些奇怪的回头看着我。 我无视他投过来的眼神，直接朝站台走去。 “易北！”某人锲而不舍的追来，“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你还受着伤。” “不用了。”我果断的拒绝，“学长你很闲吗？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我还死不了。” “……”莫川同学终于停下他的猛攻，站在原地盯着地面，过几秒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眼里却掩饰不住黯淡，“那好吧，你自己小心……再见”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我的脸一瞬间就沉了下去。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别人对我好，所以我宁愿一开始就将所有人都推出去也不想伤害本应该属于光明的人。 我有些怔忪，都没注意到自己眼前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车。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早上的那个冷漠男。收好自己的情绪，本想绕开男人的车，可车里的男人去先一步开了口。 “上车。” 我奇怪的回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依然面无表情，“或者你要去挤公车？” 很显然，我绝不委屈自己。坦荡荡的拉开车门，任由男人开着车。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我怔怔的看着车外的流动景色，偶尔瞥见男人印在车窗上的侧脸，冷峻却又美好……发现自己竟看得有些呆，我狠狠地甩了甩头，想要拉回自己的思绪。 “头疼？”冷冷的问话，完全不带任何关心。 我懒得理他，将自己的额头靠在车窗上，轻轻的闭上了眼。心里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闪过，让我有些慌乱，不自觉皱了皱眉。 额头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我猛地张大眼，看见男人轻轻的摸了摸我额头的温度，然后继续专心的开车。 “没什么大碍，回去好好休息。” 我觉得有些好笑，双手环抱在胸前懒洋洋的看着他。 “看不出来你是个这么体贴的人。” “我是个医生。” “……”靠，职业病！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为什么竟有点小小的失落感？ 车里有恢复一阵沉寂，有些无聊的我感觉眼皮有些沉重，渐渐意识变得有些模糊…… 突然觉得，很安心。 第五章 看着有些远离的地面，我怎么也不愿往下跳，抱着树干死活不下去。 树下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叹息声，穿着白衣的男生有些无奈的走进了两步，声音略带无奈。 “亚森，快下来，你已经在上面半个小时了。” “不不，我不下来，这里好高，我会摔死的！”我有些无赖的将树更抱紧了一些，不愿意往下看。 “亚森，勇敢点，我在下面接着你。” “你真的接得住我吗？” “我保证。” “真的？” “恩。” “那凯文我跳了哦！” “好。” 我双眼一闭，奋身朝树下跳去。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的运转，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反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不轻不重的将我环抱，突如其来的冲力让并不强壮的凯文不可阻挡的朝后仰去，可双手仍然紧紧的抱住我。 “唔嗯……”身下传来一声微小的闷哼，我紧张的睁开眼，却看见凯文略带笑意的眼睛，仿佛世界的光华都进了里面。 “小笨蛋，还挺重。” “我那有！” 光华流转的眼里笑意更深，“重点好，免得咯手。” “啊？” “没事……” 周围突然变的暗淡，只有凯文紧紧的抱着我，茶色的眼睛拥有这个世上最美的光环，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 最后凯文也慢慢消失，只剩整个黑暗的世界。我惊慌的看着黑漆漆的世界，害怕的不停超前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出这个黑色的世界，我想要大声呼求，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只能无望的失声痛哭。 “小北，小北……” 黑暗之中有个人在不停的呼唤我，我惊慌的寻找声音的源头，却依然一片茫然。 “小北，睁眼……” 我皱了皱眉，缓缓的张开有些许潮湿的眼睛，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我很快又将眼睛闭上，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我已经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眼前是那个熟悉的男人，成熟优雅，深邃的眼睛有着吸引一切的魔力。 我微怔了几秒，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被男人搂在怀中，心里突然突突的猛跳两下，身体已经早一步迅速的挣开，将眼底一瞬的脆弱一丝不漏的收回最深处。 易右辰依然面色不变，从容的坐在床头，伸手拿过一旁的水递给我，我不接，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其实你不用把自己弄成这样。”易右辰依然冷静优雅，将手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像个小刺猬一样，刺伤了别人，自己也遍体凌伤。” 说罢就喝了一口水，一手将我搂了过来，略凉的唇瞬间与我紧贴，清凉的液体从胶着的口中过渡过来。我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 喂完水，易右辰舔了舔嘴角的水珠，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 “我还是喜欢乖乖的小北。” 不再看男人虚伪的脸，我用力的倒回床上，目无焦距的看着天花板发呆，听着男人离开的脚步，心里却乱成一片。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一片凌乱，像大海里的一片孤舟，没有目的地，只有不停的在风浪之中挣扎，反抗，却让自己离港口越行越远。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可笑，身体开始不可抑制的蜷成一团，我放声的大笑着，嘲笑自己的无力，也嘲笑易右辰的费尽心机。 直到肺中最后一丝空气都抽离，我才慢慢停下，冷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却觉得一切都是浮华，眼前的一切都变成的无尽的黑夜，将我的世界吞噬，将我隔离。 眼前突然闪现一双平静的眼睛，毫无波澜，却带着神圣的光芒，让人不自觉朝圣。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开始在心头蔓延。明明是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却像是在我的心里生了根一般！我慌乱的摇了摇头，可脑子里的影像却怎么也摇不走，反而更进一步侵蚀着我的心。 我皱了皱眉，放任那个男人冷静的面容在我的脑海里侵蚀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不是个容易付出感情的人，从还在华盛顿就是如此。面对周围人的冷漠与嘲讽，我向来都是用更加冰冷的态度，所以我从来没有朋友，更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我用茧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心包裹得很好，让自己不轻易对任何人付出感情，却始终无法阻止内心深处对光亮的渴望，最终还是让自己内心的情感冲破束缚了吗……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跳，但回想起自己有些奇怪的种种迹象，无可否认，那个男人让我觉得特别，他对我的绝对冰冷的态度，真实的让我看见了自己。我对那个冷淡的男人动了心。 因为他太耀眼了吗？太久没有看见光芒的我不自觉开始追求本能的光明？还是——他和一个人太像了，那个埋藏在我你内心深处的人…… 我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迅速穿好衣服朝门外冲去。此时的我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渴望破茧而出，我想看见那个男人，现在就想看见他。 开门正看见陈烨拿着食物准备进来，看见我开门他明显愣了几秒。不等他反应过来，我迅速冲下楼，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楼下易右辰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看见我下楼，脸色明显变得很不好，把文件放在一边就叫住了我。 “这个时候你去哪？” “不用你管。”我不想和他多说，自顾自朝门外走，却不想被他一把拉了回去。我用力的挣扎了几下，没吃东西又受了伤的我实在不是易右辰的对手，我只能放弃和他硬碰硬，直直的看着他。 “我去看医生。”这是实话。 “我记得我有给你请医生。”某人不吃这一套。 “我去找我学长，毕竟是人家救了我一命。”好吧我顺路去感谢一下莫川。 “……”在那一瞬间我竟然在易右辰那张老狐狸脸上看见了惊讶，也不排除我眼花，但事实上易右辰也不能阻止我去当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只有黑着脸看着我，我也理直气壮的回视他。 “吃了东西再走。”易右辰最终还是做了妥协，拿起文件头也不回的走上了楼，留下陈烨继续面无表情的把食物送到我面前，再面无表情的看我应付几口转身离开。 “老板说让我送少爷去。”在我出门前陈烨从我身后悠悠飘来一句。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最终无可奈何的上了他的车。我知道那是易右辰的底线，不然他可能把我24小时带在身边亲自监控。 又来到离开不久的公寓区，我无视脸色不佳的陈烨，直接坐在了小区门前的台阶上——打游戏。 不知道手中的人物被虐死了多少次，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勾了勾嘴角，快步走了过去，直接站在了男人的跟前。 男人果真依然一脸冷漠，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就朝楼上走。 “诶，不带你这么直接无视人的。”我厚脸皮的挡在男人眼前，笑的一脸无赖。 “有事？”男人依然冷漠生疏的看着我，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诶诶，你别走啊！”我几步赶到他的跟前，依然笑得无赖，“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我特别把专程二字咬重了些，回复我的是一脸冷漠。 “你应该去感谢莫川。”然后依然帅气前行。 靠，我易少爷就这样彻底被无视了个干净！我咬咬牙，然后继续无赖的跟上楼去。这下冷漠男实在无法无视跟到门前的我，站定直直的看着我，不带任何波澜。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轻易待在外人家。” “是吗，我说过吗？”既然都不要脸了，易少爷我也不差丢这一点。 冰冷的脸终于露出一点多余的感情，虽然是负面的，但我无所谓。 “你究竟要干什么？”冰冷如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喜欢你。”我也不是一个蜿蜒的人。 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没喝酒，所以我很清醒。” “哼，”我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与厌恶，看着他拉开门直接把我关在外面！ 我怔在门外有那么一瞬的不知所措，我那是结结实实的被拒绝了吧？！ 第六章 我站在门前愣了很久，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最终还是厚不起脸去敲门，有些兴致缺缺的下楼。 “易北？！”突然出现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我抬眼看了看刚刚出电梯门的莫川，轻轻的恩了声，没做什么反应。 “易北你是来找我的吗？”虽说问的小心翼翼，但莫川的脸上还是止不住的带上希翼的光芒。 “不是。”我不想欺骗像他这样的人，但也不打算直接告诉他我是来找他哥的，没多说就准备离开。 没来得及收拾脸上的落寞之情，见我准备离开，莫川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既然来了就到我家里坐坐吧。” 我挑了挑眉，“你哥似乎并不欢迎我。” “怎么会，”我看出莫川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也不拆穿，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 “那个……坐一会哥哥不会说什么的……”莫川小声的说，“他毕竟没那么小气……” 我笑意更深，他是不知道我和他哥刚才说了什么，估计他哥现在看见我，会很不给面子的直接赶人也不一定。 莫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竟有一种小狗的感觉。我勾了勾嘴角，转身朝房门走去：“那我勉为其难的去坐坐吧。” 不理会莫川突然亮了好几个度的眼睛，我更好奇那个冷面男会是何等表情。 门开了，冷面男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抬眼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直接无视了我的存在！ 我都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面对他的冷漠，心里有一股无名火蹭蹭冒起。 “哥哥……”莫川也看出我和他哥哥之间莫名的低气压，想要缓和缓和气氛，“毕竟易北是我的学弟，请他来家里做客应该没什么吧。” “随你便。”冷漠男只是冷冷的回答，就转身回了房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有些气泄，有一种跳梁小丑的感觉，我一个人嘻嘻哈哈跳得不亦乐乎，人家根本就当没你这回人。冷着脸转身，我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丢脸。 莫川也看出我心里的不爽，也没坚持，只是一直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该走的是我，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心里烦闷，又一直被莫川跟着，不免有些发火。 “易北……”莫川继续用小狗一样的神情看着我，搞得我像在虐待动物。 “你爱跟不跟。”我讨厌这样情绪外露的自己，心里好像一团乱麻。 果真不出我的所料，陈烨很尽职的等在楼下，连姿势都没怎么变，看见我下楼，径直就朝我走来。 “少爷要回去了吗？”无视身后的莫川，陈烨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要在外面走走。” “那我到时候来接您。”不等我回答，陈烨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不理会身后的莫川，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 “易北”身后的人开口叫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向前。 “易北！”莫川突然出手拉住了我，我抬眼看了他一眼，他也有些窘态，但是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有话要对你说。” 任由莫川将我拉到一个几乎没有人的公园，我看着他等他开口。 莫川的眼睛一开始一直看着地面，最后直直的看着我，眼里有很多说不出的情愫。 我皱了皱眉，一把甩开他的手准备离开。当我看见他的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大概猜出他会说什么，但是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我都不希望他把话说出来。 “我喜欢你，易北。”身后的人缓缓的开口，语气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看向莫川，他的表情很认真，很坚定。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突然觉得很可笑，这番话我才和他的哥哥进行过一次，现在竟然又发生在我和弟弟身上，只是立场发生了改变。 “我很清楚。”莫川收起平时的温柔笑脸，转而是坚定认真的脸，给我一种他从大男孩一下变成了一个成熟男人的错觉。 “呵呵”我轻笑，语调中毫不掩饰轻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知道。” “哦？”我冷眼看着他。 “你拼命的想将自己包围在坚硬的外壳之中，其实你的内心比谁都脆弱。”莫川说得很认真，带着坚信不疑的笃定，“但即使将自己淹没在黑暗之中，你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光亮，你比谁都要纯净。” “啊哈哈哈……”我无法抑制的大笑了起来，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你太自以为是了，我易北没你想的那么神圣。” “不要再伪装了好吗？”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莫川看我的眼神是止不住的心疼与怜惜，“易北，看到你这样拼命将自己隔离，我觉得你很痛苦，我也为你感到心疼。” 我停止了大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我希望你能做回自己，快乐的生活在阳光下，易北。” 我走到莫川的面前，与他平视：“我的世界里，没有阳光，只有无尽的黑暗。” “易北……”打断他的话，我一把拉过他，无视他惊讶的睁大眼，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太阳的余晖安详的照耀着周围的一切事物，公园里却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个人的身影，我冷冷地看着莫川那一闪而过的惊讶，恐慌和无措，心里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 离开莫川的唇，我抹了抹嘴角，轻轻的勾起嘴角，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和我上床吧。” 莫川一瞬间睁大了眼，眼里全是错愕。 “既然这样，我当然会满足你的愿望。”我转身，径直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易北！”莫川又再次抓住我的手，我想要挣开，却不想他的力气真的大得惊人，怎么甩都甩不开。 “你为什要这样！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本想继续漫不经心的回答，却看见莫川眼底隐隐的怒意，止不住将头偏到了一边。 “这才是真正的我。” “骗人！”莫川将我的头扳过来，直直的看着我，“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皱了皱眉，抬眼直直的看着莫川：“你有完没完！你当你是救世天使啊，我易北的事不用你来管！” 莫川愣在了原地，我甩开他的手，径直的离开。 “易北，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呢……” 充耳不闻莫川的话，我拨通了陈烨的电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园。 莫川，这是对你对我都好的选择。 “感谢完了？”我没想到易右辰竟然还在家中，正坐在大厅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杂志。 懒得理会他的问话，我直接朝楼上走去，才走两步，就被易右辰一把拉了过去。 我冷眼直视他，他依然一副有条不紊的样子，让我想将他的面具狠狠的撕扯下来。 易右辰将我拉到他的怀里，我想要挣开，却被他死死压住，只有狠狠地瞪他。 易右辰轻轻的摸了摸我的额头，被我躲过，也不发火，只是继而捏住我的耳垂。 “小北都长这么大了……”易右辰轻轻的说着，仿佛在喃喃自语。 “来的时候明明是一只小猫咪，现在却长成一只小豹子。” 我挥开他不停乱捏的手，继续瞪他。 “珍妮的祭日快到了，我们回华盛顿去看她吧。” 我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要知道这些年易右辰从不许我回美国，也从不让我祭奠母亲，想要将我与母亲的过去全部抹干净。 “不愿意？”易右辰微微勾起嘴角，声音轻微悠扬，带着点魅惑的感觉。 再讨厌易右辰，我也不能拒绝这件事，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小北是不是该报答一下我呢？”易右辰笑意更浓，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我只要一个晚安吻。” 我就知道！狠狠地瞪着易右辰，恨不得将他看出一个洞，但某人心理建设明显超强，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 咬咬牙，我倾身在易右辰的眉间印下一个淡不可感的吻。 “乖。”易右辰也在我的额上亲了亲，在我发火之前就起身上了楼。 “你的行李我已经让陈烨准备好了，过几天我们就出发吧。” 我握了握拳，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将自己窝在沙发里。 华盛顿…… 我轻轻的闭上眼，眼前浮现一个人淡茶色的眼睛，流转着美丽的光华。 “凯文凯文凯文！” “怎么了？”凯文缓缓转身看着来人，脸色依然冷淡，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暖色。 “我发现了一只小鸟从庭院的鸟巢里掉了出来！”男孩小心的捧出手中羽翼未满的雏鸟。 “它很快就死去。”凯文只是冷冷看着男孩手中的稚鸟，不带任何情绪的说。 “啊……我们把它放回鸟巢好不好。”男孩眼底流露出小小的怜惜。 “从鸟巢掉出来只能说明它很弱，就算放回去它迟早还是会死。” “可我不能看着它死”男孩的眼里是说不出的坚定。 “……”凯文有些无奈，接过男孩手中的雏鸟，朝庭院的树下走去，果真发现了一个鸟巢。 “一会儿我先爬上树，你再把它递给我。” “我没那么高……” 凯文估计了一下树的高度，的确不行，于是蹲下身体，对男孩说：“亚森你踩在我的肩膀上先上去。” “……” “如果害怕就算了。” “不行！”刚还有些胆怯的男生一下子有了勇气。 “好了吗？” “好了好了！”树上的男孩满脸笑容，看着树下同样满脸笑意的凯文，心里突然觉得很温暖。 似乎只要有他在，就很温暖。 华盛顿，有那个人在吧。 第七章 走在才下过小雨微凉的街道，我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地方我曾经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曾经在这留下过许许多多宝贵的记忆，如今竟然都变得模糊不请，仿佛那段日子都是我的臆想。 抬头看了看有些老旧的房子，淡红的砖块透出凉薄的感觉，将我与过去狠狠的隔绝！ 我漫步走上狭窄的楼道，昏暗的光线若隐若现的投射在水泥地板上，几步来到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门前，我习惯性的推门，却无法推开，我才发现，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温柔的女人会半掩这门等我回家。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我转过身，却看见一个身影在在我的身后不远处，逆光使对方的面容不清，但却披着一身光芒，仿佛降临人间的天神，我看得有些发怔，虽然知道 对方不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人，心跳却依然快跳了几拍。 “小北。” 男人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幻想，依然优雅略带质感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不理会易右辰的呼唤，我快步走下楼，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人紧紧地抓住了手腕，将我猛地拽了回去。 我抬眼冷冷的看着眼前虚伪的男人，狠狠的甩开他的手。 “现在来装什么慈父！” 易右辰微微蹙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恢复他一丝不苟的面无表情。 “我从没想过装什么慈父，我也没后悔当初放你母亲来美国。” 我狠狠地瞪他，几乎想将他看透，却依然看不见这个男人的内心。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是想看看你这些年的成果吗？满意吗？我过去的痕迹已经被你完全覆盖，不是吗？！” “我承认我不希望你和华盛顿的一切还有什么多余的牵连，但我也不希望看见现在你这个样子。” 我愣在原地，任由易右辰将我拉到他的怀里，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你为什么要接我回去？”我的记忆中，再见到易右辰的第一天，他是那么的淡漠，看见我的第一眼绝对是厌恶，而不是怜爱。我可以肯定，他不爱我的母亲，同样，他不喜欢我。 “你母亲离开的时候我曾答应过她一个要求，”易右辰轻轻的抚摸着我的额发，我偏头躲过，狠狠地瞪他，“所以你就答应了她照顾我？” “对。”易右辰没有收手的迹象，依然玩弄着我的头发，我有点恼怒，狠狠地将他的手拍开，易右辰不但没有生气，竟然还勾着嘴角轻轻的笑了笑。 “哼——”我不屑地的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小北，”易右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在微凉的空气中竟有一种莫名的诱惑，“一开始我的确只是履行和你母亲的约定，但后来……” 我没有回头，但我很清楚，我很认真的在听易右辰的每一句话。 “我是真的想要好好照顾你。” “……” 看着冰凉的墓碑上美丽的女人，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冻结。白色的马蹄莲被易右辰轻轻的放在母亲的墓碑前，显的那么的美丽，一如曾经的女人。 “珍妮，我曾经说过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易右辰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大却现在意外坚定，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易右辰的侧脸很好看，每一条弧线都恰到好处，英挺，成熟，带着一种只有王者才会有的气魄。 “很抱歉打破了曾经的誓言，但是我必须要来感谢你，”易右辰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意外柔和，“感谢你将小北交给了我。” 我猛的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易右辰只是很温和的笑了笑，眉眼之中散发出成熟男人应有的魅力。 “小北，我真的，我高兴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哼”我偏过头，却觉得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可恶，这哪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简直就是见家长的女婿！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回头看了易右辰一眼，却发现他依然笑得很温和，连轮廓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我看了易右辰好一阵，却没有在他的脸上发现一丝破绽，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荒缪，虽然易右辰的确很变态，但还不至于禽兽到这个地步……吧？ 好吧！易右辰其实就是禽兽！ 我看着依然笑得一脸灿烂的易右辰，只感觉冷汗不停往下流，我竟然会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真是被冻疯了！现在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变态大叔正意图不轨猥琐外露的笑！ 我正准备往外逃，那只大叔比我动作还快，一把就将我拉到了怀里一通乱揉。 “靠！易右辰你疯了吧！”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几乎用尽力气朝猥琐大叔挥拳，易右辰很轻松的接过我的拳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笨小北，你的打架技巧都是我教的，你觉得你可能打中我吗？” 我感觉自己的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睁大眼看着易右辰，发现他的眼里竟是满满的溺爱。其实父亲溺爱儿子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我总觉得今天的易右辰太不对劲了，完全与以前判若两人！ “那个……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的问，准备好随时从禽兽的怀里逃跑。 易右辰又展现他那猥琐的笑（至少本人觉得很猥琐！），将头放在我的肩膀上，用很温柔的声音小声的说：“小北，我逃了这么多年，才发现我还是逃不过自己的心。” “啊……？”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才发现我和易右辰原来是有代沟的，平时和他斗惯了，都忘了我和他有将近20年的代沟啊！ 易右辰又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眼里满是温柔：“小北，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人。” 恩恩，看得出你是本性淡漠的人。 “我也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 恩恩，早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但是我却爱上了一个人，很爱很爱。” 咦——谁这么可怜被你爱上？我悄悄瞥了易右辰一眼，他不会是想给我找后妈然后不好意思告诉我于是先礼后宾最后关门办事万事大吉？ 打断我的幻想，易右辰继续他的独白：“但我很明白，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难道他爱上的是有夫之妇？不对，按照他禽兽度来看，这不会在他的考虑中，难道是未成年？血缘之亲？男人？ “于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默默的看着他长大，拼命想要将自己这不正常的感情收起来，可是——我不能在等了，因为我听见他对另一个人说‘喜欢’……” 我瞪大眼死死的盯着易右辰，却发现他一脸正色。如果都说成这样我还无法猜出他说的人是谁我的脑子就是他妈的摆设！ “易右辰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当一个人极度震惊的时候，他反而会展现出极度的冷静，至少我就是一个例子，此刻的我直直的盯着易右辰，竟显得十分的冷静。 “我知道。”易右辰紧紧的抱紧我，似乎害怕我会突然消失一般。 “我是你儿子。”我强迫自己不要发怒，尽力的理清思绪。 “但你和我从来没有父子之情，这点你也很明白。”易右辰说的依然十分冷静。 “我们有血缘关系。” “但你是儿子不是女儿，血缘这个东西不重要。” “这叫乱仑。” “所谓乱仑就是那些普通人所制定的定义，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可我不爱你！”我大声的吼了出来，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那么的可笑，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爱你，这就够了。”易右辰直视着我的眼睛，眼里是如此的坚定，我躲开他炙热的眼神，狠狠地推开他，脑子彻底成了一团乱麻，只知道加快自己的脚步，最后变成慌乱的逃跑，一口气朝门外冲去，始终不敢回头看那个一向优雅的疯子。 我觉得一切都乱了，什么东西错开了它原本的轨道。 “你叫什么？” “亚森” “从此你就叫易北。” …… “爱莎呢？” “我让她离开了。”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她。” …… “为什么我要亲你？” “这是礼节。” “我不要！” “那我明天就让人把骑士送走。” “啾~” …… 记忆若同潮水一般蜂拥而至，回想起易右辰曾经所做的种种，我突然觉得可笑！ 我慢慢停下脚步，微凉的空气一下子包围了我的全身。我愣愣的看着路旁昏黄的路灯，一只飞蛾锲而不舍的一次一次朝着灯光撞去，像个笨蛋一样不知死活。 我突然好想一个人，好想好想。 凯文…… “对不起，凯文一家在五年前就已经搬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也许离开了美国也不一定。” 告别了房东太太，我一个人在空荡的大街漫无目的游荡着，看着夜晚的灯光不知疲倦的在黑夜中闪烁着自己有限的光亮，印衬着夜晚城市的纸醉金迷。 一阵寒风吹过，我下意识的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突然毫无预料的披在了我的肩上，我茫然的抬头，看见陈烨面无表情的站在我的身后。 “陈烨……”我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 “带我回去，我要回中国。”这里没有妈妈，也没有凯文，我不要留下来。 “恩。”陈烨几乎没有迟疑就答应了我，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却无法从他的脸上发现多余的表情。 和8年前一样，又是这个男人，带着我回了中国。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没有回头，没有留恋。 第八章 不管在什么时候，“沉沦”的生意都好到惊人。我走进拥挤的人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视周围的人暗示性的动作，我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想浪费就径直的走进了熟悉的房间。 “呦，易少爷才回国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房间里的灯光一如既往的昏淡不明，黎叶华懒懒地靠在酒红色的沙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我没有回话，只是坐在他的身旁，拿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怎么，心情不好？”黎叶华依然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挑了挑眉。 “黎叶华，给我说说易右辰和我母亲的故事。”我直直的盯着眼前的酒杯，却不想把自己灌醉。 “……”黎叶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复他一如既往的慵懒，但口气却不自觉带上一丝严肃，“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果我说易右辰是个疯子你会信吗？” “……”黎叶华突然沉默了很久，我奇怪的偏过头，发他正低着头，脸上的神色复杂。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黎叶华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力气不大却不容挣脱。 “小北，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够说清的，”我皱了皱眉，继续听黎叶华说下去，“老板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而烦恼的对象，一直都是你。” “哼，”我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来从上看着他，“那你告诉他，我从来不需要他来烦恼，”我顿了顿，“如果可以，请让他放开我。我从来不是他的玩偶。” 不再理会黎叶华究竟作何反应，我转身就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绕过陈烨的把守，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看着行人一个一个与我擦身而过，走向被称作“家”的地方。 我的家，在我的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就和母亲一起消失了，现在的我，无家可归。 夜色之中灯光千千万万，竟没有一盏是为我而留？ 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竟走到了冷漠男的楼下，几乎没有犹豫，我已经冲到了那扇熟悉的大门。有时候人总会做出一些冲动的傻事，那往往是因为一时兴起，但是我并不觉得后悔。 “叮咚——”按了好几次门，却没有人开门，我突然有一种被泼冷水的感觉，刚才傻乎乎的冲动也在这一秒被浇熄。看着冰冷的大门，我有一瞬间的迷茫，在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几乎依恋的情感？ 在门口等蹲坐了不知有多久，耳边突然出现了十分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 我猛地抬头，男人依然冷漠疏离面容，却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所以我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冲上前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 “……”也许男人也被我突然的动作给弄懵了，所以过了好几秒才推开我，皱着眉冷冷地看着我：”你在干什么？“ “呃……”我直直的看着男人，却一时找不到借口，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思春。” “……”冷漠男无语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干净利落的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喝成。好在我眼疾手快，在他关门的前一秒将门撑开：“打个商量好不好？” 男人依然冷漠，不，是更冷了。 “我没有地方去……”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可怜一些。 “所以？”男人挑眉，却依然没有回暖的迹象。 “让我借住一晚吧。” “碰！”门果真毫无悬念的关了过来。我无比怨念的看着罪孽深重的大门，如果我有爪子，也许我现在正在挠门。 甩开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我有些失望的朝电梯间走去，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却毫无预警的拉开了！ “一晚。”男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却没有关门，我瞬间感到自己心里烟花绽放，无比欢欣。 几乎没作犹豫，我已经跑到了房间里，生怕房主人改变主意。 房间里的装扮一丝不苟，白色的色调给房间里增添几分疏离。回想起我来过这个地方三次，竟然只有这一次是经过了主人的允许，这算不算质的飞跃呢？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看着正打算进房间的男人，“喂，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不需要。”男人没有停顿就已经走进了房间，我斜靠在门框上，笑吟吟的看着男人，“但是你似乎知道我的名字了吧，这样似乎不公平。” 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就在我以为男人会将我再次拒之门外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他的声音。 “莫仅。” “易北”看着男人皱了皱眉，我依然笑的毫不收敛， “我觉得有必要郑重的让我们彼此熟悉熟悉。” 很奇怪今晚的莫仅似乎特别好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看我，就走进了浴室。 我在原地愣了几秒，突然觉得心情甚好。 这质的飞跃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清晨的阳光稍稍有些刺眼，我动了动眼皮，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房间里突然出现另一个人的声音，我顿时清醒了很多，一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 “……”等我好不容易恢复意识，房间里已经没有莫仅的踪影，似乎刚才的声音只是我的幻想。我顺手拿过时间，靠……才八点！ 虽然万般不想起床，但想起我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似乎床对我已经不再那么有吸引力了，几乎用飞一般的速度梳洗完毕，我迅速的冲出房门。 莫仅正悠悠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我开门，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呼~还好他没离开。我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他的跟前。 “你今天不上班？”虽然想装的很不在意，但是我明显的感觉自己其实很紧张他的回答。 “今天星期天。”莫仅依然看着手中的报纸，但很难得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就是不上班？”虽然觉得自己的话很多余，但是我不希望冷场，有些事必须要暖暖场才好开口。 “我说过一晚。”但某人似乎一点都不给我迂回的机会。 “……”我突然发现自己在他的面前变得有些词穷。也对，以前从来就是身边的人百般讨好我，但这个男人不止一次的拒绝我了。 莫仅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到我的身上，冷冷的神情清楚的写着：你还不走？ 我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我没有地方可去。” “我这不是收容所。” “但你是医生。”为达目的，我不惜拿出自己少得可怜的可怜（……），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漂泊无依无依无靠居无定所，“医生都应该以慈悲为怀。” 莫仅挑了挑眉，我扯了扯嘴角，慈悲为怀的不一定是和尚……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团诡秘的沉静当中，就在我和莫仅人神交战之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也不出我所料，看着莫川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我突然有一丝负罪感。 “易北……”莫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串门。”我偏过头不再看莫川的眼睛，但我依然能感受到莫川有些炽热的注视。 “……”房间里又再次陷入诡秘的安静之中，直到莫仅起身离开，诡秘的气氛才被打破。 “你去哪儿？”问出口后我才发现自己似乎问得有些多了。 “上班。”没想到莫仅竟然会回答我的问题，搞得我好一阵没回过神。 “不是星期天吗？”我有些呆呆的开口。 莫仅没有再回答我的问题，回答我的是干脆利落的开门关门声。 房间里又变得回诡秘的气氛，不是更加诡秘，我这才意识到，莫川是莫仅的弟弟，莫川喜欢我，我喜欢莫仅，莫仅不喜欢我……该死的狗血剧！ “易北……”最后是莫川先开了口。 我晃了晃身体，刚想要开口打断莫川的话，就被莫川阻止了。 “你先不要开口，让我先说。”莫川的神情很正经，以至于我想要转移话题的滑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虽然你拼命的想和我撇开关系，但是我发现我还是不可以放开你。”莫川说得很轻，却带着深深的笃定，“所一不管你以后再怎么想要推开我，我也不想放开你的手。” 我皱了皱眉，直直的看着莫川，却发现他说得很认真，没有一丝虚假。 “我会一直保护你，即使你不会回应我，我也愿意。 “你以为你在拍偶像剧吗？”我挑了挑眉，抱胸看着他，“你以为你是悲情男二号吗？” “……”看着莫川瞬间的怔忪，我起身走回房间，却被莫川拉住了手腕。 一个聪明的人是不会妄图和莫川拼力气的，所以我只是任由他拉着我的手，冷冷的看着他。 “原来小北还会看偶像剧啊……”看着喃喃自语的莫川，我突然有一种无力感，这家伙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第九章 诡秘的气团似乎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我狠狠地瞪着莫川，莫川也无辜的盯着我。 “其实我觉得你这个男二不是很尽职。”我无奈的又坐回了沙发，突然没有煽情的欲望了。 莫川也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笑呵呵的坐到了我的旁边，“你是男一？” “……”我是不是该为莫川的智商着一着急？ 虽然话题明显跑偏了，但是房间里的气氛明显变的没那么僵硬，我斜过头看着莫川，发现他正一眼不眨地盯着我，“咳咳……你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 “如果不明显，小北是不会感受到的。”莫川嘴上虽这么说，但是视线却还是转到了一边。 我皱了皱眉，突然发现他叫我“小北”，心里不愉快的记忆顿时涌来，“‘小北’？” “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莫川偏过头看着我。 “……随便”我偏过头，盯着地板有些出神。 “小北怎么会在……我哥哥的家里？”莫川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出神，依然笑得很灿烂。 “来求你哥养我。”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莫川明显听到这个答案愣了好几秒，然后有些窘迫的干笑了两声：“呵呵，哥哥答应了吗？” “他拒绝了。”我依然盯着地板，心里却揪成了一团，我想要和莫仅在一起，但莫川和莫仅住在一起，如果我想要和莫仅住在一起，就必须和莫川住在一起…… 该死的狗血剧！ “小北发生了什么事吗？”莫川明显不知道我心中的纠结，关切的问道。 “无家可归算不算？”我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莫川身上，我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不喜欢就要很直接的拒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个看似羞涩的男生似乎比我想象的要难缠得多，或者是我磨练了他的意志，锻炼了他的脸皮？ 莫川被我盯得有些脸红，但依然没有转移视线，“那小北搬过来住吧。” “你不问你哥？”我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男生，我记得曾经我受伤住一晚他都要询问他哥的，现在这么快就下决定难道他翻身做主人了？ “我会劝服我哥哥的，而且，”莫川突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搞得我莫名奇妙，“我看得出哥哥并不讨厌你。” 虽然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群情澎湃，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你确定他不会赶我离开？” “如果会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在这儿了。” 好吧，我承认自己的嘴角有些抑制不住地勾了起来，但是看见莫川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我微微收了收嘴角，起身朝门外走去。 “小北去哪儿？”莫川下意识的抓住了我的手，我看了看他的手，但某人没有收手的意思。 “我回家整理东西，不然我怎么搬过来？”无视莫川毫不收敛的喜悦，我更头疼一件事——我要怎么回家拿东西？ 看着站在楼下的陈烨，我竟然毫不感到意外，只是冷静的朝他走去。 “我要搬出去。”我拉下脸，冷冷的对陈烨说。 但事实证明，陈烨这个人永远超乎我的想象，他竟然直接从后备箱拿出了好几个行李箱，然后毫不改色的看着我：“少爷的日用品都在这，如果还需要什么我可以让人送来。” “……”我突然发现，我还真是一点都无法了解陈烨这个人。 “易右辰叫你这么做的？”虽然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是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理由。 “不是，我认为少爷可能需要在外面冷静冷静。” 我有些讶异，没想到陈烨竟然会擅作主张，“易右辰知道吗？” “知道。”陈烨依然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竟然允许？”我突然发现我也开始不懂易右辰到了。 “老板也认为少爷应该适应适应。” “……” 当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轻松时，我突然觉得一切似乎如梦一般不真实。我从没想过易右辰可以这么直接的放开我，或许他只是欲擒故纵？ 我的沉思开门声突然打断，我抬头，与莫仅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莫仅似乎并不惊讶我还在他的家中，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还在？” 我已经不妄想从他的脸上看到多余的神情，只是直直的看着他：“我说过我无家可归。” “我也说过这不是收容所。” “我从没把这当收容所，”我认真的看着他，“我只希望借住一段时间。”当然具体是多久，天知道。 “一个月。”莫仅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动，但我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你要去上学，”莫仅依然面色不改，“晚上超过9点就不用回来了。” “……”我觉得上学这个词怎么那么陌生…… “还有，你要交房租。”说完，莫仅就径直的回房，关门，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我！ “……”好在他算是同意了吧？想到这我突然心情变的格外的好，哼着小曲回到了莫川为我收拾好的书房。 书房并不像卧室一样宽敞，却被莫川收拾得一丝不苟，连空气中都似乎漂浮着阳光的气息。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只会不断的伤害莫川，但是我还是自私的决定留下来。 在书房里发了会呆，就听见开门声，我朝门外瞟了一眼，看见莫川正拿着大包小包朝厨房走去，不一会又来到了我的面前，依然笑得如此温暖：“小北饿了吧？” 我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于是直接忽略，拿起笔记本开始玩游戏。 莫川并不在意我爱理不理的态度，依然笑眯眯的给我汇报他买的东西。 “你哥哥回来了。”我打断他的话。 “……”莫川果真立马闭嘴，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我“他说什么了吗？” “他只让我借住一个月，”我顿了顿，“明天我要去学校。” “真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明显感到莫川的确迟疑了几秒。 “你哥要求的。” “……” 三个人没有任何交流，只是静静地吃饭，偶尔眼神不小心碰触在一起，也会不找痕迹的撇开。 “哥……”吃完饭后莫川很快开口叫住了莫仅，莫仅也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他。 “我……有话跟你说。”莫川迟疑了几秒，还是开了口：“我喜欢小北。” “……”我愣在了原地，完全没料到莫川还真敢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小孩被发现秘密一样的虚心，小心翼翼的看着莫仅的反应，但莫仅最大的反应，也就是——没反应。 莫川丝毫没有察觉到我跟锅底有的一拼的脸，继续他惊人的话：“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我还是希望哥不要对小北出手。” “……”我感到房屋里顿时低了好几个度，只有无力仰望苍天，莫川的智商看来是着急不来的…… “你没睡醒，继续去睡觉。” 打断莫川的话，我拉着他就直接进了他的卧室，然后迅速的关门，直直地看着这个脑袋回路奇特的家伙。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莫川回答得很平静，神色无比正常。 “那你说那些话什么意思？！”我有些恼怒，知道他还胡说什么？！ “我只是想要表明我的态度，”莫川顿了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哥哥对小北的态度实在是太特别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对别人，所以我很害怕，害怕哥哥会喜欢上小北。” “……”我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心里是难以言表的喜悦，但我知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我喜欢莫仅。” 莫川的眼睛一瞬间睁得很大，不理会他惊讶的神情， 我继续说道：“我会来这里，也是为了接近他。” 莫川的神情突然变得很落寞，虽然他极力想要掩饰，但我知道他现在很伤心，一种无法名状的悲哀。 “我就知道……”莫川垂下眼帘，浓厚的眼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可以改变，但是小北果真是喜欢哥哥的。” “我表现得很明显？”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显道连莫川都看出来了？ 莫川扯了扯嘴角，但是神情依然很悲伤“不算明显，可是我看出来了。” “……”那就是很明显。 莫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眼看着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北困了吧，去睡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如阳光般温暖的男生，只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近给了他一个不算温暖的拥抱。 莫川的身体震了震，然后手紧紧了拉住了我的衣摆，却似乎永远不愿松开，不知过了多久，莫川才缓缓的推开我，转过身去对我说：“小北明天要去学校吧，早点睡吧。” 我在莫川转身的那一瞬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眶红了，但是我也很清楚，当断不断，只会留给两个人无尽的痛苦，于是我没有迟疑的离开了莫川的房间。 对于莫川，我只有无尽的歉意。以前面对那些人的虚情假意，我从来不会有任何歉意，因为没有人会对虚假的东西有任何怜悯之心，但我知道莫川是真心为我付出，真心想要对我好，也是因为这样，我不能欺骗他，我也不能装作一点不在意。 对不起，莫川。 第十章 我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竟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用力的揉了揉眼，眼前的景色依旧不变。我迅速的坐起身，快速的冲出房间。 房间里早已没有了人的踪影，空荡荡的房间给我一种我被抛弃的错觉。走到餐桌前，才发现莫川给我留了早餐，还有一张简单的便条： 记得吃早饭，小北十点有课哦。 抬头看了看钟，已经十点十几分了。慢悠悠的整理好衣着，慢慢吃完早餐，我不紧不慢的走下楼。反正都是迟到，迟到多久我已经无所谓了。 学校并不远，打了一个车就到了校门口，我看了看陌生的校门，突然有一种很久违的感觉。记得在华盛顿的时候因为母亲没有钱的原因，我只在学校呆过一年，也是在那一年我认识了凯文，却成为我对学校最美好的回忆。回到中国之后，我的学习就由易右辰亲自安排，到后来干脆由他自己亲自来教我，所以我在学校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 “你是学校的学生吗？”身后突然响起陌生的声音， 我缓缓回头，发现身后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 不理会身后的人，我径直地走进学校，身后的人也不在开口，只是一直跟在我身后。 “你跟着我干嘛？”我有些不耐烦的回头。 “额……那个，我也是走这条路。” “……” 最后我才发现，这个长相普通的人竟然和我是一个班的，于是我只能默默忍受他坐在我身边，一直不停跟我说一些无聊的话。 也不知道是多少次与桌面亲密接触，这堂漫长的课终于结束，我直接起身就打算离开，身旁的人却快一步挡住了我的去路。 “那个，我叫刘驰，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想要绕过他，却发现这个男人出奇的难缠，一步不落的跟在我身后。 “你是新同学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你不知道你刚才来的时候班上的女生都被你吸引了注意力呢……” 充耳不闻比鸭子还聒噪的男生，我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远方操场有些熟悉的身影。 刘驰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视线所在，转头看向我视线所在，然后在我耳边不停的说着话：“那是莫川学长啊，我们学校公认的王子一般的人物。” 刘驰说完王子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他自以为是的介绍：“你看见莫川学长身边的那个女生了吗，那可是我们学校的女神吕莹莹学姐，听说他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关系呢，真是我们学校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我这才注意到莫川身边那个高挑的女生，两个人此时正靠在操场的栏杆上说说笑笑，阳光下莫川的笑格外耀眼。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被阳光灼得有些痛，不顾刘驰还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我已经转身离开了原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实这对莫川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吧，至始至终，我只是他人生的一个过客。 几句话打发走刘驰，我为自己点了一根烟，坐在天台上眺望远方的风景，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影，我只觉得心里一片澄净。 看着丑丑的麻雀在铁丝网上停停走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感觉烟丝在胸中涌动。 “小北。” “……”我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任由莫川坐在我身边的位置。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吐出口中的烟，缓缓的开口。 莫川依然很温柔的笑笑，在阳光下如此的刺眼：“本来想去接小北下课的，结果错过了，还好大家都在讨论小北，所以要找到小北并不难。” 我挑了挑眉：“错过了？” 莫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转过头，拿起烟却没有送达嘴边。 莫川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我看到你和那个叫吕莹莹的女人在一起。”我最终将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感觉烟雾萦绕的感觉。 莫川突然睁大了眼看着我，眼里有些慌乱：“小北，我和莹莹没有什么的，今天只是和她商量……”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将烟头熄灭，缓缓的起身：“这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反而，这样很好，你只是错误的认为你喜欢我，其实这也许只是一时的冲动错觉，而那些女人才是你最后的归宿。” 莫川的眼里由惊慌变得暗淡，眼睛低垂看着地面我留下的烟头。 我转身离开，却听见莫川在身后缓缓的说道：“小北为什么对我要这么残忍呢？” 因为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一开始就不能给你希望。 回到公寓，依然是早晨离开时的沉寂，没有开灯，我重重的将自己摔进沙发里，看着天花板怔怔的发神。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在黑暗之中浸没的时候，门被打开了，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眼前一花，好一会才回过神，莫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跟前。 “我记得我有给你房间。”莫仅不管什么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冷冷淡淡的，却让人不禁想要靠近。 即使是死亡，还是会奋不顾身扑向火焰吗？ 见我没有回答，莫仅皱了皱眉头，弯下身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发烧了。” 怪不得我觉得头晕晕的，我看着莫仅近在咫尺的脸，怔了怔神，突然凑近在莫仅的唇上印上淡淡的一个吻。 莫仅的身躯明显的愣在了原地，我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想要逃跑，可是没跑两步，脚突然没有了力气摔倒在了地上。 “……” 屋里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只有我和莫仅两人的呼吸声在凝滞的空气中回响。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听见莫仅叹了一口气， 走近轻轻地将我扶了起来平放在沙发上，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只觉得我的脑里嗡嗡直响，完全无法思考，只是睁大眼看着莫仅拿来冰袋放在我的额头上，然后又拿出水和喝药慢慢喂我吃下，全程都意外的温柔。 难道这也是他身为医生的习惯吗？ 这是我在失去意识前唯一的想法。 当我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了莫仅的身影，如果不是桌上还留着他为我准备的退烧药。我都以为昨晚的一切是我自己的臆想。我撑起身体，发现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突然觉得心里很温暖很温暖。 乖乖吃过早餐，在乖乖吃药，又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我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之情，看了看昨天顺带从刘驰那儿要来的课表，发现自己今天没有课，终于还是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看着眼前白色的建筑物，我眯了眯眼，径直走进了这家医院。 医院的大厅很干净，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却意外的不让我讨厌。我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到咨询 处对着护士小姐露出礼貌的笑容：“请问莫仅医师在吗？” 护士小姐抬头看我的时候微微脸红了红，然后很好心的为我指路，我报以感激的笑容，不其然看见护士小姐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动弹。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只想看见莫仅。 番外：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夏天的脚步在新生的到来变得缓慢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末夏染上一层热火的色彩。莫川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送走一个接一个的新生，但是今年学校是招收了吗，怎么这么多人？ 莫川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微笑接待着下一个前来询问的新学弟，可是心里已经窝了一团火。以后绝对不答应吕莹莹帮忙招待新生了，真是太麻烦了！ “对不起，川，让你忙了这么久，你去休息一会吧，我来接你的班~”失踪已久的吕莹莹终于出现在了莫川的面前，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莫川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心思再和吕莹莹计较就径直走到树荫下休息。 一阵风轻缓的吹过，带动树叶簌簌的摇动。莫川懒懒的看着还不断有人涌进的校大门，突然注意到一辆火色的跑车飞速开到大门，然后一个漂亮的急刹定在了原地。 莫川眯了眯眼，打量着这个招摇的家伙。 车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男生从车上不情不愿的走了下来。 挑染成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是那么扎眼，耳朵上的耳钻也因阳光的照射散发出刺眼的光，男生的出现突然使整个校园变的十分耀眼。 莫川轻哼了一声，对于这种只有外表能看的富家子弟，他从来就嗤之以鼻。不再看耀眼的让人眼疼的男生，莫川闭上眼开始了他的午休。 午后的阳光总是有一点懒洋洋的气息，可能是太累了吧，莫川很快意识就开始朦胧起来。 “川，不可以在这里睡着哦，你这样可是会被人拐跑的，到没人的地方去~”吕莹莹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回响在耳边，莫川皱了皱眉，却看见吕莹莹笑得一脸天真，虽然很困，但是莫川还是乖乖朝学校后花园走去。 学校的后花园种着一大片蓝楹花，好似一片紫色的云海绚烂的蔓延到无人之境。莫川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闭上眼继续他的午休时间。 也不知睡多久，莫川才缓缓张开眼，静静的看着眼前一片迷离的紫色。 紫色的锦绣之中突兀的出现一片红色，莫川愣了一会才发现那竟然是校门口出现的那个张扬的男子。男生此时正静静的靠在一棵蓝楹树干上抽烟，白色的烟雾从男生修长的指尖滑过，漫过男生半眯的眼睛。 莫川此时才发现男生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浓密的眼睫毛低垂却也挡不住男生眼底的光华流动，好似珍珠一般不似钻石耀眼却有着大海的深沉。 男生似乎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莫川，只是静静的抽着烟，看着地面发呆。 “大哥哥……你有看见我妈妈吗？”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打断了男生的怔神，应该是和父母来学校参观而走丢的孩子。学校每年的开学日也会对外人开放参观，所以看见有小孩在并不让人觉得奇怪。发现男生半天没有回应，女孩立刻跑上前紧紧地抓住男生的衣服，略带哭腔的看着他，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手。 莫川走了两步，本来想要上前帮忙，却发现男生蹲下身子将女孩半搂在了怀里，本以为男生会安慰小女孩，却听见对方毫无感情的说道：“我没看见。” “……”这男生回答的也太直接了吧。 眼看女孩一撇嘴准备大哭，男生嘴角突然勾起一丝笑容，转过身朝莫川的方向看去：“但那个人看见了，去问他吧。”然后就丢下小女孩转身朝校门的方向走去。 莫川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小女孩跑上前抓住他的衣服才回过神来。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个男生是在笑吗？ “川，和女生在一起走神是很不礼貌的哦~”吕莹莹拦在莫川的面前，脸上依然带着笑意，虽说是在责怪，却有一种撒娇的感觉。 莫川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美艳女子，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走神了。 “对不起。”莫川扯出习惯性的微笑对面前的女生道歉。 “讨厌，你又对人家放电~”吕莹莹娇嗔的拍打了莫川一下，和莫川并排走着，“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酒吧，川一起去看看吧？” “不了，我哥不喜欢我去那些地方。” “诶，川你多大了，还这么乖！”吕莹莹夸张的叫到，“去啦，阿蒙他们都回去，你不去多扫兴啊，乖宝宝~” “……” “啊啊，川哥你来了啊，还是莹姐有办法啊！”阿蒙一群人老早就在酒吧门口等着莫川他们，却还故作惊讶的调侃一番。 吕莹莹只是抿嘴一笑，偷偷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发现男人竟然又在走神，不禁有一些不悦，但依然面不改色的回答：“那是当然啦，你们川哥最怕老婆了。” “哦哦~~~”周围一片起哄声，吕莹莹得意的看向身后的男人，却发现男人依然站在原地发呆，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川！” “对不起莹莹，我有事先出去一会儿！”莫川像突然回了神，丢下这一句话就急匆匆的冲出了门口，留下吕莹莹一群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莫川飞快的朝前跑着，很快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红色的头发格外惹人注意。 莫川皱了皱眉，自己为什么要跟上来呢，自己又不认识那个男生。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莫川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竟然会完全无意识的跟了上来，真是疯了！ 但很快莫川就被眼前的一幕震在了原地。男生正和另一个男人在街头热吻！ 莫川冷冷的看着男生与男人抱在一起，忘我的热吻，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突然嗡的一声响，心里像是被石头死死的压住，无法喘息。 “川！”吕莹莹今天似乎特别喜欢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莫川回头看着吕莹莹朝自己跑来，却一点笑都挤不出来，眼里还留着未散的冷漠。 吕莹莹也发现莫川眼神的冷冽，呆在原地无法再前进一步。 “有事？”莫川只觉得自己心里莫名的烦闷，口气不自觉的带着一丝不耐。 “川，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吕莹莹觉得现在的莫川很可怕，这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莫川，却让她感觉莫名的恐惧。 “没事，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莫川觉得空气突然变得沉闷无比，多呆一秒都让人透不过气。 “……”吕莹莹突然发现今天的莫川很陌生，她从未见过这个温柔的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莫川觉得最近的自己很奇怪，总是不自觉的走到后花园，等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蓝楹树下发了好久的呆，可是那个男生就好似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过学校。 “川？”吕莹莹也发现了莫川最近的不对劲，说话开始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恩。”莫川回答的漫不经心，场面一瞬间变得很尴尬。 吕莹莹突然抓住莫川的手：“川！” 莫川回头看向吕莹莹，嘴角挂着习惯性笑容：“怎么了？” 吕莹莹死死的咬着下嘴唇，手却始终抓着莫川不放开。 莫川收起笑容，看着吕莹莹等待回答。 “川，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沉默了很久的吕莹莹终于开了口。 莫川皱了皱眉，“什么？” “我说你喜欢上别的人了！不然你这段时间怎么会这么奇怪！”吕莹莹大吼了出来，泪水再也绷不住，从进精致的脸庞滑了下来：“莫川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我很喜欢你，非常的喜欢，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比谁都要在乎！” 莫川愣了愣，垂下头不再看吕莹莹：“我只把你当作朋友。” “哈？朋友？”吕莹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以为莫川也是喜欢着她的，却换来一句朋友？ “对不起，莹莹，我一直以来只把你当朋友。” “你这个混蛋！”吕莹莹甩开莫川的手，也不顾自己哭得有多难看，朝着莫川大吼道：“现在你才对我说只是朋友吗？你不会觉得自己很残忍吗？只是因为你喜欢上了别人所以你就不需要我在身边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莫川突然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吕莹莹，却没有说一句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连安慰的话都不和我说？”吕莹莹突然停止了哭喊，“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所以就算失去我这个朋友都无所谓了吗？” “……” 莫川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眼睛却一直注视着舞池的一举一动。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到酒吧来，这明明是自己最最讨厌的地方，但是一想到那个男生也许会在这儿，就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沉沦”的门口。 “沉沦”的夜晚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绚烂到让人沉沦，让人在灯光酒色之中迷失自我，放纵一切。 莫川冷冷的看着舞池中间不停舞动的人群，感觉很是无趣。即使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那些人的脸也似乎是一片灰白，戴着伪装的片刻欢愉，挥洒内心的空虚感。 舞动的人群中突然出现熟悉的身影，酒红色的发丝即使在灯光下依然那么耀眼。莫川迅速的站起身，费力的从人群之中挤出一条通道，几乎没有迟疑的朝目标所在走去。 男生今天似乎醉得特别厉害，半倚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半眯着眼，任由对方将自己带出去，完全没有反抗。 莫川几步挡在女人的面前，虽然心里莫名的烦躁他还是挂上格式化微笑：“抱歉小姐，可以和这位先生说几句话吗？” 化着浓妆的女人不满地瞪向前方的男人，却发现对方是一个英俊的帅哥，脸上立刻挤出一个夸张的笑脸：“当然可以，但是人家好不容易才和易少约好的，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今天您的账单我付。” “讨厌~人家才不需要这些，不如帅哥留下电话我们有空联络联络感情？” 莫川忍下那愈乎强烈的反胃感，飞快的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给女人：“现在可以了吗？” “当然可以~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终于送走女人的莫川松了一大口气，却发现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了自己的肩上，半睁着眼看着自己，如黑珍珠一般美丽的眼珠短暂的失神，竟有几分天真的感觉。 “……”莫川并不觉得自己是喜欢这个男生的，抛开性别不说，自己和这个男生不多只有几面之缘，双方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奇妙的喜欢呢？ 可是莫川也不能忽视自己这段时间的莫名其妙，所以他今天才想找到这个男生，证明自己只是对这个男生一时的好奇，并不是所谓的“喜欢”。 喝醉酒的男生格外的安静，只是静静的看着莫川，没有大发酒疯也没有胡言乱语，反而像只安静的猫咪，懒洋洋的看着前方一声不吭。 “你……还好吗？”莫川抵不住男生一瞬不眨眼的看着自己，将男生扶到了路边的长椅上。 “还好。”男生回答得很平静，看上去也一切正常，要不是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和无焦距的眼光，莫川也不该相信这个男生真的喝醉了。 “你家在哪儿，要我送你回去吗？”莫川突然觉得自己妄图和一个醉酒的人交流，真是比喝了酒的人还不清醒。 “家……”出乎意料的男生刚还涣散的眼神突然闪现一丝悲伤，很短暂，却让人很难忽略，“我没有家，妈妈走了之后，我就没家了……” “……”莫川觉得眼前这个男生和自己在校门口看见的那个张扬的男生大相径庭，是那么的脆弱，明明说得很平静，却让他莫名的心疼。 “你……叫什么名字？”莫川最终还是问了出口，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男生的名字。 “名字吗？”男生突然嗤笑了一声，眼睛低垂看着地面，“易北，从那以后，我叫易北。” “易北……”莫川喃喃道，蹲下身体看着易北低垂的眼睛，“我叫莫川。” 易北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莫川，然后缓缓地低头，在莫川的唇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 莫川猛地张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易北如此贴近的脸庞。很快，易北离开了莫川的唇，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有阳光的味道。” 莫川震惊的几乎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瞪大眼看着男生近乎纯真的脸和淡淡不含任何杂质的笑容，感觉自己心不停的狂跳。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觉，一种几乎狂热的感情呼之欲出，让他感觉十分陌生。 “易北真的喝醉了吗？”过了很久莫川才开口，但易北已经没有了回答，抬头才发现易北已经靠在长椅的靠背上合眼睡了过去。 莫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手指不自觉的覆上刚被易北触碰过的地方，心里一种几乎被奇怪的感觉蔓延。 轻轻的拂过易北的额头，莫川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神情变得无比温柔。 “你真像堕落凡间的天使。” 自那一天以后，莫川每天都会到“沉沦”的门口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蹲坐很久，然后看着易北在夜色之间穿梭，看着他虽然脸上挂着笑，却再也没有醉酒那天的纯粹，这样的易北让莫川感到莫名的心疼。 他不属于黑暗，却被黑暗侵蚀。 有好几次莫川想要冲上前去将易北从那里带走，可是每次走了一半就停下了脚步。 他不是易北的什么人，易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带他离开？每每想到这莫川就会无比懊恼，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莫川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了易北，也许是在那个“沉沦”的夜晚，也许更早一些，在蓝楹花下注视那个静静抽烟的男生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吸引。 有人曾对莫川说过，蓝楹花的花语是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到底是在黑暗之中的易北在绝望之中等待爱情，还是明知不可能的自已在等待他的爱呢？ 莫川看着天台上留下的烟蒂，一滴水滴突然地落在冰冷的地面。 也许自己的这段爱，从一开始就注定绝望，但是自己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只为了让他知道，有个叫“莫川”的人喜欢着他。 如果你注定属于黑暗，我愿和你一起沉沦。 …… 第十一章 没走几步就看见莫仅正和几个医生朝我的方向走来，我勾了勾嘴角，几步跑到莫仅的跟前：“莫……医生！” 莫仅抬眼看了我一眼，刚开始有些许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你怎么在这儿？” 反应真是一点也不出乎我意料的冷静，但我心里的激情却没受到一丝损害：“我不可以来找你吗？” “这里是医院。”莫仅冷冷地看着我，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是病人啊。”我无辜的眨眼。 “这位是莫医生的弟弟吗？”莫仅身边的一个女医生突然开口，我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的存在，打量了她一眼，决定无视。 女人没想到场面竟然会如此尴尬，干笑两声：“莫医生我先去查房，你帮你弟弟看看吧。”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我挑眉，喃喃道：“我哪里像你弟弟了。” “你不去上学？”莫川继续朝前走去，我几步跟上他，扯出大大的笑容：“我今天没课。” 莫仅没有再理我，我也不打扰他工作，只是半步不落的跟在他的身后。 “呦~莫医生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个小助手啊~”身后突然响起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回头看了看来人，是一个穿白大炮中年大叔。 莫仅完全忽视后方的人，继续在本子上做着记录，连停顿都没有。看见莫仅对这些人冷漠的态度，我突然觉得莫仅对我还真算是特别，心里不禁有一点小小的窃喜。 “唉唉，还是这么冷漠啊，真不知道有没有医生可以治治你的冷漠病啊。”中年大叔虽然带着沮丧的语气，但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朋友叫什么啊，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不用。”我躲过大叔想要搭在我肩上的手。 “唉唉，小孩和莫仅走近了，也变得这么冷淡，当我们这些大叔真是无趣啊。” “跟我来。”我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发现莫仅是在对我说话，立刻跟了上去。 莫仅走进了一个办公室，干净整洁，和它的主人一般透着不容靠近的气息。 “过来。”莫仅说得很平淡，我也不迟疑的走过去。 莫仅的手突然搭在我的额头上，微冷的温度让我不禁往后缩了缩。 “烧已经退了，”莫仅并没有在我的额头停留多久就拿起手中的笔继续他的工作，“吃饭了吗？” “这也是你医生的职业病吗？”我将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从上往下盯着他的眼睛。莫仅没有抬头看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簌簌地在本子上写字。 办公室突然变得很安静，我盯着莫仅看了很久，发现他完全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就做坐一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工作。 莫仅工作的样子很认真，低垂的眼睛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你曾经去过华盛顿吗？”我不禁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莫仅的笔明显停顿了一刻，然后继续动作：“我是在那长大的。” “真的？”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剧烈的跳动：“你的英文名叫什么？” “凯文。”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绝大的冲击让我一时半会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名字：“凯文？” “是的，”莫仅停下了笔，抬头直视着我的眼睛，缓缓地叫道： “亚森。” 在那一瞬间，世界似乎都停止的转动，我看着对面曾经无数次出现我的梦里的男人，却没有一丝欢欣，相反的，巨大的冲击让我的脑袋几乎停止了转动，我只是冷冷的看着莫仅，他也直直的看着我。光华流转，我看见仿佛八年前那个总是啜着淡淡微笑注视着我的少年。但是下一秒我才意识到如今我们时间的距离是多么的遥远，他不再是我的凯文，我也不再是那个可怜单纯的亚森。 办公室里安静了许久我才听见我自己有些颤动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亚森的？” “第一次看见你，”莫仅顿了顿，“但那时我还不确定那就是你。” “那你什么时候确定是我的？” “送你回家那一次，”莫仅语气很平淡：“我发现你耳朵上的耳钉是珍妮夫人的遗物。”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而我像个傻瓜一样？”我的话语中充满嘲讽。 “我只是还不想让你知道我是谁。” “为什么？因为你很享受和我玩这种猜猜猜游戏？”我挑了挑眉，“还是你觉得哪个对陌生男人说喜欢的我根本就不值得和你再做朋友？” 莫仅皱了皱眉：“我从来就不想和你做朋友。” “什么？”我握紧双手，死死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亚森，”莫仅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与我平视：“如果你知道我是凯文，你会我做爱人吗？” “不会。”我回答得很干脆，如果知道莫仅是凯文，我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凯文是我这辈子最信任依赖的朋友，还有一份说不清的抗拒感在其中。我喜欢凯文，但我不希望和他进一步的发展，因为情人终究会分开，而我不希望和凯文走到那一步。 莫仅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道：“我喜欢你。” 我怔了怔，莫仅继续说道：“或者说，我爱你。” 我愣在原地，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又在这一秒被击得溃不成军，脑子几乎无法运转，但眼前的莫仅说的是那么认真，我无法将这句话当成一个玩笑。 “如果你早知道我是凯文，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听见你说喜欢。” 我默然，没有反驳他的话。 “亚森，你对我的感情更多的是童年的时候的依恋，但是我对你的感情完全不一样。” “够了！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打断莫仅的话，因为我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动摇。 “因为我不想你恨我。”莫仅的眼帘低垂，“你迟早会知道，然后你会毫不迟疑的离开。” “现在告诉我我就不会离开了？”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莫仅再次抬眼，眼里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度，“强迫欺骗你和我在一起会让你痛苦，但是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 “不会有下一次！”我夺门而出，逃难似的迅速离开这我我第一次来也将会是我最后一次踏入的医院。 第一次看见凯文，是在学校的后门，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因为学校的人都不喜欢我，一个黄种人，还是一个性格古怪的男孩。 每天午后，凯文总是会从长廊路过，他也是一个人。 我开始注意那个和我一样总是一个人的男生，他比我高好几年级，眼睛是淡淡的茶色，我见过他的母亲一面，是个美丽的美国女人。 我觉得那个男生和我是一样的，一样的倨傲，一样的对周围莫不关心。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可以说，凯文是我唯一可以为他放开心扉的人。 我曾经对凯文说过：“我希望和你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因为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 凯文很温柔的摸过我的额头：“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但是到底，我们也无法一辈子在一起，因为我们都打破了彼此间的平衡。 我承认自己的怯懦，曾经和凯文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珍惜的时光，所以我愿意将它封存，却不愿意面对现在。 因为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和凯文在一起。 我不再是那个亚森，所以我害怕凯文发现这一点后，会离开。 到时候，就会是真正的失去，连彼此唯一美好的回忆都将不复存在。 有人说不踏出第一步你永远不会知道前方的路，但这条路踏出第一步后，将是一条不归路，于是我选择退缩，将我自己茧缚，也将未来埋葬。 第十二章 天开始下起小雨，一点一滴侵蚀大地，渐渐的，雨开始变大，如瓢泼一般洒下。路人们开始惊慌的四下逃散寻找躲避的地方，刚还热闹非凡的大街一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变得空荡荡的，唯有雨声淅淅沥沥。 我任由雨水将我浸湿，看着世界一点一点变得模糊。 头上突然多了一把雨伞，将慌乱的世界遮蔽。我抬眼，是陈烨。 “你怎么在这儿？”我不经心的问。 “老板让我来接您回家。”陈烨几乎将伞都倾向我这边，自己平时一丝不苟的西服已经被雨水沾湿。 我轻哼一声，易右辰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在我的身上，似乎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简直就是一个监控狂。 “告诉他，我没有家，我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我没有停顿，继续朝着雨中走去。陈烨也不放弃似的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明明已经湿了，却还是不放弃的想用伞将我遮蔽。 “够了！明明就已经湿了，还有必要打伞吗？”我转身朝着陈烨大吼道。 “……”陈烨一如既往的沉默，却没有将手移开。风雨遮蔽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清他此时是何等表情。 我用力地挥开陈烨的手，全力朝前奔去，想要跑出这个由易右辰所编制的世界。 熟悉的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了我的跟前，我冷眼看着挡风玻璃缓缓的下降，露出那张我不想看见的脸。 “上车。” “不。”我退后一步，然后开始朝相反的方向开始奔跑。不！不！不！我不要看见这个男人，我不要再回到他为我编织的牢笼，不要！ 身体突然被一股力气牵绊，猛地朝后栽倒，跌入熟悉的怀抱，淡淡的味道瞬间充斥我的全身，让我有短暂的失神，仿佛回到几年前的那个夏天。 我恍惚的抬头，看见易右辰已经全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明明应该很狼狈，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依然紧紧的抱着我。 “小北，跟我回去。”易右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到这句话中竟有一点哀求的味道。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你笼中的小鸟！”我奋力的想要从易右辰的怀里挣脱，却被他越抱越近，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即使你恨我，我也不要放开你！”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似乎没有想要停止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倾盆的大雨将我和易右辰笼罩，空荡荡的大街似乎成了我们无言的背景。 我停止了挣扎，狠狠地瞪着易右辰：“你这个疯子！” “我就是这样疯狂的爱着你。” 易右辰低头，轻轻的吻住我的唇，我紧闭嘴不让他进入，于是他开始一点点的舔舐我的嘴唇，很轻，也不急着攻入。 我偏头，却被他将头扳回，固执的继续舔舐着。 “疯子……” 任由易右辰将我身上的湿衣物除去，我全身无力的看着易右辰将我抱进浴室，放热水慢慢冲洗我的身体。 “小北好些了吗？”易右辰很小心的帮我擦拭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连私密的地方都不放过。 我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脑袋昏沉沉的，连眼里的易右辰都变的模糊起来。 “还是这么烫啊……”易右辰用额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雾气沾湿他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我去拿退烧药，小北乖乖的不要乱动。” 我平躺在水中，看着米白的色天花板出神。 果然发烧才好的人不可以任性淋雨，不然会再次发烧。但是竟然会昏过去，真是丢人。 易右辰没一会就回来了，拿着水杯和药。 看见我还乖乖的呆在原地，易右辰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将我慢慢的扶起来，拿过药片和水杯，喂我吃下。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挣扎，乖乖的吃下药，望着前方发呆。 “水有些凉了，回房间里去吧。”虽然是询问，易右辰已经起身将我抱回了房间，用毛巾擦拭着我身上的水珠，动作流露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要把我再关多久呢？十年？二十年？……”我拉住易右辰的手，止住他继续的动作。 易右辰将我的手拉开，继续擦拭。 我偏过头，不再看易右辰的动作，全身的无力让我无暇去思考更多的事情，退烧药片的功效已经慢慢显现，我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不停地向下粘合。 “一辈子。”在我即将昏睡的时候，易右辰如是说。 他真是个疯子。 我心中默默腹诽。 我看向落窗外，一只小鸟飞到了阳台的空地上，跳了两步，就叫两声就飞远了。 我被易右辰软禁了起来，从我高烧好后我就发现了。 被限制在这个地方，一步也无法离开。 但是我是不会一辈子被关在易右辰的身边，我一定会离开。 身后突然被人搂住，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对方是谁。 “易右辰，我要出去。”我冷声道。 “我陪你。”易右辰将下颚撑在我的肩上，熟悉的味道顿时包围我的全身。 我偏头：“你难道真打算这样关我一辈子？” 易右辰：“不可以吗？” “哼。”我轻哼，从他的怀抱挣脱向门外走去。 “小北，”易右辰叫住我，“那个叫莫仅的人来找过我。” 我愣在了原地：“他来找你干什么？”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了，”易右辰再次走到我的身后，将我转过来面朝他，“他希望能带你走，但是我拒绝了他。” 易右辰盯住我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我也不可能被你关一辈子。”我仰头：“我一定能够可以离开” 易右辰眯了眯眼，低头猛的吻住了我的唇。 “！”我想要将易右辰推开，却被他先一步将手反拉到身后。口里充满了易右辰的味道，让我感到十分的恐惧，我开始拼命的挣扎，但始终无法摆脱易右辰的制缚。 易右辰将我压在了床上，继续对着我的口腔内部攻城略地。 “你疯了吗？！”我用力的咬易右辰舌头，血腥味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但易右辰依然没有退出的意思，只是冷冷的盯着我的眼睛。 他的眼睛此时接近疯狂，似乎有一种某名的火焰燃烧其中。 “疯子！”我偏头，想要逃出他的压制，却被他死死压在身下。 “我一直就是个疯子，你几乎要将我逼疯。” 我皱眉，和易右辰对视。 房间突然恢复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易右辰才缓缓起身，径直的离开了房间。 “你要离开，除非我死。”易右辰如是说。 我冷眼看着他离开。 阳台上又来来走走了好几只小鸟，没有一只愿意在这里停留。 如果可以，我宁愿做一只鸟。 我坐在后花园怔怔的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发怔，陈烨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默不作声。 “陈烨。”我突然希望有个人和我说话，因为我几乎快疯掉了。 不等陈烨回答，我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说易右辰为什么会这么执着我呢？” “……”陈烨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张了口：“老板从没有爱过一个人，所以他不知道如何放手。” 我挑眉，听着陈烨继续说：“就像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小孩，怎么也无法忘怀香甜的味道。” “为什么会是我呢？”我望向远方，一只松鼠正在草坪上蹦来蹦去。 “也许是因为你和老板太像了吧，像是希腊神话里的那喀索斯迷恋自己湖中倒影一般，老板也爱上了和他一样的你。” “那不是爱，”我顿了顿，“是变态。” 陈烨默然。 风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微微拂过花园的每一个角落。我微微的阖上眼，享受午后的懒散。 “我愿意帮您离开。”身后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起身，盯着陈烨。 陈烨依然面无表情：“我很清楚。”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太相信陈烨会帮我，毕竟他是易右辰最忠心的手下。 “为了你，也为了老板好。”陈烨的眼里突然出现一点波动，“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我不敢相信陈烨会说出这样的话，瞪大眼看着他，却无法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痕迹。 “你有办法让易右辰放我离开？”我不太相信易右辰会放我走。 又是一阵沉寂。 “如果你死了呢？”陈烨突然开口。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缓缓开口：“如果可以离开，那就让我死去吧。” “……”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陈烨的那个晌午。 就在我面对母亲的死亡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个冰冷的像个机器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说，我是你父亲的助手，我现在来接您回家。 那时我真怀疑这个男人其实是个变态杀人狂。 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可笑的是在回到中国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都由陈烨照顾我。 比起易右辰，他似乎更像是我的父亲，一直充当着照顾我的保姆角色。 也许我是陈烨和我母亲的私生子？ 我笑出声来，如果不是我和易右辰如此的相似，我都快信以为真了。 陈烨似乎已经快四十了吧，他有妻子儿女吗？ 我才发现，我对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似乎一无所知。 但是他这么二十四小时的待命，有时间和家人在一起吗？ 应该没有吧。 也许我可以了解这个男人多一点。 或许可以叫他一声叔叔吧。 …… 第十三章 有时候放松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将自己投入无尽的战斗中。 我解决掉屏幕中的几个丧尸，继续奋斗在网游的世界里，极力让自己忽略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易右辰总喜欢从身后不声不响的将我环抱在怀中，我手中动作一停，然后继续手中的动作，没有挣脱。 “右前方有一只。”易右辰幽幽的说道，我滑动鼠标漂亮的将丧失一击爆头，然后继续没命地前进。 “小北，”易右辰轻轻地唤我的名字，我不理睬他，他也不恼，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打游戏，时不时提醒我丧尸的方位，我也乐得听从，将前方的怪一一击杀。 “陈烨说你没有吃饭。”过了好一会，易右辰才握住我的手，将我从电脑虚拟的世界拉回现实。 “吃不下。”我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转身打算继续游戏，却被易右辰强行转过身来。 “跟我下楼吃饭去。”易右辰很认真的说。 “我说了我吃不下。”我冷眼看着易右辰，不再理会屏幕中的人物已经被丧尸包围。 易右辰皱眉，伸手想要抚摸我的额头，被我偏身闪过。 音箱里传来丧尸吞噬人物的声音，逼真的几乎让人毛骨悚然。 易右辰问：“你有多久没做过身体检查了？” “忘了，好像有好几年了吧。”我挑眉，满不在乎的说。 “陈烨没带你去？！”易右辰一字一字的说，语气里带着隐忍的怒气。 “不，他很尽职的带我去过。”我漠然的看着易右辰，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都记在心里，“但每次我都逃过了，他不知道，因为医生总会告诉他一切正常。” 没等我说完，易右辰已经愤然的起身，用力的拉着我的手将我朝门外走去。 屏幕上赫然的出现血红色的“Game Over.” “老板……”陈烨惊讶的看着易右辰如此愤怒的拉着我出门，想要上前来询问。 “滚！”易右辰几乎是吼出来的，不理会陈烨的愕然，大力的将我摔进车里，然后急速的启动。 我斜靠在座椅上，冷冷的看着那个优雅的男人鲜有的愤怒，默不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开口：“如果我要死了，你会放我自由吗？” “不可能。”易右辰的声音冰冷，仿佛和我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午后一样，毫无波澜。 我偏了偏头：“听说妈妈是死于结直肠癌。” 易右辰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结直肠癌发病的首要因素就是遗传因素，医生告诉我的。”我闭眼，仿佛看见母亲离开的面容，那么痛苦，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你不可能有事。”易右辰的声音低沉，双手紧紧地抓住面前的方向盘。 “如果我让自己有事呢？”我仰头看着车顶，像个机器一样的说着：“你知道如果我想死，我有千千万万种方法让自己死去。” “你不会这么做。” “如果被你关一辈子，我令愿去天堂找妈妈。” 易右辰猛地踩下刹车，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还没回过神，我已经被易右辰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易右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这个男人在害怕，心里某个柔然的地方突然没狠狠地撞击，但我知道，我不可以对这个男人心软。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恨。”我没有反抗易右辰，却依然没有停下嘴上的残忍的话语，“如果不是你，妈妈她也不会孤零零的死在美国。” 易右辰默然。 我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和妈妈在美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每天妈妈很早就要去帮餐厅装卸货物，手上的皮肤好了有破，破了继续搬，有好几次她的手几乎全部是血，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 “她只是个女人，却负担着一切重担，从早上到晚上，不停地工作，拿着连温饱都不够的工资。” “……” “她经常不吃东西，老是骗我说吃过了吃过了，但是我却无数次看见她吃着剩菜剩饭……” “……” “当我和母亲在美国过着暗无天日平穷的生活的时候，你在哪里呢？连母亲葬礼的时候你都没有出面过。” “小北……”易右辰用力的抱紧我，话到了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虚伪自私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来关心我呢？”我说得很平静，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易右辰一眼。 易右辰只是紧紧的抱着我，保持沉默。 “从未关心过我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呆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呢？”我垂眼，“连父亲都当不好的人，还想要当我的情人吗？” 易右辰突然放开了我，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觉得他突然苍老了很多，平时充满锐利锋芒的眼睛那个也变得暗淡。 “小北，”易右辰的声音低沉，“如果和我在一起让你如此痛苦……” 易右辰沉默了很久，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拳：“我放你自由……” 我怔在原地，因为我看见易右辰眼角一划而过的泪水，很快的滴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这个天生的王者，竟在这一瞬间落泪，我感到自己内心强烈的震击，几乎让我多年来建立的防线瞬间崩塌。 “小北，跟我去检查好吗？”易右辰几乎哀求的对我说，“小北……听话好吗？” 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线崩塌，我只感觉鼻头一酸，泪水瞬间滴落。我强咬着嘴唇，硬将自己的话吞回了肚子。 我是骗你的。 易右辰慌忙的带着我做完各项检查，几乎没有停顿一秒。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奔忙的身姿，双手渐渐握成拳头。 “你生病了？”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抬眼，看见莫仅正站在我的跟前。 “没有。”我垂眼，不再看莫仅的眼睛。 “骗人，”虽然没在看莫仅，但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将要把我看穿，“我从没见过那个男人如此慌张。” “我也没有见过。”我继续看着地面。 莫仅突然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这张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 “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莫仅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 “去过属于我的生活。” 莫仅眉头深锁：“因为我？” “也许是。”我发现易右辰正拿着检查报告站在不远的路口，冷冷的看着这边。 莫仅突然放开手，看着我半响不作声。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没等我的回答，莫仅已经走远，没有丝毫留恋。 我苦笑，一切都该有个结束。 易右辰拿着报告走了过来，直接将身体依靠在了椅子上，眉眼中透露着疲惫的神色。 “你说放我自由的话还是真的吗？”我偏头，发现易右辰真的老了。 “还好你没事……”易右辰也偏过头直视我的眼睛，“你赢了，小北，我会放你离开。” “谢谢。”我阖上眼，不再看易右辰的眼睛，那双眼里承载了太多，让我不敢直视。 “你应该谢的是陈烨。”易右辰轻轻的说道。 我猛地瞪大眼看着他：“你早就知道？” “大概明白这是陈烨教你的办法，”易右辰苦笑，“他太了解我了，知道一遇见你的事我就无法冷静。” “那你还放我离开？”我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易右辰，如果易右辰知道这是个骗局，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因为我真的害怕，”易右辰抬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我是真的害怕珍妮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我默然。 易右辰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却承载这无尽的悲伤。 “从今天起，你自由了，小蝴蝶。” 第十四章：也许是离别 我将必要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放进行李箱里，陈烨在不远处帮我整理东西，一时间房间里忙成一片。 我没有找别的人来帮忙，陈烨只是默默地走进房间就开始帮我整理东西，他说，就当是他帮我做的最后一点事吧。我感到鼻头一酸，不再说话，低头默默地整理着手头的东西。 很久我才开口：“易右辰还在公司忙？” “老板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没有离开过。”陈烨手上动作不停，像个机器一般的回答着我的问题。 “也许他在后悔。”我揶揄道。 陈烨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老板从来不会后悔，他只是需要时间回复一下心情罢了。” “那你记得督促他好好的整理，少发些疯了。”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直起身来看着陈烨。他已经整理好了手上的东西，站在门边一直注视着我。 “我会的。”陈烨帮我提起行李，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你有妻子和儿女吗？” 陈烨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朝前走去：“他们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对不起。” 陈烨说：“没事，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我默然。 陈烨将我送上车，站在车前默默注视着我。 “再见，小少爷。” 我抬眼，正对他平静的双眼。 “再见……陈叔。” 陈烨的身躯微微一震，我微微一笑，对着他挥了挥手：“谢谢你多年来的照顾。” 车慢慢的开走，陈烨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看着窗外灰白色的公路一点点向后移动，缓缓的开口：“司机，带我去个地方。” 莫仅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没有抬眼看我，只是继续手中的工作。 “啊，真是无情，我要离开了，你不和我道别吗？”我随意的坐在莫仅对面的椅子上，默默的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记在心间。 莫仅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我一眼，眼里依然是冷淡的光芒。 “我并不觉得有道别的必要。” 我愣了几秒，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是没有必要。” “易北。”莫仅放下笔，靠在椅子上看着我，“我们来个约定怎么样？” 我挑眉。 “三年内，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莫仅的身体前倾的一些，视线却一直在我的身上，“在那时候，请你听从自己的心声。” 我看着莫仅的眼睛，里面是认真的光。 “到那个时候再说吧。”我瞥开眼，起身想要离开。 “你可以逃避一辈子吗？”莫仅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我逃似的跑出这栋幢大楼，抬头看了看我刚才逃离的地方。 虽然看不清，但我知道，莫仅同样在那里注视着我。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还会逃离吗？ 我没有回答，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逃离。 我斜靠在学校的门口，打量着这个我来过屈指可数的地方，突然觉得学校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在这里，年轻的人们接受着社会对他们最后的庇佑。 莫川的身影很快出现视线里，我眯了眯眼，发现那个叫吕莹莹的女人正跟在他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气氛说不出的融洽。 我勾了勾嘴角，对着莫川挥了挥手：“莫川！” 莫川看见我明显怔了好几秒，半天没有回过神，过了很久跟吕莹莹说了句什么，才飞快的跑了过来。 我笑了笑：“就这样让人家女生一个人回去好吗？” “小北。”莫川的表情很认真，打断我的揶揄。 我停止了嬉笑：“我要离开了，来和学长道个别。” “离开？”莫川惊讶的看着我，一脸不置信，“你为什么要离开？” “蝴蝶终究会破茧，飞向蓝天的怀抱。我想我也该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天空。”我微笑，静静地注视着莫川。 莫川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视我，然后突然拉住我的手朝学校里跑去。 “诶诶，你是要带我去哪，我飞机快晚点了！”莫川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拉着我进入了学校的后花园，大片蓝楹花如同紫色的海洋，将我包围其中。 “这里很漂亮。”我总结道。 “你来过这的。”莫川拉着我的手依然没有放开的迹象。 “我当然知道我来过，但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我斜眼看了莫川的手一眼，示意他放开我的手。但莫川似乎没有看见我的暗示，依然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从我在这里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挑了挑眉，想要挣开他的手，但是挣不开，只有任由他抓着我。 “那时的你，就像误入仙境的爱丽丝……” “哎哎，我是男的，能不这么肉麻吗？”我打断莫川的话，无奈的朝后退了几步，“我飞机真快晚点了，没和你开玩笑。” “……”莫川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叹了一口气，然后扯出一个温柔的笑脸：“一路顺风，小蝴蝶。” 我回以微笑：“放心，毛毛虫。” “……” 我总算回到了车中，一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您还有地方要去吗？”司机问道。 “……去你老总的大厦停停。”我沉思了一会了，对司机说道。 司机了然的笑了笑：“您终于要去和老板道别吗？” “不，只是去看看，我不会上楼。” “……” 站在这栋我从未踏进的大厦，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抬头看了看大楼的顶端，明明什么也看不见，我还是固执的想要看见些什么。 这里，才是属于你的王国吗？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继续埋头工作？ 也许是吧，你似乎是个工作狂。 我不会去和你告别，因为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勇气面对你。 是怯懦吧。 我将外套拉紧了一些，初秋的天气微微有些凉意。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无数次幻想过离开你的岁月，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我的未来一片茫然。 也许蝴蝶蹁跹是因为迷失吧。 但我相信我总可以找到我想要过的生活，过真正属于我的人生。 你再也无法将我桎梏了，我会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再见，易右辰。 也许，是永远不见。 我从飞机窗看向外面的大地，眼前是一片茫然的景象，过高的距离使整个大地看起来像个完整不齐的拼图。 也许，这就是离别吧。 番外：黎叶华 第一次看见易北，他只有15岁，还稚嫩得像个青涩的夏果，给人一种酸酸苦苦的感觉。 那时的我二十六，像每个爱玩的年轻人，纸醉金迷是我生活最真实的写照。唯一不同的是，我是一个酒店老板，我有本钱花天酒地。 照例开车去酒店视察，我在深夜里看见一个孤零零的少年独自一人蜷缩在路边的长凳上，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冷清的大街上，显得格外寂寞。 不过是离家出走的任性小孩罢了。我看了少年一眼，夜色挡住少年的面容，只能看见少年格外瘦弱的身体。 不再对少年投以过多的注意，我走进了熟悉的酒吧。酒吧是个神奇的地方，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寂静，它都可以别外喧嚣，嘲笑世界的沉闷。 在夜晚的世界里，酒吧里都显得格外热闹，我笑着和一些熟客打过招呼，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寂寞。 在酒店里呆了一会，该喝的酒都喝了，该看的也看了，我带着一个不错的对象离开了酒吧。 “性”不过是人的本能需要，该做的时候顺理成章也就做了，无需理由。 路过长凳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少年竟然没有离开，而是保持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的依靠在长凳上。 不会睡着了吧？我勾了勾嘴角，真是小孩子。 就在我开车打算离开的时候，不经意的朝长凳的方向望去，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应该想通了回家了。我回头朝身边浓妆艳抹的女人笑了笑，离开了酒吧。 不知有意无意，我总是不经意朝酒吧门外空地的长凳望去，但每一次，那里都空空如也。我不禁会想，那个少年回家了吗？还是出了什么事？但很快我会自嘲的笑一笑，我有什么资格关心别人的生活呢？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罢了。 但是很快我又看见了那个男生，不是在长凳上，而是在酒吧门口。 那时的他身体还是那么的瘦弱，可好几处已经带了伤，倔强的眼睛却依然不服输，即使受到一个男人的殴打紧闭的双唇也一声不吭。 那是我第一次正视少年的脸，惊讶的发现他有一双美丽眼睛，而这双眼睛，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惊人的相似。 “发生了什么事？”我适时的现身，拉住正准备挥拳的男人的手。 男人发现是我，也乖乖地住了手，向我说明了情况。 “你说这个男孩偷了你的钱包？”我挑眉，眼睛一直注视着像自我防御的小兽一般的少年，少年警觉的看着我，依然一声不吭。 “当然，这小子一直在附近鬼鬼祟祟，不是他还能是谁？要不是我……”男人一副自己很英明的样子，说着说着还打算去抓少年的头发，吐沫飞溅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作呕。 我摆了摆手打断男人的话：“既然是发生在我的店附近的事，就让我亲自解决吧，明天给您答复。今晚您随便在店里消费，算在我帐上行吗？” 男人也看出我得不耐烦，识趣地闭上了嘴，既然有便宜可占，也就悻悻地离开了。 我打量了少年一会儿，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一些细小的伤口，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眼睛却依然警觉的看着我，没有丝毫放松。 “你叫什么名字？”我蹲下身，与少年平视。 “……” 大眼瞪小眼等了许久，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我也没有再继续我的问题，只是叫门卫将男孩带进我的休息间。 真是个防范心极强的孩子啊。我捏了捏鼻尖，突然觉得这个小孩和那个人真是像极了，一样固执。 当我打开休息间大门的时候，少年已经不知踪影，休息室里空荡荡的。 我回头看了门卫一眼，意思很明显：人呢？ “额……我按照您的吩咐把他带进了您的休息室，也许那孩子畏罪潜逃了吧……” 我挑眉，不置可否。 就在我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的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暴雨，一个瘦弱的少年站在暴雨之中，如黑珍珠一般耀眼的眼睛在夜色之中格外明亮，直直的盯着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晚我将湿漉漉的少年带回了我的家。当然这无关情色，只是突然一时的冲动。 少年警备的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无奈的耸肩：“我有钱有房的，又不会把你卖掉，怕什么？” 少年默不作声，黑黝黝的眼睛依然毫不放松。 “……”难搞的小孩。这是我对易北的第一个印象。 故事当然不会就这样结束，即使至始至终少年不对我说任何一句话，但是我还是强行将少年留了下来。白天无事可干的我总是百无聊赖，以前的我会用睡觉来填充这片空白，但现在我多了一项乐趣。 “来来来，乖乖张嘴，哥哥请你吃糖~”我笑着看着默不作声缩在沙发一角看书的少年，对方毫不领情的继续看书，完全无视我。 “切，一点都不可爱~”我放下手中的糖，几步跑到少年的面前开始用力地捏他的脸，看见他平时目空一切的脸被我揉得乱七八糟的，我心情大好：“说句话又不会死，你一直不说话我都以为你是哑巴了~” “……”少年想要扳开我的手，但显然，他做不到。 “真是哑巴？”我腾出一只手想要扳开他的嘴，却被他狠狠的咬了一口！ “靠！你死定了！” 我突然觉得生活不再那么空虚，反而每天逗弄小家伙已经成了我每日必备活动。也许有一个人的陪伴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 小家伙也不再对我那么的防备，会对我说一两句话，但每次我一问到他身份的时候，这小家伙就会闭口不言，然后连续很久对我不理不睬。 难道在家里被虐待，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对易北的第二个印象。 我和易北的关系在一个偶然的夜晚发生了变化。 我有些头重脚轻的回到家中，扶着自己的人是谁都不清楚，只知道我被一群王八蛋管灌了不少酒。 门在对方用钥匙打开的瞬间被拉开，穿着我无比宽大的T恤的少年一脸冷漠的站在门后看着我。 “呦呦，还知道来接哥哥，真乖~”我头脑有些发热，一把搂过小家伙瘦弱的身体，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上。 “……”不出所料，他不着痕迹的把我推到了一边，转身离开。门外的女人有些错愕，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笑着拉我起来：“没想到黎少还有这么大的弟弟，以前怎么么见过？” 我痴痴地笑了笑：“从天上掉下来的，你当然没见过。” “什么？” “没事……”我摇摇晃晃的走进客厅，倒身躺在沙发上。 “黎少~~”女人跟着我走了进来。 我抬了抬眼皮：“恩？” 还没作何反应，女人已经开始吻我，甜腻的香气顿时笼罩我的全身，我无所谓的开始回应女人，暧昧的气氛一点即燃。 啪！身后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我急忙回头，发现小家伙正站在楼梯口处，冷冷的看着我。 “……”少年瞟了我一眼，蹲身开始捡起地上的碎玻璃。 我推开还压在我身上的女人，几步走到少年的面前，拉住他正在捡玻璃的手：“别捡了，受伤怎么办，我来吧。” “不用，你继续。”少年表情淡淡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拉起懵在原地的女人就上了楼。 这家伙他妈的就是冰块做的吧！ 我没有发现，我对这个小家伙的感情已经变了质。 持续好几天我都与少年冷战，因为一个很莫名奇妙原因：我觉得小家伙对于我的夜生活应该表示一点愤怒，但实际上，他对我依然漠不关心。 我喝光手中的酒，对着身边的男人絮絮叨叨：“你说我和别的人上床他为什么一点就不在意呢？” 男人面无表情，推开手边的酒：“你就因为这个来找我？” “叙叙旧不行吗？”我将一只手搭在陈烨的肩上，发现这个家伙果真是个面瘫。 “……叙旧？”陈烨拍开我的手，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小少爷现在下落不明，老板几乎要把整个城市都翻了，你就因为这个把我给叫了出来？” “额……”我摆摆手，“其实我知道你辛苦了，只是希望你放松放松罢了~” “……”陈烨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起身朝门外走去，“如果你喜欢那个人，就应该让对方知道，别像个小孩似的闹脾气。” “……”我怔在原地。 “靠！那是个未成年！还是个男的！” 也许是陈烨的话真的对我打击颇大，我和小家伙的冷战在一瞬间变成了藏藏猫游戏：我躲他，但他不一定来找我。 “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呢，这么久都不知道你的名字，老是诶诶的，我叫着都不舒服。”我窝在沙发上突然问道，电视里播放着雷打不动的新闻，报道着千年不变的祖国万岁，中共万岁，社会主义万岁云云。 “……你随便。”少年还是不怎么喜欢和我搭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我霹雳啪啦的讲话，他回一个“哦”“恩”“好”，然后结束我的对话。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叫你小冰块怎么样？” “滚。”少年头也不回，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我爬到小家伙的身后：“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小家伙回头看了我一眼，鼻尖刚好从我的脖颈擦过。 “……”他的鼻息不偏不歧喷洒在我的脖颈，我只感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头划过，让我心痒难耐。 几乎是逃的，我迅速从沙发弹起，飞似的跑回了自己房间。 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妙了…… “又找我来干嘛？”陈烨面无表情，接过我递给他的酒，放到一边。 “我……”我觉得有些难开口，确切地说我已经有了答案，所以羞于开口。 “你找老板的儿子找到了吗？”我转移话题，随口问道。 陈烨起身又打算离开。 “诶诶，别走嘛，也许我能帮你找找~” 陈烨面露怀疑，但还是坐了回来：“说，有什么事？” “……还是先说你的吧，你有那小少爷的照片吗，给我看看，也许我见过哦。”我发现这件事还是很难启口，毕竟对方是一个未成年男性。 陈烨没有迟疑就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我瞬间瞪大眼说不出话来。 “怎么？”陈烨精明的双眼将我的错愕尽收眼底。 “额……呵呵，长得真好看，很……像夫人呢。”我收敛情绪，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其实长得更像老板。”陈烨面无表情的回答，举杯喝了一口酒。 我有些恍惚的回到家中，发现小家伙已经歪歪斜斜的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手上还拿着那本书。 我走近一看，笑了——《伪君子》，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本书？ 将他抱回房间，我静静的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眉毛：“原来你才不是什么可怜小孩啊……” 看了他很久，我倾身在的额头印下一个淡淡的吻，谁知小家伙突然睁开了双眼，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眨地注视着我。 “你干嘛？” “……”我沉默，起身打算离开，却被他抓住了手。 我没有挣开他的手：“什么时候醒的？” “你回来就醒了。” “干嘛装睡呢？”我揉了揉他的额头。 “想看看你想干嘛。”小冰块，不，是易北拍开我的手，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我垂目，避开他的眼睛：“我想你也玩够了吧。” “什么？”易北皱了皱眉。 “该回家了，易小少爷。” “……” 我知道，从我将他送回易右辰的身边那一刻起，他将永远不再属于我。 但是将他留在我的身边，我也不觉得他是属于我的，就像躲猫猫，我拼命的藏，他却从不来找。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束缚。 我抬头看了看飞机飞远的方向，心也随之冰冻。 我知道他不来与我告别的原因：他还是个记仇的小孩。 这是我对易北的第三个印象。 我自嘲的笑了笑，拉开车门离开了机场。 希望你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茧缚】 第十五章 亚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微雨沾湿裤脚，鞋子也变得湿润，带着一点粘稠的不适感。 身边的男人依然面无表情，尽心尽责的拿着手中的伞，却丝毫没有关心亚森有没有被雨淋到。像个机器人一样。亚瑟抬眼看向偌大的花园，突然发现自己与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绿叶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如翡翠一般，每一片枝叶每一朵花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毫不杂乱。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一路延伸到花园的深处，看不见终点。小雨稀稀沥沥的不停下着，默默地润湿着这个如梦一般的世界。 亚森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紧，双手慢慢握成拳。 那个男人如此有钱，却将妻子和儿子抛弃在遥远的大陆彼岸，真是讽刺。 “到了。”一声不吭的跟随陈烨来到目的地，亚森只是冷冷的环视整个房子，默不作声。 整个别墅犹如一个中世纪的贵族庄园，从花园到房屋，都隐隐透出高贵与疏离的气息。 陈烨默默的推开沉木的大门，微微弯身邀请亚森的进入，却不带一丝卑亢，反而有一种主人的感觉，有礼却冰冷的接待。 亚森顿了几秒，还是起步走进了金碧的大厅。 并不像电视里夸张的金色殿堂，屋内依然井井有条，典雅不失贵气，却隐隐透出主人低调的奢华。 亚森发现整个房子里，自己就像是外面的世界里的人，一身粗布麻衣与这儿的气息格格不入，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有一种被华贵的蚕茧吞噬，完全不透气的压抑感。 “老板。”身边沉默的陈烨突然开口，亚森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慢慢从楼上走下，步伐沉稳有力，显示出主人不凡的身份。 亚森的心猛地揪紧，这个男人就是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 男人走到了亚森的面前，亚森才发现，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年轻。 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犹如一潭死水，将一切沉寂。高挺的鼻梁下是紧闭的双唇，显示出此人难以接近的气息。身材高挑却有着一股隐藏的爆发力，不难看出男人格斗技巧一流。 很年轻，也很难以靠近。亚森皱了皱眉，发现男人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像是只野兽以眼神判断对方的杀伤力。 亚森毫不畏惧，站在原地回视易右辰。 易右辰嘴角突然勾起一丝笑容，很轻，让人捉摸不透：“你叫什么？” 亚森迟疑了一秒：“……亚森。” “哦，”易右辰起身朝门外走去，“从此你就叫易北。”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连多余的问候也没有。 亚森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双拳慢慢的紧握，随后又松开，转向站在一旁的陈烨：“我饿了。” “……立刻准备。” 亚森趴在阳台上朝外面的世界望去，小雨还稀稀沥沥的下着，一阵微风吹来，夹杂着雨水带来一阵泥土的味道。 亚森默默的拿出母亲留给自己的信，心里默默的向母亲诉说着。 这是不属于我世界，这里就像另一个世界，一直排斥着我的靠近，让我想要逃离。 我见到那个男人了，很年轻，也很冷漠。我看得出他不欢迎我的到来，同样我也不喜欢他。 可是妈妈，我没有地方可去了，对吗？ 那个男人过着你想不到的高贵生活，为什么却从来不曾想过来找我们呢？ 妈妈，我还想你，在如此冰冷的夜晚，我真的好想你。 希望你在天堂过着幸福的生活。 当陈烨敲响亚森的房间的时候，对方很久都没有应答，陈烨微微蹙了蹙眉，推开了门。 亚森已经在阳台睡着了，身体缩成一个小团，不停的颤抖。 “……”陈烨默默地将亚森抱回了床上，盖好被子，看了亚森一眼，默默地离开。 亚森醒来的时候，觉得一阵茫然，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没有残留的蜘蛛网，也没有时光留下的黑垢。 “少爷，老板请您下楼吃早餐。”陈烨在门外说到。 亚森晃了晃脑袋，意识到自己此时正在自己所谓“父亲”的家中，迅速起身穿好了衣服下楼。 易右辰已经在吃早餐了，看见亚森下楼，只是瞥了一眼，不再理会继续吃着手中的午餐。 亚森也不理会易右辰的冷淡，径自吃起早餐。餐桌上一片死静，只能偶尔听见刀叉碰撞的声音。 很快，易右辰放下刀叉，起身离开。 亚森没有抬头，只是默默的吃着盘中的早餐。 “陈烨，”易右辰突然开了口，却是对着一旁的陈烨说的，“易北就交给你照管，我这段时间会很忙，你负责他的日常和学习。” “是。”陈烨面无表情的送走易右辰，然后回到餐厅等到亚森吃完饭才缓缓说道：“少爷，去看看您的新学校。” “嗯哼？”亚森发现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心里不禁有丝厌恶感，“我不去呢？” “老板吩咐少爷必须去学校学习，您已经落下很多课了。”陈烨丝毫不受亚森的话语影响，已经做出邀请的姿势。 “……”亚森最终还是乖乖上了车，去了易右辰安排好的学校。 学校里全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小孩，亚森发现自己并不算是其中的异类，不禁松了一口气。 陈烨带着他在学校走了一圈，像个机器一般介绍着学校里的各个地方，最后把亚森送到了他所在的班级。 “放学我回来接您。”陈烨面瘫道，“祝您有个愉快的第一天。” “……”亚森嘴角不禁抽了抽，觉得陈烨像个执行命令的机器人，用一板一眼的口气说着祝福的话，让人浑身不舒服。 “同学们，这是我们的新同学，让我们一起欢迎他的到来吧！”站在一旁和蔼可亲的女老师开口，教室里顿时响起雷鸣的掌声。 “……”亚森又是一阵不适，。 “老思，他叫社么名字呀？”下面一哑口漏风的小孩叫道。 老师也发现了这一问题，笑着回答：“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叫什么名字呢？” “……”亚森沉默了。 “额……这位新同学才从美国回来，可能中文不是很好，所以不是很懂呢。”老师尴尬的笑一笑，“他叫易北，从跟今天起就是你们的同学了哦。” 亚森从小就和母亲说中文，中文水平绝对沟通无碍，但是亚森懒得和这个老师解释些什么，只是闷闷的“恩”了一声，就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不再理会周围的人。 下课铃准时响起，孩子们都一窝蜂冲到了亚森跟前。 “你是从美国来的吗？为什么长得和电视里的外国人一点也不像？” “你会说中国话吗？” “你是男孩女孩呀？” “你会玩XXX游戏吗？” “唧唧咋咋咋咋唧唧……” “……”亚森彻底郁闷了，为什么中国的小孩这么吵？ 好不容易摆脱吵得要死的小孩堆，亚森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静静的坐着。 妈妈我今天又回到学校了，只不过是一个很吵的中国小学。 我想我会花很长一段时间适应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人和美国不太一样。 这是你对我说的文化差异吗？ 唔，这里没有人会欺负我，你可以放心哦。 我依然和那个男人没有说几句话，他真的是我的父亲？ 他都不会关心我，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叫陈烨的男人在安排一切。 我想我不会喜欢和他生活在一起。 要上课了，我回教室了。 妈妈，祝您在天堂幸福。 我爱你。 第十六章 缓缓睁开眼，亚森有那么的一瞬的空白，没有熟悉的蜘蛛网，也没有因老旧而发黄的天花板，一切都那么的美好，却美好的不真实。 陈烨的声音就像经过精确地计算响起：“少爷，老板请您下楼吃早饭。” 亚森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开始穿衣。 易右辰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的吃着早餐，优雅的动作毫不做作，一切都顺其自然。 亚森只是淡淡的看了易右辰一眼，也开始默默的吃着早餐。 “有想去的地方吗？”易右辰放下刀叉，突然开了口。 亚森怔了几秒，才意识到易右辰是在和自己说话。 “没想过。”亚森淡淡的回答。 “那就让陈烨带你出去玩玩吧。”易右辰说完这句话已经起身离开了餐厅，只留下高挺的背影。 亚森握了握手中的叉子，头也不抬的继续吃着。陈烨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到亚森吃完才缓缓开口：“少爷想好去什么地方了吗？” 亚森沉默了半晌，然后抬眼看了陈烨一眼：“去游乐园吧。” “……好。”陈烨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起身离开准备。 亚森依在靠背上，看着阳台外面怔怔的出神。上一次去游乐园还是凯文带着他去的，两个小孩在偌大的游乐园到处乱跑，却是无比快乐的记忆。 不知道凯文现在过得怎么样呢？会不会还是一个人呢？他有没有想我呢？ “少爷我们可以出发了。”陈烨的声音打断亚森的思考，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走吧。”亚森起身朝门口走去。 凯文我很想你。 周末里游乐园人不算太多，稀稀拉拉的人群好不热闹。 亚森愣愣的站在游乐园，一时不知该从何玩起。陈烨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亚森下决定。 “……”亚森抬眼看了陈烨一眼，突然觉得没了兴致，只是在游乐园走走停停，两人彼此都没有话。 “爸爸爸爸我要玩过山车！”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亚森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那对父子。 男人有些中年发福，听见儿子的呼唤弯身将儿子抱到了臂弯中，笑呵呵的说道：“你好太小了，不可以玩哦。” 小男孩在男人怀里挣扎：“不嘛，我就要玩！我是男子汉！我才不怕！” “哈哈哈……”男人爽朗的笑着，平淡无奇的脸上透出身为人父应有的慈祥。 亚森快步离开了游乐园，站在天台上发呆。 “老板也是希望和您一起出来的。”陈烨在身后说道。 亚森轻哼了一声，看着远处的高楼不理会陈烨。 四周安静了很久，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亚森一个人。就在亚森茫然不知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 “？”亚森愣了几秒，才发现那是一个冰激凌，惊异的抬头，发现陈烨正一脸正色得将冰激凌举在他的面前。 亚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过了陈烨手中的冰激凌：“你是在安慰我吗？” “你还是个小孩，”陈烨顿了顿，“不应该有这么多忧愁。” 亚森收回笑容，看着手中的冰激凌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开口：“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给我买过冰激凌。” 陈烨默然的听着。 “一个是凯文，另一个就是你。”亚森伸出舌头舔了舔冰激凌，凉凉的，带着一丝甜意。 “除了母亲，我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我努力的学习把自己变得像个大人，这样母亲就不会担心了。”冰激凌有些融化，黏凉的液体划过指尖，“所以我已经算不上小孩了吧。” 陈烨只是默默的站在亚森的身后，可心里对眼前这个孩子有了一丝怜悯，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孩子有着超出常人的成熟，却让人觉得隐隐痛心。 亚森静静的舔着手里的冰激凌，不再说话。 “去玩过山车吧。”一直保持沉默的陈烨突然开口。 亚森愣在原地，盯着陈烨看了很久，才勾起嘴角：“你要陪我。” “……嗯。”陈烨答应道。 “……” 回到家中亚森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疲惫不堪，快速的冲了一个澡，亚森就一头栽到床上，连脚趾头都懒得动一下。 半夜下起了小雨，微凉的空气带着泥土特有的气息充斥在整个房间。亚森感觉有些冷，不自觉缩了缩身体。 幽静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钢琴声，悠扬的琴声仿佛清泉一般，所及之处，人的身心都为之荡漾。 亚森顿时清醒，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了，这个时候还会有谁在弹钢琴？ 人总会有好奇心，即使比普通小孩成熟很多的亚森也不例外。随着琴声，亚森缓缓的走下楼，想要看看弹琴的人到底是谁。 风夹杂着雨水飘进凉台，将白色的窗帘沾湿。易右辰坐在不远处的钢琴前，熟练的按着黑白琴键，年轻的脸在夜色之中显得棱角分明，不近人情的冷漠神情让他更显的疏远。 亚森一时不知该是离开还是留下，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易右辰不知所措。 易右辰像是没有发现亚森一般，只是安静地弹琴，专注的神情让人不自觉望的有些痴了。 一曲罢才听见易右辰缓缓的开口：“还要在哪儿站多久？” 亚森怔在原地，想要离开，却听见易右辰说道：“过来吧。”踌躇了一会，才不情愿地走到了易右辰的跟前。 易右辰抬眼看了亚森一眼：“会弹琴吗？” 亚森皱了皱眉，低声回答：“不会。” 本以为易右辰会在说些什么，却只见易右辰朝一边挪了点，用眼神示意亚森坐下。亚森心里百般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手给我。”易右辰没有看亚森，只是拉过亚森的手开始在琴键上按了几个键，“我教你弹。” “……”亚森只当易右辰今天心情不错，也就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在黑白键上断断续续的按着。 “今天玩的怎么样？”即使做做样子，易右辰还是会适时的询问亚森一日的情况，表示关心。 “还行。”亚森不痛不痒的回答，对弹琴这件事实在是兴致缺缺，无奈手在易右辰手中，只能由着他。 易右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拉着亚森的手一个琴键一个琴键的按着。 亚森偏头，刚好看见易右辰专注的侧脸，心中有一股不知名的感觉蠢蠢欲动。 “你为什么都没来找过我和妈妈？”亚森精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噔——”易右辰突然猛的按了一个琴键，发出一声突兀的琴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默默的放开了亚森的手。 “很晚了，去睡吧。”易右辰起身离开，留下亚森一个人坐在钢琴前发怔。 “嘁——懦夫。”亚森喃喃道。 易右辰站在落地窗前，点了一根烟，一瞬不眨地看着窗外飘扬的雨水，突然发现一转眼已经过了十一年了。 就好像一场闹剧，草草的收尾，却让人犹记如昨日。 易右辰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仿佛回到十一年前珍妮离开的日子。 她问他：“易右辰，你到底有没有心？” 易右辰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答得了，就像是闹剧以外的人，总是游离在无关痛痒的位置。但是他知道，自己不爱珍妮，更不会爱上别的人。 但是那个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吗？ 易右辰皱了皱眉，那个孩子就像一只受伤的幼兽，时时刻刻的防备着周围的一切，而那一双眼，确实像极了自己。 将手中的烟摁熄，易右辰起身朝亚森的房间走去。 亚森已经在床上睡着了，蜷缩的身体表明主人的不安。 易右辰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亚森，不知想着什么。 亚森突然翻了一个身，被子滑落到了一旁，露出少年瘦弱的身体。 易右辰愣了几秒，才将被子捡起来盖到亚森身上，手又不自觉摸了摸亚森紧闭的双眼。 亚森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很快又恢复平静。易右辰很快的收回了手，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失神，心中一阵惊讶。 看了看熟睡的亚森，易右辰起身离开了亚森的房间。 就在易右辰离开的下一秒，亚森突然睁开眼看着易右辰的背影，一声不吭。 第十七章 “那个……易北同学，你可以帮我看看这道题吗……我不大会做……” 亚森收回视线，看见一个瘦小的女生正怯懦的站在一旁，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对他说着。亚森瞟了女生递过来的课本一眼，然后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我也不会。” “啊……你不是从美国来的吗，怎么会不会呢？”女生有些吃惊地问道，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亚森。 亚森转过头看了女生一眼，女生有些不自在的偏开了视线。 “美国的小孩又不是什么都会！”亚森觉得有些不耐烦，起身就朝教室外走去，留女孩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什么呀！他这是什么态度！” “不会就不会嘛！装什么深沉！” “真是个怪人！” 亚森毫不理会女生们的抱怨，一个人躲到了学校的后门口。学校的后门背靠着一个荒废的小山包，杂草已经及膝高，因此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到后门来。但这对亚森来说是个好地方，因为在这里就像只属于他的世界，没有人会来叨扰他的宁静。 亚森坐到一个生锈的铁椅上，怔怔的看着澄澈的天空。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亚森的发呆。亚森偏了偏头，发现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亚森那有些好奇，轻手轻脚的凑了过去，扒拉开浓密的杂草。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突然从草丛中惊起，迅速的跳到一边。 “啊！”亚森被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只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小猫，正满眼戒备的看着他。 “……唔”亚森蹲下身体与小黑猫平视，黑猫也用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微微拱起的身体随时都准备好逃离。 “怎么会有猫在学校，你是偷偷跑进来的？”亚森自顾自的说着，也不靠近黑猫，只是坐在一旁的地面上喃喃的说着，“附近那也没什么人住，难道是弃猫？” “弃猫啊，真可怜。”亚森总结的说道，然后不再看黑猫，闭上眼开始休息。 亚森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一只弃猫，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自己。 或许有人在意吧，但是至少不是易右辰。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亚森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了。睁开眼，黑猫意外的没有离开，而是趴在原地休息，黑猫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亚森睁开眼，猛地蹭起身体盯着亚森。 “其实我们都很可怜。”亚森站起身，黑猫也动了动，亚森笑了笑，伸出手想摸摸黑猫。黑猫的脑袋朝后缩了缩，随后又伸了回来蹭了蹭亚森的手，显得格外温顺。 亚森觉得黑猫和自己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一时冲动就将黑猫抱到了怀里。黑猫开始还有点抗拒，但很快就温顺的偎依在亚森的怀里。 “你愿意和我走吗？”亚森煞有介事的问，黑猫当然听不懂，只是睁眼看了看亚森，然后继续在亚森的怀里蹭。 亚森咧了咧嘴角：“是你自己愿意和我回家的哦，如果你的主人来找你，你也不可以抛下我哦。” 亚森想了想，又补充：“如果你要走，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离开，我也不会去找你。” 说完以后，亚森就开开心心的带着黑猫回了教室，将四周怪异的眼神完全忽略。 “啊——”几个女生看见亚森怀里的猫咪，立刻围了过来，“易北这是你的猫吗？” “好可爱！”几个女生唧唧喳喳的围着亚森说个不停，亚森皱了皱眉，将黑猫往怀里拢了拢。 “怎么这么吵，现在是午休时间哦，不可以——啊——”闻声而来的班主任看见亚森怀里的猫突然失控的叫着，“易北，这只猫哪儿来的？！” 亚森挑了挑眉：“后校门。” 班主任有些恼火的看着无所谓的亚森，安耐住火气说：“易北，宠物是不可以带进教室的，而且……” “他不是宠物。”亚森打断班主任的长篇大论，“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啥？”班主任有些控制不住的大吼，“你胡说什么？易北快把这只猫放回远处去，不然就叫你家长来！” 亚森默默地抱着黑猫出了教室，老师很满意的看着亚森如此乖巧听话的样子，正准备表扬亚森几句，可下一秒几乎被亚森的话气吐血。 “你叫易右辰来吧。” “……” 当然易右辰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来学校，来的肯定是陈烨。 “易北这个孩子就是被你们这些家长给宠坏了，才会这么任性。希望你们当家长的应该配合我们学校的教育，不要再这么放任孩子……”班主任对着面无表情的陈烨吧啦吧啦到，陈烨只是沉默，乍一看似乎是在认真听着，但实际上完全没把班主任的话听进去。 班主任说的口有点干，端起水喝了一口，正准备继续巴拉，却被陈晔沉声打断：“抱歉接个电话。”然后径直出办公室，完全不理会表情僵硬的班主任。 “……” 一会儿陈烨进了办公室，班主任正欲开口，又被陈烨止住了：“老板叫我带着少爷回家，有什么事他会亲自跟你们校长谈。”然后再次无视班主任离开。 “……”班主任抽了抽嘴角，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风中凌乱了。 陈烨看着正坐在铁椅上的亚森，有一秒钟的迟疑，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少爷。” 亚森抬眼看了陈烨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看着黑猫的耳朵。 “老板叫我接您回家。”陈烨接着说道。 “哦。”亚森应了声，犹豫了会儿，还是抬头问陈烨，“我可以把他带回去吗？” 陈烨低头看了眼黑猫，黑猫有些不安的往亚森怀里钻了钻。 “随您喜欢。”陈烨应道，然后起身朝前走去。亚森心情瞬间转晴，乖乖地跟着陈烨就回了家。 令人惊讶的是易右辰竟然在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看见亚森怀里的猫，易右辰并没有多吃惊，或者是陈烨早就告诉了他。 “过来。”易右辰放下手中的报纸，对亚森说道。 亚森迟疑了几秒，还是朝易右辰走去。 “陈烨把猫带下去，”易右辰突然开口，发现亚森愣在原地，又补充说道，“去做健康检查，洗干净了再带回来。”亚森这才放松了戒备，将猫递给陈烨。 陈烨有些不自在的接过亚森手里的猫，然后快速离开了大厅。 亚森有些奇怪地看着陈烨离开的背影，就听见易右辰在背后淡淡的说道：“陈烨很怕猫。” “……”亚森抽了抽嘴角，怎么都觉得易右辰是故意的。 坐到易右辰的身边，亚森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只想快点离开，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懂得陈烨的感受了。 易右辰老神在在的喝了口咖啡，然后淡淡的开口：“觉得学校怎么样？” 都上了这么久的学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亚森内心吐槽，嘴上却应道：“一般。” “一般？”易右辰反问道，眼里摆明了不相信。 “不怎么样。”亚森回答道。 易右辰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又拿起报纸开始看：“那就不去了吧。” “……”亚森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真—— “我可以教你。” 亚森本能的抗拒：“你很忙吧。” 易右辰抬眼看了一眼亚森，然后淡淡的说道：“叫你小学功课的时间还是有的。” 亚森有些不相信，易右辰平时不是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吗，怎么可能还有时间教自己？ 易右辰很明显知道亚森心中所想，竟然很耐心的解释道：“前段时间是在谈一笔生意，现在我应该算是休假时间。” “……”亚森还想要想办法拒绝，就听见易右辰不紧不慢的说道：“或许你希望我把那只猫丢出去，然后送你回学校？”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亚森心中不忿，嘴上却道：“你愿意教就教吧。” 易右辰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只是挥手示意亚森可以离开了。 亚森迅速回到房间，只觉得今天的易右辰真是——太反常了！ 第十八章 许易右辰从来没有正常过。亚森总结道。 但事实证明精神不正常的人说话却是一定会算数的，第二天易右辰果真坐在餐桌前悠哉悠哉的吃早餐。 “……”亚森只觉得有一种被食肉动物盯上的毛毛的感觉，只是默不作声的啃着面包片，心里却不停的念叨着：快去上班快去上班…… 早餐毕，但易右辰依然没有出门的迹象。亚森忍无可忍了：“你不去上班？” 易右辰只是瞥了亚森一眼，然后才慢慢开口：“我不是说过我休假吗？” “……”亚森知道此时再和易右辰争辩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只有怏怏的开口：“我的猫呢？” 易右辰回头看了陈烨一眼，意思很明显：问他。 亚森瞪眼看着陈烨，意思更明显：你对我的猫对了什么？！ “……”陈烨感觉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只有硬起头皮把寄放在仆人那里的猫抱了过来。 黑猫有些反抗，在陈烨怀里不停地挣扎，最后干脆在陈烨手上挠了一下，然后就看见陈烨手“一滑”，一团黑色物体不偏不歧刚好落在易右辰的大腿上。 “……” “……” 陈烨和亚森都沉默了，看着在易右辰高级西裤上不停蹭来蹭去的黑猫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倒是易右辰很淡定的伸出手顺了顺黑猫的毛，漫不经心的问：“起名字了吗？” “……还没有。”面对易右辰的淡定，亚森有些怔忪。此时的易右辰表情淡淡的，却不再那么让人觉得难以靠近，相反的，更让人觉得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 “叫骑士怎么样？”易右辰摸了摸黑猫的头，黑猫很舒服的直接趴在了易右辰的膝盖上。 “为什么叫骑士？”亚森有些不解。 易右辰将膝上的猫还给了亚森，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因为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然后就起身上楼，“别忘了你还要到我这来上课。” 亚森更加疑惑了，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在了一起，然后呢？ “骑士就落单了。”陈烨在亚森的身后解释道。 “……” 将猫再次交给一脸芥色的陈烨，亚森乖乖的来到了易右辰的房间。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亚森第一次进入易右辰的房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的书房。与预想的不一样，易右辰的书房装修得格外简单，一张大得出奇的书桌占据了整个书房的大部分空间，其余地方则零零散散摆着一些书。总而言之，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易右辰正面对窗外靠在椅子上抽烟，阳光柔柔的照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显得格外的落寞。 “我来了。”亚森打断了易右辰的沉思，径直坐在易右辰对面的位子上。易右辰回头，挑了挑眉：“坐那个位子的人不是来找我谈判的，就是向我求饶的。” “……”亚森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但还是坐在原位：“我们可以开始上课了吧。” “先不急，”易右辰转过身来，与亚森对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沟通沟通，以利于我教学的正常进行。” 亚森直直的看着易右辰，毫不畏惧：“有什么你就说吧。” 易右辰笑了笑，眼睛勾起好看的弧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亚森冷冷的看着易右辰，默不作声。 易右辰也收起笑意，直勾勾地看着亚森，深邃的眼眸似乎将人卷入万劫深渊。 “亚森林。”亚森缓缓答道。不管别人如何称呼他，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认可过易北这个名字。 “是吗？”易右辰眯了眯眼，毫无温度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亚森林”亚森坚持回答道。 易右辰眼底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点，两个人只是直视着对方，都不再开口。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静。 “下课。”易右辰最后打破了沉默，挥手示意亚森离开。 亚森径直起身离开，没有再回头看易右辰一眼。 易右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下午到体育馆来。” “……”亚森不回答，直接将门关了过来。 “猫呢？”亚森面无表情的问陈烨。 陈烨有些惊讶亚森这么快就从易右辰的书房里出来，但表面依然不动声色的答道：“在后花园，需要我帮您去抱来吗？” 亚森看来了看陈烨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摆手道：“我自己去找吧。” 陈烨明显松了一口气，看着走远的亚森，慢慢朝易右辰的书房走去。 亚森环视了花园的四周，却没有看到骑士的踪影，不禁有些着急，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骑士……”亚森放慢脚步，轻声呼唤着，四周却依然没有黑猫的身影。 亚森的眼神暗了暗，坐在铁椅上有些失落。 “少爷？”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亚森抬眼，立刻愣在了原地。 一个身穿仆人服饰的女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抱着已经睡着的骑士。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长得与自己的母亲有七八分的像！ 长发及腰，温柔的眼睛仿佛带着星光一般，明亮有神，嘴角啜着淡淡的微笑，就像几年前站在门后对自己微笑的母亲一样。 “妈妈……”亚森有些出神的叫道。 “这是少爷的猫吗？”女人微微的笑道，将黑猫放到了亚森的怀里，“这小家伙睡着了呢。” 黑猫猛地惊醒，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是亚森后亲昵的蹭了蹭，继续睡觉。 亚森怔怔的看着与自己母亲如此相似的女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女人摸了摸亚森的头，明亮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我叫爱莎，是专门负责大理花园的。” 亚森回了神，点了点头：“你好，我叫亚森。”然后抬眼看了看爱莎，“你和我的母亲长得很像。” “是吗？”女人笑意更深，“我可没有夫人那么美。” “你见过我母亲？”亚森觉得对爱莎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不禁话多了些。 爱莎眼里有一闪而逝的黯淡，随即道：“见过几面而已。” 亚森不懂爱莎眼里的神情的悲伤，只是继续问：“我母亲在这里是什么样的呢？她过得快乐吗？易右辰对她好吗？” 爱莎只是笑笑：“我只是一个园艺工人，见到夫人的机会很少，”然后轻轻抱了抱亚森，“但我想，她应该是寂寞的吧。” “……”亚森不太懂，爱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亚森告别，就离开去工作了。 亚森抱着骑士看着爱莎离开的方向，竟生出一种不舍的感觉。 也许他真的，很想念母亲了。 “骑士……”亚森看着熟睡的骑士，轻轻的叫道。骑士敏感的抬起了头，疑惑的看着亚森。 亚森安慰性的抚摸了下骑士的头，怔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了呢，我的心里突然好怕。”骑士在抚摸下继续安心的趴在亚森的大腿上。 “我希望你不要离开我”亚森顿了顿，“我不想再经历像失去母亲那样突然的离别了，我发现，其实我真的胆小。” “妈妈说男子汉不可以胆怯，但是我还是不禁的害怕。” “真的好害怕失去……” 本以为易右辰又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没想到竟然是要教自己格斗。 亚森站在体育馆的一头，静静的打量着穿着运动服的易右辰。穿着运动服的易右辰仿佛褪去一身盔甲的将军，不再锋芒毕露，反而显出一派平静作风。 但当易右辰出手的时候，亚森才发现那一丝平静竟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易右辰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花哨，有好几次，亚森几乎觉得易右辰会把陈烨直接击毙，但好几次，又似不经意的避开陈烨的致命点。 亚森虽然没有学过格斗，也没见过什么所谓高手过招，但是他却看得出，陈烨并不是因易右辰的身份而故意败于下风，光是尽力躲闪，就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的精力，丝毫不能反攻。 看不出易右辰不仅会弹琴，还会打架，不知道他会不会做饭……亚森瘪了瘪嘴，不禁幻想易右辰身穿围裙的样子。 “想什么呢？”易右辰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亚森惊了一跳。 “没……没什么……”亚森小声道，不知道易右辰知道自己正在幻想他身穿蕾丝围裙的样子会不会发狂呢？ 易右辰只是看了亚森两眼，也不再追问，只是道：“过来。” “……”亚森不再乱想，乖乖地跟着易右辰来到体育场的中间。 易右辰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亚森，眼底看不出丝毫情绪。 亚森被易右辰看得浑身不舒服，只有硬着头皮开口：“不是要教我格斗吗？” 易右辰挑了挑眉，勾手示意亚森过去。 亚森不明所以，乖乖地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亚森就被一股气大无比的力气拉了过去，然后狠狠的摔倒了地面。全程动作之快，亚森连易右辰的动作都没看清，就已经摔倒了地上，动一下，就浑身撕裂的疼，疼的他不禁皱起眉毛。 亚森狠狠地瞪着易右辰，后者却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要学格斗先学会挨打吧。”易右辰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这是应该的事。 亚森当然不相信易右辰的鬼话，只当是他对上午的事耿耿于怀罢了。虽然身体浑身上下都很疼，亚森还是咬牙站了起来，与易右辰对视。 第十九章 “唔……” “怎么，才几招就受不了了？” 亚森抬眼，易右辰正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自己，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呵，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向这个男人认输。亚森抹了抹嘴角，缓缓站起身。 “还早着呢。” 此时的亚森已经褪去了稚气，在过去的四年里，身材愈发的挺拔，脸庞也变得成熟。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眼睛和易右辰竟愈发的相似。 易右辰默默地注视着由他一手培养成长的孩子，看着他眼里渐渐消失防备，转而变为越来越多的挑衅，心里竟然意外地感到愉快。 “继续？”易右辰挑眉，眼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亚森此时比易右辰还矮了一截，只能仰头看着易右辰：“来就来！” 易右辰勾了勾嘴角，朝亚森伸出了右手。 亚森抬眼看了易右辰一眼，将手伸向了易右辰，表示接受挑战：“我才不会手下留情呢！” “拭目以待。”易右辰笑道。 亚森揉了揉被揍的淤青的地方，龇了龇牙。没想到易右辰还真的是下了狠手，一点情面也不留，而且自己才十五岁，他这算了算虐童？ “喵——”骑士看见亚森坐在阳台上，乖乖的就跳到了亚森的大腿上，蹭了一下，再蹭一下。 骑士毛发如同黑夜一般，在阳光下闪耀着深沉而又优雅的光芒。 “……骑士你是不是胖了了？”亚森捏了捏骑士有些膘肥的身体，最近忙着和易右辰打架，都没发现其实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琥珀色的眼睛透出懒懒的神色，骑士抬看看了看亚森，然后闭眼不理。 “……还越来越任性了啊。”亚森扯了扯骑士的耳朵，扯了扯嘴角，“看来你欺负陈烨过得很滋润啊。” 骑士动了动耳朵，闭眼继续不理。 “又在和骑士聊天呢？”阳台外面爱莎手里捧着一盆黄玫瑰，正笑盈盈的看着这一猫一人。 “爱莎，”亚森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状，“我刚下课呢，一会可以去你那儿玩吗？” “当然，别捣蛋。”爱莎朝亚森挥了挥手，就捧着花离开了。 亚森笑着准备跟下去，刚一转身就看见易右辰若有所思的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 亚森收起笑脸，冷冷的问：“你在这干嘛！” 易右辰勾了勾嘴角，指了指身后：“过来。” “……”亚森皱了皱眉，还是乖乖地跟了过去。没办法，自己打不过这个人。 “把衣服脱了。”易右辰慢悠悠的坐在沙发上命令道。 亚森嘁了一声，乖乖把衣服脱掉，却久久没有等到易右辰的动作。 “喂！你要擦药就快点，我还有事儿！” 易右辰轻轻地在亚森的伤口上敷着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和爱莎似乎很走得很近？” “切，”亚森偏头看了易右辰一眼：“是啊，她对我很好。” “嗯”易右辰抿了抿嘴，手上动作继续。 亚森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易右辰眼里有种刺骨的寒气，不同于看自己的寒冷，而是一种真正的毫无温度。 “你不会对爱莎做什么吧。”亚森状似不经意的问，心里却不停的狂跳。 易右辰没有抬眼，继续仔细的为亚森擦药。 “喂，你怎么不回答！”亚森有些担心，转头发现易右辰正冷眼盯着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易右辰收起药，起身朝门外走去：“玩去吧，记得晚上还有练习题。” 亚森看着易右辰离开的身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双手不禁握拳。 “喵——”骑士从角落跳了出来。这些年骑士对易右辰有一种莫名的畏惧，一旦易右辰出现，它就会自动跳到角落。 “骑士……”亚森喃喃道，“为什么这几年我依然不理解这个男人心里所想呢？” 骑士偏了偏头，似乎不理解亚森在说什么。 亚森自嘲的笑了笑：“我理解他干嘛……” 自己从来不需要去理解这个奇怪的男人，根本没有必要。 他是只冷血动物罢了。 亚森打了一个哈欠，懒懒的站在一旁看着爱莎小心翼翼的修剪多余的枝桠：“爱莎每天都做这些都不会觉得枯燥吗？” 爱莎没有停手，只是温柔的笑了笑：“不会，我很喜欢和植物打交道呢。” “为什么呢，它们又不会和你说话，也不会像骑士一样陪着你。” “但是它们很忠诚。”爱莎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着亚森仍显稚嫩的脸庞，“它们从不会背叛，总是会在原地等着我的到来，不是很好吗？” “？”亚森不太听得懂，爱莎宠溺的笑了笑，拍了拍亚森的头：“今天和老板对局又被揍了吧。” “哼哼，”亚森不满的撇嘴，“易右辰也有被我揍好不。” 爱莎轻笑了几声，随后表情又变得十分沉重，小声呢喃道：“看来你和他相处的很不错呢……” “你说什么？”亚森疑惑的看着喃喃自语的爱莎。 “没什么，我们去看看你种的向日葵怎么样？”爱莎放下手中的剪刀，笑着问到。 亚森也不再质问，只是转身朝自己留下来种向日葵的空地走去：“我想可能还有没有发芽……不知道能不能种出花来呢……” “老板，资料我已经拿来了。”陈烨恭谨的递上资料，面上依然毫无表情。 易右辰接过文件，冷眼看着上面的人。 “林乐怡……爱莎……” “老板，看来林小姐是打算报当年的仇才会一直潜伏在我们这里。” “嗯，最近捣乱的那个皮包公司查到了头目吗？”易右辰放下手中的文件，转眼看着窗外。 陈烨瞟了文件上女人的照片一眼：“就是爱莎小姐。” “看来她等不及了呀。”易右辰用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陈烨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易右辰缓缓开口，“别让小北知道了，毕竟对方是……他的姑姑。” “是。” 陈烨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易右辰的房间。 易右辰点起一根烟，朝着夜色吐了一口烟雾。 没想到珍妮的妹妹竟然一直藏身在自己的地盘，一直等着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可惜，她还没有那个能力撼动自己的地位。 那小家伙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大概会恨死自己吧。 那就别让他知道了。 易右辰将烟头扔到烟灰缸里，像以往一样，起身来到亚森的房门前。 亚森已经睡着了，平稳的呼吸显示出主人睡得很安稳。 易右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喜欢上了晚上来到亚森的房间，看着这个孩子安稳入睡的样子，心里竟然会无比的平静，似乎以往的腥风血雨早已与自己原理。 “你还是什么都别知道好了，乖乖地呆在你的丛林，做一只自由的小兽吧。” 亚森趴在大理石的台阶上，看着爱莎仔细的修剪着植物，便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绿色的叶片。 “爱莎，你最近怎么感觉心事重重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亚森只是随口问道，却发现爱莎的手明显的僵了一下，不禁有些怀疑：“易右辰对你做了什么？” “没……没有……”爱莎垂目，语气里却藏不住的惊慌，“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没休息好罢了。” “真的？”亚森不太相信，想要追问，却发现爱莎的眼里竟流下了泪水。 “！”亚森顿时愣在原地，心里有一股无名火顿时冒了起来，也不管爱莎的反应，直接就冲上了楼。 “易右辰！”亚森直接推开了易右辰的门，易右辰正在向陈烨交代什么，看见亚森顿时停了下来。 “有事？”易右辰若无其事的开口，挥手示意陈烨离开。 “你对爱莎做了什么？”亚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气愤，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急需要找易右辰弄清楚整件事。 易右辰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文件扔到了一边，慢悠悠的点起一根烟：“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亚森反驳道，“正是她什么都没说，我才觉得你做了什么，不然她为什么哭了？！” 易右辰吐了一口烟，整个人都笼罩在烟雾之中，让他的表情变得模糊。 “你认为我会对她做什么？” 亚森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找不出答案，整个人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既然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来找我？”易右辰的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冰冷的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是你在害怕，害怕我做她做了什么？” 亚森站在原地，却没有半句可以反驳的话，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确在害怕，害怕爱莎被伤害，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害怕那个人是易右辰。 “出去吧。”易右辰淡淡的开口，背过身去不再看亚森，“今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课程就取消了，你自己安排吧。” “……”亚森咬了咬牙，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易右辰的办公室。 第二十章 爱莎看着怀里安睡的孩子，轻轻拨弄着略显柔软的头发，喃喃的自语道：“睡着的样子和你的母亲还真像……” 亚森沉沉的睡在爱莎的腿上，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爱莎眯了眯眼，抬眼看着前方的男人：“你说易右辰发现儿子不见了会怎么样呢？” 前方专心开车的男人没有回头，这是嘲弄的勾了勾嘴角：“那个男人不会在意的吧，毕竟这个孩子……” “是吗？”爱莎打断男人的话，朝窗外望去。此时已经是凌晨，四处偶尔有夏虫低语的声音，让人感到莫名烦躁，“我猜他会发疯。” “怎么可能？”男人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一脸无所谓，“那更好，这样我们就更有把握赢了。” 爱莎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路灯一个个朝身后远去。 “嗯……”亚森缓缓地睁开眼，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好一会才发现自己此时正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 “……易右辰？”亚森起身朝门口走去，发现这个房间竟然是被锁住的。亚森睁大眼，用力转动了几下门把，却是徒劳。 “爱莎？！”亚森突然想起自己原本正在和爱莎喝下午茶，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难道是爱莎把他带到了这？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爱莎，你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亚森用力地拍打着门，可过了很久，依然没有人，“爱莎，放我出去！” 亚森有些乏力，靠着门坐了下来，心里有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惧，像是溺水之人再飘茫大海之中，没有任何依靠物，只能陷入死亡的无力感。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门突然有了声响，亚森警觉的惊起，死死的看着身后的门。 门开了，是爱莎。 爱莎此时已褪去平时简朴的打扮，一身黑色紧身裙勾勒出女子妩媚的身体曲线，长发盘起更突显出她此时精致的妆容。 “爱莎！”亚森大叫到，身体却朝后退了一步。爱莎也感受到亚森的恐惧，只是略微勾了勾嘴角；“我们谈谈吧。” 亚森皱了皱眉：“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为了钱？” 爱莎张了张嘴，伸手想要将亚森拉到身旁，却被亚森偏身躲过，只好悻悻的缩回手：“我只是想和你说说关于你的母亲的事。” “你想和我说什么？”亚森不再那么防备，但还是下意识的和爱莎保持一段距离。 爱莎垂下眼帘，不疾不徐的说道：“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会和你父亲在一起吗？” 亚森只是静静地看着爱莎，不吭一声。 “是商业联姻。很常见的现象。”爱莎犹自一个人陷入曾经的回忆，缓缓地说道，“林氏的财政陷入危机，于是就想依靠易氏保全自己的集团。” “18岁珍妮就和易右辰订了婚，那时她以为她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爱莎有些嘲弄的笑了笑，“但结果呢，林氏还是破产了，林氏夫妇不堪打击双双选择了自杀。” “珍妮哭着求易右辰救救自己的父母，可那个冷血的男人从来就计划好要将林氏吞并，”爱莎抬眼看着亚森，似乎想从亚森身上看出什么，“你能想象吗，珍妮卑微的跪在那个男人面前，哭的全然没有形象，只换来那个男人一句‘我肯娶你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亚森瞪大眼看着爱莎，眼前似乎闪现多年前母亲跪在地面苦苦哀求，男人却只是冷眼旁观的景象，双手不自觉握拳：“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爱莎轻笑了一声，脸庞依然年轻，但眼角已有了些许皱纹：“因为我是林珍妮的妹妹，你的姑姑啊。” 亚森不敢相信的朝后退了几步，声音有些失控：“你骗人，我从来没有听我的母亲提起过你！” “是吗？”爱莎的眼神有些暗淡，“看来姐姐还是恨我呀。”说着又勾了勾嘴角，直直的看着亚森，“你知道她为什么恨我吗？” 亚森皱了皱眉，只觉得此时的爱莎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他本能的害怕，只是摇着头后退。 “因为我当初想要杀死才出生的你啊。”爱莎的脸上挂着一丝森然的笑意，全然没了当初的温柔，“用手紧紧地掐着你的脖子，就差那么一点，你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亚森已经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发现自己此时已经退到了墙角，而爱莎正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只有颤声问道：“你……你为什……为什么想杀了我……我不是你的侄子吗……” 爱莎此时已经走到了亚森的跟前，蹲下身看着亚森的眼睛，手轻轻地抚过亚森的眼角，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笑意，却让人感到寒冷彻骨：“因为你是姐姐和易右辰的孩子啊。” “你本就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界，是姐姐趁着易右辰喝醉了才意外的到了你，才得到机会嫁给易右辰……不然……”爱莎长长的指甲在亚森的脸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嫁给易右辰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你骗人！”亚森不停的摇头，指甲已经深陷进手心，却丝毫没有让亚森感到疼痛，而真正让他感到疼的，是血淋淋的真相。 “为什么不肯相信呢？”爱莎偏了偏头，将亚森半搂在怀里，“小北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人吗？” “可她确实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呢。你知不知道为了爬上易右辰的床，得到和易右辰在一起的机会，她和多少男人上过床呢？” “骗人骗人你骗人！”亚森不停的大吼道，奋力的想要从爱莎的怀里挣脱，却被女人抱得更紧。 “你放开我！滚开！”亚森身体不停的颤抖，泪水早已爬满了脸庞，“我的母亲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爱莎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就是这样的女人，不知廉耻的爬上男人的床，还妄想成为易太太，真是可笑！” “啊——”亚森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墙角早已泣不成声。 爱莎此时已经放开了亚森，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房间。 “哦~看来你的复仇计划实施的很顺利呢~”客厅里的男人叼着一支烟，似笑非笑的看着爱莎。 爱莎只是冷哼一声，坐到沙发上冷眼看着男人：“怎么样，联系了易右辰了吗？” “呵~”男人勾起嘴角，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似乎被你说中了，他真的快疯了。” 爱莎为自己点了一根烟，冷冷的看着亚森所在的房间：“他越是在乎，我就越有赢的筹码。” “是的，亲爱的，祝你成功。”男人想要吻爱莎，却被爱莎一巴掌拍开：“被碰我！” 男人怔了几秒，随后满不在乎的笑：“果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爱莎站起身，从上打量着男人：“不管新人旧人，都和你不沾边吧。”随后就踩着高跟鞋快步出了门。 男人瞬间收了笑容，狠狠地抽了几口烟，随后又将烟头狠狠的扔到地上：“草！” 亚森将自己缩在墙角，身体不停地发抖，像是雨夜落魄的幼兽，无助的低鸣。 亚森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一切，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温柔的母亲会是那样一个人。 每天清晨母亲都会温柔的将他送到楼下，然后温柔的拍拍他的头，嘱咐他要好好和同学相处，然后开始辛苦的工作，做的双手都磨出血泡，却依然只是温柔的安慰他说：“小北，妈妈不累哦。”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相信，是易右辰辜负了自己的母亲，是那个男人始乱终弃，可如今，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真相会这么残忍，几乎将他的心撕碎。 “呜呜……”亚森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想要忍住哭声，却依然控制不出溢出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妈妈，你快回来。 你快告诉我，不是爱莎说的那样。 不是，不是那样的…… 墙角处瘦小的身体不停的抖动着，他的最终的信仰，也倒塌了。 第二十一章 易右辰将手边的水杯推到一边，冷冷的看着对面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你的条件呢？” 爱莎抿嘴一笑，将易右辰手边的水杯拿到自己面前：“你为什么不猜猜呢，我会要求你什么呢？” “没兴趣，”易右辰冷冷的回答，“我只要小北回家。” “哦哦~”爱莎拿起水杯浅浅的抿了一口，“你为什么会突然对那个孩子这么在意了呢？因为姐姐？” 易右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是我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爱莎直勾勾地看着对面冷漠的易右辰，却无法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见多余的情绪，只好作罢，继续她的对话：“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我吗？” “你先说说你的条件。” “我要你娶我。” 易右辰眯了眯眼：“为了什么？” 爱莎再也无法按捺心中呼之欲出的情感，有些激动地一把拉住了易右辰的手：“因为我爱你！十多年前就爱上你了！” 易右辰一脸淡漠，似乎在听什么无关紧要的话，反倒是他一副从容的模样，让爱莎的情绪更加激动：“你当初不是也愿意娶姐姐了吗？明明知道她是一个为了利益一步一步靠近你的女人，你还是愿意娶她，不是吗？” 易右辰一把甩开爱莎的手，站起身看着爱莎：“她是为了她的父母，你呢？”说完勾了勾嘴角，“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那又怎样！”爱莎不受控制的大叫到，“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但很快她又恢复平静，“难道你不想小北回到你身边了吗？” 易右辰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你答应我的条件了吗？”爱莎笑着走到易右辰的面前，轻轻地抚过易右辰的领带。 易右辰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女人妩媚的脸，然后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说完就大步离开了房间。 爱莎在原地怔了几秒，随后朝着易右辰大叫到：“你会后悔的！” 易右辰没有回头，留下爱莎一个人望着易右辰离去的方向不知所措。 男人斜斜的叼着一根烟，看了会电视，最后实在无法压抑心中的烦躁，猛地推开了亚森所在的房间。 亚森只是呆呆的看着地面，面对男人的突然出现全无反应。男人本就心中一团火气，现在看着那双酷似那个人的眼睛，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将呆呆愣愣的亚森从地上抓了起来，狠狠的看着他：“你叼什么叼？不过就是一个没吃过什么苦的少爷罢了，为什么每个人都把你捧在手心里当个宝！” 亚森抬了抬头，随后又无力的垂下，却猛地被男人拍了一巴掌，身体顿时飞到了另一边。亚森冷冷的抬眼，眼里尽是不屑的看着男人，令男人更是忘记此时面前的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一脚就朝亚森踢去。 “呜……”亚森闷哼一声，吃疼的捧住被猛踢的小腹，但很快又被男人猛踢头部，一瞬间世界似乎都变成了黑色。 男人似乎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亚森很满意，拳打脚踢了一会也就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的看了亚森一眼，然后嘁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亚森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眼神依然冷漠，似乎刚才的那一切没有发生一般。 男人回到客厅，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回身一看就看见正站在门口陈烨。 “你……你怎么进来的……你是谁？！”男人有些惊慌，伸手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准备反击，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黑色的枪口吓得不敢动弹，“枪……你到底是谁！” “少爷在哪里？”陈烨依然冷脸，只是此时的他眼里更多了一份残酷。 男人此时也意识到陈烨是易右辰派来的人，睁大眼瞪着陈烨，却丝毫不敢动弹。开玩笑，对面那可是真枪！ 陈烨将枪口移到男人的头部位置，冷冷的开口：“少爷呢？” “在……在卧室……”男人看着陈烨的枪口一点一点靠近，心里有些发颤，只能乖乖地打开卧室的门。 陈烨瞟了卧室一眼，皱了皱眉：“人呢？” “在里……面啊……”男人回头，顿时愣在原地。房间里哪里还有亚森的身影，早就空了！ 陈烨伸手在男人的后颈狠狠地重击了一下，男人立刻瘫倒在了地上。陈烨朝房间里走了几步。房间楼层并不高，只是一栋普通的二层小公寓，只是位置比较偏僻，陈烨扫视了房间周围，发现窗台的地方有血迹，不禁皱了皱眉。 “老板，少爷似乎自己逃走了。” “我暂时还没找到。” “是，我会立刻将少爷找到。” 亚森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不停的往前走。被男人踹的地方传来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几次几乎让亚森站不稳脚，但是亚森知道自己如果倒下了，就会再次回到那个让他几乎崩溃的地方。 这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几乎没什么建筑，只有一条油柏路直通到市中心。亚森一直沿着马路往前走，眼睛里已经看不见前方的路，只是靠着仅有的毅力不停的前进前进。 易右辰……不知为什么，亚森此时心中不停的出现易右辰的身影，那个冷漠却又总是在深夜的时候坐在自己的身边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男人。现在那个男人是否因为自己的消失而担心呢？还是继续慢悠悠的喝着茶？ 亚森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回到易右辰的身边，可是除了那儿，他还有地方可以去了吗？ 眼皮变得好重好重，亚森突然觉得好困好困，每走一步都变得无比沉重。 是啊，我还可以去什么地方了吗…… 根本没有人等着我啊…… 我……根本没有家…… 亚森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往后一倒，失去了知觉。 当陈烨发现亚森的时候，亚森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双手却还紧紧地抓住路旁的石子，陈烨轻轻地将亚森的手扳开，手心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陈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亚森抱在怀里，朝着停在一旁的车辆走去。突然身后出现一个身影，陈烨还没来得及躲闪，枪口已经直直的对着亚森的脑袋。 “爱莎？”陈烨皱了皱眉毛，发现自己竟然将忘了爱莎这个女人，不禁有些懊恼。 爱莎勾了勾嘴角，低头看了已经昏迷不醒的亚森，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冷冷的看着陈烨：“把人留下。” 陈烨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看了看抵在亚森头上的枪口，轻轻地把亚森放在了车里。 爱莎在陈烨蒋亚森放进车的那一瞬间朝着陈烨的大腿部开了一枪，随后开车扬长而去。 陈烨的表情依然冷酷，只是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老板，少爷被爱莎带走了。” “是我保护不力。” “……少爷现在正昏迷不醒。” 易右辰打开追踪系统，看着目标朝着郊外一栋废弃的工厂开去，不禁皱紧眉头。 他不知道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感觉是什么，就像是整个人都被掏空一般，只能靠着本能行事。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却是无比强烈的——他要带回小北，绝对不可以让他出任何事。 易右辰握紧了方向盘，猛的踩下油门。 爱莎在工厂附近停了车，看着后座上昏迷不醒的亚森，心里掠过一丝奇怪的情绪，但很快又被深深的怨恨所替代。爱莎将亚森从车上推了下去，看着亚森因疼痛弓起来的身体，眼里的温度更降几分。 “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你和那个男人长得这么像？为什么那个男人会这样在乎你？”爱莎用力的推了推亚森，将亚森推到工厂顶楼的边缘。 亚森感到身体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的白光刺得亚森立刻又闭上了眼，但很快，亚森发现自己此时正在足有五楼高的废弃大楼上，四周都是已经生锈的机器，因为很久没有人迹，到处都长满杂草，一片荒凉景象。 “唔……”亚森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知道身后的爱莎冷冷的开口，才将亚森拉回现实。 “小侄子睡得很好嘛~~” 亚森有些怔然，看着眼前笑得有些森然的爱莎，不禁皱了皱眉：“我……在哪里……” 第二十二章 “小侄子睡得很好嘛~~” 亚森有些怔然，看着眼前笑得有些森然的爱莎，不禁皱了皱眉：“我……在哪里……” 爱莎嘴边虽挂着笑，却并未到达眼底，只是冷眼看着看着虚弱的亚森，心中的厌恶之情更加浓烈：“郊外的废弃工厂。” 亚森努力想撑起自己的身体，可刚一动，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传来一阵撕心的疼痛，亚森皱了皱眉，举手发现自己的手心有很多被割裂的痕迹，顿时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亚森的语气虽然还算镇定，但他的心已经狂跳不止。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危险的，一不小心，他就会被这个女人杀死。 爱莎并没有回答亚森的问题，只是远眺这远方，眼里流转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深情。 亚森这时候反而不那么紧张，静静地看着爱莎的侧脸平静地说道：“你很爱易右辰吧。” 爱莎回头看了亚森一眼，打着一抹决然的笑容：“对啊，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 “你这样做他一定会厌恶你。”亚森看着此时的爱莎，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她会随风飘走的感觉。 爱莎垂下眼帘：“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也许被他厌恶他会记住我……” “疯子。”亚森冷冷的评价道。 “哈哈……我是疯子……爱上他我就是个疯子……”爱莎狠狠地瞪着亚森，“为什么他连一点目光都不愿意分给我呢？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把我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为什么……为什么……” 爱莎只是不停地重复着为什么，偏执的想到得到回答，却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亚森冷冷的看着濒临崩溃的爱莎，不发一言。他不懂得那种疯狂的爱，他甚至不懂为什么有人愿意花十多年的时间去追逐一个本就不可能得到的男人。 楼下的空地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亚森有些茫然的看朝下看去，直到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出现在他的眼前，亚森才猛地回神。易右辰竟然自己一个人追到了这里来？是为了他？ 爱莎此时也停下了呢喃，看着正往楼顶望来的易右辰裂出一丝几乎残酷的笑容。 “他最终还是找来了啊……”爱莎轻声说道，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亚森。亚森心中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本能的朝着后方移动，但没几步就撞到了边缘生锈的护栏。 爱莎的脸现在几乎疯狂，带着几分扭曲，一把将亚森抓到了怀里，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他还是为了你来了啊……一个人……”随后又狠狠的卡住亚森的脖子，“亚森乖乖的，不要乱动哦~一会就什么都结束了……” “爱莎！”易右辰几乎是冲上楼的，平时一丝不苟的发丝有些凌乱，脸上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朝着爱莎大喊道，“放开小北！” 爱莎轻笑了一声，手上的力气却更加用力：“为什么要放开他呢，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亚森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凝固在了那一刻，那个让自己万分厌恶的男人竟然会一个人来救他，明明平时那么优雅的他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也是为了他？ 易右辰将自己的头发朝后一抹，眉头紧紧的锁着：“这是我和你的事，与小北无关。” “与他无关？”爱莎讥讽的笑了笑，“如果不是他，你这辈子都不会来见我吧？” “还是说——你其实是喜欢姐姐的？”爱莎的脸瞬间变得冰冷，手指的力气更大几分。 亚森有些难受的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无法摆脱爱莎的桎梏。 易右辰的手不自觉握拳：“放开小北，我答应你的条件。” “哈哈哈……我没有听错吧？”爱莎有些疯狂的大笑，“你易右辰竟然也有向别人妥协的一天？” “是，”易右辰冷冷回答，“你放开小北，我可以马上娶你。” 爱莎突然停止了笑声，站在原地与易右辰对望，很久过后才勾起一丝诡谲的笑容：“你认为我还会那么傻傻的听你的话吗？” 易右辰眼神一凛，迅速冲上前去，却不想爱莎的身体朝后仰去，直直的朝下坠去。 “！”易右辰已经顾不及太多，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滞，手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亚森的手。 亚森有那么一刻的怔神，此时的易右辰正紧紧的拉住自己的手，眼里竟是从未见过的惊慌。 “易……易右辰……”亚森看着易右辰，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这个男人，相反的，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非常的在意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即使只是一个眼神，亚森都非常的在意。 爱莎依然紧紧地抱住亚森，朝着易右辰大吼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易右辰我要带走你所在意的一切！” 易右辰皱了皱眉，手却依然紧紧的拉住亚森，希望将亚森从爱莎的手里抢过。 “放手吧，不然你也会掉下去的……”亚森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要被撕裂一般，下一秒似乎就会坠入深渊。 易右辰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像是传递着一种安定的力量：“我不会放手，我一定会接你回家的。” 爱莎拼命的拉着亚森，听见易右辰这么说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你不会有机会带他走的，我会带着他一起去死！” “爱莎，放手吧。”易右辰平静的对爱莎说道，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笃定与认真，“小北已经是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了。” 爱莎怔了怔，抬眼看着因为疼痛紧皱眉头的亚森，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的情绪。 这个孩子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 是啊，姐姐已经死了……妈也死了……爸也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我会这么恨这个孩子的存在呢？仅因为他是姐姐和易右辰的孩子？还是我嫉妒他什么都不知道，留我一个人在痛苦的世界里挣扎？ 爱莎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姐姐温柔的笑容，对着小小的自己说：“乐怡不怕，姐姐会一直保护你……” “姐姐……”爱莎有些恍然，她想起十多年前当自己试图掐死还是孩童的易北是，姐姐跪在自己的面前哭着求自己放开小北，而自己，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为什么会放开呢，爱莎怔然的伸手，想要摸亚森的脸，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因为他是姐姐最后的希望了…… 爱莎的嘴角勾起一丝绝望的笑，她发现自己并不是恨亚森，而是恨自己当年没有实现的梦罢了。 “小北……你会恨我吗？”爱莎的声音并不大，却依然能让亚森听清，亚森有些讶异，看着面容凄然的爱莎，缓缓地说道：“不恨，你是我的亲人。” 爱莎扯了扯嘴角，猛的放开了亚森，声音在风中飘荡：“再见，小北。” “姨妈！”亚森睁大眼，拼命想要将爱莎拉回，可手却抓了个空，只能看着爱莎的身体一点点下坠，身体撞击在生锈的机器上，溅开红色的血花。 易右辰用力将亚森拉回怀里，看着泪流满面的亚森，心猛的一揪，不禁皱眉，身体早已先意识一步将亚森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小北，以经没事了。” 亚森的身体一直不停的抖动着，最后终于不堪重负昏了过去。 亚森回到家后就一直高烧不退，虽然请了不少医生，却都没办法让他退烧。 易右辰有些怔然的看着窗外，小北已经昏迷了三天，如果再不醒来，情况会非常的不妙。 “老板。”陈烨有些行动不便，大腿的伤虽然并不致命，却也给他的行动带来了很多的不便。 易右辰将视线从窗外还收回，静静的等着陈烨的报告。 “医生刚才已经为少爷做过检查，少爷此时情况已经有所好转，烧已经开始退了，应该没多久就会醒来。” “没多久是多久？”易右辰冷冷的说道，他发现此时自己良好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每当他看见小北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暴躁，几乎让他抓狂。 陈烨也发现自己老板的暴动，只能回答道：“您现在可以去看看少爷。” 易右辰没有迟疑，径直的就朝这几天自己来来回回走过很多到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让人不禁皱眉，但已经来过太多次，易右辰已经完全无视这刺鼻的味道，只是默默地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小北。 易右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应该是讨厌这个孩子的，却因为他的消失而感到无比不安，更因为他的受伤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暴动。 也许骨肉亲情真是不可打破的自然规律。 第二十三章 易右辰是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亚森，看着那一双明明闪动着让自己不禁倾心的眼睛正轻轻地阖着，仿佛在美丽的梦境之中，永远都不会醒来。易右辰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如此在意，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自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时是全然无所谓的。 对，是无所谓。那个孩子的出生只是自己为了吞并林氏集团的一个意外，当初珍妮将他带走，他是完全不在意的。他从来不相信什么血肉亲情，在这残酷的竞争中，血缘关系只是一种权利的凭借，而并非温情的存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这个与自己有些相似却又十分陌生的孩子，自己竟然会觉得很有趣，就像看见幼年的自己，陌生却又很熟悉。于是自己反常的将这个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亲手培养他，看着向小兽一般对自己戒备的孩子，自己会觉得他很可爱。 易右辰轻轻地抚过亚森的额发，很柔软，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一层温暖的光芒，让人感到心里一片平静。 这个孩子是我的，也只能属于我。 易右辰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这种想法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父子之间，虽然他本人没有感受过所谓父子亲情，但是他知道一位父亲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有着这样强烈的占有欲。易右辰不禁皱了皱眉，将手轻轻的缩了回来。 亚森烧早已退去，却迟迟没有醒来。看着依旧沉睡的亚森，易右辰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清醒清醒，这段时间他的状态太不正常了。 陈烨一直站在门外等着易右辰，看见易右辰从亚森的房间出来，才压低声音开口：“老板，少爷的猫不见了。” 易右辰微微蹙眉：“怎么会不见？” “应该是在少爷失踪的时候悄悄跑出去的，现在都还没有回来。”陈烨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缓缓地向易右辰报告着。 易右辰回头看一眼亚森，沉声对陈烨说道：“派人去找找吧，这件事不要让小北知道。” “是。” 亚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眼前一片空白，耳边不断有人进出的声音，虽然很细微，但他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他想要睁开眼睛，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像是一场噩梦，自己明知道自己在梦中，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人的惊吼声，很熟悉，可亚森却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随后不断有人叫他的名字，有人在拍打他的脸，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感，紧接着有凉凉的液体流入自己的血管。 这些人在干嘛？他们为什么都这么着急的样子？我怎么了？我好困……不要再吵了…… 亚森又陷入沉沉的睡眠。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春天到了，风轻轻的吹起嫩绿色的叶片，沙沙的声音让人觉的很惬意。 在草坪深处有一个女人正微笑的注视着自己，风吹起她美丽的长发，让亚森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亚森知道，那是他的母亲。 “妈妈——”亚森扑进女人的怀抱，紧紧地抱住女人，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还想要抱多久呢？”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宠溺的味道。亚森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抱的并不是母亲，而是易右辰。 易右辰的脸依然很年轻，很英俊，却带着一点疏离的味道。突然易右辰猛地一推，将亚森推开。四周也不再是绿色的草地，而是万丈深渊，亚森努力想要抓住易右辰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看见对方越来越模糊的脸…… “啊——”亚森猛地惊醒，汗水将他的额发打湿，被夜晚的凉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 “小北？”一直陪在亚森身边的易右辰也在亚森惊醒的同时醒来，看着终于醒来的亚森，情不自禁的将他搂在怀里，“你终于醒了……” 亚森有些茫然的看向将自己紧抱的易右辰，半晌才回过神来：“易右辰你……你放开我……” 易右辰这才松开亚森，眼里却有着藏不住的喜悦：“饿了吗？要吃些什么东西？”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亚森觉得自己的头部传来一阵眩晕感，让他不得不再次躺回床上。 “你不记得？”易右辰皱了皱眉，示意站在一旁的陈烨去请医生。 亚森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知觉的脑袋一片空白，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记得……我和爱莎……爱莎在喝下午茶……” “！”易右辰惊讶的看向亚森，发现亚森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好像在回想着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 易右辰低头沉思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你不记得自己受伤的事？” “我受伤了？”亚森有些惊讶的看向易右辰，而后者则又陷入了沉默。 医生对亚森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在易右辰的吩咐下试探性的问了一些问题，而亚森则疑惑的看着医生，全然不知道医生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易先生，我认为小少爷可能是选择性失忆，可能那一段记忆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让小少爷想要逃避，所以才故意忘却那一段记忆。”医生如是对易右辰说道。 易右辰抚了抚额，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那他还会想起来吗？” “这说不定，一般出意外的人都不会想起自己意外前发生的事情，这也是一种短暂的失忆。也许某一天小少爷会突然想起，也许这辈子都想不起来。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这种事情并不常见。” 易右辰只是静静的听着医生的解释，没有任何情绪，随后也只是淡淡的说：“也许想不起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医生也不再多嘴，对于别人的隐私，做医生的是不该过多过问的。于是道了一声别，便收拾收拾离开了。 陈烨为易右辰拿来一件外套，看着易右辰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闭口不言。 过了很久，易右辰才缓缓开口：“陈烨，我觉得我不正常。” 陈烨有些疑惑的看着老板，不知该如何接口。 易右辰也没打算听陈烨的看法，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觉得我对小北的关心已经超出了自己想象。” “……”陈烨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是他的心中也知道老板对小少爷是特别的。他和易右辰相处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关心过任何人，除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但这是血肉亲情，不是吗？ “我本来想安慰自己那只是血肉亲情在作怪，可是我发现自己并不把小北当成自己的儿子。” 陈烨眼皮一跳，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可是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慌乱。 “我想要将小北一辈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只有自己可以拥有。”易右辰说的云淡风轻，却把一贯面瘫的陈烨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陈烨惊讶的看着一脸镇定的老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老板只是太喜欢少爷这个孩子了，这只是亲情的正常表现。” “是吗，”易右辰挑了挑眉，“对自己的孩子有欲望也是一种正常表现？” 精明如陈烨此时也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还能说什么呢？傻子都听得出来易右辰对亚森的感觉不是亲情，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房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人呼吸的声音。 “……老板，”不知过了多久，陈烨才从刚才的打击中回神，有些犹豫的开口，“你确定自己对少爷的感情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吗？” “我不知道。”易右辰望着办公桌上前不久前亚森所留下的笔记本，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迷茫，“我没有爱过别人，我不知道所谓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但我很清楚，我不想让小北离开我，即使把他束缚在我的身边一辈子。” “……”陈烨低头不再说话。他虽然很震惊，也知道老板这种感情是不容于世俗的。但是从小与易右辰一同长大的他更知道这个冰冷的男人是如何在残酷与伤害中成长，让年幼的易右辰渐渐变得漠然，拒绝一切感情的接近。像是永恒冰封的雪山，再炽热的太阳也无法将他封冻的心融化。所以虽然他知道这是一段不伦之恋，但是如果少爷真的能让老板体会到情爱的滋味，他也不能够阻止这一切。 “陈烨？”易右辰轻声地叫着身旁沉默不语的男人，声音中竟有一丝落寞。 陈烨抬起头，像是做了某种重大的决定，坚定地说道：“您有爱的权利，不管您爱的是谁，我都会站在您身边。” 易右辰看了看异常坚定的陈烨，勾了勾嘴角：“谢谢。” “……” 亚森现在已经可以下床，可是他却觉得周围似乎少了什么。 “易右辰，爱莎呢？” 易右辰从文件中抬眼看了亚森一眼，然后轻猫淡写的说道：“我让她离开了。” “为什么？”亚森愤怒的瞪着易右辰，可对方似乎丝毫不在意。 “因为你喜欢她。” “这什么烂理由？易右辰你有病吧！”亚森大声吼道，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 易右辰默默地握拳，他不可能告诉亚森爱莎已经死了，也不会告诉他那段被他遗忘的记忆，所以即使这个孩子对自己愈发的讨厌，他也不会告诉亚森实情，永远不会。 “那骑士呢？你也把它送走了？！”亚森不受控制的大吼，心里传来一阵绞痛。 “是。”易右辰垂目，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恶！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你就这么厌恶我？你根本就是一只冷血动物！”亚森用力地将书桌上的文件夹扔向易右辰，不再看易右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径直的冲出了家门。 易右辰只是垂目看着一团乱的书桌，双手已经紧紧的握成拳头。他知道骑士对亚森来说很重要，可是他不能告诉亚森昨天陈烨传来的信息——骑士被一辆车撞死了，连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为了避免让小北受伤，他宁愿自己被他误解。 “老板，”陈烨的声音突然响起，易右辰有些疲惫的抬头，静静地听着陈烨的话，“少爷离家出走了。” “……” 正文完